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轉變
第06章 轉變
林承歡想到過去的種種非議，再看看電視裏飄然若仙的自己，不免心生感嘆。出現在公衆面前，就要付出被評頭論足的代價。
等哪一天對演戲的懷念超越了流言的困擾，她就會回去吧……但已經有了這麽久的空窗期，如果沒有合适的機會，一直歇下去也不錯。
接下來的五天，陸知微果然一直在林承歡家裏住宿歇腳，林承歡開車帶她出去吃了兩頓，其餘時間二人都在家中。
期間，林承歡接了無數個電話，簡直比陸知微還要忙。她本來沉寂了兩年，這一上熱搜，與圈內朋友的聯系便再次頻繁，直聊得頭昏腦漲。
網絡上，雖然關于林承歡故意炒作的言論弱了下去，但很多人還是覺得她會趁這個機會複出。畢竟當初，林承歡也沒有承諾徹底退圈，只是說了句“行，不礙你們的眼了”，就真的消失了兩年。
然而，還有人信誓旦旦說不是她不想複出，而是得罪人被雪藏了。所以，這兩年她才接不到戲、上不了綜藝，連代言都沒有。
于是，惋惜者、幸災樂禍者紛紛冒頭，粉與黑再次掐了起來。林承歡看着愈演愈烈的戰火，忍不住無奈扶額，怎麽什麽話題都能吵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林承歡對維護她的粉絲覺得更愧疚了。或許應該站出來殺殺黑們的威風，給自家人争口氣。
林承歡刷微博的時候，陸知微正在旁邊，看到她的表情變化立刻明白了什麽，便微笑着開口。
“是不是有那麽一瞬間，想回去拍一部大熱劇，殺殺黑的銳氣？”
“是，微姐懂我。”
“最近星火正在籌拍《君前歡》這部劇，演員還沒有敲定。如果你要回去，這倒是個好機會。”陸知微看着她認真道。
“有所耳聞，原著是一部大火的後宮群像小說。不過星火肯定要優先找他們旗下的藝人，好角色輪不到我吧。”林承歡若有所思。
“可是導演是秦曉，她對演員的話語權很大。而且她對工作一向很認真，一定想給角色尋找合适的演員，不會受星火擺布。”
“居然是秦導……謝謝陸總的消息。”林承歡感嘆之後便對陸知微道謝，目前網上說什麽的都有，确切消息還沒放出來。
“你能不能把我當朋友說話，不要總是謝來謝去。”陸知微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可是就算把你當朋友，這種事還是要道謝啊。”林承歡一臉純良地回複。
“……”
陸知微啞口無言，幾乎憋得內傷，林承歡看着她這憋屈的神色，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當你的員工之後就是不一樣，陸總被我噎到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是啊，真拿你沒辦法。”陸知微無奈一笑，眼神卻溫柔得不像話。
林承歡險些被這笑容晃了神，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對方的表情和語氣都有些超越友誼的意味。想到這一點後，她被自己吓了一跳，怎麽會對前老板有這麽離奇的揣測。
“那……如果有合适的角色，我可能會去試鏡。”林承歡盡量坦然道。
“嗯。正好夏耀準備投資或者聯合制作這部劇，拍攝過程會輕松點，不那麽趕時間。”
“那真是太好了。”
林承歡聽說《君前歡》劇組可以不那麽忙碌，瞬間加深了對它的興趣，一臉躍躍欲試。陸知微含笑看着她，卻又露出慨嘆的神情。
“你……如果複出，大概會去方沅的經紀公司吧。”陸知微低聲道。
“這個我還沒想好，我暫時不想長留北京，京圈的應酬太多了，所以說不定還是一個人單飛。”
“夏耀倒是在南京開了分公司。”陸知微說着，又自嘲地笑了笑：“我既希望你回來，又怕你回來之後，我們就這樣持續上下級關系，難以轉變。”
“……”林承歡一時啞口無言，怔在當場。這話未免太有深意，幾乎到了暧昧不明的程度。
看來，之前不是自己想多，難怪她發現自己的遺書之後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才兩年不見，她怎麽會有這樣的轉變？
“陸總什麽時候有這麽多奇怪的心思了。”林承歡勉強笑了笑，心跳卻有些加速。
陸知微沉默了一會兒，才回複道：“不知不覺。”
林承歡心裏七上八下，好像第一次面對鏡頭時的無所适從，但很快她又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對方根本沒有明說，何必因為一句話就先開始亂想，要苦惱也是對方苦惱才對！
于是，林承歡輕松道：“現在還不用管那些，我不知道幾時才會複出。”
陸知微哦了一聲，兩人便又相對無話。還好面前有零食，電視也開着，很容易分散注意力。
林承歡吃着薯片，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以前在家她基本窩在自己的房間裏打游戲。現在為了陪客人，整天待在客廳，還要看熟人演的各種狗血劇。
不過，有人陪在身邊，倒也很充實。不知道陸知微這個大忙人什麽時候結束此行，她的公司不止負責演員經紀，還有影視制作、音樂發行、投資等等各項業務。
如此家大業大，而且是她自己打拼而來，林承歡自家雖然也有産業，但總覺得該以演藝事業對标陸知微的夏耀傳媒。是以，從前陸知微知道她的家底也算雄厚時，林承歡回道“我那點錢和微姐沒法比”。
但是，不論如何，林承歡的家庭足以令她不用去娛樂圈讨生活。所以她去演戲，純粹因為熱愛。
林承歡思緒亂飛時，陸知微冷不丁重新開口，和她閑聊：“陶楚妍居然有抑郁症，然後你陪着她一起寫遺書？”
“對，搞創作的人心思細膩，容易抑郁……最近她出國散心了。”林承歡回答。
“她寫的歌不錯，的确很有才華，但古風比較小衆，很難火出圈。”
“是啊。”林承歡頗為感嘆，不知道她要走多久，才能脫離瓶頸。
“你和她的關系原來這麽好。”陸知微又淡淡道。
“還行，最近才好起來的，以前交集不多。這年頭能在倫敦街頭一起喝酒，然後在路燈下發瘋唱歌，贏得路人喝彩的病友不多了。”
林承歡心情愉快，想到一年前快意人生的場景，還是會忍不住露出微笑，以致于沒察覺到陸知微語氣中的火藥味。
“所以你們兩個病友湊在一起，居然寫下這種告別書？”陸知微呵呵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張信紙拍在林承歡面前。
“……”
林承歡拿起信紙低頭看去，自己親筆所寫的遺書很有文藝氣息，簡短卻讓她十分滿意。
告別書
睡眠是死亡的小樣，而今終于也體驗一下正裝。
所有財産的處理方案都已經記錄在官方遺囑裏。我去那個沒有人歸來的神秘國度了，能探索另一個世界，相當有趣，親友切勿傷懷。
“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陸知微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而又心有餘悸。
“這個……之前有一個話題上過熱搜——‘你會在你的墓碑上刻一句什麽話’，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我和妍妍看了之後，覺得很有意思，就順便寫了遺書。”林承歡虛弱地解釋。
“……”陸知微瞠目結舌，萬千無語的念頭化為長久的沉默。
“是不是……很有哲學深度？”林承歡小心翼翼道。
陸知微再沉默了一會兒，才輕飄飄開口：“你們藝術生真是很厲害，我甘拜下風。”
“啊哈哈，是的是的，當年考藝術學院本就是為了發瘋。”林承歡一臉人畜無害的純良笑容。
“你完全沒有輕生的念頭吧？”陸知微繼續确認道。
“絕對沒有，怎麽可能。”
林承歡本來想對天發誓，但一時想不到誓言，而且說到不太好的誓恐怕會讓陸知微更加情緒不穩定，她就只好及時住口。
“好。”陸知微點點頭，神情變得和善，接着從林承歡手裏取過告別書。
“這個可以給我收藏嗎？”陸知微帶着和煦的笑容，簡直讓人如沐春風。
“你收藏這個做什麽？還是扔了吧。”林承歡十分錯愕，對方該不會想以此作為把柄，以後需要時就随時讓她想到——她曾把微姐吓得魂不守舍？
不過，對于這一點，林承歡的确非常愧疚。想拿捏她也可以，但留這種內容在身邊，不會讓陸知微回想起今日的陰影麽……
“這可是藝術品，扔掉多可惜。”陸知微露出溫柔的淺笑。
“……好，那你就拿着吧。”
林承歡看着陸知微滿意地将“遺書”收好，便轉頭繼續看電視，但腦海裏亂得仿佛有一百只企鵝在翩翩起舞。陸知微……和往常很不一樣，所以她什麽時候給個準話？
和前老板度過了和諧而詭異的夜晚，兩個人便各自去休息。接下來的幾天，她們之間依然持續着這種氛圍，林承歡适應之後倒也樂在其中。
如是一周之後，陸知微這個夏耀頂流終于還是要走了。她的助理在最後一天趕了過來，開着車準備把她接走，林承歡便只用把她送到家門口。
“常聯系，我不想再忽然聽到你的離譜傳言，還聯系不到人。”臨別時，陸知微說道。
“好，常聯系。”林承歡露出燦爛的笑容，和李曉奕一起目送陸知微上車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