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是買給慕先生的
三十七 這是買給慕先生的
二十二寸的行李箱攤開擺在燕歸刑面前的地板上，屬于27歲的慕木的全部就這樣毫不遮掩地呈現在燕歸刑的眼前。
左邊是幾件一眼就能看出來穿了很久，但洗的很幹淨的衣服。
右邊放着一個小枕頭，印着邊牧圖案的牛奶絨小毯子，毯子上面是個巴掌大的星星燈。
無論是外面的箱子，還是裏面的衣物毯子，同燕歸刑這間書房、繡花沙發、甚至是箱子下的短絨地毯比，都是一小堆寒酸的小破爛。
燕歸刑沒有說話，只是眸色淡淡地看着，就在阿奇以為燕歸刑會讓他将箱子合起來拿走的時候，燕歸刑動了。
他驀地起身來到箱子前蹲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洗的有些掉色的淡藍色半袖，展開看了看後，反手将它放在身後的茶幾上。
燕歸刑又翻看了箱子裏面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才将注意力放到另一邊，由慕木親自點名要的星星燈和小毯子上。
他先是拿起星星燈，手指沿着輪廓摸了一遍，找到開關後，胖星星亮起了暖黃色的光。
燕歸刑又拿起了那條牛奶絨的小毯子，這才坐回沙發上。
他不嫌熱一樣将小毯子搭在自己的腿上，又饒有興致地托着星星燈看，那模樣就跟新得了什麽玩具的小朋友似的。
其實慕木的星星燈不是什麽精細的東西，就是街邊店裏賣的很普通很普通的星星燈。
它一般賣的很便宜，價格在30星幣左右，一頓好一點的午飯都會比它貴。
那是慕木用離開福利院後賺到的第一筆工資買的，之所以買它也是因為慕木怕黑。
在福利院的時候，同屋的小孩總是拉不嚴實窗簾，月光啊路燈啊這些就會從外面照進來，屋子裏不說亮如白晝，也是亮堂堂的。
但租的房子前後都有高樓遮擋，進來的光沒有福利院那間房間進來的多，慕木總是睡不着，就想着買個小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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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他拿到第一筆工資的時候，路過了一家商店，在擠滿了雜物的櫥窗中一眼就相中了這只胖星星。
燕歸刑沉默地擺弄着星星燈，半晌，忽地開了口，說：“阿奇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也見過這麽一個星星燈。”
站在一旁的阿奇愣了一秒，有些飄忽的目光定格在了燕歸刑手中的星星燈上，傻憨憨地接道：“這個樣子的星星燈，我在邊境星長大的那家福利院中有很多。”
“是嗎？”燕歸刑向後靠在沙發背上，擡起攥着星星燈的手臂，仰頭看着在白日裏不算明亮的胖星星。
“這小東西在帝國不算好東西，在無回星可是稀罕物呢。”燕歸刑偏頭看阿奇，朝他晃了晃星星燈，回憶道：“我九歲的時候，無回星來了個從首都星跑出來的囚犯。”
“他當時就用這麽一個小東西，從賞金獵人那裏換來了一把激光槍。”
阿奇難以置信地看向燕歸刑手中攥着的星星燈，怎麽也不敢相信這麽個玩具就值一把激光槍。
“不信啊？”燕歸刑收回手，“咔噠”一下關了星星燈的開關，拿在手中抛着玩，“我要沒在無回星上生活過，我也不信。”
“不過無回星那破地方落後的跟古地球有得一拼，賞金協會的獵人手中的武器絕大多數都還是冷兵器呢。激光槍多珍貴啊，當時黑市可都抄到一億星幣一把了呢。”
“可星星燈他們也沒見過啊。”燕歸刑唇邊的笑意中染上了諷刺，“物以稀為貴嘛。那人還攥在手中，跟變魔術一樣，一下子亮一下子滅的，那些獵人都還以為是什麽厲害的武器呢。”
阿奇沒去過無回星，也沒在無回星上生活過，實在無法共情那些搶一個玩具的獵人們。
燕歸刑笑着問阿奇，“是不是覺得他們特別蠢啊？”
阿奇誠實地點頭，“很蠢。”
“是很蠢啊。”燕歸刑唇角挂着笑，但湖綠的眸中沒有一點笑意，暗暗沉沉，凝着外人看不懂的情緒。
當然很蠢。可他當時也好想要的，他想要用這個可愛的星星殺光欺負媽媽和他的人！
他甚至還動過去那獵人家裏偷星星燈的念頭，要不是當年他太小了，武力值太低，還真的會去偷的。
燕歸刑唇角的笑豔麗了三分，語氣愉悅地問：“阿奇，你想知道後來買星星燈的獵人怎麽樣了嗎？”
阿奇：“死了吧。”
“哇！”燕歸刑誇張地對阿奇鼓起了掌，“我們阿奇終于聰明了一次呢！”
阿奇被燕歸刑揶揄地紅了臉，忙連聲讨饒。
燕歸刑惡趣味地看阿奇臉連着脖子都紅了，才繼續說：“據說是死了。”
“那個獵人有了厲害的武器，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接了個刺殺中級蟲族的任務。人走了之後一直沒有回來，還是很久之後，其他獵人帶回了他的制服和名牌。”
阿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但不接話吧，又好像不太好，憋得臉都紅了，只憋出了一句，“是他自己蠢害死了自己。”
燕歸刑笑着聳了聳肩，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先是将腿上的小絨毯疊好放到旁邊的沙發上，再将星星燈放到小絨毯上，才站起身來。
他溜達到阿奇帶回來的那些購物袋旁邊，俯下身，右手摸着下颌，饒有興致地看着袋子裏裝在防塵袋中的衣服。
燕歸刑以為是阿奇給自己添置的衣服，直起身笑着看阿奇，調侃道：“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你主動給自己添衣服呢。怎麽？談戀愛了？花孔雀開屏了？”
阿奇臉上才下去的紅，又冒了出來。他趕忙搖着雙手，否認道：“我沒有談戀愛，老大，真的，我沒有。”
燕歸刑被阿奇慌亂的樣子逗笑了，擡手将阿奇的肩膀拍得“啪啪”作響，“談戀愛嘛，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情。你都這個年紀了，也是時候談場戀愛了。”
阿奇想說我什麽年紀？也就比你大兩歲而已啊。在這個人均壽命280的星際中，算是當打之年了好吧。
不談戀愛怎麽了？總比你成天花天酒地強吧？
話說回來，一個陰晴不定的燕歸刑就已經耗盡了阿奇所有的耐心和精力了，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去想戀人伴侶，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最多的就是什麽時候可以退休養老。
不過這些話阿奇是真不敢說，他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解釋，“老大，這些不是我買的。不對，不是我給自己買的。”
燕歸刑繼續逗他，“不是給自己買的，還拎過來了，那就是給我買的？行啊，阿奇你出息了，知道給上司送禮了。”
阿奇膚色本來就深，這會兒急得紅了臉，臉上又紅又黑的，好不精彩。
“也不是給老大買的，是給慕先生買的。”
阿奇嘴裏的慕先生三個字才落下，就看到燕歸刑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秾豔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配上森森綠眸，美得詭異駭人。
“你，給，我的人買衣服？”
那把華麗的嗓音壓得有些低，聽上去磁性極了，只是阿奇聽出了背後藏着的隐怒。
有那麽一瞬間，阿奇覺得自己看到了綠眼睛的蛇朝自己吐出了猩紅的信子。
冷汗從阿奇的後頸冒了出來，順着脊骨一路蜿蜒下滑，留下道濕漉漉的痕跡。
“阿奇，說話。”燕歸刑殷紅的唇角勾了一下，溫聲催道。
阿奇趕忙解釋道：“老大，我就是想着您這裏沒有合适慕先生穿的衣服，您不方便帶慕先生出去，正好我和沙夏去商場取飛行器，就順路帶了幾件。”
燕歸刑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阿奇，幾秒後，垂下眼眸，嘴裏發出一聲輕嗤，“這時候想得倒是挺周到了，平時怎麽沒看你這麽周全了？”
阿奇心中叫冤，他伺候燕歸刑都快趕上伺候老祖宗了，還不周全，還要怎麽周全？
燕歸刑蹲在那些購物袋旁，随便挑了一個拿出來，拆開防塵袋後，拿出疊好的白色半袖抖摟開，看着胸口醜醜的機器人，露出個嫌棄的表情。
他将白色半袖搭在購物袋上，又拿起旁邊袋子裏的防塵袋，打開後是一條鵝黃色的背帶褲，鮮亮的顏色刺得燕歸刑眼睛都疼。
他又打開了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看着那些不是顏色鮮亮，就是印着醜圖案的衣服，又擡頭看阿奇，慢慢地呼出一口氣。
他當時在燕家上那些貴的要死的禮儀課的時候，可是帶上了阿奇的。
阿奇上課還比他認真呢，結果，就這。
果然，審美這個東西，就算是後天培養，也不一定培養的起來啊。
燕歸刑起身，重重地拍了下阿奇的肩膀，在阿奇半是驚恐，半是莫名的神情中，語重心長地說：“後天首都星有兩場服裝秀，我給你假，你去看看吧。”
阿奇“啊”了一聲，道：“老大，我看不懂啊。”
“看不懂就硬看，多看，看多了就會看了。”燕歸刑餘光瞥到那些顏色鮮亮的衣服，覺得眼睛都被刺痛了，忙閉上眼睛，說：“這是命令，明天就走！”
【作者有話說】：放假啦，寶子們假期快樂～玩得開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