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握他的手
第15章 握他的手
仿佛賣簽名被當場抓獲留下的肌肉記憶作祟,聽到闵致那句“我掃你”後,席冷無意識打開收款碼,讓對方掃。
荒唐中,也帶着幾分合理性。
關鍵是,闵致沒當場戳破不說,還真轉了錢過來。
這點錢對大明星而言不過毛毛雨,闵致肯定早看出來他生活困窘。
假粉的身份顯然并未引起懷疑,不然就不是備注給手機號了。但一萬元的數額比上次的三千高上幾倍,毫無緣由,席冷受之有愧。
他果斷存好手機號,發條短信過去自報家門,然後添加微信,等對方通過就把一萬元轉回去。
但闵致沒收。
過了24小時轉賬自動退回。
見狀,席冷也不多說,理所當然地用這筆錢充實小金庫,為不久後的搬家事業添磚加瓦。
搬到安全舒适的大房子裏,然後,把他将來會斷腿的叛逆弟弟綁過來一起住。
然後……慢慢地,把房子變成家。
那之後又過了三天,來到《無限密室》錄制的日子。
《無限密室》第一期的錄制地選在外地,嘉賓們根據各自的行程,或跟随大部隊一起,或自行坐飛機前往。
節目組財大氣粗,給所有嘉賓安排了商務艙,不過咖位最大的兩位,闵致和蔣頌南因為有別的工作,只能搭乘稍晚的飛機。
錄制點位于淮城新建的度假區,這次來這邊錄節目也是和當地政府合作的宣傳項目,入住的酒店則是海邊新修建的豪華五星級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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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席冷記憶中的《無限密室》不盡相同,沒準也是因為他的重生而産生的連鎖反應,就連同一檔綜藝的制作形式內容,也和上輩子不一樣了。
報上名字辦理好登記入住,酒店的行李員主動過來接過顧客的行李,幫他們送到樓上房間。
酒店房間安排在12樓,雖然席冷只帶了個雙肩包輕裝出行,但能有人坐電梯替他送上去,總歸輕松了許多。
晚上六點半到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晚餐,有兩個小時自由活動休整的時間,席冷哪兒也沒去,爬樓回房間更累,倒還不如在大廳裏的沙發上休息。
眯了會兒,席冷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坐在對面安安靜靜望着他的洛嘉言。
“阿昭,你醒啦?”洛嘉言不知道等了多久,見狀頓時驚喜道,“到時間了,我們去吃飯吧?”
席冷“嗯”一聲。
上輩子的他總是予取予求、亦步亦趨跟在洛嘉言身後,洛嘉言則笑靥如花,在各種朋友之間周旋,分不出太多注意給他。
這輩子的他幡然醒悟,對待洛嘉言的态度回到以前純粹的朋友狀态,洛嘉言反倒對他熱絡起來,叽叽喳喳的,只圍着他一個人轉。
但他只覺得很累。
不久後翹翹也過來了,三個人一起在自助餐廳吃飯,變成兩個人叽叽喳喳,席冷安靜地當空氣,氣氛還算融洽。
三人酒足飯飽,應導演的要求前往大堂,與姍姍來遲的蔣頌南會合,除此之外還有五位嘉賓的跟拍攝像師,早已恭候多時。
蔣頌南姿态輕慢,很不好惹的樣子,對着導演也毫不客氣:“現在就要跟拍?”
“對,用作酒店的宣傳,合同裏寫過的。”盛焦耐心解釋,“只要不出酒店,你們去哪兒都行,想幹嘛幹嘛,沒有額外要求。”
這家度假酒店是西方古典風格,布置奢華,金碧輝煌,充滿藝術氣息。各種娛樂生活設施也一應俱全,公共的健身房、游泳館、芳療SPA、泰式按摩……全部只為他們開放。
“我正好把介紹手冊帶下來了,樓上有個花園,看照片很像古巴比倫的空中花園。”翹翹揮了揮手裏的冊子,她是唯一的女嘉賓,只能小心翼翼地詢問在場三位男士,“……有誰想一起去看看的嗎?”
蔣頌南在鏡頭面前也不加僞裝,毫無紳士風度當作沒聽到。
一般情況下,洛嘉言絕對是捧場的那個,這回他卻略顯遲疑,目光在席冷和翹翹之間轉了幾圈:“頂樓嗎?那阿昭……算了,沒什麽。我跟你一起去吧。嗯,就我。”
“那太好啦!走吧走吧。”翹翹莞爾,十分開朗。
兩人一前一後去坐電梯,翹翹回頭确認了眼,這才壓低音量對身旁的洛嘉言道:“我懷疑有隐藏任務。”
洛嘉言面露震驚,杏眼瞠圓。
翹翹又是一笑:“哎,但是什麽提示都沒有。我們就按照這個酒店導覽手冊一個個找過去吧,先去頂樓的空中花園……健身房游泳館的專業性太強,也和酒店主題沒太多關系,可以先排除……最後我們回一樓,鋼琴樓梯,還有外面的莫奈花園。”
一樓的休息區,剩下席冷和蔣頌南面面相觑。
蔣頌南瞭了對面的人一眼,送出去的視線宛如落入的沉寂的凍湖,他又多看了幾眼,席冷始終不為所動,他只能先開口:“我聽說,你是闵致的粉絲?”
這句話如同一道指令,席冷立刻進入工作狀态:“對,我喜歡他三年了,我就是為了他才會參加這個節目。”
蔣頌南讨厭闵致,對他的粉絲自然也沒有好臉色,可這粉絲實在外形出衆,對他的态度又冷冷淡淡,哪怕不粉他,也沒有一星半點看到明星的激動。
難道這人會在闵致面前露出截然相反的另一面嗎?熱情似火,崇拜癡迷……蔣頌南發現自己壓根想象不出來。
厭煩中,終究是嫉妒占據了上風。
“看來闵致是打算扭轉形象,特地來綜藝裏寵粉。”蔣頌南冷嗤,“結果人到現在還沒來。”
席冷模樣冷冷清清,說出來的話卻有如石破天驚。
“能見到他我就很開心了。能見到他本人,甚至還能和他說話,和他一起上節目……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等他我也覺得開心。”
蔣頌南:“……”
說完才想起來漏了點什麽,席冷不緊不慢,補上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表現得實在太自然,這演技在專業演員蔣頌南面前也沒露出破綻,或者說,蔣頌南沒來得及細想,表情頓變。
席冷輕輕皺起眉。
“久等了。”
席冷愕然回頭,就見闵致風塵仆仆立在那裏,冷銳的眼角帶着罕見的笑,唇角也揚起愉悅的弧度。
“小粉絲。”
闵致還沒辦理入住,遠遠發現席冷,全然忽視對面的蔣頌南,大步流星先過來打招呼。
小說的世界裏充斥着巧合與意外,露餡就是一瞬間的事,把好感刷爆,同樣是一瞬間的事。
席冷心情略為複雜,想着闵致辦完入住還得上樓收拾行李,就沒上趕着去演戲。他自己演得辛苦不說,闵致也是邊界感很強的人,演太多過猶不及。
随手從報刊架取下一份酒店導覽冊,席冷邊翻閱,邊在酒店大堂裏慢悠悠轉了一圈。
走到一面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窗外林徑清幽靜谧,夏日百花盛放,缤紛絢爛。暖黃的燈泡串纏繞在籬笆上,仿佛樂譜上起伏跳躍的音符,高低錯落。
這應該就是導覽冊裏的莫奈花園了。
身後還跟着一位攝像,席冷不打算上樓,索性帶着對方逛逛花園。他很享受這種在無人打擾的夜色中和大自然合為一體的感覺,散步回來時,心曠神怡。
一樓的另一個地标,鋼琴樓梯,位于室內更醒目的位置。
臺階被設計成琴鍵的模樣,端正的白色長條,左邊塗黑一塊,作為鋼琴的黑鍵。
席冷本就準備爬樓回房間,正好可以從這裏上去。
擡腳,踩下,安靜的琴鍵臺階忽地發出一聲脆響,從底下透出淡淡的熒光。
席冷好奇地低下頭去,松開腳,又踩了一下。
好像用腳步彈奏巨型鋼琴。
他仔細觀察着這第一次見到的新奇玩意,忽然一愣。
身後攝像機随着他的動作,角度下傾,一人一鏡頭,前後對準黑鍵旁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向上行走8階,找出真相吧。”
探索解密很容易讓人興奮沉迷,饒是席冷,也被勾起興致,依照文字的指引,默念着上樓。
謎面的數字“8”使用了羅馬數字而非漢字,席冷默默記下。
行走八階,來到第九階。
“不可告人的冤屈将你擊潰,滾落直底。”
這次提示不帶數字,席冷稍作思索,按照“滾落直底”四個字,原路下樓。
“底”大概率指的不是第一級臺階,大理石地面瞧着也沒有異常,卻有一張地毯,寬度只有樓梯的一半,頗為突兀。
要是真從樓上滾下,倒是會落到這地毯上。
席冷果斷将奇怪的小地毯掀開,果然從下方找出一張皺巴巴、帶着點黑印的紙。
紙張的背面又是熟悉的文字指引:“你準備妥當,重新上路,行走二十階。”
這次的“二十”就是漢字了,他不認為這是密碼。于是把紙翻回來,注意力集中到黑印上。
邊上樓,邊翻來覆去研究那些黑色印跡,以及似乎隐含規律的折痕……
樓層過半,席冷醍醐灌頂,三兩下折出一個“東南西北”,一個簡單的童年折紙游戲。
平面的紙張一下變得立體,他把代表了“東”“南”“西”“北”四個角聚攏,先前距離遙遠的弧線連接起來,組成一個羅馬數字,“9”。
這時他抵達二十階,腳下明晃晃一大片白,黑鍵分別塗在上下兩個側面。燈光明亮,白鍵上的提示語也一目了然:“苦難拖拽着你,你卻聽到聲音,回過頭,是友人伸來的援手。”
“……嗯?怎麽沒數字了?”
第一句提示直接把數字給他,第二次則需要通過折紙獲得數字,如果按照難度遞增的規律,那第三句話的數字,藏在哪裏?
席冷踩着二十階的琴鍵,彎下腰沿着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可惜一無所獲。
他對鋼琴一竅不通。
謎底說不定藏在謎面裏?他重複了遍:“‘友人伸來的援手’……對了。”
席冷眺目望出去,樓梯下方,赫然是被亂七八糟鋼琴旋律吸引過來的闵致。
“闵神!這裏!”
闵致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如此外露的熱情,居然不習慣地愣了一愣。
一眨眼,他也來到了鋼琴樓梯之上,踩下一串魔音貫耳的音符。
“怎麽了?”他在19階駐足,微微仰頭。
席冷仗着臺階優勢,高出了小半個頭,下颌線利落分明,但垂下頭後,下半張臉藏入陰影,闵致便只能注意到他眼尾如飛的鳳眸。
茶褐色的眼睛像含了一汪春水,細碎的水晶燈燈光,星星點點映在裏邊。
席冷未出聲回答闵致的疑問,無聲地,朝他伸出一只手。
闵致毫無防備,就這樣被握住了。
那修長瓷白的手溫度偏低,滑溜溜鑽進掌心。
剎那間,如有股電流通遍全身,連頭發絲都根根發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