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合作關系(27)

第0019章 合作關系(27)

六月的天和某人一樣不太讨喜,柏梵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霧籠罩一座座的高樓大廈,淅淅瀝瀝不停歇地下着,帶着初夏的燥熱,黏黏膩膩又濕濕潮潮。

日子總是一眨眼的功夫,稍不留神就又是過了三四個月,還沒來得及享受暖融融的春光,濕熱的梅雨季就這般聲勢浩大地席卷了南方,整個蘇城一連數日都在下雨,綿綿的根本沒有斷過。

“梅雨季就是這樣。”顧晟翹着二郎腿懶散地坐在沙發一側道,“你這地兒視野不錯還能看到不遠處的湖。”

“都快被淹了。”柏梵睨了眼,心不在焉地回。

顧晟放下二郎腿,一眼看穿,“心情不太好啊。”

“成天面對一群叨叨叨的老頭子,你心情會好?”柏梵說着往屋外看了一眼,“這不行那不行,這不合适那不合适的,你覺得我有心情看湖?”

“也是。”顧晟認同地點了點頭,“那要不去一趟會所?你好久沒去了吧?我看你這辦公室都是一股子糜爛腐臭味了。”

柏梵果斷拒絕,“不去。”環顧偌大的辦公室不悅地道,“還有哪兒來的糜爛腐臭味。”

“欸,我也就随口說說簡單抒發一下自己的感受,你看看你這死氣沉沉的樣子,熬夜工作都看你半死不活了。”顧晟一說起這就有些來勁,一臉八卦地問道,“還有你最近是不是沒有性 生活?”

——欲望無處發洩,一點就燥。

“怎麽?”柏梵并不想理會,只是單純地反問了一句。

話說最近幾個月确實都在公司,甚至是在附近租了一個套公寓,郊區的別墅總歸還是遠了些,不方便。

和一群老頑固明争暗鬥,他算是看明白了這一群人就是看不起他,想把他當傀儡使,不過這群老頭子聰明反被聰明誤,柏梵有的是時間治他們,當務之急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他柏梵不是好惹的,他才是這個公司最大的主。

躁得又想抽煙了。

“有煙沒?”他問。

“有倒是有。”顧晟不為所動,從頭到腳看他一番而後心領神會地笑笑,“就怕你問的不是煙,我給了你不一定會喜歡。”

柏梵的煙瘾他知道,與其說是瘾倒更像是麻痹。和他自己不一樣,自己幾乎是煙不離手,一天不碰堪比要他命。但是偏偏柏梵可以一整天或是一整星期不碰,甚至是一個月。

哼。

他又知道了。柏梵不屑地把手插進兜裏,沒再多看一眼身後的顧晟。

“你哼什麽?”顧晟總能敏銳捕捉他的一舉一動,“我很厲害的,一眼就看出來了。”

“沒什麽。”他坐回沙發,莫名就想到了林戶。

大抵是對林戶刻板印象的使然,柏梵這些天總是無征兆地想到他。有時開會無聊便會打望一側的玻璃窗,室內過足的冷氣吹在玻璃上,也因裏外的溫差附上薄薄一層水霧,不出意外林戶的眼睛就是這樣。

有兩個多月沒見面了,沒有聯系也不知道別墅陽臺的花有沒有天天更換。柏梵記不起具體是多少天,這數日公司的事情積壓,除了新項目開頭工作之外還多的是舊項目的收尾。可若是細細回想起來,他只記得最後一次,意識模糊的林戶說了一句“可以再久一點嗎”。

含含糊糊的,夾雜着幾絲沙啞,像是在乞求,柏梵認真分辨了好一會兒才斷定他說的就是那一句。

明明是一句請求,柏梵卻聽出了不一樣的挑釁意味。

“怎麽?你不爽?”柏梵抵住下巴将他掰過來與他直視,“還想再爽一點?”

林戶眉頭緊蹙,無血色的薄唇抿在一起沒有發聲。呼吸紊亂,眼神迷離卻又直勾勾,毫不避諱地緊盯着他。

“怎麽不說話?”柏梵不明所以,見他不做聲轉而是觀察起了他的眼睛。

他這雙眼眸承載了太多——朦胧的疲憊,單純的深情,隐晦的惶恐……以及一并包圍難以逃脫的他。

柏梵怔愣片刻,等不到他的回應幹脆就捂住他那雙煩人的眼睛,一聲不吭地繼續。

繼續他無休止地發洩,沒有餍足的跡象也沒有停下的念頭。

一直到他手心被浸濕,柏梵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林戶好像哭了。

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哭的樣子,柏梵慌張地用指尖蹭去他眼角的淚水,不敢太用力生怕他碎掉,“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無措地愣在原處。

眼淚沒有因他的擦拭而止住,相反在柏梵小心翼翼地觸碰下,林戶紅紅的眼眶瞬間又噙滿淚,水汪汪的,模糊了原本的情緒,也模糊了他眼裏柏梵的身影。

“你…”柏梵再次擦去眼淚,語氣軟下來問,“要去洗個澡嗎?”

林戶白淨的身體已被他蹂 躏得紅一片青一片,尤其是他的胸口一片,紅脹的不成樣。

柏梵恢複理智,心底泛起一陣慚愧與悔恨之意,超乎他的意料,他竟失控地弄成這樣。

沒等林戶回答,柏梵徑直将他抱起,不敢碰到紅痕他格外小心地用花灑沖着身上的髒東西。

兩人沉默不語,柏梵就蹲在浴缸邊替他擦洗身子,林戶則緊閉着雙眼任由他擺布,好在總算是不哭了。

自這晚後,柏梵就忙于工作之事與林戶斷了聯系。公司的繁忙讓他短暫忘記了林戶,盡管偶爾也會記起,不知道那晚他為何會哭,又為何哭得如此傷心。

但,柏梵會強迫自己不去多想,讓這種想法少一點幹擾他的生活,于是乎連帶着原本的性欲也少了許多。

可這一天天的陰雨,他又不可控地想起林戶來了。

——缺錢的林戶現在會在做什麽。還會去之前的便利店兼職嗎?又或者去會所?轉動着手中的煙,柏梵并沒有要抽的意思。

“我就說你根本不是想抽煙。”顧晟一語道破,“跟我一塊兒去會所怎麽樣?找點好看的美人玩玩。”他異常堅持,推搡着柏梵道,“我聽說現在會所又簽了一波新的,你不就是圖新鮮嗎?諾,這次去了指定不會失望。”

無心理會一旁的顧晟,柏梵聽得斷斷續續,想了好一會兒丢掉手中的香煙給許久沒聯系的林戶打了一通電話。

“喂?”有了之前的一次教訓,對方近乎秒接,他意外地喊了一聲“柏總”。

熟悉的聲音,但好像壓低了嗓音。柏梵不太滿意,“再叫一遍,聲音大點。”

林戶不理解柏梵奇怪的要求,但還是聽他的話走到樓梯口稍微大點地喊了一聲,“柏總。”

這一聲勉強滿意。柏梵微微勾了勾唇問,“晚上有空嗎?”

林戶深谙其中的含義,如實回答,“有時間。”

“好。”柏梵點頭,繼續道,“這些天花有記得換嗎?”

“……”林戶沉默稍許回,“是的柏總。”

柏梵并不在意只當是信號不好,“你把地址發我,一會兒我過來接你。”

“嗯?”林戶不明所以。

“先去吃飯。”柏梵尋常得好像是在跟朋友聊天,而非特殊交易的床伴。

林戶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出于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還是聽他的話照常回了一個“謝謝柏總”。

挂斷電話柏梵就收到了林戶工作的地址,很巧距離他的公司不到一公裏,再順路不過。

“吃飯?”全程坐在一旁的顧晟一臉八卦地重複,“你要跟誰吃飯?”

而後他又敏銳地捕捉到“晚上”這一關鍵字眼,“晚上不一起去會所?”

“有事。”柏梵關閉手機側頭看他。

“工作上的事?”顧晟問。

“不是。”柏梵沒有說謊,但也不打算明說。

“那是什麽事?能比會所裏的小美人們重要?”

顧晟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還是說你又有了新的床伴?不對啊……”轉而他又自我否定,“既然是床伴,你怎麽會約他吃飯?所以到底是什麽人啊?”

顧晟倒是抛出了一個好問題。

柏梵确實沒對哪一個床伴有過這般越過他自身界限的行為。因為那些床伴于他而言,只是單純地滿足他性欲,他發洩完給完錢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就連多待一秒他都做不到,可為什麽林戶他卻會約他吃飯?細細數來,好像一開始他就打破了自己的那條線。

可能是有了契約的存在,設限也會相應改變一些,柏梵自我寬慰道,“短期的合作床伴。”

顧晟皺着臉表示不理解,疑惑地“哈”了一聲後又低聲地咒罵一句有病。

柏梵自覺很有道理,也不理會他的嫌棄行為,甚至細品覺得十分合理,可以解釋一切不正常現象。合作就是互相獲利,況且他也不在乎一頓飯的價錢。

“柏梵。”顧晟突然一本正經地叫了他的全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是被那群老頭子搞傻了嗎?”

合作,合做。

顧晟異樣的眼神再次浮現,“所以為了他你就不去會所了?”

柏梵不悅地別開他,啧了一聲道,“不去了。”

顧晟看他離去的背影,稀奇地吐出一口煙,調笑一句,“他是你情人啊。”

柏梵沒有回話,走到門口時,背過身對他豎了一個中指。

無聲地反駁了顧晟的觀點。

“草。”顧晟按滅煙頭,笑着吐出一個髒字。

真是新鮮事兒。

差不多完事,林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桌面準備下班。今天運氣好,不用加班也沒有瑣碎的雜事需要處理,更沒有碰到難搞的客戶。

就連下班高峰期擁堵的電梯今日也意外的空了不少,林戶踏入電梯習以為常地找了個角落,在心裏默默地雙手合十以珍視這不可多得的好運。

電梯順暢的不作停留一路從二十六層下到一層,林戶緊随大部隊出門但并未走去正大門,而是走了辦公樓的偏門。

這離柏氏集團的大廈近一些。

蘇城中心,在這寸土寸金的商圈,柏氏就占據了最中心的地段,而兩棟大樓又正正好能看到不遠處的湖。

林戶撐着傘走得格外小心,綿綿的雨下了有段時日,小徑的石板路都布滿了青苔,稍不留神就會有滑倒的風險。

雖說這商圈寸土寸金,但還是少不了綠化建設,每幢寫字樓之間多的是綠化草植,天晴倒還好這陰雨天就有些遭罪。泥星子濺在褲腿上多少是不太舒服,林戶突然就有點後悔走這一條小路了。

主要是他不想讓柏梵繞遠路,更不想勞煩他等自己。所以就自作主張地報了一個他公司附近的位置,只是忽略了這梅雨季的威力。

好運果然永遠不會眷顧他。林戶無奈地看了眼褲腿,濺起的泥點無規章地散布在濕透的布料,就連鞋後跟也不慎沾染。走路都顯得笨重。

柏梵還沒右轉入輔路就看見路旁的林戶。

沒了白日的悶燥,傍晚五六點鐘的空氣裏透着春末殘餘的涼意,林戶單穿一件襯衣安靜地撐着傘在等他,任憑周遭如何喧嚣他都不為所動地看着某一處,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

時值下班晚高峰,又碰上惱人的梅雨季,路況糟糕透頂。讓本就是焦躁的司機更是瘋狂地加塞,原本就幾百米的距離愣是卡了三四分鐘。

不過這世界紛紛擾擾,隔着一把傘的林戶倒是看不出絲毫的分神,照舊望着某一處。像是無形的結界,就他最完美地融入了這讨人嫌的雨霧裏。

柏梵想不明白為何林戶總是這般模樣,他不喜歡陰雨天的濕潮感,可又止不住地想觀察濕漉漉的雙眼裏會掩藏着什麽。

滴——

後車的特斯拉車主等得不耐煩,公然在市區鳴笛以發洩他的情緒,甚至拉下車窗探頭咒罵了一句“傻逼”。

柏梵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前路已經暢通,即刻踩油門右轉駛入輔路。勞斯萊斯的底盤高,柏梵壓速轉彎時不巧碰到水坑,緊随其後的特斯拉不偏不倚吃了個半車身的水。

滴——

特斯拉車主不顧罰款扣分的懲罰,又是暴躁地一頓輸出。

柏梵不予理會,駛入輔路穩穩當當地在林戶跟前停下。

離近了他才注意到敢情這林戶是在睡覺,反倒是他自以為是的想多了。柏梵自嘲地嗤笑一聲,沒打算叫醒他,就是很好奇他林戶是有多困多累就連站着都能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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