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033章 第 33 章

阮越懷裏抱着文件夾, 推了推眼鏡,說:“這個度假村是我家的産業。”

盧驕:“……”

離譜得讓人難以理解怎麽會出現在現實中的回答。

盧驕整個人都呆愣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剛才和阮越在交流的其他人都陸續圍了過來, 聽到兩個人在說話,有人就主動開口:“小阮總, 這是您的朋友嗎?”

盧驕回過神, 瞄了對方一眼, 啤酒肚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看起來比阮越年紀兩輪, 偏偏對阮越說話語氣畢恭畢敬……別提有多狗腿了。

阮越點頭,看向盧驕,又問出剛才的問題:“你怎麽過來這裏了,這邊不對游客開放。”

盧驕摸了摸鼻子, 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決定坦白。

“我妹的風筝掉到這片林子裏了, 我過來幫她找。”

阮越還沒有說話,剛才那個中年男人立刻開口:“什麽樣的風筝?我這就派人去找!”

阮越也同樣把詢問的視線投了過來。

……本來就是想要找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幫忙找風筝,眼下有人主動提出,正是盧驕期望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 阮越怎麽會剛好在這裏啊!

他又遲疑了一番, 才毫無生機地回答:“菱形的風筝, 大概一米長, 白色底,上面的字是紅色的。”

對方随口追問:“哦好!上面寫了什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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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驕捂住臉。

“……征婚啓事。”

中年男人:“哦好……诶?”

阮越:“?”

盧驕試圖解釋:“就是那種, 惡搞的, 沙雕風筝, 懂吧?”

中年男人比了個OK的手勢,看向阮越說:“小阮總, 那我去找人搜一下。”

阮越點頭,“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對方忙不疊地應聲,火速去辦事了。

其他人倒沒有這般谄媚,不過看起來也是在等着阮越的模樣——剛才他們商讨的話還說到一半。

不管看起來有多離譜,顯然,阮越雖然比其他人都年輕得多,但是顯然在這一行人中很有話語權。

已經找到人手幫忙找風筝了,盧驕想着往後退了一步,正想開口說話,就聽到阮越說:“今天先到這裏吧,新方案我會再做渲染,之後再來确認。”

其他人很有眼色,立刻點頭應聲,然後和阮越道別散開。

盧驕看着阮越,這家夥在學校裏那麽游刃有餘就算了,好像踏入社會也不存在什麽能難倒他的事情一樣,面對二三十歲的白領,氣場一點也不像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學生。

他心裏正想着,就看到阮越微微低頭,把無框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眼睛。

盧驕脫口而出:“平時怎麽沒見你戴眼鏡?”

阮越把眼鏡随手夾到襯衫的口袋上,回他:“我本來就沒有近視。”

“那……?”

“為了看起來成熟一點而已。”阮越音調壓低了幾分,“是平光鏡。”

他眼睛被揉得有些許泛紅,卻看起來好像更常見的模樣重新回來了。

盧驕忍不住笑了。“确實,我剛還以為你有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哥哥呢。”

阮越似乎也跟着稍微上揚了下嘴角的弧度,只是很快又收斂回去,他好似漫不經心地說:“要不要帶你逛逛?這邊還沒對外開放,不過外圍可以走走。等下風筝找到,正好可以通知你。”

盧驕注意着他好像笑了,可又不确定,不過聽着阮越的聲音,起碼他今天看起來應該是心情不錯的。

“好呀!”他毫不猶豫地應答了。

已經到了桃花盛開最絢爛的季節,來到度假村的游客知道桃花林不能進入,無一不感到惋惜。

“這邊是準備建一個溫泉館的,有露天溫泉池,正好可以看到桃花。”阮越帶着盧驕,邊走邊解釋,“但是溫泉引過來的時候有些問題沒有解決,本來我們也想趕在桃花盛開之前營業的,可惜現在還沒有完工,馬上又是夏天,溫泉館開放也不太盈利,只能等到冬天了。”

四五月份尚且還有出游的人選擇泡溫泉,等正式入夏後,就不受歡迎了。

盧驕點頭應聲,又想到:“其實溫泉是冬天的時候客流量更大,露天溫泉旁種植桃花,可能很多游客都沒有機會泡溫泉的時候看到美景。”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手機在仰拍頭頂上星星點點綴滿枝頭的桃花。

——盧昭沒有機會看到,他準備多拍兩張給她看。

為了找一個好點的視角,他還往後挪了幾步,手機鏡頭到處移動找取景的位置。

“是這樣的,”阮越說,“就是在延後開放的時候我們想到這個問題,所以準備把露天溫泉的區域重新換別的造景。”

盧驕因為拍照停下來,已經離他有好幾步遠。阮越也停下來,站在不遠處的桃花樹下等他。

手機的鏡頭四處挪動,正好移到阮越的方向,鏡頭裏的少年衣着正裝一板一眼,頭發卻被微風吹得有幾分淩亂,而此時風也吹得枝頭的桃花撲簌撲簌地搖晃,正好在阮越的頭上輕飄飄地落下幾片粉白。

盧驕的手一頓,鬼使神差地對着阮越按下了拍攝的按鈕。

手機瞬間成像,顯示出最新一張照片的預覽。

盧驕心髒砰地一跳,他手忙腳亂地關掉,又把手機高舉,對着頭頂的桃花快速拍了兩張照,将上一張照片的預覽覆蓋下去。

“這片桃花比前面的都好看嗎?”阮越有些不解地問。

盧驕終于把手機放下,随口回答:“好、好看。”

阮越來回張望,大概是看不出有什麽區別,值得盧驕逗留。

不過盧驕已經追上來,大跨步走到他前面。走近了,他又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瞄了阮越一眼,又快速地挪開視線。

阮越狐疑地看他一眼,說:“前面有一個小山坡,那裏視野更好,帶你去看看吧。”

“咳咳。”盧驕幹咳了一聲,側頭視線落到阮越的頭頂,才終于忍不住開口,“你頭上,有花瓣。”

“诶?”阮越伸手去觸碰自己的頭發,花瓣沒有什麽重量,輕飄飄地就被他掃落下。

“還有嗎?”他微微仰頭看盧驕。他們那點身高差,只有站近了的時候,才會如此明顯。

盧驕搖頭。

阮越點頭應聲,又繼續往前走,盧驕連忙跟上。

他頭頂确實沒有花瓣了,不知為何,盧驕卻突然覺得很可惜,可也說不清自己的可惜什麽。

阮越對他的心思沒有察覺,一路走一邊随口和他介紹着度假村裏的東西。他語氣沒有太明顯的波動,卻好像說着有更讓人心信服的力度,連着給盧驕推薦了度假村裏适合游玩的景觀,盧驕一直連連應聲,到後面才反應過來——

“阮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來了?”

阮越腳步稍微停頓了下,他還沒做聲,盧驕就接着繼續說:“你昨晚問我度假村叫什麽的時候就知道了是不是?你都不告訴我這裏是你家的!”

難怪那時候聽阮越說話好像走神,怪怪的樣子,肯定是知道了,又憋着不說!

阮越神色如常地瞥了他一眼,只回答:“我只是不希望你會先入為主,對度假村的評價有失公允;或者是聽我說了之後,幹脆不打算來了。”

盧驕脫口而出:“我怎麽會呢?”然後他才反應過來阮越的意思,直瞪他,“我不是這樣的人!”

他會因為對阮越看不順眼,所以得知出游計劃安排的度假村是阮越家的産業,所以直接不來嗎?他是這樣的人嗎!

好吧……好像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盧驕默默地想,只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輸,所以還是用堅定不移的目光看着阮越,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盯着阮越,阮越反而先移開了視線,輕咳一聲說:“那……那你覺得我們度假村怎麽樣?”

他們邊說話,邊走到了有上坡的路。阮越稍微前了半個身位,盧驕一側身看他,就看到阮越微微捋起襯衫長袖,露出半截白得誇張的手腕,從手背到腕部都能看到皮膚下隐約的青筋。

看着就感覺他的皮膚好像比別人要天生冷上一截,估計觸碰到手背都會帶上涼意。

這個念頭不知為何躍上心頭,又不知為何,這麽想着,盧驕卻又覺得多看兩眼好似就要被灼燙到一樣,匆促地挪開了視線。

他裝作不經意的模樣,視線落到了阮越身後的桃花枝。

“挺好的啊,選址不錯,風景很好,設施都很新。”盧驕想了半天也挑不出什麽刺來,瞥了阮越一眼,竟看到他眼裏似乎有微微的笑意,他心裏不覺別扭,又補充了一句,“我誇的也只是度假村哦,和你個人沒有什麽關系。”

“嗯。”阮越居然認可地點頭,同意了他說的這句話。

但他居然看不出不高興,盧驕覺得奇怪,有捉不住什麽念頭,就突然聽到阮越說:“那個是不是你的風筝?”

他擡手指向小山坡上的方向,在一棵桃樹的枝丫上夾着一個白色的大風筝,尾巴有一串流蘇,還在随着微風擺動。

盧驕一眼認出來,聲音拔高了幾度:“是的!”

他一點都等不及,快速跑上前,越過阮越,直接跑到那棵樹下。

那風筝正好卡在樹上,風吹不下來。盧驕跳高幾下,眼疾手快抓住風筝的一角一拉扯。

樹枝晃動着,花瓣撲棱着往他臉上撒,風筝都被摩擦出嘩啦啦的聲響,被他直接從樹上拽了下來。

阮越已經走近過來,正看盧驕拍掉肩膀上的落花,手裏拿着那個大風筝。

他走過來,說:“可以找人拿,你怎麽做事老是這麽暴力?會把風筝扯壞的。”

盧驕随口一回答:“這個風筝本來就已經壞了。”

說着他才想反駁——他哪有做事老是暴力?

但阮越已經繞到他的面前,盧驕來不及說話,也來不及阻止,阮越把風筝另一角拿起,正好看到風筝白底紅字占滿風筝表面。

盧驕一急:“你別看!!!”

但是已經遲了,上面的字實在太過鮮紅,猶如在村口拉橫幅賀喜一樣,存在感十足。

阮越挑眉,甚至還念了出來。

“征婚啓事:即日起,處對象立送雞蛋一筐、大米一袋,數量有限,送完即止。征婚人——”

風筝下面還有提供落款姓名和微信號的空位,被盧昭用加粗的黑色油性筆大手一揮直接把盧驕的名字和聯系方式都寫上去了。

風筝實在太大了,阮越念到哪裏,盧驕的手遮到哪裏,卻根本無濟于事,還好阮越還算給他留點面子,沒把落款念出來。

盧驕感覺自己脖頸到臉頰都熱得發燙,急急忙忙地解釋:“這是我妹買的,我妹寫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阮越眼裏有明晃晃的笑意,收回了視線,輕飄飄地來了句:“是嗎?那太遺憾了。”

盧驕沒反應過來。

遺憾?

遺憾什麽啊!!!

這麽有病的風筝肯定不是他的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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