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第 30 章
大胖手一擡, 人頭骨和手電筒就一起飛了出去。
那命途多舛的手電筒在半空中翻滾幾圈，“啪嗒”一聲落入水中。
衆人就看見目之所及之處, 一片白花花圓滾滾的頭骨層疊在一起, 就堆在他們身側的深水中，一眼掃過去幾乎有上百個。
大胖見了臉色一白，又是一聲大喊：“我艹！！！”
這一次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悚, 他幾乎叫破了音, 連滾帶爬的跳到一旁，後背緊緊貼着牆壁，一張胖臉都白瘦了。
其他人也都臉色劇變。就連老海這樣的老炮兒，見了這種場面也都有點無法接受，頭皮都麻了一片。
努力的轉開視線, 看見高臺上的蘇奇和池慎兩個，他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小心翼翼的找上去，他剛往蘇奇和池慎旁邊站定，往鼎裏面一看，更吓得不行了：
兩人高的巨鼎，乍看之下倒是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但站在上面從上往下一看, 鼎裏面竟然凝固着一層黑褐色的東西，已經只剩下底部的一層了，看不出有多厚, 但凝固物上方卻點綴着暗黃色的圓片。
要是沒看下面骷髅頭組成的骨頭海，老海都不至于會聯想到什麽不好的東西, 但有了之前看到的場景, 稍微一聯想，他就知道這裏面的是些什麽東西——
“嘶……”老海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是用底下那些人煉出來的血和油？”
池慎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表情有些出神，剛才他們三四個人鬼哭狼嚎的聲音都沒有把他驚醒，直到這會兒老海叫他，才微微擡眸看了過來。
“漢朝時期貴族不允許使用活人祭祀，因此人祭活動相較前朝已經有所減少，但仍有一些人冥頑不化，所以并未完全消失。冠軍侯應該就是後者。”
老海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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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定心神，再開口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居然抖了起來：“那這地方……”
池慎沒有說話，直到蘇奇看過來，才停頓一下，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赅：“仿的帝陵園裏的‘酎祭’。”
大胖吓得魂都沒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聞言連忙追問：“什麽宙記？那是什麽玩意？”
“酎祭！”老海瞪他一眼，見他一臉無知的看過來，頓時有些無力。
只好跟他解釋了一番。
酎祭是古代中國祭祀的一種，特指漢代祭祀，通常是每年秋季于酎酒釀成之後舉行的，由皇帝帶領的諸侯在宗廟中使用酎酒祭祀祖先。不過東漢之後宗廟地位降低，酎祭也開始轉入皇帝陵園之中。
冠軍侯既不是皇帝，這地方也不可能真的搞出來什麽酎祭，很多制式都不太對，顯然只是冠軍侯仿照皇帝陵園搞出來的一個冒牌貨。
跟大胖解釋完，老海的恐懼感也消散了許多。只是再看面前的景象，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他倒了這麽多年海鬥，粽子都不知道見了多少只，這麽多人的祭祀坑卻還是第一次見。光是水面上一眼掃過去的數目就有近百，整個坑底得有多少？站在這旁邊，老海都忍不住感覺後背一陣發涼，頭一次有了種後怕的感覺。
大胖也是罵罵咧咧：“這什麽冠軍侯真他大爺的殘暴，上頭弄死了個懷着孕的小嬌娘，搞了十幾個人陪葬也就不說他什麽了，這底下居然還殺了這麽多！”
跟鼎裏的情況一對比，人頭骨都不算什麽了。
大胖上去看了一眼就兩眼一閉，哆哆嗦嗦退了下來。他緩了半天，撈起來其中一個人頭骨看了看，一時間竟然覺得這人頭骨都眉清目秀起來。
他咂摸兩下嘴巴，補上後面一句：“而且還不給陪葬品！”
衆人：“……”
這滿是人頭的池子反正是沒有人敢躺了，所有人都爬到祭臺上面。
墓室四周的壁畫都因為長時間被水汽侵蝕而模糊了，看不出來畫了什麽，依稀還能看見四不像的痕跡。
祭臺四周是四盞長明燈，底下各有一只先前在大殿那邊看到的四不像獸形底座，沉在黑暗中栩栩如生，光線突然掃過去的時候，倒把大胖吓了一跳，腳一滑差點又跌回去。
從這裏往下看，骨海的畫面更是壯觀，因為手電筒的亮光有限，更遠的部分照不到，甚至有種無窮無盡的錯覺。
大胖打了個寒戰，往後縮了縮：“這得是祭祀了多少人？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東漢的墓，那會兒就有這麽多人能當畜生來殺了？”
老海說你別在這給我丢人，用人當祭品跟人多人少有什麽關系？要說人少，商朝人更少，當時的規模還更大呢。純粹是當時的人迷信，覺得供給神靈的東西必須要是最好的，加上奴隸數量實在是多，在貴族眼裏跟那些牲畜一樣的卑賤，才逐漸搞起來的。
大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這不是還有您嗎？我是文盲，您不是不就得了？”
老海讓他氣得說不出話，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的确是這樣，也就随他去了。
蘇奇這個時候還在觀察那巨鼎，大胖上去一看就作勢要吐：“不是我說，小哥，這人血火鍋有什麽好看的？你還在這看了半天，有看出什麽名堂麽？”
他沒等到蘇奇的回答，轉頭奇怪的看過去，對上了蘇奇奇怪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麽，大胖莫名覺得背後一涼。
就見蘇奇微微一笑：“胖哥，我視力不太行。我看你的眼睛挺好用的，不如你來幫我看看？”
大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還以為他要坑自己做什麽，一聽這話反倒是松了一口氣，拍着胸口打包票：“這你就找對人了，你要說文化什麽的，胖爺肯定不太行，但就眼力來說，胖爺還真沒服過誰！”
他信心滿滿，誰知道下一秒就被蘇奇往前一推。
“那就麻煩你幫我看看，這底下是不是有點什麽東西？”
大胖還沒反應過來，就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人已經橫在了半空，領子還攥在蘇奇的手裏。
大胖：“？？”
大胖：“不是……”
他震驚的看着蘇奇的細胳膊細腿，沒想明白這麽兩根東西怎麽就把他前後倒了個個兒，還懸浮在半空的，緊接着就見蘇奇手臂一抖。
他臉上肥肉都飛舞起來，連忙大喊饒命：“哎？哎哎哎……小哥你可不能這麽松手，從這掉下去我跟你說，我跟你說……”
大胖吓得半死，誰知道話都還沒說完，自己又來了個半空180度轉體，變成了面朝下對着那尊巨鼎。
這個角度看那巨鼎又是完全不同的體驗，尤其是氣味。
千年前的血和肉混合物，又跟海水沖進來的各種雜質腐爛物混合到一起，那味道別提了，胖子這麽不講究的人，都覺得熏眼睛得慌，差點要落下淚來。
他本能的掙紮起來，奈何擒住他後脖領子的那只手像是有着無窮的力量，把他一個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拎起來了不說，竟然還穩當得很，他這麽掙紮都沒有動靜。
蘇奇并未理會大胖的掙紮，只是冷靜的問他：“看下面，鼎中央有什麽？”
大胖簡直欲哭無淚，無奈掙紮根本沒有作用，他嘗試了片刻反倒累得自己氣喘籲籲，只能認命的睜開眼睛去看底下的東西。
他心想一個給活人祭祀用的東西，裏面能放什麽？肯定是其他的人頭啊！
結果顫顫巍巍的睜開眼睛一看，卻發現裏面還真有點不一樣的東西。
大胖一開始還不敢看，直到瞥見一個反光的東西，賊膽一下子壯了許多，猛地睜開眼睛目光灼灼的看過去，果真讓他看出來點不一樣的：“小哥，小哥！這好像是顆舍利啊！”
老海在下面看的也是心驚膽戰，一方面驚愕于蘇奇看着文文弱弱，居然有這麽大的力氣和靈巧的身手，能一下子制住大胖，一方面又不由得被大胖說的話吸引去注意力。
“什麽舍利？你個小胖子別瞎說，這裏面放的都是人牲，舍利那不得是高僧身上燒出來的？”
大胖如夢初醒，一拍腦殼：“那就是玉！靠，發財了，兩千年前的玉！小哥你快給我放下去點，我去給你撈上來掌掌眼！”
說完不等老海阻止，他就已經掙紮着探出了身子，眼看就算蘇奇拉不住他，他掉進去也要把這寶貝給撈上來的樣子。
好在這個時候，池慎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卷繩子，直接套在了他的腰上，另一端繞過鼎耳，打了個圈攥在手裏。
蘇奇一松手，胖子就跟天降小豬一樣快速朝着鼎底部降落了下去。
“嘿嘿，胖爺來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