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胖天鵝
第17章 胖天鵝
季長絕看過來,眼神跟刮刀子般冷。
安意皺眉:“我怎麽就故意了?”
“故意錄音,故意引出他喜歡的人是誰,故意把錄音放給我聽。”
“喂,你這小孩講不講理。”安意解釋,“是他當着全班面說要跟我聊,我才去的。而且,我和他之間本就水火不容。上班都要工作留痕了,我談話錄個音怎麽了?”
“再說了,他一直在你和何焱之間猶猶豫豫,讓你抱有幻想,我讓他說清楚,有什麽不對?”
“關你什麽事!”季長絕冷聲道,“你是誰,憑什麽插手我的事。誰給你的權利,讓你來插手我的事!”
“我……”安意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他要怎麽說呢?
說他是一個穿書者,說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說你要跟晏淼淼不清不楚,何焱就會搞你,弄得你家破人亡,成為上流社會的玩物,最後慘死?
這些信息說出來,季長絕只會覺得他精神有問題吧。
可沒想到他的沉默在季長絕就是心虛的表現。
他驀然起身,眼神冷漠:“安意,我不管你打的什麽主意。我都不想和你扯上一點關系,明白嗎?”
“我和你,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朋友。”
因為你曾經傷害過晏淼淼,傷害過我喜歡的人。
你,不可原諒。
-
回到宿舍。
季長絕在椅子上安坐許久。
他腦海裏一直回響着晏淼淼的聲音,像經久不斷的咒語破除他的妄想癡念。
每年仲夏母親忌日那天,是季長絕最難受最無望的一天。
父親沒有來,除了外婆和他,沒在母親的墓地再看見其他人。
母親的逝去,被大部分人遺忘。
遺留下來的苦痛,全由他和外婆承擔。
那天,他剛從陵園回來。
他沒有選擇回家,家裏還有遺留着母親生前喜歡的物件。
也正因為這個,他父親自母親去世後,便沒再回來過,而是在市中心大平層住着。
季長絕孤獨地坐在房子前的路邊,他守着漸漸暗下去的天色,不知道在等什麽。
或許他自出生起就遭受詛咒,一輩子不會被人愛。
他這麽想着,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是晏淼淼。
他跑到身邊,從兜裏抽出紙巾,輕輕擦拭季長絕的臉:“長絕哥哥,你為什麽哭呀?”
季長絕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在流淚。
晏淼淼的關心猶如戳向膨脹氣球的針尖,讓季長絕白天僞裝的堅強瞬間爆開。
他抱着晏淼淼放聲大哭。
晏淼淼摸摸他的腦袋:“長絕哥哥,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你不要哭,我會保護你,陪着你。”
“你說話要算數。”
“當然!”
當初的許諾現在看來已經變成輕飄飄的空氣。
晏淼淼喜歡的人,不是他。
他不再是晏淼淼心裏最重要的人。
這一刻,季長絕決定收回他的心。
-
一周前,邵老師就提到過定期的彙報演出。
安意的舞蹈水平直線下降,已經連舞蹈水平入門的水準都比不上。
自從上次安意腰閃過後,邵老師幾乎已經對他由失望變成絕望。
但每個班的彙演都需要把班裏所有同學編進舞蹈裏,連安意這個被她棄之如敝的存在也必須得加入彙演裏。
光單單編舞策劃導演,就已經逼瘋邵老師。
最後邵老師将舞蹈故事風格定為安徒生童話風格,內容是一位向往自由的女孩闖入童話般的森林。
主角女孩的角色當由班裏舞蹈功力最好的女同學來扮演。
森林的小動物就由其他同學扮演。
安意三個室友都分到可愛的小松鼠角色。
不過,安意本人榮獲胖天鵝一角,在故事裏充當滑稽搞笑的作用,烘托整個故事的歡快氣氛。
邵老師:“對你沒什麽要求,你出場也不到一分鐘,但你在臺上走路起跳的那幾個動作,你必須給我練熟了。”
安意肩此重任,格外認真:“哦。”
不過,上次彙報演出還是在他上小學的時候呢。
到彙報演出那天,沒想到除了舞蹈本專業的幾個班來演出廳看表演,學校其他專業的人只有有空的全來了。
安意的班出場順序靠前,在第三名。
輪到他們班上場,故事對着音樂舞蹈緩緩展開。
安意差不多是在第二幕才出場,他穿着胖天鵝的布偶裝,兩條腿完全是收緊的樣式,勾勒的他一雙·腿又長又直。
陸冬一個大直男看見都說:“安意,你的腿真好看。”
安意:“你不覺得對一個gay說這種話,會引起誤會嗎?”
陸冬立馬往嘴上做出一個拉上拉鏈的動作。
不一會兒,邵老師過來,告訴讓他們很快就要上場了。
臺下觀衆席。
何焱滿臉不耐:“來這兒幹嘛,別人專業彙演跟我們又沒關系。”
“安意待會兒有表演,看看呗。”韓喆說。
“你什麽時候跟安意關系這麽好了?”
韓喆臉色一頓:“我什麽時候和他關系好了!我就是……就是想看他出醜!”
坐在旁邊的陸雲飄看了一眼韓喆。
韓喆繼續說:“反正也沒課,來看看又沒什麽。”
晏淼淼右手邊是何焱,左手邊是季長絕。
這段時間,季長絕沒像以往那般跟他發消息發得勤,而且消息回複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這次舞蹈專業彙演,是晏淼淼一直拜托季長絕來看的,也想借此來機會和季長絕緩和關系。
晏淼淼聽到何焱和韓喆的對話,偏頭湊近季長絕:“長絕哥哥,安意一會兒也要上臺表演。”
“嗯。知道了。”
晏淼淼見他态度不冷不淡,還想說什麽,卻聽見韓喆驚呼:“哦哦哦!來了來了!”
“啧,哪個啊,我怎麽沒看見。”何焱有點近視,眯着眼,沒在舞臺上看見安意的影子。
韓喆滿臉幸災樂禍:“那只胖天鵝!腦袋上戴粉色帽子的那個!”
韓喆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
舞臺中央,一只頭戴粉色花帽子的胖天鵝舞步輕盈地出現在觀衆視野裏。
它時而擺頭,時而小心翼翼地走着,抱着一堆鮮花,在臺上大幅度走着,跳着,既可愛又笨拙,充滿喜感。
果然,其他同學看見安意的裝扮後,紛紛低聲議論。
“啊啊啊,這只天鵝太可愛了吧~”
“是天鵝嗎?怎麽像一只胖嘟嘟的小鴨子。”
“他是哪個班的,這腿真長啊。”
“是女孩子嘛?想要微信。”
“不是不是,是男生,帽子底下是短發。”
……
聽着周圍其他人的議論,晏淼淼心裏有點不舒服。
正在這時,旁邊何焱開口:“啧,這有什麽好看的,醜死了。”
晏淼淼抿了抿唇,臉色緩和許多。
他看向旁邊季長絕,神色卻愣住。
觀衆席沉浸在昏暗的光線裏,舞蹈燈光時而閃過季長絕的側臉,臉上的線條深刻優雅,一雙淡漠的丹鳳眼一瞬不眨地盯着舞臺上的胖天鵝,偶爾嘴角還不經意往上扯了扯。
晏淼淼見狀,眉頭微蹙。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舞臺上表演的安意,眼底是洶湧翻騰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