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愛情的苦
第64章 愛情的苦
容星熠第一次離家去外地, 只身參與封閉的節目錄制,席冷既希望他能盡早獨立,又放心不下, 于是這幾天一直留在南島。
容星熠的手機被沒收無法聯系,能接觸到練習生的只有早晚上下班的時間,和一大群粉絲們一起守在圍牆外邊, 遠遠地往上一眼,吶喊助威。
那就沒必要了。
今天是初舞臺的正式錄制,席冷打算确認容星熠一切順利就回家。他得回去給板栗補充貓糧清理貓砂盆, 過幾天還要去錄《無限密室》。
他不太确定闵致還會不會來,和他一起錄節目。
說起來,他現在就等在闵致的酒店房間門口,希望能從他那兒打探有關容星熠的消息。
對方還在氣頭上, 向他打聽另一個人的消息,這種利用的感覺無異于火上澆油。席冷明明很清楚, 但還是等在了這裏。
就算不說容星熠, 他也想再說點別的什麽。
可是,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直到他糾結的情緒如同揉皺的布匹緩緩展開, 再一遍遍熨燙平整, 闵致也沒有回來。
*
《閃亮少年》的練習生需要空出時間封閉拍攝,導師們一個個大忙人,還是像以前那樣飛來飛去跑通告, 差不多一周來一趟。一次是中期檢查,一次是正式公演。
今天的拍攝結束後,也是他們難得的聚餐時間。
漫長的錄制很是磨人, 總導演拿出了足夠的誠意款待衆人,整座海島上最高級的晚餐待遇。眼看着萎靡的家夥們一個個又來了精神, 簇擁着導演準備轉移到下一個目的地。
闵致讓朱明朗先回去給他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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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晚上九點,朱明朗回到酒店,和等在房門口的席冷迎面相遇。
兩人相顧無言,也很快看懂了彼此的表情。
朱明朗尴尬地撓撓頭:“我來給老大收拾行李,他應該是去聚餐了,才剛開始,沒兩三個小時應該回不來。”
席冷“嗯”一聲,還是沒走。
朱明朗在心裏嘆氣,錯開他進屋,給闵致發消息彙報眼前的情況。
【老大!席冷在你房間門口等你呢!不知道他等多久了……】
但闵致沒回。
有點古怪。
朱明朗揣着心事開始收拾,過了一小時再看,還是沒回。
他直覺不太對勁,忙給總導演打去電話,果然,闵致沒去聚餐,在車子開去餐廳的半路上跑了!
朱明朗再試着給闵致的手機打電話,酒吧酒保接的。
服了。
他急急忙忙出去找人,一出門又撞上沒走的席冷,他張了張嘴,想着先處理老板那頭的糟心事,嘴裏咕哝着“你可真是我祖宗”,快步消失在了席冷的視野裏。
闵致一個人在酒吧裏買醉。
好在酒吧裏沒幾個客人,酒保在他還清醒的時候收了一筆不菲的小費,此時化身他一個人的保镖,兢兢業業地看守着他。
朱明朗仍舊頭大。
他走到闵致身邊坐下,無奈地喊:“老大!”
想了想又問:“你是不是沒看手機?”
不知道席冷來找他的事兒,所以一個人借酒澆愁呢。
叫了幾聲,闵致終于轉過頭來,眯了眯惺忪的醉眼,确認面前頭圓耳肥的中年男人。
“喂。”闵致望着他,突然開了口,卻問出一個更令人頭大的棘手問題,“你說,我像傻逼嗎?”
朱明朗:“……”
他裝啞巴,闵致仍咄咄逼人:“我是不是很好騙?早晚被騙得傾家蕩産?說話。”
甚至清楚叫出他的名字:“朱明朗。”
可朱明朗欲言又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他只憐憫地注視着闵致,無比包容,輕輕拍拍對方的肩:“沒事兒,你想哭就哭,啊,不丢臉,反正你在我面前也沒什麽臉。”
“……”
氣死了。
闵致雙眼泛紅,仿佛即将爆發的危險火山,可到了最後,他什麽也沒能發洩出來,自暴自棄一般,重重呼出口氣。
嘴唇顫了顫,就在朱明朗以為自己要被遷怒挨罵的時候,卻聽他擠出一句——
“愛情的苦,真他媽難吃。”
朱明朗:“……”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跳預言家說,嘿!你看我預言得準吧?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廢話疊廢話,略顯敷衍:“我知道,我知道……”
闵致忍無可忍:“你知道個屁。”
朱明朗高聲:“好好好,我知道個屁!”
闵致:“……”
氣踏馬死了。
*
朱明朗從酒店離開後,席冷皺了皺眉,猶豫幾瞬,也動身下樓。
他連節目組聚餐的地點都不清楚,但據打車的司機說,島上的餐廳主要聚集在同一片區域,最好的餐廳也在那邊。
他便來到司機所說的商業區,讓夜裏的海風一吹,還是茫然的,不知道自己過來幹嘛。
眼前一片花花綠綠的霓虹招牌,也不知道去哪。
他走在熱帶的海邊街頭,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漫無目的走了一會兒,來到和那張照片有種相似感的拐角,身側正是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
仿佛被冥冥中某種無影無形的東西牽引,他走了進去。
酒吧裏顧客寥寥無幾,由于客人太少,連舞池的燈都沒開,更不見打碟的DJ或熱情的歌手,格外安靜。
吧臺很長,燈光昏黃,透過上方倒挂的玻璃酒杯,折射出瑰麗的光。
整整一排的高腳椅,位于光影的交界處,吧臺裏酒保正在擦拭酒杯,高腳椅上只坐了一位客人。
只是背影,但他一眼就看見了耳朵上的鑽石耳釘,肩寬腰窄的好身材,是闵致無疑。
但闵致可能是醉了,匍匐在大理石質地的吧臺上。
席冷沒急着上前,先左右看了看,覺着急匆匆離開酒店的朱明朗應該不會丢下闵致不管。
往衛生間的方向走了幾步,沒看到人先聽見聲音,是朱明朗,收了平時的逗趣賣乖,聲線壓低,顯得靠譜了不少。
他大概是在打電話,又叫媳婦兒又叫果果的。
席冷忙轉過身,原路返回。
回到吧臺附近,發現牆角擺了幾張空置的備用座椅,他想了想,先點了一杯酒,再向服務員要來空白的點餐紙和圓珠筆。
他清楚自己不善言辭,不喜交際。獨來獨往,孤僻不合群。
可有的時候,他也會希望能和某個人維持下去一段關系,哪怕這很難,需要他克服自己最大的缺陷,甚至是入骨的逃避本能。
實在想和闵致再說點什麽,不知道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貿貿然沖上前,也是笨嘴拙舌,詞不達意。
好比容星熠離家出走的那晚,他被一股沖動奴役奔進雨中,找到蹲在牆邊的容星熠,卻又在理智的控制下急急剎住腳步,回家準備好了再過去。
所以現在啊,他坐在無人留意的昏暗角落裏,靜靜地觀察不遠處的闵致,一陣又一陣。
他輕輕按下圓珠筆,垂下頭,在紙上塗畫起來。
……
朱明朗被閨女纏着講了個睡前故事。
根據他老大嚣張狂妄的日常進行了一些積極向上的改編。這通電話粥一不小心煲了過長的時間,他看到屏幕上三十分鐘的字樣,驚覺不好,急忙回去找闵致。
好在闵致沒亂跑,桌上的酒杯又多了幾盞。
人趴在桌上,像是醉死了。闵致的酒量不差,以前就算醉了也能頤指氣使地罵人。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這樣,半死不活的。
“老大,回去吧。”朱明朗走上前去,拽了拽,“你醒醒,我可扛不動你啊……”
拽了幾下沒反應。
他注意到一杯沒喝完的威士忌,剩下半杯的琥珀色液體。
冰塊早已融化在酒液裏,酒杯下方,壓着一張巴掌大小的便箋紙。
他疑惑地抽出來。
然後眼睛一點一點亮起。
他加大力量再晃了晃闵致,興奮地高聲嚷嚷:“老大,醒醒!你苦盡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