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晉江首發===
===36 風流邪王 晉江首發===
溫存纏綿之際, 風中遙遙傳來細微的聲音。
裴矩與白菁幾乎同時停下動作,敏銳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聲音來源處。
兩扇被踹翻的雕花镂空格扇門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露出毫無遮掩的門戶。長廊外疏影橫斜, 日光浮動,依稀可以看見兩道身影匆匆穿過亭臺水榭奔走而來。
“有人來了。”
裴矩收回目光,低聲輕嘆。
情到濃時突然被打斷了纏綿, 裴矩的嗓音低沉暗啞,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裏透出隐忍又克制的色氣, 反而形成了一種致命的性感。
“是我六哥和阿耶。”
白菁看得分明, 知道這是她六哥搬了救兵過來替她收拾爛攤子了。
若是旁人來了,白菁還能避而不見選擇糊弄過去, 但阿耶親自出馬,她自然不可能讓親爹在裴府裏吃個閉門羹。
白菁遺憾的望着裴矩, 眼底水光潋滟,似有春意泛濫。
夫妻彼此對視, 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綿綿情思以及驟然被打斷了好事的郁氣和不滿。
許久,還是裴矩喟嘆一聲,率先移開目光, 輕拍着白菁的背示意她起身。
“夫君,晚上可得好好補償我才行!若是再敢丢下我去睡書房, 我可不饒你!”
白菁意猶未盡的貼着裴矩的薄唇溫存般落下一個輕吻,才不甘不願的從他身上爬起來,整理淩亂的衣服,将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皙圓滑的如玉香肩塞回衣領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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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神情無奈的應聲。
幽靈豔鬼搖身一變成了他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原配嫡妻, 往日為了情人守身如玉的種種反倒成了她手裏現成拿捏他的錯處和把柄,裴矩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疼心累。
反正她總是沒有錯的,裴矩寵溺又縱容的嘆了口氣。
也罷, 難得糊塗。
若想家宅安寧,少不得依着她的想法來。畢竟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性子霸道嬌蠻,還不是一頭栽進了她的情網裏。
若是他真能輕易從情愛中掙脫出來,也不至于在被她騙得團團轉後,仍是心甘情願了。
*
等崔闕領着崔家主匆匆趕到裴府之時,主院內已是煥然一新。
桌案前,一只四足瑞獸青銅鼎內香煙袅袅升起,淡雅清幽的帳中香随之飄散在空氣中。
白菁端坐在桌案前焚香煮茶,一派閑情逸致。
兩扇被踹翻的房門早就被下人清理掉了,并重新安裝了新的格扇門,崔闕走時留下的滿地狼藉也一并被收拾的幹幹淨淨。
屋裏頭沒有半分高手交戰後的痕跡,看上去一切都完好無損。而裴矩也沒了蹤影,若非崔闕親眼見到不久前這對夫妻對峙僵持不下的局面,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在白日做夢了。
“裴矩呢?”
崔家主環視四周,沉聲問道。
茶水在茶壺中沸騰,氤氲的茶香化作霧氣缭繞在書案前。
白菁優雅的執起茶壺微微傾斜,青綠色的茶湯水流如注,傾瀉入白玉瓷杯中,茶煙袅袅模糊了她旖麗的眉眼。
“阿耶,請喝茶。”白菁将茶壺放回泥培火爐上,笑盈盈的端起新沏好的茶遞給崔家主與崔闕。
“裴矩人呢?他……”沒出什麽事兒吧?
崔家主忍着急怒追問。
阿瑜給裴家帶了綠帽子已經夠出格了,若是再敢怒而傷人,這事兒絕沒有那麽容易收場。前者裴家看在盟約之上還能忍一忍,後者那是平白替崔家樹個死敵啊。
阿瑜往日裏聰慧精明,怎麽這些日子盡幹些坑家族的破事兒?!
崔家主險些都要懷疑女兒被政敵給掉包了!
“阿耶您忘記啦?”白菁柔笑着打斷崔家主未盡的話,輕聲細語道,“夫君今早已随軍出征去了呀,沒個三五月恐怕都回不來呢。”
崔家主心頭一滞,當即反應過來。
不管裴矩今日是否撞破阿瑜與崔闕密謀,但他在朝堂上自薦領兵出征突厥,他就不可能出現在裴府,否則此事傳揚出去豈不成了欺君之罪?
只要抓住這點不放,就能拿捏住裴家。
各種權衡利弊的念頭劃過,崔家主深深的看了眼白菁,這聰明勁兒倒是一點也沒變,但聰明人闖的禍比蠢笨之人更可怕。
“此事你打算如何收場?”
崔闕偷觑着崔家主陰沉凝重的臉色,開口問道。
白菁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唇邊噙着淡淡的笑容:“此事?不知六哥說的是何事?”
她故作不知的反問,笑盈盈的模樣看得崔闕頭都要炸了,這哪兒有半點知道錯的模樣兒?
“少在為父面前耍弄鬼心眼子。”崔家主恨鐵不成鋼,斥罵道,“阿瑜,你身為崔氏女,行事之際怎能不為家族考慮?裴矩儒雅溫潤,氣質疏朗軒蕭,哪點比不上那個邪王石之軒?你倒是好家裏頭為你定的夫君不喜歡,跑到江湖上與個武夫糾纏不清,竟然還鬧出珠胎暗結之事,你……你讓為父說你什麽好?!”
“阿耶所言極是。”
白菁低眉順眼唯唯諾諾,既不反駁也不辯解阿耶的斥罵,模樣端的是可憐可愛,又溫順乖巧。
若是平時見她這柔順至極的模樣,崔家主當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日日替她憂心将來被外人欺負了去,但這會兒他只有滿肚子的氣。
老父親的濾鏡已經碎了一地,拼都拼不回來了。
阿瑜這丫頭哪裏需要他這個當阿耶的操心?她能耐大着呢,一不注意就給他闖下了這般大的禍!
與江湖上的武夫糾纏不清也就罷了,若是真喜歡養在外頭當個面首也行,只要不被裴家發現,崔家主權當睜眼瞎了。
結果她倒好,不僅與人珠胎暗結還被裴矩當場逮了個正着,此事傳揚出去,她那些姐姐妹妹侄女們還怎麽嫁人?
“裴矩呢?你沒把他怎麽樣吧?”
崔家主更想問的是,人還活着嗎!
那裴矩頭頂青青草原已經夠慘的了,萬一再被她女兒來個殺人滅口,那可真是冤死了。
連借口都是現成的,畢竟誰都知道裴矩出征攻打突厥去了,他死了也是白死,崔家主都忍不住替他掬一把同情淚……
念頭劃過,崔家主大腦一個激靈。
等等,殺人滅口好像也不失為絕妙之計。
裴矩一死,如此一來阿瑜腹中的胎兒自然成了裴家遺腹子。再者打胎傷身,這孩子生下來也能做為阿瑜的依靠,總比年紀輕輕守寡還沒個指望要好吧?
“阿耶,您說笑呢。”白菁嗔怪的橫了崔家主一眼,“夫君自然是全須全尾好好兒的在外頭呢,阿瑜能拿他怎麽樣啊?”
“阿瑜。”崔家主殺人滅口的心思一起,便再也消不下去了,他與崔闕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出了一勞永逸的念頭,“依為父之間門,裴矩……”
嗖嗖——
破空之聲傳來,玄色的身影如浮光掠影瞬息而至。
“石郎。”
崔家主的話音戛然而止,當着外人的面他自然是說不出教女兒謀殺親夫之言的。
還不等他警惕的做出防備,身旁徒然一空。
白菁拂袖而起,歡歡喜喜的迎了上去。
石郎?
石之軒?
“……”崔家主臉色一瞬間門漆黑如墨。
好嘛!這是把奸夫都給迎回家裏來了啊!
“見過岳父。”
裴矩的目光在臉色難堪難掩怒氣的崔家主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同情之色浮現,
想到這老丈人與他一樣都被阿瑜蒙騙在鼓裏,倒是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心情。
“誰是你岳父?”
崔家主吹胡瞪眼,還沒來得及呵斥,崔闕已經忍不住拍案而起。
崔家人護短得很,妹子縱使有天大的錯那也是自家人,什麽時候輪到外頭的貓貓狗狗跑到他們跟前耀武揚威來了?!
一個姘頭而已,就算沒有裴矩,這江湖上的武夫也休想邁進他們崔家的門檻兒!
要不是知道打不過石之軒,崔闕早沖上去殺人洩憤了!
“嬌嬌……”裴矩苦笑了下,他下意識的看了眼白菁。
“交給你啦,石郎。”白菁戲谑的吐了吐舌頭,眼眸亮盈盈地後退了一步,将他往前一推抵擋阿耶的怒火,“你自個兒的親岳父,自個兒解決呗。”
面對阿耶的怒火,白菁有點慫。
她這輩子都見到親爹這麽生氣過呢!
“什麽岳父?!老夫不認這個女婿!”崔家主氣得險些破口大罵!
阿瑜真當偌大一個河東裴氏是死的嗎?這是生怕不能跟裴家結仇啊!
“岳父……”裴矩面皮抽動,原本陌生的五官突然顯露出熟悉的臉部線條。
花間門派有一秘技,将內力凝于臉上能短暫的改變五官上的細微之處,比如将鳳眼微整成杏眼,弱化臉部棱角輪廓等等,只要稍作改變,就能讓自己的臉變得截然不同,哪怕是熟人來了也認不出他。
這并非以人皮易容,因此臉上也不會留有易容痕跡。
這與白菁以鬼力覆面,模糊旁人對她的五官印象從而無法将她與崔氏女聯系起來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你……”
瞬息之間門,原本的姘頭奸夫就變成了崔家的親女婿。
崔家主瞪着眼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震驚駭然,崔闕更是驚呆了!
“你們可真……”崔闕愣在原地許久才窒息道,“所以阿瑜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
“是。”裴矩承認道。
啊這……
所以根本沒有什麽綠帽子之說?
崔闕失語了。
那阿瑜做甚還要找他商量珠胎暗結之事?
這夫妻倆當真是讓人大開眼見啊,玩得未免也太花了!
“你們!”崔家主的目光來來回回掃視着裴矩與白菁,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來,“老夫年紀果然大了!”都已經搞不懂你們年輕小夫妻的情趣了!
“夫君!”白菁幹笑着揚聲喊道,掐着裴矩腰間門的軟肉一擰。
“……”
裴矩疼得眉峰皺起,咬牙苦笑着将那口黑鍋往自己背上扣。
沒錯,都怪他別出心裁不走尋常路。
放着正經兒的夫妻恩愛不要,就愛跟夫人玩兒偷情的角色扮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