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拔蘿蔔的第二十六天

拔蘿蔔的第二十六天

男人手下驚豔:“這麽厲害的人物怎麽就去世了?”

他說完話, 實驗室氣氛一沉。衆人誠惶誠恐,實驗室漸漸冷寂。

男人手下察覺到不對,左顧右盼,惴惴不安低下頭。

最前面的男人低着眸掏出了一根煙。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 火光明滅, 煙尾被點燃。

他兩指夾着煙身撣了撣, 一點煙灰落在了泛着銀光的腕表表盤上。

他捏着點燃的香煙離開了實驗室。

白熾燈的光落在銀灰色西裝馬甲上于地面拉出修長的影子。

——

因為顧途為小雞搭了炕, 柴火的消耗量增加了不少。

顧途只能經常帶佛千回出去撿柴。

好在天氣逐漸暖和, 小雞又長大了不少, 顧途只需忙過這些日子就清閑了。

清晨,顧途收拾好行李, 戴上帽子口罩打算與佛千回出發。

佛千回幫他翻好鑽入衣服裏的領子, 見他捂得嚴實,笑問:“你平日不是呼吸不太好嗎?這樣也不怕悶着?”

顧途小聲嘟囔:“這樣別人就看不到我的臉, 也不會過多議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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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千回挑眉伸手, 見顧途沒有抵抗,便小心翼翼摘下他的口罩。

一張蒼白且精致的面龐映入佛千回眸中, 佛千回呼吸一窒, 望着濃密卷翹的睫毛, 他忍着揉碎的欲望輕哄:“你即便不戴口罩也堵不住別人的嘴, 他們該議論還是會議論。甚至他們看着你躲閃的眼神,反而知曉你怕他們, 從而更肆無忌憚地議論你。”

顧途眨了眨眼睛。

佛千回又幫他摘下帽子, 一頭烏黑的碎發有些淩亂, 佛千回幫他撫平。

顧途舒适地仰起腦袋, 眯了眯眼睛。

他們走時,一人提了一個中型保溫杯, 保溫杯裏裝着濃濃的中藥。

最初,佛千回看顧途的氣色好了起來,便問顧途要來醫書,尋個幾個補身子的方子摘抄下來,每天為顧途熬藥喝。

即便是顧途自己,也只是偶爾為自己熬藥。

他喝着苦澀的中藥,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顧途喝了幾天,實在是撐不住了,便想着讓佛千回不要再熬藥給他喝。

佛千回瞧着愈發有神采的顧途,軟聲軟語的哄着,什麽“我只是關心顧途”、“顧途愈發好看了”、“看到顧途身體好了,我也很開心。”

顧途被哄得暈頭轉向,迷迷糊糊又喝了幾天藥。

當然,佛千回也不會真讓他苦着。

每次顧途喝完藥,佛千回就會端着蜜棗、甜葡萄等小甜食在一旁候着。

可顧途還是不喜歡喝藥,于是聰明的顧途想了一個主意。

他也連夜翻醫書,找了幾個對腿有好處的方子,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為佛千回熬藥。

中午,藥熬好了。

顧途揭開蓋子,濃郁的藥味苦得顧途兩頰都流了苦水。

他小心翼翼将藥倒進碗裏端給佛千回,說是他擔心對方的腿特意熬的中藥。

佛千回一臉詫異,接過碗後眼含喜悅,真誠道:“顧途你真好。”

顧途:……

他忽然有點良心不安。

他轉身要去拿蜜棗,卻見佛千回将中藥一飲而盡,随後仔細擦拭嘴角,對着顧途微微一笑。

顧途光看着就覺得嘴裏苦。

自那起,顧途也不抗拒喝藥了。

每天他為佛千回熬藥,佛千回也為他熬藥。

只是他喝藥時還需要甜食舒緩,佛千回從來不用。

顧途不明白為什麽佛千回喝藥從來時面不改色,對方不覺得藥很苦,很難以下咽嗎?

于是又一次喝藥,佛千回喝完,顧途強行喂給佛千回蜜棗。

佛千回無奈咬了一顆。

顧途睜着明亮的眼眸問:“甜嗎?”

佛千回點頭:“甜。”

顧途不知道,在他喝完藥将碗端進廚房時,佛千回又端起了自己的藥碗。

中藥還剩淺淺一個碗底。

佛千回輕抿,閉眼慢慢享受,仿佛碗裏的不是苦澀的中藥,而是甘甜的瓊漿玉露。

顧途騎上三輪車帶佛千回來到鄉間小路上。

積雪消融,兩邊本是枯黃的雜草冒出了綠尖。

沿路,他們遇到了不少年輕人。

那些人穿着皮衣,戴着手套,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顧途二人,彼此又小聲嘀咕着什麽。

顧途騎着三輪車遠去,佛千回輕聲道:“他們不是溪柳村的人。”

顧途點頭,他也注意到了。

以往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是直白且尖銳的。而剛才他們遇到的人,在他們對視時,那些人的眼神有所回避,顯然是底氣不足。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農村沒有這麽多年輕人。

村裏面的柴火被撿得差不多了,顧途只能到村外去。

沿路他們又遇到了一堆年輕人,這些人穿着統一的藍色彩條外套,顯然和第一堆人不是同一批人。

他們同樣在打量顧途二人,為首的人附在身後人耳邊低喃。

顧途瞥了一眼,看懂了唇語。

“他們又是哪個基地的?”

“沒見過,不過這兩人一個看起來單手就能拎動,另一個還坐着輪椅,就這身板哪個基地都不願意收啊。”

“村民,八成是村民。”

顧途:……

他默默地帶着佛千回離開。

二人來到村外的樹林開始撿柴,顧途抱着保溫杯一口氣喝了小半杯中藥,苦得他閉上眼,挽起褲腿尋找合适的柴火。

佛千回珍惜地抿了一小口中藥,擰緊蓋子,将自己與顧途的保溫杯整齊地擺在一起,并用精神異能罩住杯子,防止有人偷藥。

他忙完一切後,這才推着輪椅,與顧途一起尋找柴火。

就在這時,一堆人經過樹林,其中一人問:“你們确定那個木系異能者就在這個村子裏?”

顧途屏住呼吸,佛千回頓了頓。

外面聲音不斷:“他們那小破基地我們都翻了遍,連個人影都沒有。聽人說他們經常來這兒交換糧食,我看那個木系異能者也八成藏在這兒了!”

顧途與佛千回對視,佛千回眼眸動了動。

顧途先道:“怪不得他們來得越來越頻繁了……”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喊了聲:“誰在裏面?”

樹枝被人撥動,枯葉發出脆響,外面幾人走了進來。

他們起初很警惕,當他們看到顧途與佛千回一弱一殘後,肩膀耷拉了下來。

也不知道誰嘀咕了一聲:“原來是村民。”

這幾人的主導者也就是隊長正欲帶人離開,忽然轉頭道:“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木系異能者?”

顧途:……

木系異能者本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佛千回滿眼疑惑問:“木系異能者是什麽?”

隊長摸了摸鼻子,思索了一會兒道:“就是……他們的糧食可能囤了很多,光是存糧就應該有幾麻袋吧。”

佛千回嘆息:“那我們沒有見過。”

他們家的糧食沒有那麽少,都是幾十麻袋。要不是家裏都快堆不下了,還能再放幾百麻袋。

最後面的小弟嗤笑了聲,他就猜到這兩人沒有這麽多見識。

小隊走後沒多久,顧途兩人也将柴火撿好了。

路過村口時,他聽到有人呼喊:“那個水系異能者也跑了!”

一些年輕人從三輪車旁跑了過去,邊跑邊問:“怎麽會跑了?我們不是把他都說服了嗎?”

“我們能把他從水韻基地挖過來,就有一些頂級基地會派人來将他挖過去!”

“靠,竟然被截胡了?”

“他現在跟着誰?”

“這人賊精,現在幾個大勢力給他的條件都特別好,他于是藏了起來,怕是打算等價更高的時候再蹦出來!”

“真他爹精明!草!”

顧途與佛千回默默從這群人身旁經過。

因為村口有些陡,佛千回一沒看住,一塊大木樁從車上滾了下去。

顧途無奈,只能停下三輪車去撿木頭。

就在這時,身旁有陰影落下。

一人問他:“你們有沒有見過水系異能者?”

同伴道:“你問他幹什麽?那水系異能者那麽能藏,指望他一個普通村民會知道水系異能者的匿藏點?”

顧·水系異能者本人·途:……

佛千回依法炮制裝作驚訝道:“什麽是水系異能者?”

第二個說話的人不太想回答,原本提出問題的人道:“就是能生産很多水的人,平時要喝多少水就有多少水,還能十天半個月洗一次澡。”

佛千回遺憾搖頭:“那我們沒有見過。”

他們都是每天洗一次澡的。

他們再次收獲了一聲嗤笑,顧途二人默默離開。

回去以後,佛千回在顧途的幫助下下了三輪車。

他仰頭看向空蕩蕩的屋頂道:“哪天有空了,我們把院子蓋住吧。”

顧途點頭。

他隐約能猜到,這群人怕是要在村裏留很長時間了。

家裏糧食與水這麽多,倘若有人爬到院牆一看,光是那幾棵不同地域的果樹便會為他們引來大災患。

于是晚上,顧途假意告訴佛千回他要将糧食藏在地窖,實則糧食剛運下去就被他收入了空間。

這樣,即便有人闖進來,他只需要手疾眼快收掉院子那幾棵果樹就好了。

不過到時他的空間系異能難免會暴露在佛千回眼前。

顧途嘆息。

罷了,真到那個時候他就坦白吧,但願佛千回不會怪他欺騙。

這段時間,顧途需要時不時去外面觀察那群人的動向,為此,他總是下意識想要将自己蒙得嚴實。

佛千回卻拿走他的圍巾,認真告訴他要自信。

顧途只能硬着頭皮帶着佛千回去村裏四處轉悠。

果然,還是有人背着他說出聲。

“啧啧,現在的年輕人,都住在這村子裏了,鄉裏鄉親的連招呼都不打,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怎麽虧待人家了。”

“哎,別說別說,現在的年輕人說不得,一會兒就覺得咱們多管閑事。”

顧途肩膀一顫,佛千回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手輕聲道:“先停一停。”

顧途停下了三輪車,佛千回笑盈盈擡眸看向那群人。

“哎呀,我就說嘛,這一大清早的誰在咱們後面嚷嚷?”

“你說有些人就奇了怪了,他有話不當着咱們面說,非得在咱們背後指指點點,聲音還不小,就非要讓咱們聽見。”

“啧,怎麽年齡大,這心眼兒也多?都快成馬蜂窩了。”

“哎,咱們是年輕人,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怎麽就有人倚老賣老舞到咱們面前了!”

“呵……”

顧途縮在佛千回後面一句話都不敢說,他默默低着頭,咬着嘴唇想要讓表情耷拉着,唇角卻不自覺向上彎。

等到佛千回說完,讓他走時,顧途啓動三輪車乖乖離開。

佛千回嘆息,看似擔憂對顧途道:“我沒有說錯話吧?我……該不會給你造成什麽麻煩了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他們說話咄咄逼人,忍不住才……”

佛千回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

顧途連忙安慰,哄着佛千回說你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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