第8章 ? 宋齊珂
8 宋齊珂
◎沒什麽寓意◎
第二天早上，宋齊珂起晚了。
她一邊綁着頭發一邊往衛生間跑，而李琤已經洗漱完，在幫趙豔芳端粥。
趙豔芳往外瞥了一眼才知道她起晚了，驚訝道:“怎麽啦，怎麽起晚了？”
宋齊珂接話:“沒事，我很快就好，你們先吃吧。”
說完還不忘看一眼李琤，心道這人精力可真好，熬到三點多早上還能正常起床。
急急忙忙洗漱完，宋齊珂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水珠，這才出了衛生間。
趙豔芳正用勺在攪動她的那碗粥，見她出來，忙招呼她:“快過來吃，應該不燙了。”
宋齊珂朝趙豔芳笑笑，道:“謝謝趙姨。”
“別說這些，”趙豔芳又給她遞了油條，“快吃。”
宋齊珂沒再耽擱，開始認認真真吃飯。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她放下勺子，去房間拿自己的書包。
李琤已經在換鞋，宋齊珂跟上他的速度。
依舊是去坐公交，旭日東升，這一天跟往常的每一天一樣，緩緩揭開序幕。
公交車一路往前行駛，宋齊珂在路上就想好了，一會下車還采用昨天那招，李琤不會發現，好用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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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搖晃晃半個小時，公交車傳來播報聲:“博志中學站，到了。”
宋齊珂揪着自己的書包帶子，不為所動。
注意力卻放了一大半在身後的李琤身上，她察覺到他已經站起身，只待公交車開門就會下車。
“噗呲”一聲，司機開了前後門。
宋齊珂躍躍欲試，馬上要起身跟上李琤。
她正打算轉頭看一下他的動靜，肩膀卻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
宋齊珂擡頭看去，李琤正垂着眼簾看她，不帶任何感情地來了一句:“走。”
宋齊珂有些懵了，呆呆地應了一句:“哦。”
随後背上書包跟着李琤下了車。
下了車後，李琤并未等她，依然走在前頭，但步子邁得并不大，宋齊珂見狀，便慢悠悠跟在後面。
此時的校園裏穿梭着不少學生，熱鬧與朝氣分散在校園各處，連帶着學校裏的綠植都看上去有趣不少。
可宋齊珂卻沒心思去欣賞這一路的美景。
她滿腦子都是剛剛公交車上那一幕。
李琤怎麽會突然開口提醒她下車？
按她這麽多天的觀察來看，李琤其實不是什麽很熱心的人。
他骨子裏流淌着的東西是冷漠的，也是旁人不可觸及的。
那他為什麽會突然叫自己？
難道是……宋齊珂腦子裏緩緩冒出一個念頭。
不會吧，她又立刻否定了自己，她跟他跟得那麽隐蔽，哪會被發現。
可聯想到昨天下午和李琤的對話，她又覺得這個猜測是有可能的。
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腦海裏亂竄，宋齊珂沒太注意周邊的動靜，進教室時差點撞上李琤的後背。
還好她及時剎住了車，背着自己的書包安全地來到了自己座位上。
離第一節課上課還有十來分鐘，僅有二十來個人的班級在這個間隙裏鬧翻了天，追逐打鬧的，抄作業的，在抄作業的人旁邊煽風點火的，什麽動靜都有。
宋齊珂拉開自己的書包，把老師昨天布置的作業拿出來。
每組最後一個正在收作業，她們這組的最後一個是個女孩，每次收作業都會從後到前走一遍，一邊走一邊喊:“收作業了收作業了，沒寫的快抄，寫了的快拿出來。”
每次她這樣，宋齊珂都覺得怪有意思的。
而現在她已經将這個儀式進行完，正毫不留情地從每個人的桌面上将試卷收走。
來到宋齊珂面前時，宋齊珂忽然發現自己的試卷沒寫姓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道:“我先寫個名字。”
她點點頭，雙手撐在桌面上等宋齊珂。
宋齊珂剛寫下第一個字，忽然聽見她開口跟自己說:“宋齊珂，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這是宋齊珂進入這所學校以來，第一次有班上的同學跟她說話，她心顫了一下，擡頭看她，點了點頭。
她彎了點腰，湊近宋齊珂，一臉真誠，又一臉疑惑:“我想問問你，你都用的什麽護膚品啊？”
宋齊珂頓了一下，她沒想到她會問自己這個。
前面有女生轉過來了，有些激動，道:“我也想問！你皮膚好好啊，白裏透紅，感覺連毛孔都看不見。”
如此直白的贊賞，讓宋齊珂有些害羞，她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了一下，很誠實地回答了:“就，洗面奶。”
“什麽？！”
“不可能吧！”
兩人異口同聲。
宋齊珂頂着兩人震驚的目光，很緩慢，卻又很堅定地點了點頭:“真就洗面奶。”
“以前會用用水乳或者面膜，但是現在就用洗面奶了。”她又補了一句。
“天！”兩女生不約而同扶額，面對面苦笑三聲，嘆道:“果然這玩意就是看基因。”
“我現在懷疑所有護膚品都是智商稅。”
宋齊珂被她們逗得笑了一下。
其實以前，她也很關注自己的皮膚，這點完全是被齊姝影響的。齊姝從來不在這方面限制她，很多時候還會給她提建議，那時候她們根本不像母女，倒像一對好朋友。
但她現在不怎麽關心這個了，前陣子是因為沒心思，這陣子，是因為家裏的經濟情況不複從前。
也是因為這樣，宋齊珂的強大基因才凸顯出力量來，她确實不需要用什麽很多護膚品，狀态就能甩別人一大截。
宋齊珂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回想起從前的事，臉上的笑意淡下去一些。
她重新提筆，把試卷上的名字補充完整。
剛寫完，她頭頂的女聲又落了下來:“哇噻，你名字也好好聽啊，宋、齊、珂，很獨特哎。”
那女生完全彎下腰來，她細細看了下宋齊珂的名字，從幾張試卷抽一張出來，拍到宋齊珂面前，“你看我，我叫胡雅珍，多土的名字，也不知道我爸媽怎麽想出來的。”
前頭那女生也拿出了自己的試卷，“我叫趙之情怎麽說，一樣土好吧。”
胡雅珍笑了下，忽然湊到趙之情面前，小聲道:“再土也土不過常有春。”
趙之情也跟着笑起來。
常有春也是班上的同學，宋齊珂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只是暫時還沒對上臉。
話題又繞到宋齊珂身上，胡雅珍琢磨了下宋齊珂這三字，道:“讓我猜一下，你的名字，是不是因為，你爸爸姓宋，你媽媽姓齊，然後給你添了個珂字，是不是？”
一猜即中。
宋齊珂的心因為這幾句話泛起一種久違的激動，那是她每次向外人介紹自己的名字時的一種驕傲。
以前，她都跟別人這麽介紹自己:“我爸爸姓宋，我媽媽姓齊，珂是指像玉的白色美石。爸爸媽媽說，我是他們的寶貝。”
每當她說完，總會響起一陣鼓掌聲，伴着一些羨慕和嫉妒:
“哇，她名字好好聽，好有寓意。”
“切，也就那樣，顯得她了。”
可不論哪一種，都讓宋齊珂很受用。
但是此刻，激動的心情很快熄滅，宋齊珂臉上仍舊帶着笑，搖搖頭否認了這個說法:“不是。”
“我的名字，就是在字典上随便翻兩個字湊起來的，沒什麽寓意。”
胡雅珍和趙之情聽到這個回答愣了一瞬。
宋齊珂仍是柔柔笑着，将試卷遞給了胡雅珍。
胡雅珍接過，很快反應過來:“随便湊的？那你爸媽也太有水平了，随便湊的也能這麽好聽。”
趙之情也附和:“就是！我這還是我爸媽想了好幾天的呢，還不如你。”
宋齊珂看向她，道:“沒有啊，我覺得你的名字挺好聽的。”
趙之情笑笑，剛想說些什麽，胡雅珍卻忽然大喊一聲:“媽呀，來不及了！”
她迅速撤離，朝着前排走去，一個勁兒地催促:“快點快點。”
緊趕慢趕，總算在上課前交齊了試卷。
宋齊珂看着她呀呀呼呼又極負責任的身影，忍不住增添幾分對她的好感。
早上的聊天讓宋齊珂和這兩人有了一層淡淡的聯系，趙之情給她遞發下來的試卷時會跟她扯上幾句閑聊，在走廊或者教室的過道碰上胡雅珍時，她會沖宋齊珂笑一笑。
周遭的一切像是忽然有了顏色，過去幾天她只蒙頭做自己的事，其他人其他事在她眼裏是灰暗和毫無重點的，但現在不一樣，她能在人群中精準抓住熟悉的臉龐，一點點歸屬感就此誕生。
挺好的，宋齊珂心想，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發展。
可即使是這樣，有些事還得宋齊珂一個人解決。
第四節課的下課鈴打響後，教室的同學魚貫而出。
宋齊珂腦海裏還徘徊着早上那件事，要不要跟李琤去餐廳，她現在有點猶豫。
磨磨蹭蹭把書收進桌肚裏，她擡頭看了眼時間，距離下課已經過去了三分鐘，按李琤的速度，這會兒應該已經下樓了。
算了，一會試試看自己能不能走過去，宋齊珂在心裏打算。
她從座位上起來，轉身想往外走。
可還沒邁開步子，她人就愣在原地。
李琤正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垂着，一只手把玩着黑色中性筆，直直看向她這邊。
教室裏已經沒有別人，宋齊珂看着這一幕，一瞬間大腦宕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