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入職第二十三天

第23章 入職第二十三天

十個小時的航班, 慕容丞全程沒怎麽睡着。

大腦昏昏沉沉,睡意始終伴随,但每次他都只是剛入眠, 便會驚醒。

他反反複複的夢到慕容彥。

坐在報告廳裏的慕容彥, 透過車窗向外看向他的慕容彥, 沖他微微一笑的慕容彥,表情嚴肅看着他的慕容彥。

他害怕從此見不到慕容彥,害怕自己再也聽不到那人的聲音,再也不能看到那人笑着看向自己的模樣。

慕容丞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即便兩個人在一起沒有多久,自己竟然已經這樣依賴着慕容彥。

違法亂紀的事情,以他對慕容彥的了解,那人不會做。所以這一次,應該不會有事吧?

起飛前,他給慕容彥發了消息, 告訴那人自己出發飛往了德國。可是飛機上沒有網, 他怎麽也刷新不出來消息, 只好心急如焚的等待飛機落地。

機艙裏的燈光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慕容丞坐得脖子都僵了,廣播終于通知大家飛機即将落地。

下降, 落地,滑行,将近一個小時後, 他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然而取消了飛行模式,慕容丞這才發現自己由于走得太匆忙, 忘記了開通國際漫游,還是連不上網。

他第一次來這麽遙遠的地方, 人生地不熟,還是一個人。機艙裏的燈光全部亮起來,人們解開安全帶,打開座位上方的行李架。慕容丞慢吞吞的背上自己輕飄飄的雙肩背包,跟着人群一點點往外挪。

手機沒有信號也沒有網,他甚至也不會德語,英語也談不上有多流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要怎麽找到慕容彥?他一點思路都沒有。

早知道就拽上池榆一起來了。慕容丞垂頭喪氣的想。

慕尼黑的機場比他想象中要小一點,舊一點。他跟着人流往外走,靠讀英文提示牌,磕磕絆絆的出了海關,走到了出口。

慕容丞站在角落裏,努力嘗試連接機場的wifi。但wifi蹦出來的德語就像天書,他讀不懂,也沒有網可以使用翻譯軟件。

飛機上的餐食不怎麽好吃,再加上沒胃口,十個小時他都沒怎麽好好吃飯,這個時候下了飛機,倒是突如其來的感覺到一陣饑餓。

慕容丞摸了摸空落落的胃,再次低頭努力研究wifi。

機場大廳的燈光并不算明亮,他忽然感覺有人站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光亮。

慕容丞呼吸一滞,擡頭看過去,就這樣看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

他的視線認真劃過那人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略過那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最終與那人四目相對。

“彥哥。”開口的瞬間,慕容丞不知怎的,就紅了眼眶。

整整一天一夜的擔憂,委屈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慕容彥擡起手臂,将他一把摟進懷裏。

“怎麽一個人過來了。”男人的聲音低沉,炙熱的吐息噴灑在他的耳畔。

“光馭出事了。”慕容丞摟住男人的腰,吸了吸鼻子。

他的心在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在看到慕容彥之後。

“嗯,我知道。”男人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慕容丞将臉埋進那人的頸窩:“我還聯系不上你。”

慕容彥輕拍他的手背,停頓一秒:“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男人緊緊抱着他,溫熱的體溫透過衣服的布料緩緩傳導過來。角落裏的光線晦暗,慕容丞的心卻格外明亮。

半晌,他松開摟住慕容彥的手,擡頭望向那人:“光馭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解決?”

慕容彥卻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累不累?帶你回去休息。”

“彥哥......”對上那人的視線,慕容丞不放心的還想要說些什麽。

慕容彥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司機還等在外面。”

青年只好放棄繼續追問。

男人順手接過他身上的雙肩背包,背到自己的背上,從卡包裏抽出一張黑色的銀行卡:“這個你拿着,需要用的時候用它,下次訂頭等艙,會舒服一些。”

慕容丞擺了擺手:“我錢夠用的,上次你轉給我的錢還沒動呢。”

慕容彥看着他:“為什麽沒動?”

慕容丞摸了摸鼻子:“我記得你是轉給我以後訂酒店什麽的墊付用的。”

男人微微蹙眉,眼神裏似乎是心疼:“那筆錢我就是轉給你用的。我現在是你男朋友,不用和我劃分那麽清楚的。”

那人的目光炙熱,慕容丞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閃開他的視線:“好啦,知道啦。走吧走吧,我都快餓死了。”

慕容彥自然的牽住他的手:“餓了?那帶你去吃東西。想吃什麽?機場裏我記得只有一家三明治。”

慕容丞回握住他的手:“那回你住處附近吃也行,想吃你這幾天吃過的最好吃的餐廳。”

“最好吃的餐廳啊......”慕容彥頓了頓,似乎在認真思考。

慕容丞彎起唇角笑:“或者随便什麽本地的特色菜也可以。”

“好。”慕容彥點點頭。

-

剛過聖誕、臨近新年,慕尼黑的街頭到處都挂着彩色的燈飾。天還沒亮,整座城市很安靜。車子行駛在空無一人的街頭,慕容彥抻着脖子看向窗外,好奇的望着四處都是歐洲建築、美得仿佛身處油畫之中一般的街道。

這個時間,還開門營業的餐廳寥寥無幾。慕容彥最終也只好把慕容丞帶回了酒店,叫了客房的送餐服務。

慕容彥住在市中心五星級酒店的套房,酒店看上去有些年頭了,但雖然老些,房間裏卻是寬敞整潔的。

慕容丞跟着那人走進房間,看到裏面的一張雙人大床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決定等晚上再說。慕容彥只是帶他過來吃飯,又沒說晚上也要他住在自己的房間。就算是要給他單獨開一間房,也得等天亮了,或者等下午再說啊。

酒店送餐的速度極慢,電話裏告知慕容彥要等四十分鐘。把随身行李——他的那只雙肩背包安置在套房客廳的沙發上後,慕容丞也在一旁坐下。

“彥哥......要不你再睡一會兒?我沒想到落地會是淩晨。”窗外的天色尚未亮起來,青年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更沒想到落地慕容彥會在機場等他。

一下午聯系不到慕容彥,他還以為自己要到處尋找那人,費一番力氣。

慕容彥搖搖頭。

咖啡機發出一陣輕微的轟鳴聲,男人将煮好的咖啡端到青年面前。

不加糖不加奶的純美式,慕容丞望而生畏的連連搖頭。

慕容彥走回去,過了一會兒,拿了瓶礦泉水過來。

“喏。”他貼心的擰開了瓶蓋,将水遞到慕容丞手裏。

青年接過玻璃瓶,喝了幾口。

“餐可能還要一會兒。”慕容彥說着,從櫃子裏翻出來一盒巧克力,“先吃點?”

慕容丞點頭接過來。

巧克力帶着焦糖夾心,很好吃,但也很甜。

吃完一塊,慕容丞不得不又灌了幾口水。

“累不累?要不要洗個澡換身衣服?”慕容彥坐在旁邊看着他。

确實想洗個澡的。剛下飛機,頭發亂七八糟的搭在腦袋上,慕容丞感覺自己形象全無。

但——在慕容丞的房間裏洗澡嗎?

慕容丞有些不确定。

慕容彥似乎猜出他的心思:“你在卧室的衛生間洗,我剛好有些事情要處理,我在客廳,不進去。”

被看穿的慕容丞舔了舔唇,拎起自己的背包:“好。”

套房卧室裏的衛生間很大,裏面同時有一間淋浴間和一只浴缸。慕容丞從背包裏翻出來換洗內衣,走進淋浴間。

水流的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驅逐幹淨他身上的困乏。沐浴露是好聞的柑橘味道,微甜的香氣在周身彌漫開來。

溫熱的蒸汽将青年的雙頰蒸得發紅,浴室裏萦繞着氤氲的水汽。

慕容丞披上浴袍擦幹身體,換上內衣後走出房間。他一擡頭,剛好撞上走到卧室門口的慕容彥。

“餐送來了。”男人的視線在他身上停滞片刻,微微揚起下巴。

“哦,好的。”慕容丞點點頭,快步走了過去。

慕容彥将盛滿餐食的托盤放在了沙發面前的茶幾上。因為是淩晨,房間內點餐的選擇不多,只有一些德國本地的吃食。煎香腸,切得很大塊、看起來就不怎麽入味的烤土豆,黑面包,灑了一層白色糖粉的肉桂卷,再配上兩塊奶酪,一小碟油醋汁。托盤裏只配了一副銀色的金屬刀叉,慕容丞把叉子留給了慕容彥,自己用手直接拿起一塊面包。

好硬,還沒什麽味道。

青年無聲的露出一絲抗拒的表情,費力的咽下口中的面包。

“你先吃吧。我不餓。”慕容彥把叉子放回到他的面前。

慕容丞接過叉子,又嘗了嘗煎香腸。味道比面包好一些,就是有點鹹,倒是和沒什麽味道的面包剛好相配。

大概是真的餓了。這份夜宵雖然并不怎麽符合慕容丞的胃口,但他最終還是基本都吃完了。

吃飽喝足慕容丞抱着靠枕倒在沙發的靠背上,一旁的慕容彥也剛好處理完工作,合上筆記本電腦。

窗簾外透進來一絲微光,已然是清晨。

“要睡一會兒嗎?”慕容彥看向他。

慕容丞沒有回答他的話:“一會兒你要出門嗎?”

男人點點頭:“嗯,今天要跑一家工廠。提前約好的,不方便改期。”

慕容丞:“我陪你去。”

慕容彥凝視着他:“你剛來,需要倒時差,在酒店休息吧。”

也是,就算是跟着去了,他也幫不上什麽忙。在國內的時候,他還能做一下會議紀要。現在在德國,他聽不懂對方說的話,去了說不定還要慕容彥分神照顧他。這裏的人要是說英語他還能略聽懂一二,但是他們說的都是德語。慕容彥也是厲害,剛才給叫樓下送餐,用的是一口流利的德語。他來歐洲這邊應該去了好幾個國家,不會這些國家的母語他都會吧?

慕容丞一邊順從的點頭,一邊思緒不自覺飄遠。

“在想什麽?”

他在出神,連慕容彥是什麽時候靠近過來的都未曾察覺。

男人坐到了他的手邊,身體與他幾乎相貼,兩個人的鼻尖也只剩下一寸的距離。

慕容丞微怔:“在想......”

每次慕容彥這樣湊近過來看着他,他就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什麽也想不了了。

“想跟我出去的話,可以明天,今天先在酒店好好休息。”

慕容丞與他對視,無意識的再次點頭:“好。”

“去睡吧。我去洗個澡準備出門。”男人揉了揉他的頭發。

-

卧室的衛生間裏傳來連綿不斷的水聲,沒什麽睡意,慕容丞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起身拉開客廳絨布質地的窗簾。

窗外的天色是如同水洗過後般清澈的天藍色,金色的陽光從地與天的交界處撒向大地,給空曠的街道和各式的建築上都鍍上了一層淺金。

青年擡手拉開窗戶,露出一條縫隙。

清晨的風吹進屋內,帶着冬日的涼意,卻格外清新好聞。慕容丞大口深呼吸,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水聲是在什麽時候停止。

從浴室裏出來的慕容彥身着浴袍,悄悄走到他身後,從背後摟住了他。

“啊!”慕容丞條件反射般的轉身。

前額不小心撞到男人的下巴,青年痛得吸氣。

慕容彥微微蹙眉,随即低頭,輕吻那人前額被撞到的痛處。被親吻的青年眨了眨眼睛,臉上浮起一抹微紅。

男人沒有完全擦幹的發絲墜下一顆水珠,剛好滴在青年的鎖骨。水珠帶着尚未冷卻的溫度,順着鎖骨的紋路,一路向下,劃過腹部的肌膚,掀起一陣酥麻。

慕容丞被逼到牆邊,大半個身體倚在鋪滿華麗牆紙的牆面。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浴袍沒有系緊,露出一抹那人肌肉緊實的線條。

“彥哥......”

青年原本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氤氲着渾濁的霧氣,整個人被禁锢在男人的臂彎裏,僅存的理智告訴慕容丞他應該逃脫開來,但空氣裏彌漫着的濃稠荷爾蒙卻讓他雙腿有些發軟。

“你是不是還着急去工廠......”他費力的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來。

“嗯。”男人目不轉睛的望着他,狹長的眼眸中仿佛流淌着濃墨,嗓音比平日裏要低啞些許,“不急。”

窗簾被刷的一下關上,房間裏陷入一片昏沉。慕容丞眯起眼睛,還沒适應暗淡的光線,便已感覺到那人驀然靠近、噴灑在自己頸邊的炙熱吐息。

“阿丞,我很想你。”男人的唇瓣輕輕蹭過他的頸側,溫熱的掌心托住他的後腰,“你有沒有想我?嗯?”

那人的尾音微微揚起,似乎是等待着他回答。慕容丞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然沒出息的發不出聲音。

四肢好像突然罷工,改認慕容彥為主人。獨屬于那人的清淡香氣充斥着鼻腔,呼吸的滾燙讓他不由自主的有些眩暈。他的身體與那人已然緊緊相貼,卻不知足的想要更近一步,與那人之間的距離近些、再近些。

慕容彥無疑是霸道的。沒有給他機會猶豫或是拒絕,便擅自操控住了他大腦裏的神經,麻痹他的痛感,放大他的愉悅。但那人卻又是溫柔的。溫柔的靠近,溫柔的試探,溫柔的用親吻模糊掉疼痛,溫柔的吻去他眼尾的淚意。

他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費力,只剩下低聲的嗚咽。眼前的視線因為生理淚水而變得渾濁不清,慕容丞摟住那人的身體,指甲無意識的用力,劃破那人腰間的皮膚。

被褥的柔軟具有僅次于慕容彥的致命吸引力。

他筋疲力竭,慕容彥卻生生将他從床上抱起。

剛從花灑裏噴灑出來的水流微涼,激得皮膚泛起陣陣寒意。慕容丞打了個哆嗦,主動将自己送進那人的懷裏。溫暖重新将他包裹,慕容彥單手扶住他的身體,細致認真的用水流沖洗幹淨污濁,然後用幹燥寬大的浴巾将他包裹。

困倦是突然襲來的,慕容丞意識昏沉,腦袋搭在那人的肩膀,便再也睜不開沉甸甸的眼皮。

瀕臨徹底失去意識前,他最後感知到的,是那人輕輕摩挲自己臉頰的指腹,吹風機吹在發間炙熱的風,和那人微涼的唇瓣。

慕容彥的聲音溫柔的流連在他的耳畔。

那人親了親他的耳垂。

“睡會兒吧,寶貝。我愛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