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章

8   第 8 章

◎緣由◎

接下來的時間裏,徐境文明顯變得沉穩了不少,除了會按時去坤元宮請安,并照顧那塊地外,對學業也更專注了許多。

除非是接到皇上的旨意,去京中各部各衙門跑腿,其他時間壓根就不出宮,身邊宮女一個不留,吃飯穿衣都不讓人近身侍候。

不僅柳明月有注意到他的這些變化,徐慶業當然也有收到消息。

這些變化着實太過明顯,雖然看起來不是壞事,但是徐慶業還是在第一時間将太子召來問話。

不過他也沒有直接問,而是先聊了一下他們共同關注的那塊地,等到氣氛正輕松時,才問出他的疑惑。

“朕記得,你之前覺得呆在宮裏煩悶,總想抓住機會去宮外玩,現在怎麽不喜出宮了?是因為一心關注咱們種的那塊地嗎?”

徐境文很實誠的回道,“不是的,父皇,是母後說,兒臣雖然還沒長好,但在外人看來,兒臣已經長大了,像兒臣這樣有身份的男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人算計清白。”

正在喝茶的徐慶業聞言,雖然沒被嗆着,但是手中的茶水也被蕩了出來。

“你母後……你母後怎麽會教你這些?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能怕這個?”

徐境文趕緊遞上手帕的同時,向其解釋道。

“兒臣覺得,母後說的很有道理,兒臣的親事自然要交由父皇與母後安排,怎能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算計了去?”

聽到這話,徐慶業突然意識到,好像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畢竟他自己好像就吃了這個虧,即便後來的事實證明,結果還算不錯,可他卻一直心懷芥蒂,沒有遷怒确實無辜的皇後,致夫妻成怨偶,已經算是他心胸寬廣了。

皇後難道是出于自身經歷,才會這般告誡太子?可他們當年的情況與太子不同啊。

“嗯,仔細想想,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你是太子,一國之儲君,在親事方面,再怎麽慎重都不為過,可不能被外面那些奸狡之輩算計了去。”

徐慶業的肯定,讓徐境文振奮不已,話也在不知不覺中多了起來。

“父皇有所不知,不僅外面有,宮內也有,母後點撥兒臣之前,兒臣都沒發現,後來才注意到,還有些宮女盯上兒臣的侍妾之位。”

徐慶業表示,這好像很正常,因為宮中盯上他的宮女更多。

“這就是你将身邊的侍女都打發走,不讓人貼身侍候的原因?”

徐境文有些不意思的點頭,“是的,父皇,兒臣也知道這樣做,有些諱疾忌醫,可是兒臣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徐慶業不以為意的說,“宮外那些,你确實要好好防備,那些宮女,還沒資格讓你如此重視。”

“可是母後說,兒臣身體尚未長成,過早沾染那些,會損及健康。”

說完,有些窘迫的徐境文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兒臣心中好奇,曾就此事詢問過幾們禦醫,他們給出的答案,證實了母後的告誡。”

徐慶業滿意的點頭,“你既能聽你母後的勸誡,又能在心有疑問時,想到要找禦醫證實,這很好,不過朕說讓你不必因此而拒絕宮女的靠近,是想告訴你,你應該用更好的方法解決相關隐患。”

接下來的時間裏,徐慶業親自面授機宜,為徐境文講了許多暗含帝王術的處事經驗與心得。

徐境文離開後,徐慶業立刻叫來何忠。

“皇後不會無端跟太子說那些,派人調查一下緣由。”

何忠有些不解,小心回道,“是,不過據微臣所知,皇後娘娘近日好像不曾見過外人,坤元宮的人也不曾與宮外有接觸。”

據他所知,除皇上與太子,以及去坤元宮禀事的各處管事外,皇後這些日子以來,不曾接見任何宮外之人。

而皇後近來行事越發坦蕩了,都不用讓他安排人想方設法的偷聽,就能知道皇後見了什麽人,甚至是說了什麽說,處理了什麽事。

“你只需查查在那之前,太子接觸過什麽人即可。”

皇後向來将太子當小兒呵護着,會突然轉變态度,徐慶業十分确定,這肯定是受了某種刺激導致的結果。

何忠迅速領會皇上的意思,從太子東宮那邊着手調查,那就容易多了。

不過他在這麽想的同時,也赫然意識到,不僅他,皇後可能就是發現了這點,才會突然轉變對太子的教導方向。

皇上顯然也因此而意識到了什麽,才會趕緊拉着太子來場既是父子,也是男人之間的談話。

柳明月沒有想到,她拉着便宜兒子來如何防‘身’的教育,徐慶業就像是很有勝負欲般,也緊随其後的給太子來一場內容豐富的家庭教育。

而東宮那邊也确實像何忠所想的那樣,很容易調查到他想要的內容。

哪怕事情已過去數日,太子身邊的人也記得,太子在接受其舅舅的邀請後,卻又在去坤元宮請安後,回來就派人去打聽上陽侯府的消息,随即便取消次日去柳家的行程的事。

然後何忠所派的人,就根據這條消息,查到在上陽侯派人送請貼邀請太子的前一日,上陽侯柳家大姑奶奶的兩個女兒進京,住進上陽侯府的消息。

徐慶業聽到這段禀報,有些厭煩的皺了皺眉,因為這個消息中,涉及到他很反感的兩個人,也就是他那老岳母與大姨姐。

不過當他想到皇後比他還反感,或者說是防備那兩人,被那兩人被刺激到要教太子如何保‘清白’的地步,他的心情竟然莫名好了許多。

何忠早在調查到前因後,就已分析出真相。

此刻見皇上聽到調查結果後,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像是聽到一個笑話,心情不錯的樣子,便有意湊趣道。

“陛下,微臣有些不明白,那親上加親向來是美談,為何皇後娘娘會如此反感呢?”

徐慶業冷哼一聲道,“皇後反感就對了,她那個姐姐,你應該不陌生,她能教出什麽品德兼優的好女兒?”

皇後若不反感,因發現柳家意圖算計太子親事而發作的就是他了。

若不是通過上次的事,發現皇後已将她娘家那些人都看得透透的,不僅不願提拔,還主動打壓,提起皇後的那些娘家人時,他可沒這麽心平氣和。

何忠想了想他印象中的皇後姐姐一家,笑着附和道。

“也是,太子殿下的親事再怎麽慎重都不為過,肯定要由陛下決定,還好皇後娘娘深明大義,一心為太子考慮,沒有被親戚情分所影響。”

徐慶業也滿意的點頭,“嗯,皇後重孝行卻不愚孝,對親人有關照卻不縱容,将分寸拿捏合适的做法,确實很好。”

柳明月對待原主娘家的态度與做法,讓皇上很滿意,卻讓柳家很不滿意。

邀請太子過府的請貼一再被拒,讓近幾年活得愈發說一不二的柳老夫人生氣,在府中對着她的兩個親兒媳大發雷霆。

“……得意便猖狂,也不想想她的後位是怎麽得來的,這樣的人,竟然還能以孝……”

柳大夫人王氏硬着頭皮制止道,“請母親慎言,娘娘宮務繁忙,顧不上接見母親,也是情有所願,何況五弟妹應當也聽說過,娘娘近期沒有接見宮外任何人。”

柳五夫人高氏趕緊笑着附和道,“是啊,母親,娘娘對母親的孝順,乃是大家都有目衆睹的,宮中舉行祭典講究得很,娘娘肯定忙得分身乏術,等她忙完這陣子,肯定會見您的。”

柳家能出這麽一位因孝行被嘉獎的皇後,絕對是無上榮耀,讓他們柳氏一族的女兒都跟着沾光。

嫁了人的在夫家更能挺直腰板,閨中待嫁的行情明顯好上一大截。

何況皇後在近兩個月風頭大盛,從中也能隐約看出皇上的某些态度轉變,這對柳家而言,絕對是件事大喜事。

只有這位本該德高望重,實際上卻淺視無知的老太太,一直活得以自我為中心,搞不清楚現實狀況。

至今都沒意識到,被她薄待的小女兒,已經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不再是任由她随意拿捏吩咐的人。

想到這些,柳大夫人就忍不住心累,她是寡居之人,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兒女前程,早不耐煩在這個糊塗婆婆面前侍奉。

柳五夫人王氏也覺得很郁悶,雖然很享受因婆婆偏心她丈夫而帶來的種種好處,包括府裏的爵位。

可是聽到婆婆總将那些不知輕重,可以說是很僭越的話挂在嘴邊,讓她總有種刀架在脖子上,随時都有可能送命的恐懼感。

那些與當今皇上有關的不光彩過往,換了旁人家,恨不得将所有知情人都滅口,生恐被上面算舊賬,結果她婆婆卻是恨不得将那些張揚得天下皆知。

柳老夫人毫無自覺的喘着粗氣坐在那裏,口中仍在抱怨。

“我早就知道,她就是打小就是不貼心、不孝順的,她生養的也一樣,我可是太子嫡親的外祖母,請他過府卻一再被拒,都是不敬尊長的忤逆玩意兒,把我惹惱了,看我不去皇上面前參他們一本。”

柳大夫人聞言,只覺得眼前一黑,這就是她明明喜清靜,卻不得不強撐着的原因。

“母親說笑了,府上能有今日,可都是靠宮裏的皇後娘娘,五弟的爵位能否再進一步,也要靠娘娘和太子,你們身為太子外家,不說幫娘娘,怎能拖娘娘的後腿呢?”

事關她丈夫的爵位能更進一步,王氏的反應也很強烈。

“是啊,母親,娘娘和太子可是我們家的最大依仗,我們要想着如何幫他們,可不能拖後腿,要不然,公爹在地下也不瞑目啊。”

柳老夫人也不是情緒上頭之際,嘴裏說說而已,她只是不甘心,又不是真糊塗,何嘗不知皇後與太子若有個不好,她這個皇後之母會迅速失去現有一切的事實。

只是她一想到當年是因她的決定,使得心愛的長女錯失皇後之位,從而便宜了那個性格木讷,打小就與她不親近的小女兒,柳老夫人就覺悔恨懊惱不已。

兩人廢盡口舌,才将婆婆暫時給安撫下去,離開榮壽堂時,柳大夫人只覺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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