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補上(27)
第0027章 補上(27)
晚上的飯局設在了觀江園,顧名思義,臨江可觀。
“先在這裏停下。”柏梵按滅手機并不在意早已約定好的時間。
他反倒像是在拖延時間,就譬如現在他竟突然對林戶說,“我要抽煙。”
說着他徑直從後座坐到副駕,一把打開了副駕位置的抽屜,順手從裏面取出一盒煙,熟練地拆開包裝叼了一根在嘴邊。
“開窗。”他說。
嘴邊的煙因他說話的動作上下微微起伏,吧嗒一聲點燃的同時白煙也随之散出窗外。
車停在臨江的淺灘,偏僻沒什麽人,柏梵索性就把手搭在窗沿,手肘撐着舒展前臂,吐出一口煙又輕點了一下搖搖欲墜的煙灰。
老實說,柏梵也沒什麽想抽煙的欲望,就是單純地想找點事情發洩一下。
待一根燃盡,他又點了另一根,維持着同樣的姿勢,看着火星從頭燃到尾,快觸碰到皮膚時又立馬撚滅。
林戶一言不發地坐在主駕駛位,餘光裏他瞥見了那久違的情-欲——摻雜着暧昧不明的渴求與恐懼。
光線黯淡不明,林戶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
情欲是真,恐懼的只有他。
“林戶。”
柏梵的聲音沙啞低沉,毫不避諱地說,“我想做了。”
“……”林戶看着他把車窗關上,目的明确地探出手把他的腰摟住并試圖直接将他抱到副駕。
林戶的鼻腔被濃重的煙草味充斥,他咳嗽地只喊了一聲柏總,又斷斷續續地道,“現在…現在不可以。”
“為什麽?”柏梵摟緊的間隙伸手把車內的冷氣調大了些。
呼呼的冷風直吹林戶的後背,他不由地打了一個寒顫。身子微微抖動,腰陷下來靠得柏梵更近了。
“忍一下。”柏梵貼着他的耳朵說,“一會兒會很熱。”
林戶耳廓霎紅,連帶着面頰也泛起了陣陣紅暈。
柏梵得逞地撥了撥風扇葉,就勢把手環在了他的腰上,低喃道,“還記得之前我怎麽教你的嗎?”
紅暈已經延伸到了脖子,并且林戶現在已經發熱得沁出了汗,薄薄一層附在凸顯的鎖骨凹陷部位。
柏梵順着視線向下,鬼迷心竅的,他側頭舔舐了他垂在鎖骨的汗珠。
鹹鹹的。
舌尖觸碰到肌膚,林戶下意識地縮回身子,還沒回神緊接着他又感受到了一陣疼痛。
柏梵發洩地咬在了他的鎖骨。
“怎麽不叫?”柏梵說話的同時,牙齒并沒有松力,含含糊糊的讓林戶不自在地反手将五指插入了他的頭發。
“不許抓。”柏梵先見之明地警告他,緊咬的地方也慢慢地脫了力,轉而是用舌頭舔了舔。
似乎是在安撫。
林戶并不打算抓他,只是本能地想要抓點什麽以作為支撐。
話落,林戶感受到了臀部有規律的振動。
“柏總。”他像是抓住了希望,別扭地動了動上半身說,“手機響了。”
這個姿勢并不太舒服。
“……”柏梵并不打算接,但礙于對方着實堅持也就不耐煩地點開。
電話一接通,對面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柏總,而後又詢問他是否已在來的路上。
“馬上。”柏梵面色煩躁地說。
對面也是有眼力見,聞聲陪着笑臉道,“您路上小心,一會兒我到門外來接您。”
柏梵不悅地挂斷電話,手機丢一邊把林戶攬得更緊了些。
“柏總。”林戶身體微屈,不知為何現在的柏梵又是有點古怪,有點捉摸不透,“我先開車。”
“……”
柏梵并沒有說話,車裏忽然陷入了沉寂,僅有空調簌簌地有頻率在吹出冷氣。
一秒,兩秒。
大概是三十秒的樣子,林戶的肩頭一沉,耳畔傳來輕微細小的聲音——
“等一下。”
柏梵閉眼把頭埋入他的頸窩,這個姿勢剛剛好,雙方都很放松,沒有誰緊繃着。
很奇怪。
林戶的潛意識裏竟然也想抱住他。
維持了近一刻鐘,柏梵才擡頭直起背理了理淩亂的頭發,然後緩慢地開口道,“走吧。”
林戶推開車門,從前頭繞到主駕駛位,似是無事發生,他拉下手剎腳踩油門慢慢起步。
柏梵現在稍微好了點,心情沒剛才那麽煩躁焦慮,他靠在車窗邊心不在焉地欣賞着獨屬于藍調時刻的江景,并試圖轉移注意力——
夏日的傍晚,藍調時刻長達二十分鐘,而在這四分之三的時間裏他依偎在林戶身旁感受到了未曾擁有的心安。
今日的飯局說好聽點叫商議,可無論是柏梵還是李厲成都心知肚明這是彼此的最後試探——
柏梵是不可能接受聯姻的,同樣李厲成也是不會放過任何一次能挽救公司的機會。
相反,這一次的李厲成多了幾分自信。盡管李家的産業大不如前,可再怎麽說也是蘇城的老牌企業,很多人脈和資源還是在他們手裏。柏梵也知曉上一次的産品危機就是李厲成在提醒他:想要雙贏或是贏得更快,必須要與他們合作,并且他們李家也要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
李厲成這種既要又要的想法,柏钰心知肚明但他選擇視而不見,他只重利益不在乎任何。
但他是柏梵,他不在乎名利。
身為這種手段下的犧牲品,柏梵生下來就得不到任何的愛意,他只是活在柏钰棋盤裏的一枚棋子,到了合适時機他也要為了大局去做出所謂的貢獻。
去他媽的貢獻。
柏梵用力捶了捶真皮坐墊,躁郁地閉上了眼。
他反感李厲成那自以為是的聰明,甚至是自作主張的行為。
人人都當他是纨绔,可不曾想過僅僅幾年柏梵就打造了獨屬于他的商業帝國。
“有些時日沒見了。”李厲成一貫的老練做派,坐在主位上淡淡地觑了柏梵一眼,以及他身後的林戶。
“柏總在自家公司裏待得習慣嗎?”
柏梵面無表情地隔着他坐下,并不想聽他迂回的話術,直截了當地嘲諷他,“您老都這麽大一把年紀了,怎麽就是想不通要幹些得不償失的事情。”
李厲成至今也沒把他放在眼裏,自認為沒了柏钰的庇佑他柏梵就根本成不了事兒,到不如盡早聯姻,一來能讓李氏重回當年輝煌,二來也能以柏梵為傀儡操控他們柏氏。
老頭子的算盤打得精,就是和柏钰一樣過于自負。
李厲成聞言笑他不重大局,拿柏钰壓他,“老柏總在世之時我們都說好了的,是你不守信用,那也不怪我做一些利己的事。”
“柏梵啊。”李厲成直呼其名,抿一口茶語重心長地道,“你還是太年輕,不懂事。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這麽簡單。”
“是嗎?”柏梵嗤笑一聲,不再予以理會,而是将菜單遞給林戶示意他點菜。
“觀江園的菜做得不錯。”他側頭毫不避諱地對林戶說,“點你喜歡吃的。”
林戶心不在焉地點頭應了一聲,似乎能明白剛才柏梵的行為。
李厲成戲谑地把目光挪到了林戶身上,意味深長地道,“年輕人啊總是會被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迷惑,柏梵你應該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什麽。”
“性,愛。”柏梵面無表情地回。
沉默少許,李厲成突然就笑了起來,不由感嘆柏梵果真是個纨绔,又不禁惋惜柏氏這麽大的企業會在他手裏落寞。
當然,他倒是更有信心了。
“性也好,愛也罷,都只是名和利附屬品,有了名有了利那這些自然而然地都有了。”李厲成斂起笑繼續道,“相反,沒有名和利那你所謂的性愛不過是飄在空中的微塵,落不到實處。再說,聯姻不過是表面關系,歸根結底你們私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管你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的,那你又有什麽關系,你說是不是?”
林戶聽出他“男人”二字咬得分外清晰,他也不傻,明白其中的含義——
深處名利場中的人再清楚不過輕重緩急了。
他小心翼翼地側頭看了眼一旁不動聲色的柏梵,內心矛盾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盡管他的回答對他來說并無任何影響,聯姻也好,不聯姻也罷,對于他這個床伴而言絲毫不會造成金錢上的損失。可是,林戶就是有一點點犯賤地想要聽到他所期望的答案。
見柏梵不予反駁,李厲成故作感慨,又是一副說教語氣,“柏梵啊,叔叔走了這麽多的路,看過的人經歷過的事總是比你這二十多歲的要多的多,聽我一句勸……”
“李叔。”
林戶自己都察覺不到地呼了一口氣,攥着菜單的折角,明顯地感受到柏梵的眼神變得陰鹜冷厲。
同樣他的語氣也變得冰冷,“我先奉勸您一句,求人辦事要有個求法,我倒不是要求您真卑躬屈膝畢竟您走過的橋比我走過的路要多,但您暗中搞事前請先搞清楚,現在是誰資金運轉不過來撐不下去的。”
柏梵緩緩地擡眼睨他,身子向後一靠,警告道,“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下一次就不是這麽簡單的口頭警告了。”
“你……”李厲成本想說他意氣用事,可對上他的眼睛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他竟發怵得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柏梵的眼神可怖,像是一頭兇惡的野獸不出一秒就要将面前的他吞之入腹。
李厲成悻悻地抽開凳子,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柏梵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聽他的口氣似乎是早有打算。
門砰一聲響。
林戶應激地抖了抖身子。
“怎麽了?”柏梵望了過來,手搭在他的肩上問。
林戶搖頭,“沒事。”
“快點吧。”柏梵催促他,“上次的沒吃成,這次補上。”
林戶不明白地蹙了蹙眉。
“看我做什麽。”柏梵擡手叩了叩菜單抱怨道,“再不點我都要餓死了。”
林戶:“……”
熟悉的柏梵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