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階級游戲(二)

第36章 階級游戲(二)

剛剛穿過鬼衣的奴隸, 在莫名其妙的一頓手舞足蹈下,終于是累了。

在鬼衣從他身上剝離下來的一瞬間,他的神志就被摧毀了。

此刻他只是一臉癡呆跪在地上, 眼神無神, 嘴角分泌着口水, 一副傻了的模樣,顯然被鬼衣作弄不輕。

如今鬼衣擋道,傅無宣笑了笑,語氣相當悠哉:“被盯上了,應當是沖你來的,還真是個香饽饽。”

當詭異盯上的香饽饽可不是什麽好事。

雲雪青神色平淡,方才一直吆喝着,穿着一身名牌的光頭走過來,“這位小兄弟被神衣看中了,真是天大的好事, 只要你穿上這件衣服1分鐘, 我就給你1個金幣。”

雲雪青表情平淡:“如果我穿10分鐘, 就有10個金幣?”

就算是處于士紳這個等級,也沒辦法,一口氣拿出10個金幣, 光頭連忙搖頭:“不是這個算法,穿多少分鐘都只給1個金幣!”

他用1個金幣為誘餌,吸食了不少奴隸的財運, 沒想到會在眼前這個人身上失效。

可鬼衣既然已經落在這個奴隸身旁,說明他一定有非常旺盛的財運, 吸食了說不定能增長不少財運,能幫助他在藍色古堡賭局再次翻盤。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光頭咬了咬牙:“你如果能穿上一分鐘,我可以破例給你兩個金幣。”

他賭了一把,兩個金幣會讓他財氣大傷,不過他知道有90%的概率這金幣是給不出去的。

這鬼衣的兇險,只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

雲雪青神色淡淡,将視線從現在還跪在地上的奴隸身上收回,點了點頭,“可以。”

傅無宣面上帶笑,語氣卻不輕松:“怎麽老是喜歡嘗試危險的事情,真拿你沒辦法。”

他掏了掏儲物空間,摸出一把金屬打火機,臉上微笑:“既然沒辦法阻止你,那肯定得給予你一些支持。”

他将打火機遞給對方,臉上是單純無辜的笑容,一點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駭人聽聞的事:“裏面留了一點我的陽火,堅持不住,就直接點。”

區區鬼衣,燒個粉碎就好了。

冰涼的觸感落于掌心,雲雪青接過打火機,旁邊的光頭見局勢不好,咬牙切齒道:“你們小心點,可不要毀壞了我的東西,弄壞了可要照價賠償!”

生怕對方真用打火機把鬼衣點了,他語氣硬邦邦威脅道:“弄壞了就賠償我10個金幣。”

雲雪青沒什麽反應,反倒是傅無宣臉上一片輕松,端着“債多不愁,大不了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雲雪青指尖觸碰到鬼衣,只覺得摸到的不是一件輕薄衣服,而是人柔軟的皮膚。他将衣服慢慢穿在身上,就像是在将一個陌生人的皮膚,緩緩裹滿全身。

陌生人的皮膚穿在身上,自己也就成了另外一個人。

雲雪青感覺理智清醒,唯獨身體卻失去了控制,忍不住手舞足蹈,像是被擺弄的提線人偶。

漸漸的,不只是身體,連帶着人的情緒也開始随着穿上的皮膚做主,臉上開始莫名哭,又開始莫名笑。

他面上挂上悲戚的神色,随着皮膚的帶動,開始随之動作,跳着優雅的裙裾舞。

恍惚間,雲雪青仿佛看到一個穿着輕柔白袍的女子,身份似乎是古代美麗的舞姬,在觥籌交錯的宮廷宴席上,盡情歌舞。

四周是将她視為獵物的觊觎目光,但她仿佛渾然未知,或許是知道了也不在意。

她的目光是那樣高傲,如同高傲的白鶴,在場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她只沉浸在自己的驚鴻舞之中,顧影自憐。

露天宴會上,她穿着白袍裙袂翻飛,手臂舒展着,目光看向天邊的冷月,不停地旋轉。

有登徒子妄圖染指,拽着女子舞蹈旋轉時飄飛出來的半縷紗帛借此偷香竊玉,立馬挨了對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女子眼神如冷冷清月,沒有對登徒子說一句話,只将被玷污的半縷紗帛丢在宴席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只留下憤憤的登徒子。

雲雪青看在眼裏,場景很快切換。

高傲的舞姬被登徒子綁在地牢,極盡侮辱,清冷的白袍染上了血色。

登徒子餍足,卻還記得宴會上的羞辱,命人扒了舞姬的皮,縫制在輕柔的白袍上。

不僅如此,還會每天讓樂坊的舞姬穿上這身血淋淋的白袍,在他跟前跳舞。

登徒子只為取樂,罔顧性命,不曾想有朝一日,白袍有靈,竟在晚上穿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在睡夢中跳了一夜舞,和那一夜的高傲舞姬舞得一樣美,最後折斷脖頸和四肢而死。

雲雪青看完這個故事,被詭異所蠱惑,意識愈發迷蒙,憑借本能道:“你不想為人所用,只想為自己而舞,如今卻又被人利用,心有不甘是麽。”

如果鬼衣有害人之心,那個穿了衣服的奴隸不會還活着。

雲雪青意識漸漸清晰,就見眼前出現一個穿着白袍的女子。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在他眼前起舞,如月下谪仙。

一舞畢,雲雪青神智徹底清醒,睜眼才發現周圍不少人圍着他,面上啧啧稱奇:“這個奴隸穿了衣服居然還能醒過來!”

“不得不說,這個奴隸跳的舞,比剛剛那個跳的好看多了,能不能買回去天天給我跳舞看?”

“确實,腰肢很柔軟。”

“他堅持過了一分鐘,那個老光頭要給他兩個金幣吧,有了兩個金幣就能給自己贖身,說不定就不是奴隸喽,看不到他跳舞了。”

雲雪青從他們的言語推斷,大概猜出了發生什麽事,他面上不顯,只對穿着名牌的光頭伸出手:“兩個金幣。”

光頭面色難看,沒想到這個奴隸真的能不被蠱惑,他全部的身家也就不到10個金幣,要他一次性給2個,難免有些肉痛。

他試圖賴賬:“我們一開始說的是1個金幣,2個金幣只是玩笑話。”

然而不等雲雪青追讨,一旁看戲的路人們齊齊轉頭,面色陰沉地死死盯着他:“階級游戲,下注無悔。”

他們一直重複着這8個字,光頭男咽了咽口水,迫于某種壓力,他最終還是面色難看地從兜裏掏出兩個金幣,不情願地遞給他:“真是晦氣,把衣服還給我……幸好還有藍色古堡。”

他心底勉強安慰自己,短暫輸掉兩個金幣也不要緊,只要他有鬼衣在,就可以不斷偷走別人的財運,再憑借着累積的財運去藍色古堡賭.博。

到時候就一定可以翻身,從士紳晉級到貴族,到時候就可以狠狠奴役和壓榨這群平民和奴隸,從他們身上搜刮錢財了!

雲雪青垂了垂眼,将身上披着的白袍脫下來,趁所有人都不備時,将衣服披在了光頭男身上!

光頭男被他的動作吓得哇哇大叫,輕柔落下的白袍,像柔軟的皮膚一般緊緊貼合在他身上。

然而穿在光頭男身上的白袍,卻沒有令他像其他人一般跳舞,而是不斷收縮、緊壓。

脖頸和四肢的布料不斷收縮,光頭男只覺得一陣窒息,因為氧氣缺失,他的臉色漸漸變得青紫。

他忍不住白眼外翻,吐出舌頭,一副臨近死亡邊緣的模樣,分毫看不出幾分鐘前的嚣張氣焰。

到了這種地步,白袍也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不斷緊縮,最後聽到咔嚓幾聲響,他的四肢和脖頸都被硬生生折斷。

他死了,卻沒有人同情,反而有人感嘆道:“他死了,士紳就空出來一個名額,也不知道是哪個平民會晉級。”

士紳及以上階級,都有名額限制,按照財富擁有排序,依次賦予等級。

光頭男死了,在場誰都有可能成為受益者的平民,都有可能成為那個晉級的士紳。

他們興奮地交換着各自財物數量的信息,無人在意的角落,困住光頭男的白袍漸漸消散,化作白色光點,落在雲雪青身上。

雲雪青将手裏的打火機還給傅無宣,然而對方沒有接,只是笑道:“你留着防身吧。”

雲雪青搖頭:“你現在比我更需要這個。”

精神值本就異化,不能再使用神谕,如今又不良于行,一副人人可欺的模樣。

傅無宣卻是微笑道:“你也說了,我現在是條魚,很讨厭火。”

雲雪青:“自己的也讨厭?”

傅無宣不知想到哪裏去了,嘴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長,“讨厭。”

雲雪青聞言也不強求,将打火機放進自己的口袋,推着他回了牲畜場。

他找到牲畜場的主人時,對方正在肆意鞭打新買來的奴隸。

見到雲雪青和傅無宣,他面露憎惡和惡心:“今天都沒有幹活的懶東西,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看你也想挨打!”

在對方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之前,雲雪青率先拿出那兩個金幣:“我們要贖身。”

看着對方手裏握着的兩個金幣,牲畜場主眼睛都直了:“你們去搶劫了?這個是犯法的,你們如果真的這麽幹了,我一定會報警!”

他話是這樣說的,眼睛卻沒從對方手掌中的金幣移開過。

雲雪青沒有解釋來源,“贖身。”

“贖身?”牲畜場主收斂好自己貪婪的神情,扯了扯自己嘴邊的黑色小胡子,“兩個金幣可不夠。”

雲雪青皺了皺眉:“你要多少?”

牲畜場主笑道:“賣身契上寫得很清楚,你和旁邊那條魚,一共欠了5個金幣。”

雖然他想讓對方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不過這個世界有規則,賣身契上寫欠了多少那便是多少,不可私自更改。

負債增加,雲雪青依舊神色淡淡:“三天後我們再來。”

“不用三天。”牲畜場主看着雲雪青的臉,不再掩飾臉上的貪婪和觊觎。

“你可以去藍色古堡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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