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婚夫裴矩===

===2 風流邪王 未婚夫裴矩===

夕陽漸漸消失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之後,暮色染紅了整片天際。

夜幕将至,倦鳥歸巢。

白菁靠在水閣前的欄杆上,靜靜聽着紫竹林中傳來的聲聲蟬鳴。

晚風柔柔吹來,輕拂着白菁耳鬓間細碎的發絲,夕陽最後的餘光照耀在她秀麗的側臉上,顯出動人心魄的嬌弱之美。

“九姑娘,裴家着人送來了這季的節禮。”

忽地,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

使女蓮步輕移,不疾不徐的穿過回環曲折的長廊,站在廊檐下屈膝福身,“裴四公子親自随禮前來拜訪家主,如今主君正在前廳接見裴四公子。”

白菁側過臉,眼中異色稍縱即逝。

裴家四公子,出身河東士族裴氏嫡脈,行四,名矩,字弘大,其人龍章鳳姿,肅肅如松,乃是河東裴氏這代的麒麟子,年紀輕輕就已官居四品,堪稱前途無量。

三年前,清河崔氏與河東裴氏立下婚約,交換的正是白菁與裴矩的庚帖,換而言之,這位品貌才華皆無可挑剔的裴四公子乃是白菁的未婚夫。

後來兩大士族強強聯合的消息傳揚出去,多少士族貴女暗中咬碎了一口銀牙,既羨慕白菁覓得如此佳婿,又恨不得以身取而代之。

白菁也覺得這場婚事很不錯。

士族女子享受了家族的給予的榮華富貴,自然也要承擔起為家族聯姻的責任。白菁素來胸無大志好享樂,全賴投了個好胎才有如今仆婦成群、錦衣玉食的奢靡生活,因此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聽從父母之命,來日嫁個門當戶對的好夫婿,繼續當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

兩家定親前,白菁遠遠見過裴矩一面,還沒等她将男人的臉看個囫囵,就先被男人身上那有如烈日般灼目旺盛的陽氣給當頭熏了一臉!

霎時滾燙的溫度橫沖直撞上腦門,白菁只覺面頰如火燒般紅到了耳根子,渾身滾燙的力氣盡消,腰酥了腿也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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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目泛起濕漉漉的水光,整個人被濃烈的陽氣熏得軟成了一潭春水,險些立不住腳。

好半響,她才強壓下那股魂銷骨酥的無力感,讓自己不至于當場失态。

白菁是豔鬼投胎做了人,雖說得了人的軀殼,但鬼性未消,一身森森鬼氣被囚禁在脆弱易碎的人身裏,以至于生來病弱,三步一喘五步咳血,時常做西子捧心之态。

若是旁人作此病态難免有東施效颦之感,但她生得極美,皎若月華清輝,豔如三月陽光,美得清麗如仙,眉間的病弱之态非但沒能折損她的容貌,反倒更添了脆弱的氣質,引人生憐,直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萬般疼愛才好。

白菁這病尋常治不好。

畢竟魑魅鬼女想要成人,哪裏是那麽容易的事兒!

但也并非無藥可治,豔鬼生得芙蓉玉面妩媚多姿,以男人愛意滋養己身又靠吸食男人陽氣過活,因此民間異志鬼怪傳說中,常有美豔女鬼夜裏翩然而至,與書生紅袖添香行風流之事,待吸幹了男人精氣神兒就不知所蹤的典故。

白菁因投胎做了人,不似尋常豔鬼般對陽氣有那麽大的需求量,但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人,雖說飯食糕點能飽腹,但她的豔鬼之身可餓了許多年吶!

更何況鬼魅貪婪成性,作鬼時盼着想要當人,等僥幸得了人胎,便又想要無病無災的健康身體,永遠不知滿足。

白菁素來挑剔,不像旁的豔鬼那般饑不擇食,什麽歪瓜裂棗都看得上,也不喜歡幹那等竭澤而漁的事兒,而且她戀舊不喜歡換口味,就想找個臉好腰好身材棒的陽氣大戶,能源源不斷提供她愛意與陽氣。

那等精元旺盛陽氣充足的男人只需一個就頂過千百個歪瓜裂棗!

白菁早就想好了,等她滿了十八就去江湖上偷偷摸摸尋個陽氣充足的男人,學那些豔鬼前輩們來個夜探書房,與君芙蓉帳暖度**。

只要吃飯的時候別一口氣幹光了,給男人留點陽氣,等他緩過神來又是一道絕頂美味佳肴。

等吃膩味兒了,再換口味。

誰曾想,還沒等白菁物色好獵物一擊必殺呢,她這輩子的阿耶竟然就先把陽氣充足的十全大補丸親自送到了她的手裏!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美的事兒?

後來回到家中,白菁還念念不忘,滿腦子都是那道挺拔颀長的身影,直恨不得當場化成豔鬼撲上去吸食個痛快!

阿耶,可真是她的親阿耶!

白菁自顧自的樂了許久,沒想到她阿爹竟給她找了這麽個陽氣充足的好獵物!

擺脫病弱之體,恢複健康指日可待!

要不是定親那會兒白菁年齡還小,她早就催着阿耶早日定下婚期嫁去裴府了。或是迫不及待夜探裴府,學着那些豔鬼前輩們勾得男人神魂颠倒,頓頓大魚大肉吃到飽了,哪裏還需要像現在似的望梅止渴?

兩家定親之後,裴矩與白菁時有書信來往,裴矩平日裏遇見了什麽趣事都會寫在信中分享一二,有時也會命人稍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贈給白菁解悶逗趣。

白菁嗅着書信物件上的誘人的陽氣,偶爾也會送個親手繡的荷包做回禮,不遠不近的吊着男人的心。

去年白菁及笄,裴矩領兵剿匪在外沒能趕來參加她的及笄禮,但也千裏迢迢送來了玉釵賀她成人。

因此雖只與裴矩見了一面,但白菁對他并不算陌生。算算時間,這顆大補丸已經養得夠久了,也是時候拆吃入腹了。

“主君特意派奴婢前來問問姑娘的意思,”使女輕聲細語的傳達家主的話語,“姑娘可要前往廳堂見一見裴四公子?”

去!

怎麽能不去!

她養了這麽久的好白菜,哪怕暫時不能啃兩口,看看也能解個饞兒啊。

白菁只猶豫了一瞬便揚起唇角,勾出一抹猶如鬼魅般豔麗蝕骨的笑意,但轉瞬卻又變成清雅溫柔的淺笑。

而且阿耶既然派使女來傳話,顯然是希望她見上一見,否則又何必特意知會她?

正巧她也想親眼見見這治病的良藥呢。

三年未見,時間的醞釀沉澱之下,這顆十全大補丸是否如美酒越久越醇香誘人?

“前面帶路吧。”

“是。”

使女福了福身,起身在前面引路。

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與弧形拱門,前院主廳已近在眼前。

還未踏入前廳,便有陣陣笑聲傳出。

白靜腳步一頓,心道:阿耶倒是與裴矩倒是相談甚歡。

“奴見過九姑娘。”

守在廳外的小厮見了白菁忙不疊躬身行禮,笑道:“九姑娘來得正好,主君方才還問起姑娘呢。”

守在前廳的兩個小侍女打起簾子,恭恭敬敬的迎白菁入內。

“阿瑜快來。”

白菁前腳剛踏入前廳,她的父親崔氏的家主摸着一把美髯,迫不及待的招呼她與裴矩見禮,“快來見一見裴四公子。”

白菁全名崔白菁,在族中排行第九。這一代的崔氏子序齒為白,而菁則是早逝的母親為她取的名,意為草木之菁,日月之華,盼她來日生得鐘靈毓秀、玲珑心肝。

而白菁也不負母親的期望,容色傾城,天資出衆。

瑜則是父親為白菁取的小字,瑜為美玉,是為珍寶也。清河崔氏的九姑娘,即是家主唯一的驕女,更是崔家掌中寶玉。

只這名字便足以看出白菁在家中的受寵程度。

“阿瑜見過裴四哥。”白菁蓮步上前行了個平禮,一句四哥從她口中轉了幾個彎兒才婉轉吐出。

世家門閥多聯姻,崔氏裴氏往上數幾代還有姻親關系,因此相交的門閥士子與貴女間多以兄妹敬稱。再加上白菁與裴矩早有婚約在身,喊四哥總多了那麽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與親近。

裴矩起身回了禮,輕聲問候道:“一別數年,阿瑜近來可好?”

說話間,他定定地望着白菁,一抹驚豔之色掠過眼中,含笑的唇角透出七分的溫柔來。

白菁面無血色,眉宇間盡是病弱之态,然而容色猶如明珠般耀眼奪目,全身上下更是無一處不精致,像是極品白玉雕成的美人,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與易碎易折的脆弱。

裴矩見過的絕色美人不知凡幾,卻從未有人美得那麽令人憐惜。

光是憑借着一副纖細嬌弱的愁容病态就能喚起男人心底濃濃的愛憐疼惜,讓他下意識的柔了聲軟了心腸。

豔鬼本就以美貌惑人,刻意收斂起妖異媚态時一個個清麗脫俗,不似魔魅鬼女,更像月下仙子。

若是生得醜長得妖,如何能叫書生才子明知有異還往不知死活的往溫柔鄉裏鑽,直到精氣吸盡死期将至,仍舊執迷不悟不肯回頭?

“勞四哥挂心,阿瑜萬事皆安。”白菁垂眸弱聲弱氣的回道。

淡淡竹墨香氣随着濃烈的陽氣撲面襲來,清雅至極卻又霸道十足,當即惹得白菁腰軟身軟,紅霞染面。

白菁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壓下了蠢蠢欲動的心。

這麽濃郁的陽氣精氣,這男人年已弱冠卻還元陽未失,這可真是……太好了!

“阿瑜小心。”

裴矩眼疾手快扶住了白菁略有踉跄的身體,眼中愛憐之意湧起。

豐盈的陽氣近身而來,體內鬼力急速運轉。

白菁克制了許久才沒讓自己激動得當場化出豔鬼之身,蒼白的臉上霞雲漫天,眼波橫斜,更增灼灼光輝。

裴矩見了心頭微動,憐意更深。

見一雙小兒女殷殷含情對視,崔氏家主摸着美髯眯起眼,唇邊笑意漸深:“阿瑜,替為父好生招待裴賢侄。”

白菁輕輕點頭,借着裴矩的力道緩緩站穩了腳應是。

裴矩手中一松,心底不知怎麽地突然生出幾分悵然若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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