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好久不見,姜左
第42章 第 42 章 “好久不見,姜左。”……
這個暑假, 姜左和陳月江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待在家裏。
如姜左所說,她這個人很無趣,她基本沒有什麽興趣愛好, 唯一的消遣就是看書。看嚴肅的書,也看膚淺的書。
她高中雖然是那個樣兒,但曠課的時間其實都用來看書了。
以前學校門口地攤上有那種一本五塊錢的爛俗小說, 姜左很喜歡, 她把這種沉浸式體驗主角的生活的感覺稱之為逃避現實。
逃避并不可恥,她除了逃避也沒別的辦法,畢竟她的現實生活實在爛得可以。
很多時候, 姜左看書, 許音就坐在她邊上吃她的零食。她們班的女生很喜歡送姜左各種各樣的零食,許音那時和姜左一樣鈍感,她倆都覺得這是同學害怕姜左想要讨好她的一種表現。
直到很多年後, 許音才恍然大悟:
靠。
萬人迷竟在我身邊。
這個暑假,許音一直在自己朋友的工作室裏工作,雖然朝九晚五, 但起碼輕松自由。
今天太陽很大, 四十度的高溫, 她把姜左喊出來喝了杯下午茶。
她跟姜左抱怨了幾句近況, 說工作很累,說父母催婚很煩,說相親對象都是些奇葩。
“三十歲還年輕得很,”許音說,“我爸媽搞得好像我三十歲了沒結婚沒房沒車,下半輩子就要完蛋了一樣。”
“是,你現在正是闖的年紀。”姜左說。
“我這次真有職業規劃, 你別不信。”
她倆聊着有的沒的,一直聊到飯點,陳月江發消息來問姜左今晚回不回來吃飯,姜左才跟許音說自己得走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許音跟着一起站起來,“下周周末有個同學聚會,我把人都約得七七八八了,你來嗎?”
許音這人是這樣,最重要的事她非要留到最後才說。
姜左說:“幾個人?”
“很多人!”許音說,“你說你在法國待了七年,也沒說來同學會露個臉什麽的,上次你回來也只見了本地幾個同學。”
“我這次要搞個大的,大家這麽多年沒見了,敘敘舊嘛。”
許音拍拍她的肩膀。
“順便讓大家看看當年那個姜左已經被社會揉搓成現在這樣了。”
姜左:“我好像沒說過我要來。”
“來嘛!你最近又沒事兒,見見老同學緬懷一下青春啊!”
姜左最後一次參加高中的同學聚會還是她大學畢業那會兒,現在過去七年,大多數人應該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姜左雖然沒有很想緬懷青春,但覺得也可以去見一見老同學。
走出咖啡廳,路邊停着輛眼熟的車,陳月江從車窗裏伸出手沖她招了兩下。
姜左坐上車後問他怎麽來了,陳月江露出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說:“我來接你啊。”
“這兒離家就十分鐘的路。”姜左本來都想走回去的。
“有車坐還走什麽路?”陳月江抓着方向盤輕輕抱怨,“姜左,你好不懂享受生活啊。”
“好吧,”姜左說,“那我就享受一下寶寶給我開車吧。”
陳月江不吭聲了,半晌,盯着前方的紅綠燈,聲音輕輕地說:“你不要在我開車的時候這麽叫我。”
“為什麽?”
“因為你打擾我專心開車了。”
姜左說:“行,那我不叫了。”
“……”陳月江悶聲說,“可以回家了再叫。”
回家以後阿姨已經把晚飯都煮好放在桌上了,她不跟姜左住一起,每次過來煮個飯打掃下清潔就走,一天只來兩次,姜左給她工資開得很高,所以這活還算輕松。
陳月江去拿碗筷,順便從冰箱裏順了支冰棍叼在嘴裏,姜左看見了讓他不要在吃飯之前吃零食。
“冰棍不算零食。”陳月江道,“在我嘴裏化了就是水啦。”
姜左好笑:“嗯,開始會講歪理了。”
陳月江不以為意,走過來沖姜左晃了晃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冰棍,糖水融化了一些在他唇上,唇瓣有些濕漉漉的,他拿直勾勾的眼睛盯着姜左說。
“不信你嘗嘗。”
陳月江的意思是讓她嘗嘗自己的冰棍,但姜左低頭嘗了嘗他嘴裏的。
陳月江拿冰棍的那只手都不禁僵在半空,整個人站在那裏,只會張着嘴任由姜左把舌頭伸進自己的口腔。
少年反應生澀得就像第一次接吻。
親完以後,冰棍融化後的糖水都順着他的手腕流進了袖子裏,他仿若未覺,用力舔了下自己的下唇,瞬也不瞬地凝視着姜左。
姜左嗯了聲說:“确實是水。”
陳月江說:“……冰棍都化了。”
“嗯,別吃了,來吃飯了。”
陳月江低頭“唔”了聲,跟在姜左後面走進餐廳,把冰棍扔進了垃圾桶。
許音沒過幾天就把同學聚會的地址發給姜左了。她選了個挺大的會場,不知道還以為她們有一百個同學。
“沒有一百也有二十個吧。”許音說,“你許姐這人脈,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許音能在兩周之內把二十多個人約來參加同學會,确實挺厲害的,反正姜左就做不到。
她跟陳月江說了下周末要去參加同學會,陳月江問她。
“你和高中同學關系這麽好?”
“許音和他們關系好。”姜左說,“我就是順帶去吃個飯。”
陳月江哦了聲:“那那天結束了我去接你吧。”
姜左笑道:“寶寶這麽好啊?”
陳月江抱着抱枕輕輕翻了個白眼:“你才知道呀。”
周末當日,姜左在家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了。
許音早就到了,在門口一個一個招呼進來的老同學,這麽多年過去她依舊看一眼就能叫出人家的名字,不怪許音可以瞬間召喚過來二十多個人。姜左在旁邊一個都認不出來。
她進去自己端了杯飲料,陸陸續續過來好幾個老同學跟她打招呼,所有人的反應都是震驚,根本不相信當年那個校霸現在居然變成了這麽平靜随和的一個人,跟他們說話時臉上甚至有笑容。
“我靠,姜左?你真是姜左?我剛才第一眼根本沒認出來!”
“你變化太大了吧,氣質都變了。”
姜左身邊漸漸就圍過來一圈人。
鑒于他們的反應都很誇張,姜左覺得他們應該是想象了一個騎着機車染着一頭五顏六色頭發的自己。
最後人來得七七八八,準備入座吃飯了,姜左身邊的人群才散去。許音在旁邊哈哈大笑,從她身邊經過的每個人都要被她問問看見姜左的感想。
姜左對此無話可說。
“姜左,你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許音跟她說,“我現在一看,這裏面有一半的女生當初估計都暗戀過你。”
“人家結都結婚了。”姜左說。
“那不一定,我一會兒去問問去。”
許音在核實來賓名單,估計還有人沒來,她去門口張望了一圈又回來。
“還有誰沒來?”姜左問她。
許音說:“還能有誰?你同桌。他答應了要來的啊。”
姜左端着飲料的手頓了一下,她好像沒聽清:“你說誰同桌?”
“你。你同桌。”許音說,“就宋笑啊,你不記得了嗎?”
姜左沒說話,一輛車子在這時停在了門口,許音說“來了來了”,快步跑了出去。
姜左看着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人,許音把他遮了半邊,看不太清楚,直到男人走進來,跟老同學打招呼,微微一擡眼的間隙,他和姜左在一瞬間對上了視線,很快他又淡淡地挪開了目光。
宋笑變了。
這是姜左的第一個想法。
盡管她其實不太記得他具體長什麽樣了,但臉的輪廓應該是變得成熟了,個子也長了不少,淡淡的、溫和的微笑中透着一種成年人特有的疏離感。
之後衆人各自落座吃飯,免不了要喝幾杯酒,許音本來話就多,一喝酒話就更多,她跟幾個老同學緬懷了幾句青春,端着酒杯沖宋笑說:“哎,宋笑,你怎麽回事,你這麽多年沒來過一次咱們同學會,我們都以為你已經飛黃騰達,看不起咱們這幫老同學了呢。”
宋笑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的西裝打着周正的領帶,聞言淺淺笑了一下說:“沒有,我這幾年比較忙。”
“這話我都聽膩了,姜左也老說她忙,再忙來趟同學會的時間總有吧。”許音說完,忽然道,“哎對,宋笑你怎麽不跟姜左打聲招呼?你倆上學的時候不是同桌嗎?”
宋笑進來那會兒應該跟所有人都打過一遍招呼,唯獨沒來姜左這邊。
許音突然這麽挑起話頭,他端起酒杯,站起來面向姜左。
“好久不見,姜左。”他語氣平淡,沖她微微翹了一下嘴角。
姜左也站起來:“好久不見。”
“你變化有點大,我剛才沒認出來。”
“我也覺得挺大的。”
許音道:“你倆這也太客套了吧,都同桌。随意一點随意一點。”
她站起來跟兩個人幹了杯酒。
“我記得高中你天天給姜左帶早飯,我還蹭過幾口,那時候沒跟你說聲感謝,只能現在來說了。”許音哈哈直樂。
宋笑點點頭道:“客氣了。”
這頓晚飯總體來說氛圍很好,一群三十歲的人思緒萬千地回憶了一下青春生活,最後還轉場去唱了歌。
差不多十二點的時候,姜左覺得差不多了,她跟許音說自己先走了。
她到走廊上回了陳月江的消息。
“那你等我二十分鐘。”
陳月江很快回複。
她站在走廊上吹風等他,從洗手間那邊走出來一個人。
宋笑看見她,在她面前五米遠的地方停了腳步,兩個人短暫地對視了半秒,姜左跟他說:“他們還在裏面唱,我先撤了。”
宋笑喝了酒,但身上沒什麽酒氣,連領帶都沒亂。
“好。”他說完往前走,走到包廂門口又忽然轉頭看着她,他頓了一下說,“姜左,你真的變了很多。”
姜左說:“畢竟已經過去十一年了。”
宋笑沉默兩秒,低說“是啊”,然後推門進了包廂。
姜左出來等了一會兒陳月江就來了,她坐上副駕,陳月江蹙了下眉頭:“一股酒味。”
“是喝了點酒。”姜左靠在靠背上。
“喝了很多嗎?”陳月江看着她,“你醉了?”
姜左說:“那還差點。”
她擡手摸了摸額角,臉上罕見的有兩份醉意,陳月江應該是覺得很稀奇,沒開車,靜靜盯着她看。
“看什麽呢?”姜左問。
“看醉鬼。”陳月江說。
姜左放下手,擡起頭看他:“寶寶過來給我親一下。”
陳月江一頓,抿了下嘴唇輕輕說:“你真醉了。”
說是這麽說,但他還是慢騰騰地往前湊過來一點,姜左掌住他的臉頰,少年的臉頰軟肉溫熱,嘴唇也很軟,被親一親呼吸就變得有些緊促,他問姜左:“你見到高中的同學開心嗎?”
姜左說:“還行。”
陳月江說:“好敷衍哦。”
姜左說:“沒有見到寶寶開心。”
陳月江“啊”了一聲,眼睛眨了好幾下,他輕輕翹了下嘴唇,挪開視線望向姜左的身後:“你真醉了,姜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