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 第 74 章
盧驕給的睡衣有些寬松, 穿在阮越身上就更明顯了,扣子已經系到了最上面,領口還是顯得有些松松垮垮, 一大片皮膚都露了出來。
睡衣的質地柔軟,他試圖将衣領立起來遮掩幾分, 但那布料還是軟趴趴地垂下, 沒有起到半分作用。
他在洗手間裏對着鏡子折騰了一番, 最後還是放棄, 忐忑地走出來。
水蒸氣蒸得他臉頰都還有熱意沒退, 站在走廊抱着換下來的衣服不知道放哪裏,環顧四望的時候,正好和盧昭隔着門縫對視上。
盧昭從自己卧室裏悄悄往外面看的,和阮越對視上, 像偷看被抓包到一樣, 受到了驚吓,直接一聲巨響把卧室門關上。
阮越更是被吓到,站在洗手間門口呆住不動。
好在與此同時,盧驕拉開自己的卧室門探出腦袋。
“盧昭!你能不能關門小聲點!”
他沖着走廊直接大喊, 不過盧昭沒應聲。
盧驕很快視線就落回到阮越身上, 輕咳一聲說:“你先進來吧。”
阮越問:“換洗的衣服怎麽辦?”
盧驕直接伸手:“給我吧, 等我洗完澡一起洗了。”
他手疾眼快, 阮越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抗,就眼睜睜看着被盧驕拿走了, 只能抿着唇回答:“嗯……”
盧驕擡頭看他, 兩人站走廊上, 敞開的洗手間裏還能傳來一陣陣的熱氣。
盧驕估摸着阮越臉頰看着有些紅是熱到的,指了指自己的卧室, 說:“開空調了,你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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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越連忙點頭。
盧驕去把換洗的衣服扔洗衣機裏,又折返回卧室拿衣服洗澡,在衣櫃裏翻找一通後一轉身,阮越坐在他的書桌面前,開着臺燈在翻閱桌上的書本。
他剛洗過的頭發柔順地垂下,擦得半幹仍然有水珠在發尾凝聚,在衣領邊上洇濕出較深的水痕。
身穿居家服的阮越,此時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卧室裏,這個認知不知道觸到心裏什麽念頭,盧驕突然覺得整個人有種難以形容的難捱。
他發呆着盯着阮越看了一會兒,聽到阮越翻書頁的聲響才猛地回神,快步離開。
不過片刻他又回來,從洗手間裏拿了吹風機出來,放到書桌上。
“先把頭發吹幹,別着涼了。”他提醒阮越。
阮越在翻他的生物練習冊,這才扭頭去看,道謝接了過去。
臺燈的光是柔和不刺目的暖黃,阮越坐在椅子上仰頭看他,那燈光将他面龐到發梢都照得也同樣柔和,眼睛裏不見往日裏的距離感。
盧驕幾乎愣神了片刻,才轉移了視線說道:“我去洗澡,等會幫你拿洗漱用具。”
阮越點頭應聲,盧驕覺得他聲音都沒往常那般清冷了。
回到洗手間的盧驕先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把冷水,這是他感覺自己腦子進水時常用的清醒方法。
很難形容看到阮越那模樣時的心境,那種觸動道不明,可腦子裏的沖動卻很明确。
看到阮越穿着居家服安靜看書,他腦子裏冒出的念頭是——他想和阮越成為家人。
他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想,但是就是忍不住幻想,然後感覺,那應該很好,哪怕他說不出什麽好。
如果兩人都畢業工作了,晚上回家大概就是這樣吧?阮越會換掉正經場合穿的西裝,也沒有在外人面前的距離感,洗完澡就穿着居家服安靜地在卧室裏等他。
等他也洗完澡出來,工作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他也回到卧室,然後嘛——
等等!
盧驕僵硬地愣住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時間有些傻眼。
他在想什麽啊!一把冷水不夠,應該再潑兩把才行。
只是正常的朋友留宿而已,不要對人家産生奇怪的幻想啊啊啊!
基于自己洗澡前胡思亂想的東西太奇怪了,盧驕洗完沒敢立刻回房間,去開了洗衣機後,又給阮越拿新的牙刷,順便自己也洗漱收拾完。
實在沒事能消磨了,他才終于準備回房間時,隔壁房門打開,盧昭的腦袋幽幽地探了出來。
“哥……”
盧驕吓一跳,因為老妹開口的聲音也幽幽地,沒有一點聲調起伏,顯得特別吓人。
他扭頭,還沒說話,就聽盧昭緩緩開口:“你們今晚,別鬧太大動靜哦……”
盧驕愣了下,才明白盧昭的意思,回答她:“放心,阮越不打游戲,今晚不會吵到你的。而且我們周一要考試,不會太晚睡。”
之前霍揚也來他們家睡過,結果兩人徹夜通宵打游戲,壓根沒睡,盧昭被吵得氣死。
盧驕以為她提醒自己的是這件事。
盧昭卻張了張口,最後說:“那好吧,祝你們……”不對勁的詞彙在腦子裏轉了一圈,最終看着老哥多少顯得有些迷茫的表情,盧昭才說,“——睡個好覺。”
祝福傳達完畢,看起來兩人應該還沒到那一步,盧昭這才放心地把腦袋縮回去,卧室門重新關上。
盧昭皺着眉抓了抓頭發。
他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到底哪裏不對呢?
算了!盧昭說沒頭沒尾的話也不是頭一次,沒必要深究!
被這麽一打岔,回自己卧室時,他也不記得之前自己在想什麽了。阮越還坐在書桌前,盧驕湊過去看,發現他在筆記本上列着序號寫東西。
“這什麽?”盧驕撐着書桌,俯下身靠近去看,随口問。
阮越直接把筆記本翻到上一頁,推到他面前去。
“你下一階段的學習規劃。”
盧驕的注意力全放在筆記上面,順着阮越的動作拿起筆記本,坐到床上去翻看。
也沒注意到他拉開距離的時候,阮越才松了口氣,繃緊的手臂放松下去。
随着盧驕在翻看,阮越轉過頭去和他說:“我先寫了個大綱,具體看看這次模考情況再調整。下個階段學習任務會比較重,可能……”
盧驕視線一直沒挪開,點頭應聲:“都聽你的。”
阮越突然開口:“我好像一直沒問過,你的目标是什麽?”
這個問題好像稍微有些難度,盧驕這會才終于擡頭,和阮越對視上。
他嘴唇翕張,卻一時半會說不出來。
阮越看他躊躇的模樣,一時間有些無語:“你沒想過嗎?”
盧驕搖頭,放下了筆記本,沉默片刻盯着阮越說:“我的極限在哪裏,那就是我的目标。”
他說得很認真,不是敷衍也不是開玩笑,明明中二得要命的話,也能給他說出奇怪的信服力來。
換個人可能沒忍住就笑出來了,還好阮越不是這樣的人,他确認盧驕沒有開玩笑,還點頭順着說:“那就一步一步往前,看看你的極限在哪裏吧。”
盧驕用力地點頭。
他是坐在椅子上扭頭去和盧驕說話的,因為視線還被椅背遮擋大半,沒有注意到盧驕手上的動作。
盧驕把筆記本合上放在膝頭,手緊緊地握成拳。
提及目标的時候,他心裏跳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他想和阮越并肩,他說不清為什麽,可這想法從他第一次把兩個人的成績條并排着比較的時候,在他聽到上一屆文理狀元的愛情傳說的時候,就像一顆種子他在心頭紮根了。
想追上對方的成績,至少……至少不要相距那麽遠。
***
因為第二天是周日,兩人還想着要一起早起繼續學習,并沒有太晚,晾完洗好的衣服,就準備熄燈睡覺了。
在漆黑的環境裏,盧驕直挺挺地躺平朝着天花板,什麽都看不見而幹瞪眼,問阮越:“你睡了嗎?”
盧驕感覺雙人床好像有點太大了,老實睡在自己那一側和阮越一點接觸也沒有;可又覺得似乎也有點小,因為他不敢亂動,覺得稍微一動彈可能又會碰到阮越,情緒複雜而奇怪。
阮越的聲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你問的什麽廢話?”
盧驕沒忍住笑了,轉過身面對阮越那邊側卧,又問他:“空調會不會太低?被子會不會太薄?”
其實他朝向着阮越也什麽都看不見,盧驕産生了想要伸手去摸一下的沖動,好在腦子還沒燒壞,沒真的付諸行動。
阮越回他:“不會……我睡了,晚安。”
他的聲音已經放輕了許多,說到最後好像困意已經襲來,語調輕飄飄地,溶于寂靜的夜晚之中。
盧驕沒想到阮越睡得這麽快,還想說話又只能生生忍住,回了句“晚安”,也閉上眼睛。
很快他就聽到阮越的呼吸趨于平緩,好像已經入睡了。
這段時間盧驕的生物鐘已經養成,他閉眼沒有片刻,睡意也慢慢湧現,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聽着他呼吸平和,阮越才慢慢伸手,他也朝向中間的方向閉着眼睛,把手放在兩個枕頭的中間,然後才慢慢入睡。
……
也許雙方都想過會睡不着的事情,但也許是生物鐘也許是白天學習太累,亦或是其他說不清的原因,兩人都睡得很熟。
盧驕熄燈前設置了七點半的鬧鐘,但是自然而然地睜開眼看手表,才六點多而已。
他打了個呵欠,轉身想起床,惺忪睡眼落在雙人床另一側鼓起的被子,才睡意大消猛地想起來。
他和阮越睡了!
呸,不是,他和阮越睡同一張床了——算了!就這樣吧!
盧驕完全清醒過來了,可動作幅度卻放輕了很多,緩慢地蹭着坐起來靠在床頭,低頭去看。
阮越還沒睡醒,甚至看起來睡得很熟。
他側對着盧驕這邊的方向,閉着眼睛随着呼吸輕輕起伏,手微微蜷縮着放在枕頭上。
因為側睡的原因,一側的臉頰被壓得有些肉感,加上阮越皮膚白,顯得手感很好的樣子。
盧驕的手指差點都要戳上去了,感覺到帶着熱意的鼻息落在自己指尖,才反應過來把手指縮回去。
屋裏只有他一個人,他做賊心虛也沒處表達,視線移開片刻就假裝無事發生。
看來阮越應該不認床,昨晚睡得還挺香的。
盧驕心裏想着,把枕頭下的手機摸出來解鎖啓動,又忍不住瞄過去,腦海裏瞬間産生了一個膽大妄為的念頭。
他打開了手機的攝像頭,明目張膽地把鏡頭對向正在熟睡中的人。
清晨的陽光不甚明亮,卻也有足夠的光線,鏡頭拉進的時候,手機鏡頭顯示的畫面相當清晰。
盧驕不知不覺靠近了些,拿着手機各個角度移動,來回尋找最佳角度。
他想趁着阮越睡覺給他拍一張醜照,等他醒來給他看。
可看來看去,好像哪個角度都不合适也不對勁,盧驕不由自主地眉頭緊鎖。
鏡頭過于高清,在晨曦下阮越的臉頰好像白裏透紅一樣,被壓出柔軟的肉感顯得更好摸;眼睫根根分明地翹着,眼睛緊閉都顯得很漂亮;從挺拔的鼻梁到下颌線,好像側着正着什麽角度看,這人臉上都找不到一分缺陷。
盧驕随手拍了兩張後就縮回自己的床位,翻着相冊看着郁悶地想。
這哪裏是醜照,簡直想他精心刻意給阮越拍寫真集似的。
不過,熟睡中的阮越沒有了平常的清冷氣場,連經常說刻薄話的嘴唇随着呼吸微微嘟起,都顯得很可愛。
這樣的阮越其他人都是絕對沒有機會看到的。
這念頭在腦海裏一飄而過,盧驕已經把兩張照片設置成需要指紋解鎖才能看到的私密相片了。
他又扭頭去看阮越,阮越還依然在熟睡之中,對他做的一切一無所知。
睡衣的領子微微翻開,側睡的姿勢能隐約從被子邊緣看到鎖骨的漂亮形狀,盧驕卻好像被燙到一樣挪開了視線,順着修長的脖頸往另一個方向看去。
發尾睡得有些翹起,還有一些頭發貼到臉頰上,看起來好像應該剪短一些了。
阮越的發色漆黑,顯得脖頸更加白皙幹淨,睡夢中的形狀都修長漂亮。
盧驕的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到後頸的地方。
因為阮越朝着他的方向側睡,他其實無法完全看清阮越的後頸,還是做直起身,把頭稍微探過去,才能看到。
對方的後頸也很白嫩,随着呼吸在微微起伏,後頸處一片幹淨,任何痕跡都沒有。
盧驕可以直接找到藏在肌膚表層以下的腺體,甚至好像還能回憶起用牙齒順着那處柔軟敏感的地方咬下去是什麽感覺。
而現在看着光潔的皮膚,好像還能想起被自己啃咬出牙印,吸吮出吻痕的時候,這處脆弱的地方紅腫充血的模樣,顯得又可憐又情`色。
他視線暗了幾分。
可緊接着想到卻是更殘忍的場景,他想起在學校操場角落的單杠邊把那個蜷縮的小男生扶起來的時候,看到對方捂住自己的後頸,從指縫裏溢出刺目的鮮血。
那處脆弱的皮膚落下明顯的指痕和劃痕,還沒發育完的腺體被恃強淩弱的施暴者留下嚴重的創傷,盧驕從沒意識到作惡的人可以壞到這個地步。
現在已經全然找不到受過傷的痕跡,可盧驕清晰地知道這裏曾經有多痛,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小男生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流出來的淚水卻浸濕了他的衣服。
他也記得阮越剛分化的時候,醫生就是說他腺體受傷過才會延遲分化。
他希望阮越永遠也不要想起過去的一切了。
可自己卻在此時此刻看着對方恬靜的睡顏,悄悄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