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八九不離十

溫把酒開着輛藍色玩具車在街道, 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拿着封粉色情書。

七點半不到她就找了個借口溜走,和裴佳敏約了下周再練, 離原本定下的練習時間早了一個半小時。

她實在沒心思練習, 注意力不集中,時不時地就會走神拉錯音節。

只是幫忙送個情書的小事情, 卻攪的她神思不屬,腦海裏兩股思想來回拉鋸對戰。

一邊說, 沈肆這人,一看就是傲氣的人,為人處世矜貴又冷漠, 肯定對自己的領域控制欲極強,課桌這種屬于私人使用範疇的東西,他肯定不希望有人朝他抽屜裏亂塞東西。

另一邊說, 沈肆就是整天犯困看着冷而已,你溫把酒又是誤會他偷手機,又是拿他當工具人恐吓郭險峰, 他不是也沒對你生氣嗎?現在都是兄弟了,替兄弟收個情書怎麽了?

兩邊說的都很有道理,溫把酒也不知道自己該聽哪邊的。

她煩躁地嘆了口氣,在路人時不時驚奇回頭的目光裏,慢吞吞地朝書店開去。

白天沈肆說的四角號碼她還記在心上,但是學校這條街上的兩家書店都太小了, 幾乎都是教輔材料, 沒有沈肆說的詞典, 她到稍遠的新華書店裏才找到一本《四角號碼新詞典》,厚厚一大本, 像塊磚頭。

将詞典放在玩具汽車座位上,溫把酒沒回奶茶店,發了條信息給田沁月女士,一個人便開着玩具車回家了。

四角號碼其實不難懂,溫把酒在網上搜了幾個教程視頻自學了一下就明白了,也半知半懂明白沈肆說這玩意對練字有幫助的原因。

她那狗爬字,要是換成四角號碼,怕是得缺胳膊少腿變成三角號碼。

學習讓人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溫把酒伸了個懶腰,一扭頭又看見了那封粉色情書。

心情美好指數頓時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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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情書來回轉了一圈,忽然發現了一個小問題。

裴佳敏似乎有些粗心,情書的封口處并沒有封死,還有一點空隙,如果小心點慢慢劃開,說不定就能完好無損的打開,然後順利看到裏面的內容。

甚至,這種封口的液态膠水,只要在燒水時,放在熱水器的上方,利用水蒸汽的熱量就能融化,這樣就能毫無痕跡地打開信封。

溫把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太危險了太危險了,情書這種隐私性極強的東西她怎麽能生出這種念頭?

又不是給她的情書,是給她兄弟的!

溫把酒長呼一口氣,平複情緒,決定早死早超生,先把裴佳敏這事兒給解決了。

點開和沈肆的聊天框,發了一串數字過去。

小溫小溫可愛滿分:[75707 10621 40214 67027](肆哥在嗎)

沈肆那邊沒隔兩分鐘就有了回複:[在。]

溫把酒驚了,她發過去的是四角號碼,沈肆是随身攜帶詞典嗎?翻譯的這麽快。

[肆哥,你上輩子是特工嗎?翻的這麽快。]

沈肆回了個成語,[熟能生巧。]

溫把酒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肯定和上回說起月考語文作文時一樣,平靜淡然,似乎只是件什麽普通尋常的小事,不值得驕傲。

溫把酒看着自己面前厚厚的一本四角號碼新詞典,無語凝噎。

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大約又要傷害到她弱小的心靈了。

溫把酒決定轉移話題。

[肆哥,你覺不覺得四角號碼其實還挺适合寫情書的?]

暗戳戳地引出情書這個關鍵點,話題轉換非常自然。

溫把酒在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贊。

沈肆那邊先回了個[?]然後是一條語音。

溫把酒将音量鍵開到最大,才點開聽。

“不太适合,要用四角號碼寫情書,那也得寫給懂四角號碼的人。”

沈肆情緒淡,說話都帶着點懶勁兒和疏遠感,但溫把酒聽着這語音,覺得似乎比平常更冷一點。

[那就不用四角號碼呗,就正常寫。]

溫把酒噼裏啪啦地繼續打字,瞥了眼那封情書,又補充了一句,[最後用個粉色的信封包起來。]

沈肆沒立刻回,過了大概小半分鐘才發來一小段文字,[這麽在意情書?]

溫把酒心道,能不在意嗎?

就這封普普通通的粉色情書,已經折磨了我一晚上了。

她索性一鼓作氣,将裴佳敏的事情隐晦地說一遍,試探試探沈肆的态度。

[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有個喜歡的男生,然後她今天寫了一封情書托我轉交給那個男生。]

消息發出去一分鐘,沈肆一點動靜也沒有,石沉大海。

溫把酒琢磨着可能是突然事兒沒看到消息,她這麽想着,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語音通話。

溫把酒瞬間心虛,手忙腳亂地接通,沈肆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他應該是在室外,能聽到此刻外面正下着的雨聲。

“那個男生是高寬嗎?”

溫把酒愣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當然不是啊。”

沈肆似乎是輕嗤了一聲,雨聲漸弱,隐隐有佛經的吟誦。

我有個朋友,這樣的常見的托詞借口,她倒不如直接說,我想給個人送情書。

需要将情書轉交給的人不是高寬,那還能是誰?

沈肆覺得自己有點躁了,聽着敲木魚的佛音都無法平靜情緒。

他倒是設想過,情書會不會是給他的,但很快就被否決。

沈肆半蹲在地上,細長的手指穿過又短又硬的頭發,煩躁地看一切都不順眼。

“好吧,這個人是你,肆哥。”

溫把酒有點頂不住這樣的沉默,她自暴自棄倒豆子般将事情說出。

“裴佳敏讓我幫她遞情書,你知道裴佳敏的吧,畢竟她都追了你這麽長時間了。”

不是她要寫情書,是她要替別的女生送情書給他。

“呵。”

沈肆輕笑了聲,覺得這感覺沒比之前好到哪去。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雖然之前沒談過戀愛,沒喜歡過女生,但他心裏很清楚,他最近可能對溫把酒有了點不一樣的念頭。

這念頭無知無覺,像是顆被掩蓋在土中的種子,到底是什麽時候發芽的都不知道。

一開始只是覺得這個女生挺有意思的。

明明不是流氓還要裝作流氓過來要他的微信,拿到手機後又立馬一副“我證據充足你最好乖乖道歉”的神态,到警局做筆錄也能睜着眼說瞎話,最後還從包裏掏出瓶旺仔給他。

像是肆意自在的風,怒笑嗔癡都寫在臉上。

再後來,是小巷子裏的群架,一打五也不懼,傷痕累累也未露怯半分。

還有數學課上,懵懵懂懂地問他要不要吃橘子。

這個年紀的少女,大都喜歡浪漫、熱愛鮮花,需要蜜糖來澆灌,骨子裏都透着蘋果的芬芳,可撕開那層名為青春的僞裝後,便能看到裏面的蘋果早已被腐蝕,終有一天會發爛發臭。

可溫把酒不一樣,她無畏無懼地捍衛着正義,像個永不落下的小太陽,偏偏又可愛的不得了。

她保留着一切他能想到的美好品質,每一點都在他的* 性向狙擊上。

太誘人了。

但沈肆清楚,他沒可能。

至少在目前來看,溫把酒對他沒有任何想法。

她就是單純的想和他做個兄弟,甚至看到個漂亮女生,比他還激動。

現在還要替別的女生給他送情書。

但凡她對他有點不一樣的小心思,也不至于來替別人送情書。

沈肆盯着主持手裏敲着的木魚,半晌,問,“你替人送情書給我?”

這好像是個既定的事實。

溫把酒聲音不自覺地弱了下去,“嗯,對啊。”

“你可真行。”

沈肆回了一句後,将電話挂了。

語音聊天結束,幾聲忙音後手機頁面就回到了聊天框。

溫把酒有點懵,後知後覺底才發現,沈肆好像在壓着火氣。

他沉默的時間裏,她都沒敢說話,聽着背景音裏偶爾響起的驚鳥鈴,猜測應該是在寺廟裏。

在寺廟這麽寧心靜氣的地方還能生氣,看來确實是她做錯了。

溫把酒躺到床上滾來滾去,嘴裏念念有詞。

“這下涼了這下涼了,肆哥生氣了。”

“啊啊啊早知道就不幫裴佳敏這個忙了!”

她生無可戀地在床上翻了會兒就沒勁兒了,呆愣愣地看天花板。

突然,手機社交軟件響了一聲。

溫把酒立馬一個翻身打開頁面。

不是沈肆。

是溫和敦厚的人民教師朱時發了條艾特全體的消息。

[這個雙休日,朱老師請我們班的學生去KTV唱歌,朱老師請客付錢,算是給大家月考之後的放松,也不會給大家布置物理作業。願意去的在群裏發一下1。]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現在才九點十五分,還沒下晚自習,班上大部分同學都還在上晚自習,沒人看到這條消息。

溫把酒火速在群裏發了個[1]。

發完後,她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又發了個[1]。

小溫小溫可愛滿分:[朱老師,上面這個1我是替徐舉案發的。]

周末KTV唱歌這是個多好的機會啊,正好有正當光明的理由約徐舉案見面,讓這位沈肆多年的發小給她解答解答一下,如何讓沈肆消氣。

九點半,晚自習結束,班級群裏陸陸續又有人發了[1],但人數還是很少,只有零星幾個。

畢竟是理科重點班,還有一大部分學生是自律的,不會荒廢這個本該刷試卷刷錯題的周末,況且和老師一起出去唱K,多少有點尴尬。

勞逸結合才能更好的學習啊,一味地死學多沒效率。

溫把酒在心中感嘆着,突然看到朱時又在群裏發言了。

[我都截圖了啊!!]

[別想抵賴!]

[上面發1的人,全部都去參與校慶年級節目的大合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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