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質問
第28章 質問
果不其然,像季長絕這種道德水準特別高的人,一旦聽到他說的這番話後,冷冰冰的臉色變得五彩缤紛,好看得很。
安意心裏暗爽。
叫你平日高高在上地對我放狠話,瞧不上我吧。
沒想到現在欠我這麽大的一個人情。
啧。
心裏肯定想着如何還我,好和我撇清關系吧。
沒想到季長絕臉黑着憋了許久,才說:“你是不是腦子不好使,拿這麽多錢給綁匪?!”
安意挑眉:“那還不是為了救你。再說了,那錢警察都幫我們攔截回來了,放心吧。”
季長絕臉色微愣,明明臉上全是疑問,但就是嘴硬不問。
安意懶得逗他,直接說:“對于綁匪來講,現金比起銀行卡支票對他們更有利。可是,他們腦子不好使,這麽多的錢加在一起得有2噸重,藏個追蹤器很難被發現的。”
“他們就算拿着錢開出西區,也走不出方市。”
原來是這樣。
季長絕點了一下頭。
忽然,安意在他眼裏看見一絲落寞。
他嗓音微啞:“季家,有沒有……”
安意知道他想問得是什麽?
但安意不忍心騙他,再說了,他那父親自小對他都是可有可無的态度,有什麽值得留戀的。
安意實話實說:“你父親在我開車去綁架你的地方之前,一直都沒有動作。”
季長絕聽後,居然笑了一聲。
“好。我知道了。”
“季長絕,你別難過。”
季長絕重新躺回床上,背對着安意:“我想再睡一會兒,你可以出去嗎?”
安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沒有說話,起身走出病房,輕輕帶上門。
秘書見狀,走過來問:“少爺,回去嗎?”
安意不放心季長絕,搖頭:“你回去吧,這裏留我一個人就行。”
“不可以,安先生吩咐過,只要你沒回家,我就需要陪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
今晚,廠房那幾個綁匪雖然已經被抓住,但他們還有沒有其餘同夥,目前不得而知。
安寶成把秘書留在這裏,就是因為秘書會點功夫,跆拳道黑帶,可以保護安意的安全,避免被人報複。
安意只好點頭。
秘書買來宵夜,安意喝了點湯。
他打開手機,才發現室友和韓喆給他發了許多消息。
他給幾人報了平安,說自己回家了,讓他們別擔心。
叮咚。
一條消息緊接着跳出來。
【韓喆:你和季長絕到底什麽關系?今天一聽到他被綁架,你整個臉色都變了。我尋思,他以前和你沒什麽交集,關系也不好吧。】
【安意:那是以前,現在他和你一樣都是我朋友。】
【韓喆:誰和你是朋友?!】
【韓喆:反正你別擔心了,他好歹也是季家未來的繼承人,季衛方再怎麽樣也會救他的。還有,何焱也向我打聽你和季長絕的關系?我該怎麽回啊。】
【安意:你想怎麽回,就怎麽回。韓喆,謝謝你】
【韓喆:……滾。】
一陣開門聲。
安意擡眼就看見季長絕換掉病床服,從病房走出來,輸液的那只手背,還能看見紮針的位置冒出血珠。
安意驀然起身攔住他:“你怎麽把針給拔了?”
季長絕不說話,臉色憔悴。
安意嘆了口氣。
下一秒,他拉起季長絕的手腕,就朝護士站走去。
“護士姐姐,能給個止血棉花嗎?他自己拔針了。”
安意舉起季長絕輸液的那只手。 護士仔細看過後,立馬用鑷子夾出一個止血棉球,最後又撕了點醫用膠帶貼在季長絕手背上。
“要出院着什麽急。要拔針,這種情況還是叫護士的好。要是出什麽問題,又要怪到我們身上。”
“知道啦,謝謝你啊,姐姐。”
安意這聲姐姐叫得甜,人又長得好看讨喜,特別是那雙桃花眼笑起來時,是會勾人的。
護士也不好再說什麽。
出了醫院,季長絕站在路邊,正準備伸手攔出租車。
安意見狀說:“你身上又沒手機,也沒錢,你打了車,怎麽付錢給司機啊。”
季長絕身形一頓,聽了他的提醒後,才意識到這個事實。
“走吧,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說完,也不管季長絕答不答應,拽着他就上了自家車。
關上車門,安意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季長絕。
今晚的季長絕像一頭剛從捕獵坑救出來的野獸,被家族抛棄的他,心如死灰,滿身傷痕,那雙丹鳳眼裏透着迷茫和麻木。
安意:“喂,季長絕,你要去哪兒。”
“翠湖華庭。”
這是一個市中心一所高檔住宅區的名字,距離醫院二十幾分鐘的車程。
安意覺出點異樣,但他沒有說,而是讓秘書開去這裏。
夜晚的方市,依舊川流不息。
二十幾分鐘的車程,因為兩個路口堵車,等到了翠湖華庭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車剛停,季長絕才像按下啓動按鈕的機器人有了動作。
“謝謝。”
不等安意回答,他推開門,疾步離開。
秘書見人進了住宅區大門,回頭問安意:“小少爺,咱們回去?”
安意注視着大門口“翠湖華庭”四個大字,微微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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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耐地扯上睡衣外套。
她身材婀娜窈窕,妝容精致,柳眉卻不耐地蹙起,眼神嫌惡地看了門口的方向,冷哼一聲,左扭右扭地走回了卧室。
女人一走,客廳安靜下來。
季長絕垂在身側的雙手蜷了一下,看向落地窗前身形高大、發絲微白的男人,啞聲道:“為什麽?”
男人默然片刻,才說:“既然出來了,就回去。”
“為什麽?”
季長絕重複。
為什麽不救他?
為什麽母親去世時不回來看她一眼?
為什麽在他七歲時就抛棄了他?
為什麽每年母親的忌日都不出現?
為什麽連生日都不陪他過?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積壓在心底多年的疑問,像一道道被刀劃開的傷口,露出血淋淋的血肉,疼痛久經不散,成為揮之不去的醜陋傷疤。
他無法自洽,無法再裝作視而不見。
他喉結一滾,帶着祈求的語氣重複道:“為什麽?”
“你半夜闖到我這裏來,就是想問我為什麽不拿出2個億來救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