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078章 第 78 章
高三的家長會安排在周日的下午, 盧驕躺在沙發上無聊地換臺的時候,就看到父親和母親換好衣服走出來,父親還穿着正裝, 對着玄關的鏡子打領帶。
盧驕探頭看到母親恩恩愛愛地給父親調整領帶,不由咋舌:“老爸, 這大熱天你不嫌熱嗎?”
父親一本正經:“重要場合, 這是應該的。”
不僅是父親, 母親居然也是穿着精心挑選的小裙子, 妝容精致還精心挑選搭配的鞋包, 隆重到與其說是去參加家長會,更像準備去參加慶功宴。
盧驕估計他要是考上重本,也就是這個待遇了。
不過他還不知道這次模拟考自己的成績是多少。
因為這次考試是好幾所學校聯考并統一改卷,這周上課老師也沒拿到成績單, 是今天家長會上才會公布的。
從小到大盧驕的成績就不怎麽樣, 尤其是小學時期的家長會,父母倆都不想去還會為此吵架,因為哪一方去了必然會被各科老師瘋狂投訴。
他可是頭一次見他爸媽參加家長會還能積極到這種程度,雖然他這次考完自我感覺還挺好的, 這會兒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打鼓——要是考砸了不會兩人回家來個混合雙打吧?
父母終于整裝完畢準備換鞋出門, 盧驕才猛地反應過來:“你們怎麽兩人一起去?”
家長會在每個班教室開, 家長坐對應學生的座位, 沒有給多餘的位子,一般情況下也就父母一方出席。
母親奇怪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小越沒有和你說嗎?他父母又出差了, 周五我和他媽媽正好打電話聊起來, 就麻煩我幫忙出席一下。”她說着還嘆了口氣, “他爸媽也是的,據說都沒參加過幾次家長會, 我們聊天的時候,還驚訝問我八月份是暑假怎麽要上課!”
盧驕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
“沒,他都沒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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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已經換好鞋子準備出門了,母親還接着說:“等會有年級的講話環節,你們班主任說小越也要上臺演講的。老盧,你相機呢?我答應清淑給小越拍照呢!”
後面一句是和父親說的,父親應聲:“在車上呢,沒有忘記,放心好了。”
盧驕已經起身,在沙發底下找自己的拖鞋,快速說:“你們等等我!我和你們一起去!”
母親皺眉:“要去怎麽不早說,快點,等會遲到了。”
盧驕趿拉着拖鞋狂奔回卧室換衣服,只留下一句話:“那我也不知道阮越要去啊,他都沒告訴我!”
他這話是脫口而出的內心想法,自己都沒有去深究,而父母站在玄關等他,聽不太清盧驕跑房間前說的話,更沒有深思。
盧驕火速換上校服,兩分鐘不到就收拾好跑出來,一點時間都沒有耽誤。
……
這天不僅開了高三級的家長會,還是校園開放日,學校裏有不少有意向報考一中的家長帶着孩子來參觀,學校裏很熱鬧。
高三的家長被指引先去學校的大禮堂聽講座,有不少學生擔任志願者,給家長引路。
盧驕帶着父母過去,禮堂裏分了每個班的區域,時間臨近,已經坐了很多家長。
“好了,我們去聽講座,你做什麽就去吧,家長會結束再給你發消息。”
盧驕點頭應聲,等父母入座後,自己一個人在禮堂裏到處晃。
禮堂裏面基本都是家長,他穿着校服尤為明顯,自己還沒找到人,就被班主任發現喊住。
“盧驕!你來得正好,你去教室把班裏座位對應貼一下名字,等會要回教室開班會。”
班主任一邊說着,一邊把幾張紙遞給他,上面打印了班裏同學的名字。
盧驕下意識地點頭答應,才想起來自己想做的事情,看到班主任轉頭離開,連忙追上去:“張老師!你知道阮越在哪裏嗎?”
班主任對他的疑問沒有生疑,直接回答道:“他等會要講話,現在在禮堂後臺呢。”
“好的!”
難怪他滿禮堂都沒瞧見阮越的身影呢,原來是方向找錯了。
盧驕拔腿就往禮堂後臺走去,班主任連聲喊他:“不要忘記去貼名字啊!”
盧驕高聲回答:“知道啦!”然後已經一溜煙跑開了。
禮堂後臺穿着校服的學生就多了起來,大多數都是來當志願者幫忙的,盧驕在寬敞的後臺來回張望,很快就看到站在角落拿着演講稿在默念的阮越。
他不由地彎起嘴角,加快了腳步靠近過去,趁着阮越全神貫注沒有留意周圍的情況,猛地拍了下阮越的肩膀。
“喂!”
阮越吓了一跳,整個人一顫,皺着眉憤怒地回頭去看,和嬉笑的盧驕對視上,怒火才從臉上消失,轉為驚訝。
“你怎麽來了?”
盧驕脖子往前探,甚至還直接伸手去拿阮越手裏的演講稿去看,一面回答他:“沒事過來玩。”
阮越的演講稿顯然是自己寫的,他字跡工整漂亮,不過盧驕才看不到兩個字,就被阮越重新奪了回去。
“我還沒背完。”
“要脫稿啊?”
“嗯。”阮越已經繼續在盯着自己的演講稿了。
盧驕只好湊過去,說:“沒見你這麽臨時抱佛腳過。”
阮越回答:“班主任昨晚才通知我的。”
盧驕聳了聳肩膀,心想難怪。他又想着另一件事,問:“你知道我媽替你媽來給你開家長會的事情嗎?”
阮越看着演講稿沒挪開視線,回答:“我知道。”
“你知道怎麽不告訴我?”
“我不說你也知道啊。”阮越的回答理所當然。
盧驕還想說什麽,但是阮越又接着說:“我要專心背誦,你別說話了。”
他說話語調沒有一絲起伏,而且視線一直放在演講稿上,都沒有擡頭看盧驕一眼。
盧驕低落了一些,卻怕真的打擾到阮越,只能應聲:“哦好。”
阮越翻着演講稿,看完一句話記住,就把紙合上,然後默念背誦起來,背完一段再翻開,繼續看下一段。
他認真專注,看起來心無旁骛。而盧驕到處看周圍,旁邊有幾個學生在調整音響和話筒,發出刺耳的噪音,都沒有影響到阮越分毫。
他索性找了把椅子坐在阮越的旁邊,托着下巴看着阮越,聽着他小聲背自己的演講稿,自己也把內容聽了個大概。
讓全級第一來講話的目的很明顯,自然是來分享學習經驗的,阮越的演講稿內容也沒有離開中心思想。
只是聽到阮越默念着“學習也需要勞逸結合”是,他不由有些好笑——就阮越這種卷王,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但他也沒有出聲,一直到阮越背完最後一段,合上演講稿,盧驕發現他的神态都明顯放松了幾分。盡管阮越表露的情緒很少,這樣微小的變化被捕捉到也是極為難得。
不過下一秒,阮越就因為往旁邊看,和他四目相對又露出驚訝的神色來。
“你——你一直呆在這裏嗎?”
這問的什麽話?
盧驕無語地回答:“不然呢?不是你讓我不要出聲嗎?”
阮越呆愣了片刻,才抿着嘴唇小聲回答:“……我以為你走了。”
盧驕站了起來,給他揮了揮手裏的東西,說:“那我現在真的要走了,老張讓我去教室貼名字,等會再來找你。”
阮越看着他,輕輕地點了頭應聲。
盧驕和他揮手告別,就小跑着離開後臺了。
阮越站着目送他離開,直到聽到旁邊傳來叫他的聲音,才回神收回目光。
“阮越學長是嗎?要準備上臺了。”
阮越看向和他說話的學妹,點頭應聲。
充當志願者的學妹給他指了下方向:“可以去那邊等着。”
“好的。”阮越颔首,朝着對方指的方向走過去。
那學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心裏默默地想着,素聞阮越學長不茍言笑,她剛才是看到阮越學長發着呆在笑吧?
她不會是看錯了吧?
***
年級講座漫長而無聊,盧驕早早做完老張給他安排的任務回來後,看到校長剛講完話,然後就輪到級長開始發言。
這些發言所傳遞的信息無非是分享剛過去這一屆高考生的驕人成績,然後再反複表示現在已經進入到重要階段,家長也需要緊張起來。
當然,盧驕覺得同樣的話用催眠的語氣反反複複說好幾遍,什麽緊張的氛圍都全然不可能存在的。
禮堂後面也有不少學生站着聽,盧驕也同樣靠着牆站着,因為不敢光明正大地玩手機,他就站着發呆,聽得差點打盹。
恍恍惚惚一直到聽到喇叭裏傳來與那群中年領導聲線完全不同的聲音,盧驕才猛地站直起來。
大禮堂是巨大的階梯教室,他站在最後面,放眼望去數千位家長在座位上顯得密密麻麻,而臺上的阮越顯得距離很遠,幾乎看不清他的臉。
阮越可能也發現不了他,在盧驕回過神的時候,阮越已經開始演講起來了。
他的聲音冷冷清清,咬字清晰标準,在劣質的音響裏放大也顯得很好聽,像玉碎聲一樣。
盧驕身邊的學生基本都是今天充當志願者的高二生,沒一會兒盧驕就聽到旁邊幾個omega在小聲說話:“阮越學長真的好帥啊!”
“聽說他這次又是第一名,而且又是比第二名高出好多分。”
盧驕忍不住扭頭看過去,真想問問八卦的學弟——他們班的人都還沒拿到成績單,怎麽他們都知道了!
“阮越學長真的太厲害了,從我入學就沒聽到他成績掉下去過。”
“而且還長得帥哎,聽說他現在單身,你說我去表白有沒有機會?”
“有啥機會?人家都不認識你!”
那個omega沒有沮喪,甚至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那就先找機會認識一下嘛!”
朋友立刻出主意:“欸,我聽說阮越學長每天中午都會在自習室學習,趁這個時間去接近他?”
男生眼睛立刻亮了:“真的嗎!我們下周去看看吧!”
朋友笑話他:“你怎麽這麽急?”
盧驕心裏警鈴大響。
旁邊幾個omega笑嘻嘻地聊着天,完全沒有發現他。
他卻有些站不住了,目光落在看臺上,阮越還在進行演講,盧驕再看向兩邊的學生,總懷疑現在正看向臺上的人,會不會都是懷着差不多的心思?
他向來是知道阮越受歡迎,有很多人喜歡,卻好像沒有如此直觀的感受到。
而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的心情是……
不爽。
旁邊幾個omega還在聊天支招,說怎麽在自習室裏自然地搭讪,盧驕怎麽聽着都不爽,卻又說不清為什麽。
他們閑聊着完善計劃,越說好像可行性越高,都覺得搭讪完全可以成功實施。但是盧驕知道,這些方法對阮越肯定是沒用的。
不——
等等,阮越現在不喜歡蘇荷了,說不定這時候有大膽的omega示好,他說不定就願意接觸一下對方,然後就成了呢?
阮越也是人,也是會動心的,好像……沒有什麽是不可能。
這個念頭在盧驕的腦海裏盤旋不止,眼看着阮越已經演講結束,輪到文科第一名的妹子上臺,盧驕還在走神。
肩膀上傳來輕拍的力度,他猛地轉過頭,阮越的臉幾乎放大地呈現在眼前,視線直直落在他雙眼上,輕蹙着眉頭問他:“給你發信息怎麽沒回?”
盧驕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回答:“手機開靜音了。”
他扭過頭去看另一邊,剛才那幾個聊天的omega學弟還站在原先的位置,盧驕望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幾個人朝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正好盧驕對視上,似乎被他猝不及防的扭頭吓了一跳。
他們一定是在偷看阮越,說不定還想着趁這個機會來搭讪。
盧驕二話不說,拉着阮越往另一個方向走開。
阮越還有些迷茫,被他隔着校服握緊手臂,腳步都有幾分踉跄,等盧驕繞到禮堂另一邊站定,他才開口問:“你幹嘛?”
盧驕輕咳一聲,回答:“那邊空調風太大了。”
阮越更迷茫了:“真的嗎……那你剛才怎麽在那裏站那麽久?”
盧驕看着他,憋了半天只能硬着頭皮随口一扯:“我是怕你着涼了。”
阮越愣住,小聲地應了一聲“哦”,還好沒有深究下去。
盧驕松了口氣,又覺得自己奇奇怪怪。有人想和阮越搭讪又如何,他為什麽如此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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