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聽不見

五十七 聽不見

在燕歸刑的面前,慕木一向不掩飾自己身體上的缺陷。一瘸一拐地朝着燕歸刑跑了過去,像是個小炮彈一樣砸到了燕歸刑的懷裏。

燕歸刑沒有準備,被慕木撲倒在床上。他怕慕木不小心摔倒哪裏,趕忙扶住他的腰,讓他在自己胸口坐穩。

“怎麽跑的這麽急?摔疼了有你哭的。”

“木木高興嘛。再說歸歸會接住木木的,不會讓木木摔倒的。”慕木雙手捧着燕歸刑的臉,在他臉上用力親了兩口,望進那雙溢滿溫柔的湖綠的眸子,笑道。

“這裏就跟真的一樣!真漂亮!歸歸你好厲害!”

燕歸刑撇了下嘴角,哪裏是他厲害,分明是游樂園厲害,知道拿捏人的心思。

當然,他不會在這種時候掃慕木的興,溫聲問:“喜歡嗎?”

慕木用力點頭,甩得一頭小卷毛一翹一翹的,“喜歡!”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高漲的情緒肉眼可見地蔫了下來。

他從燕歸刑的胸口挪蹭到了腰,俯身趴了下來。側臉壓在燕歸刑的胸口上,聽着燕歸刑有力的心跳聲,嗅着他身上冷香和淡淡汗味混在一起的味道,抿着嘴角,小聲地念。

“歸歸都好厲害的,知道木木喜歡什麽。可木木都不知道歸歸喜歡什麽,什麽都不能為歸歸做,也不能給歸歸準備驚喜。”

許是溫香軟玉在懷,也或許是這個房間裝修的太過童話純真,燕歸刑那許久不曾出現的良心和愧疚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

多麽乖的小孩啊,明明是他将他的生活攪得一團亂,強行捋到身邊當寵物圈養,可他偏偏還覺得他哪裏都好。

不過愧疚什麽的只維持了短短的一秒鐘,就消失不見了。

那雙湖綠的眸子中忽地浮出抹暗色,那抹暗色沉入湖底,将湖綠染得黯沉近墨,殷紅的唇角也翹起了勾人的弧度。

燕歸刑擡手,一下接着一下親密又暧昧地從卷毛撫摸到後背,再在尾椎處徘徊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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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木木什麽都不能為我做?有的事情,可是只有木木可以做到。”

慕木一聽這話,登時來了精神,擡起頭,眸色認真地看燕歸刑,“歸歸你說,木木可以做什麽?”

燕歸刑見慕木這麽輕易地就上鈎了,唇角的笑容愈發勾人。他點了點自己的唇,道:“木木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慕木傻乎乎地一頭栽進了燕歸刑的陷阱中,沒有絲毫猶豫地低下頭,印上了那張上翹着的薄唇。

起初,只是一個純潔的親親。奈何其中一個人心思不純,純潔成了暧昧,最後又變成了愛欲。

攻城略地間,奪走了慕木大半的心神,他就這麽迷迷糊糊地被困在了柔軟的被褥和結實滾燙的肉牆之中。

“歸歸?”慕木的聲音有些啞,混着本來的甜,成了讓燕歸刑瘋狂的焦糖。

燕歸刑那雙眸子變得更暗了,成了混沌不明的黑。他看着黑發間粉色的草莓,本來就滾燙的血液幾乎要燒得沸騰了。

他的木木啊,他的小傻子啊,可不就是甜蜜可口的小草莓嘛。

燕歸刑親了親慕木藏在發間的耳廓,故意用性感勾人的聲音,說着他無禮的要求。

雖然他本人也覺得對于現在的慕木來說,有一點小小的過分。但他知道慕木這麽乖,一定會同意。

燕歸刑将臉埋在慕木的頸窩裏,眯着眼睛,像是慵懶的野獸,等着他的傻獵物自投羅網。

十秒,二十秒,一分鐘。熱意降溫,旖旎散了大半,燕歸刑也沒等來慕木的回答。

他唇角的笑容微收,想着是不是将慕木惹生氣了,要不要哄一哄他。可等他撐起身體,正正對上慕木那雙滿是茫然的黑眸,心底一沉。

“歸歸?”耳邊的雜音讓慕木不适地偏了下頭,将左耳壓在毯子上用力蹭,語氣比平日裏更加含糊不清。

燕歸刑忽然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他注視着慕木,想從他的臉上找出異樣。

慕木耳邊的電流的吱吱聲終于停了,随之而來的不是他以為的恢複正常,而是一片寂靜。

他不适地偏過頭在絨毯上蹭着耳朵,模糊不清地問:“歸歸,你在說話嗎?”

燕歸刑眯起眼眸,忽然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了。他提高了一點音量,叫着慕木的名字。

慕木餘光看到燕歸刑的嘴唇在動,慢半拍地讀出燕歸刑是在叫他的名字。

他抽出手,用力壓着自己的耳朵,苦惱地說:“完蛋了,我的助聽器好像壞掉了,怎麽又什麽都聽不到了。”

慕木握住燕歸刑的手腕,含糊地說:“對不起歸歸,我聽不到你在講什麽了。要不,你直接做吧,好不好?”

好不好?當然不好了!他又不是什麽霸王硬上弓的惡霸,不顧懷中人的感受,只管自己享受就好。

燕歸刑現在就跟一堆燒得正旺的正旺的炭火上潑一盆冷水一樣,餘熱還在,但興致全無。

焦躁與煩悶讓那些平日裏藏匿起來的戾氣浮現了出來,萦繞在他的周身,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燕歸刑察覺到自己的情緒變化,怕吓到慕木,俯身抱起人往浴室走,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表情。

慕木坐在洗面池的臺子上,看着正在放洗澡水的燕歸刑的背影,無措地捏着衣角。他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将好好的氣氛搞砸了。

慕木先是将助聽器往耳道深處放,又用力壓着耳廓,想看看助聽器會不會像以前一樣變好了。

但他的世界仍是一片安靜,他聽不到嘩嘩的水流聲。

慕木變得焦躁,手上的力氣不由自主地變重了,用力擠壓着耳廓。

一旁放好了水的燕歸刑轉身,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吓得他以為慕木是在自殘。

“木木!”他眉心一緊,兩步走到慕木的身邊,用力扯下慕木的手,冷聲質問:“你在做什麽?!”

燕歸刑說完之後,才想起來慕木聽不到他在講什麽,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同他溝通才好。

修長的手指用力箍着細瘦的腕子,指腹下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紅痕。

疼痛和焦躁的雙重攻擊下,慕木癟着嘴,都快哭出來了,“聽不到,什麽都聽不到。對不起,木木是不是惹歸歸生氣了?”

軟糯的聲音浸了哭腔,甜甜的小草莓變成酸澀的小草莓了。

燕歸刑也意識到自己的表情管理失敗了,閉了閉眼,調整好狀态。

他蹲下身,拉着慕木手,仰頭看他,安撫地笑着搖頭。想起剛才慕木知道自己在叫他的名字,似乎是懂唇語,于是放慢了語速,一字一頓地說。

“沒,有,生,氣。”

慕木還是淚汪汪地看着他,明顯是不相信的樣子。

燕歸刑強調道:“是,真,的。”

那雙沒有光彩的眸子這才亮了一些,但還是一臉苦相。

燕歸刑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雙手捧着慕木的臉,在他的額上,唇上印上了個吻,再用力将他抱在懷裏,用行動表示他的心情。

這個擁抱持續了很久,久到浴缸中冒着熱氣的水變得溫突突的了,才結束。

燕歸刑仗着慕木聽不到,一邊抱怨着酒店的家電不夠智能,不會自己加熱水溫,一邊重新放好了熱水,才抱着慕木進了浴缸。

酒店的貴妃浴缸是燕歸刑想要的那種一個人泡正好,兩個人就需要疊着坐的單人浴缸。

不過這會兒兩個人都沒了興致,旖旎的鴛鴦浴變成了親子互動時間了。

短暫的親子時間過後,燕歸刑将困得直點頭的慕木塞進絨毯裏包好,再将毯子卷緊緊摟在懷中。

他看着努力睜着眼睛看自己的慕木,心髒又軟又澀。他輕輕嘆了口氣,吻了吻慕木的嘴唇,明知道他聽不到,還是說了晚安。

慕木這次徹底睜不開眼睛了,額頭貼着燕歸刑的下颌,感覺到細細的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響在耳邊,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好像能聽到了。”

燕歸刑沒有接話,像是哄小朋友睡覺一樣,一下接着一下地隔着絨毯拍扶着慕木的背,直到懷中的呼吸變沉才漸漸停下。

他輕輕地撩開蓋在小孩側臉上的發,露出在暖黃燈光下如玉般的耳朵。

手指落在耳尖上,沿着耳廓勾勒着耳朵的形狀,湖綠的湖水不知何時變得暗沉危險。

耳朵也好,腿也好,腦子也好,燕歸刑不介意小孩是殘缺的。他當初甚至覺得這樣殘缺的慕木要比一個正常人更好養。

可現在,他覺得這些殘缺很礙眼。

這麽可愛乖巧的慕木,應該是完美無缺的。

燕歸刑将懷中熟睡的小孩往懷裏壓了壓,下颌抵在那頭軟乎乎的小卷毛上,眯着眼蹭了幾下。

既然慕木是因為他的緣故變得殘缺的,那就由他修好這些殘缺。

其實公孫已經單獨同燕歸刑提過慕木的舊疾,只是當時燕歸刑不在意,也沒有将公孫的話聽完。

不過對于慕木來說,這些已經跟了他十七年了,早一天治晚一天治,都是一樣的,沒什麽區別。

慕木的助聽器在夜裏的時候就好了,早上是在燕歸刑的懷中醒來的,耳邊是讓他安心的心跳聲。

他高興地摟着燕歸刑的脖子,在他的臉上“吧唧”地親了一口,就窩在他胸口呵呵傻笑。動作之大,讓裝睡的燕歸刑也裝不下去了,不由自主地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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