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第 59 章
在盧驕把魚按在砧板上, 娴熟地提着魚尾直接拍死之前,高二三班全體學生估計都對他的發言不報任何的信心。
直到他出手的一刻,所有人都把質疑的想法全部咽下肚子去了。
至少第一步全班目測除了盧驕, 再沒有其他人敢做。
戴上圍裙後,他連着把四條魚都拍死在砧板上, 擰開水龍頭後, 對着水流直接切開魚鰓, 進行了初步的沖洗。死得透透的魚沒得掙紮, 又被重新拍到砧板上。
盧驕一手固定着魚身一手拿起刀, 鋒刃斜側着擦過魚身,魚鱗被逐一刮下,在清水的沖洗下伴着水聲嘩嘩掉下。
再之後是依次隔開魚腹的位置,取出不能食用的內髒, 進行徹底的清洗。
大概是任何娴熟的手法都能優美的觀感, 起碼盧驕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周圍只剩下哇哇哇的連聲驚嘆。
解決完四條魚,盧驕一擡頭正對着好幾個手機攝像頭。
他無語:“這有啥好拍的啊?”
班裏同學也沒不好意思,嘻嘻哈哈地誇他:“盧驕, 你殺魚的姿勢好帥啊!”
盧驕輕咳一聲, 轉移話題:“殺完了, 這幾條魚要做什麽?我再處理下。”
這倒是問到痛點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後都把視線挪到阮越身上。
興許是天氣有些熱, 阮越看起來臉頰也有些微紅。
他難得的對這樣的事項無從下手, 猶豫了一番對盧驕說:“你看看食材和調料, 研究一下?”
野炊哪有給什麽菜譜,全都是每個班自己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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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就顯得班級裏有個會做飯的人有多可貴了。
據點除了基本的廚具以外, 常見的調料都是有的。還有一些沒法讓學生們靠自己采摘到的食材也有所準備,阮越那裏有個單子,還寫了基地的農田裏有什麽農作物可以采摘。
盧驕洗幹淨手湊過去看,挨着阮越看他的手機。
心裏來不及生出什麽旖旎的心思,其他人都前前後後圍着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盧驕會做什麽菜?”“我們可以點菜嗎?”“我們這麽多人得做多少道菜才吃得飽啊?”
不僅班裏人吵個不停,隔壁班還湊過來商量:“你們班外租廚師嗎?”
……然後被三班集體無情地痛斥趕走了。
盧驕看完了所有材料,又預估了下時間,心裏打定了點主意。
他先再做一次确認:“我來定菜譜?”
阮越還沒開口,旁邊的人就忙不疊地回答:“對對對!都聽您的!”
盧驕想了下,全班53人,讓他一個人做這麽多人分量的菜遲早累死,不僅需要幫工,而且每個人撐死也就吃個氛圍。
他很快打定主意,開始吩咐:“蔥姜蒜需要采一些,青菜要采起碼五斤,哦對,再來兩筐土豆——誰去做?”
立刻有人自告奮勇舉手,盧驕點了三個男生,讓他們去做。
然後再看向已有的食材,大概也是擔心吃不飽,提供給他們霍霍的肉類還不少,盧驕翻看了下,擡頭掃視找人。
他很快鎖定目标。“你是不是會做飯?”
被點到的女生點頭。
盧驕把幾份新鮮肉類都往她跟前放,“你幫忙焯水一遍,排骨做清蒸,雞肉黃焖,然後再做個小炒肉,你會做哪個?”
女生猶豫着回答:“除了黃焖我沒做過不确定,其他都可以……”
盧驕眼睛亮了起來:“太好了!我和你說怎麽做,你來負責做這幾道葷菜!”
有了幫手看起來實操的難度降低了些,盧驕繼續看着食材吩咐。真正繁瑣的是在食材的處理上,好在雖然多數人一竅不通,起碼都是能考上一中的學子,互相教導一下,慢慢地也能上手了。
還有一些菜要等采回來,盧驕估摸了下,還是得多做幾樣魚。
他重回砧板前,拎起空了的漁網遞給霍揚:“再多撈幾條。”
霍揚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這會兒被喊到才插嘴:“你怎麽這麽熟練!”
盧驕輕哼一聲:“學着點。”
霍揚也終于有機會問出他們沒有解決的問題:“所以這到底是什麽魚?”
盧驕拎起刀點了下砧板:“這兩條是鲫魚,這兩條是草魚。”
霍揚目瞪口呆地給出反饋:“它們不是同種魚啊?怎麽長得一樣啊?”
盧驕:“……”
不過也有盧驕束手無策的問題,副廚妹子把肉類放入鍋中裝好水,發現了野炊最最最關鍵的問題——
“盧驕!怎麽生火啊?”
竈臺果然是物理意義的竈臺,大家能看到竈膛裏已經塞着柴火,然而現在一點火都沒有,需要他們自己生。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盧驕,眼裏充滿了期待。
盧驕無情地打破所有人的幻想。
“我只用過煤氣爐。”
在廚房裏有過宰殺活魚的經驗,但竈臺生火誰都沒有經驗。
唯一慶幸是阮越發到班群的野炊手冊上詳細地講了流程,提供了教學指導。
不只是盧驕,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嘗試上手,點火後朝着竈臺吹氣,在嗆自己人一臉煙之後,才終于成功地升起能投入使用的竈火。
這邊火生起來,那邊陸續有采摘蔬菜的同學回來,盧驕又去了下,吩咐誰去洗菜誰去切菜,還有各種耗時長的菜式需要優先準備。
當然,米飯也少不了,只是人太多了,每個人分一小碗加起來都是誇張的分量,淘米的同學表示這輩子從來沒做過論公斤淘米的事情。
盧驕心裏規劃着十幾道菜的安排,只有兩個竈臺,他要估算着份額與每道菜的耗費時長,又要注意看那些初學者的同學處理食材有沒有問題,此刻的腦子像個多線運程的CPU,再多跑一個程序就即将面臨宕機。
所以他都是頭也不擡直接下達命令:“你把辣椒切一下,切成這麽大……”
他一邊說着一邊上手示範,小米椒去頭去尾,切出小小一圈。
“籽掉出來也不用管,反正大多數人都不太會吃辣。”
“好。”
聽到熟悉的應聲,盧驕才猛地擡頭,眼裏沒有藏住他的驚訝,直接問阮越:“怎麽是你?”
阮越眉頭一皺,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聽到他這樣的詢問一般。
“我怎麽了?”
看起來……和這樣的活格格不入?
盧驕想着,卻搖頭沒有說出來。
連難忍的施肥阮越都沒有逃避,班裏所有人都在幫忙做飯,他自然也不可能袖手旁觀。
阮越就站在他身邊,也一點信息素都聞不到了,當做他的易感期已經結束也沒有問題。
盧驕好像沒有什麽理由阻止阮越,而對方已經順着他的示範,開始切剩餘的小米椒了。
他只能叮囑一聲:“小心點別切到手,切完記得立刻去洗手,不要揉眼睛。”
阮越确實完全不擅長烹饪,他小心翼翼地切着辣椒,對着位置也要停頓确認後才下手。
自然拿着刀也無暇去看盧驕,低着頭隔了一會兒才回了一句:“好。”
他好像也沒發現盧驕還沒離開,學霸在生疏的領域拿出百分百的注意力來攻克難關。盧驕看阮越握着刀僵硬遲緩的動作實在想笑,甚至忍不住想上前握住他的手,給他做個更體貼的指導。
直到旁邊有人求助喊盧哥,盧驕才收回視線,輾轉去技術指導下一個同學了。
新鮮的食材盡數備制完畢,鍋裏的鲫魚豆腐湯終于煮熟可以上桌,副廚妹子那邊還在焖燒着雞肉,再剩下就是腌制好的草魚等待清蒸。盧驕劃算了下,可以開炒了。
葷菜不夠素菜來湊,他好像終于理解了食堂阿姨怎麽每次都能成功地在一大盤菜裏精準的避開肉——因為肉實在太少了!
竈火燒得幾乎竄天高,一大口鍋頂着,食材被他往熱起來的鍋裏加,随着滋啦作響向四周散發的熱意裏還帶着誘人的香味。
小炒肉裏調味的椒類比肉還豐富,這香氣還帶着嗆鼻的刺激,圍過來看的同學要麽熱得難捱,要辣到流眼淚,紛紛退避三舍躲得遠遠地圍觀盧驕炒菜。
多數人負責洗菜切菜都已經做完了,此時就是最好的觀衆。
盧驕颠了兩下鍋,就聽到那班同學哇哇大叫吹口哨尖叫,擡頭看過去明目張膽的閃光燈更是亮個不停。
他很無語地收回視線,只是好像下意識地想把腰板挺得更直,看起來整個人便更加地正兒八經了。
仿佛這不是熱火朝天的竈臺,是什麽大明星的表演秀一樣。
連其他班都有人跑過來看,酸溜溜地說:“當初怎麽沒把盧驕分到我們班?”
三班同學嗤之以鼻:“你們純文班的不要太離譜!”
竈臺用的鍋大得誇張,重量也不容小觑。連用鍋鏟翻炒食材,都得花更大的力氣才能搞定。
副廚妹子也并非沒有辦法駕馭,只是她明顯吃力些,這些就都讓盧驕分攤去了。
于是大家就看着盧驕個人表演颠鍋,把新鮮摘下的青菜全部炒了一番,上菜一盤接着一盤,竈火沒有熄滅,他也沒停歇,直到竈臺邊沒有任何剩餘的食材了。
而最後一道清蒸草魚正好出鍋,米飯也煮熟,大家又是對着手冊研究一番如何熄火,完美收工。
五十來人烏泱泱擠在一起,分了四張桌子也擁擠得很。哪怕已經盡可能地多備幾道菜,分到每張桌上的分量十幾雙筷子伸過去盤子直接空一半,确實也就吃個熱鬧。
盧驕一整場野炊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等他收拾完脫掉圍裙,洗把臉擦了汗,被霍揚拉到一張桌子前,才發現所有人都還沒動筷子。
“怎麽還不開動?”他有些疑惑。
“那不是等你嘛!先敬我們的大廚一杯!”
“對對對!幹一杯!”
能那麽理直氣壯喊着幹杯,每個人身前倒好的自然只有老少皆宜的碳酸飲料。
盧驕幾乎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大家就已經紛紛舉起杯子了。
他愣了愣,才跟着舉杯。
同學們拿着一次性塑料杯,碰杯也撞不出什麽聲響,反而是有人大叫着:“我的可樂要潑出來了!別撞我!”
碰杯的時候,盧驕才發現阮越就坐在他的正對面,可惜桌子太大了,十幾只手往中間伸,他和阮越也碰不到杯。
這微妙的遺憾還沒在心中明了,其他人已經大喊着開飯了,勞作一番餓得不行的衆人紛紛開動。
盧驕餓得懷疑剛才炒的全部菜他一個人就能解決掉,也別的什麽都顧不上,同樣開吃了。
大家的筷子各自伸向最想吃的東西,最受歡迎的肯定是葷菜。
每嘗一樣都有人連聲大贊好吃,坐在盧驕旁邊的霍揚最為捧場。
盧驕倒是覺得一般般,他從來沒炒過大鍋菜,也不太會把控。炒類有平常煤氣竈翻炒不出的镬氣,但整體水平甚至不如學校食堂。
不過一道道菜除了他的付出,班裏每個人都做出貢獻,大概是有了衆人的付出,成功出鍋的每一道菜都是人間至味。
——當然,這和聽說隔壁兩個班出鍋的菜有一半是黑的,根本分不清原材料也有一定的關系。
三班同學表示非常珍稀這個來之不易的勞動成果,并且做到了光盤行動。
盧驕吃得差不多,擡頭看到阮越正在夾菜,兩人視線猝不及防地對上。
有的人吃完已經開始排位打游戲,還有的人還在邊吃邊閑聊,飯桌上吵吵鬧鬧,什麽聲響都有。
阮越看起來,應該吃飽了吧?也不知道他挑不挑食,這餐能否讓他滿意?
要是阮越坐在他隔壁,盧驕說不定就直接問出自己心裏的疑問了。只是他們隔着大半張桌子,挨不到一塊去,這樣隔空喊話是不是會顯得很奇怪?
盧驕心裏想着,被坐在隔壁的霍揚拉了下衣袖,只能收回了無聲交彙的視線。
霍揚貫徹遲鈍到底,啥都毫無察覺,飽餐一頓直接問盧驕:“盧哥,怎樣才能每天都吃到你做的飯?”
盧驕心說我自己都沒這種機會,只是回答霍揚的答案好似再正經不過了:“如果是我的家人的話……那可以考慮下?”
霍揚目瞪口呆地看他,一下子整不會了,磕磕絆絆地開口:“啥、啥意思?”
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這種話要怎麽接啊他不懂!
盧驕翻了個白眼:“叫爸爸。”
霍揚終于接到信號,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