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蔣先生

第38章 蔣先生

蘇雨鹿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蔣寒肅。

回國之後, 她以思念外婆的理由搬回了外婆曾經的住處。

蔣寒肅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蘇雨鹿堅持,甚至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 眼淚洶湧而下,蔣寒肅只能同意, 告訴她,他會讓她冷靜一段時間,但不能一直住。

他退讓之後, 蘇雨鹿也同意了。

蘇雨鹿知道自己該振作起來, 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外婆肯定也不希望如此,她想重新回去工作。

不過,她已經一個多月沒去上班, 本以為工作已經丢了,可沒想到經理主動發來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可以上班。

蘇雨鹿沒想到這份工作還可以做,她知道蔣寒肅給她請了假, 可是即便請了假, 也沒幾個公司可以容忍員工因為家人去世而請假這麽久, 她默認工作沒了。

等她到了公司之後,經理對她客客氣氣的, 蘇雨鹿才明白過來, 他肯定知道她跟蔣寒肅的關系了。

經理似乎怕蘇雨鹿跟他計較, 于是主動說出了上次飲料包裝設計的事情,不過他找了理由, 說她剛來上班,應付不了難纏的客戶, 要是客戶再不滿意,唯恐牽連到她一個實習生,所以他作為經理,就毅然決然地擋在了實習生面前維護他的員工。

霸占實習生的設計,被經理這麽一包裝,立刻變成了英雄般的正義之舉。

這世上沒什麽東西不能包裝。

蘇雨鹿對這種說辭只覺得可笑,可是她也沒有當着面諷刺,只是點頭。

現在經理知道她跟蔣寒肅的關系,估計也不敢再做同樣的事了。

外婆的事到現在還讓她心煩意亂,她也不想計較太多,所以這工作就先做着。

又上了幾天班之後,蘇雨鹿接到一通電話,是警察打給她的,說是之前照顧外婆的那個護工,有關于她外婆的事情要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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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外婆是意外跌倒而死,可是在蘇雨鹿心裏,跟那個護工脫不了關系。

她心裏恨透了,可是她也想知道究竟是關于外婆什麽事,所以還是去見了。

蘇雨鹿到了監獄之後見到護工。

她坐在桌前,滿眼冷漠地看着她,“關于我外婆什麽事,你直說。”

護工眼圈都是紅的,看起來像是哭過,她向蘇雨鹿跪過,哭過,忏悔過,可是一切都無濟于事。

她靠着手铐的雙手擡起,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說道:“有一件事,我……我一直都沒說,其實你外婆去世之前,跟蔣先生說了一些話。”

蘇雨鹿疑惑地看着她:“他跟我說過,他那天去看過我外婆,後來就走了。你當時錄口供的時候也說了,他走了之後我外婆還好好的,你喂我外婆吃了藥之後,外婆睡着了。”

“是的。”護工說:“可是……可是有些話我沒說,我害怕,我不敢,但是我良心過不去,所以我覺得我要告訴你。”

蘇雨鹿的手指蜷縮成了一團,放在腿上,“什麽話?”

“你外婆見蔣先生,求他放過你,甚至苦苦哀求他,可是……被蔣先生拒絕了。我還記得蔣先生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有多難看,我甚至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你胡說。”蘇雨鹿憤怒的打斷她的話,“你該不會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所以故意說這些話。”

“我不是,我沒有想到減輕自己的罪責,我只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所以把這件事告訴你,我也沒說你外婆去世一定跟他有關系,可是他跟你外婆的确起了争執,走的時候臉色很難看。然後我家裏就突然出了點事,我得去處理,我已經算計算好時間了。”護工哭着說:“你外婆平時吃了藥都會睡5個小時了,我沒有想到我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出事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她平時不可能提前醒的,真的不可能。”

護工趴在桌上痛哭流涕。

蘇雨鹿氣的渾身發抖。

她用力地拭去眼角的淚水。

蔣寒肅并沒有告訴她,外婆求過他。

他當時只是說,他去看了她,外婆希望他可以照顧好她,他們兩個人相處的挺好的。

蘇雨鹿不知道這護工說的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該相信誰。

“蘇小姐,蘇小姐。”護工哭着說:“我只是想把真相的告訴你,至于你外婆到底是怎麽死的,無論她是意外還是被人害死的,我都逃脫不了我的罪責,我只希望能把所有的一切告訴你。”

護工擦幹了臉上的淚水,堅定道:“蘇小姐,反正你現在在他身邊,作為他的枕邊人,你做什麽都很方便,你可以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的外婆她人很好,對我也好,從來不擺任何架子,就像我的母親一樣,她的死也讓我很痛苦,我很自責,就算讓我坐10年的牢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她不可能就這樣不明不白死了。”

護工說到這,情緒越來越激動,她突然站了起來,“蘇小姐,我跟你說的全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要不然我不得好死!”

獄警立刻将護工抓起來,說道:“探視時間結束。”

蘇雨鹿從監獄出來之後,擡起手遮着眼睛仰望着天空,陽光照射在她憔悴的臉上,她整個人似乎失去了一半的血色。

這說不通,完全說不通。

她是為了外婆才嫁給蔣寒肅的,萬一外婆死了,難道他就沒有想過,她不會嫁給他了嗎?

他沒有任何動機要害她的外婆,反而她外婆好活着對他才有好處。

可是外婆死前的确見過他。

為什麽外婆見過蔣寒肅沒多久,護工家裏就出了點事要去處理?然後護工走了之後外婆就死了呢?

蘇雨鹿同樣想不通。

蔣寒肅明明沒有動機,可是偏偏又這麽巧。

如果護工說的是真的,蔣寒蘇跟外婆的确起過争執,外婆的确求過他,那麽這一切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有沒有可能,蔣寒肅擔心外婆會影響到她,導致她不願意嫁給他,所以就下了毒手?

蘇雨鹿越想越覺得害怕。

或許,她直接問問他?

不,不行,這個男人太聰明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幾率,真的是他做的,她如果直接去這樣問,豈不是打草驚蛇。

蘇雨鹿蹲在地上不知所措,腦子亂成一團麻。

她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外婆,你究竟是怎麽死的?真的是意外嗎?還是有人把你害死了?你托個夢告訴我好不好?”

夜裏,蘇雨鹿躺在外婆曾經睡過的屋子裏。

她滿頭的大汗,在床上翻來覆去,将被子蹬在了地上,身體如泥鳅一樣在床上扭動着,嘴裏不斷發出聲音:“放開我外婆!”

“蔣寒肅,你放開她,你放開她!”

“啊!”

一陣尖叫,蘇雨鹿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渾身的冷汗,瑟瑟發抖,快速打開了床頭燈,直到屋子裏的燈亮起來後,她才稍稍安心了些。

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夢到外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蔣寒肅解除婚姻,放過她的外孫女。

可是蔣寒肅不同意,被惹得非常生氣,外婆抱住他的腿,蔣寒肅角不耐煩地将她推開,然後外婆就撞到桌角上死了。

蔣寒肅就這樣冷笑着揚長而去。

“不會的不會的!”蘇雨鹿抓着頭發,緊緊的貼着自己的頭皮,渾身顫抖,“他沒理由要殺我外婆的。外婆,你為什麽給我托這種夢?真的是他害死你的嗎?”

蘇雨鹿擡頭仰望着房間,“真的是他嗎?可是他沒有動機啊,到底是為什麽?”

蘇雨鹿失聲痛哭,足足過了10分鐘之後,她停止哭泣,擦幹了臉上淚水。

她掀開被子下床,來到了客廳裏,在外婆死去的地方仔細觀察。

當時外婆死了之後,周圍一切都是整整齊齊的,沒有任何混亂和掙紮的痕跡。

這裏是一個幾十年的老舊的小區,沒有物業,也沒有監控。

她是想過給外婆的房子裏面裝個監控,可是還沒來得及裝,可外婆剛回家住了一晚就去世了。

所以,就算外婆是被人故意害死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來過。

蘇雨鹿躺在了外婆死去的地板,蜷縮成了一團。

淩晨2點。

天空中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密集的雨滴潑灑在大地。

蘇雨鹿站在蔣寒肅所住的公寓前,擡頭仰望着這座摩天大廈。

6月份的天氣已經炎熱,站在雨中不覺得冷,可是她的心卻涼到了谷底。

她在雨中一直站着,直到大雨變成了小雨,她渾身已經濕透,像個女鬼似的,披頭散發,襯衫和褲子粘在她身上,不停地滴着水。

她顫抖的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通了蔣寒肅的號碼。

那一頭,傳來蔣寒肅疲憊的聲音:“喂。”

“是我。”

“鹿鹿。”蔣寒肅的聲音立刻精神了,“怎麽了?”

他接的時候都沒有看來電顯示。

蘇雨鹿:“你現在在公寓嗎?”

蔣寒肅:“我在,還在你外婆家嗎?”

蘇雨鹿:“我在你的樓下。”

“什麽?”蔣寒肅驚訝道:“那你怎麽不上來?”

“我……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什麽話你上來說。”

蘇雨鹿握着手機,沉默不語。

蔣寒肅:“我先去找你。”

手機沒挂斷,蔣寒肅披了一件衣服就匆匆下來了。

外面還在下雨,他撐了把傘,看到大廈的不遠處,一抹穿着白衣的身影站在那,他撐着傘大步走了過去。

“鹿鹿。”

他立刻将她拉到了傘下,和他貼的很近。

“怎麽一聲不響就過來了,還在這淋雨,我們快進去。”他牽着她的手要将她往大廈裏拉去。

可是蘇雨鹿卻站在原地不動。

蔣寒肅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蘇雨鹿的臉色蒼白,她擡起頭,“我……我來這是想跟你道歉。”

蔣寒肅:“道什麽歉?”

蘇雨鹿:“我之前說取消婚約,真的很對不起,我過河拆橋了。”

提到這事兒,蔣寒肅的臉色的确不怎麽好,“那現在呢?你還想取消婚約嗎?”

蘇雨鹿搖搖頭,“不想了。”

聽到她說不想了這三個字,蔣寒肅松了口氣,“你能想明白就好,我知道你之前太傷心,所以才說出那種話,我不會怪你,我們趕緊上去吧,洗個熱水澡換衣服,要不然會着涼的。”

明明到了夏天,可是她的手卻發涼。

突然,蘇雨鹿撲進他懷裏抱着他,“我們我們結婚吧,不要再拖延了。”

一開始他們定了一個月結婚,可是因為外婆去世,所以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他們還沒能結婚。

“現在結婚?”蔣寒肅有些不可置信,“你确定嗎?”

她外婆才去世一個多月。

蘇雨鹿擡起頭說道:“可以……可以先領結婚證,婚禮等以後再辦可以嗎?”

蔣寒肅擡手撩開她的濕發,輕撫她蒼白的臉頰,“好。”

蔣寒肅輕輕抓起蘇雨鹿的手,将傘放在她手裏,讓她拿着,接着将她橫抱了起來,往大廈走去。

蔣寒肅将蘇雨鹿抱回住處,為她洗了熱水澡,擦幹淨之後放在床上。

房間開着冷氣,他用薄被子裹住二人的身體将她摟在懷裏。

蘇雨鹿主動攀上他的肩。

“阿肅。”蘇雨鹿突然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在蔣寒肅的印象裏,好像只有第一次他要求她這麽說的時候,她才叫了他一聲。

可現在她卻主動叫了。

他輕撫着她單薄的肩,沙啞地“嗯”了一聲,“怎麽了?”

“永遠都不要騙我好不好?”

蔣寒肅輕撫她的發,柔聲說道:“好。”

蘇雨鹿擡起頭,眸子裏含着薄薄的水霧,“那有沒有什麽事是我需要知道的呢?”

蔣寒肅仔細想了想說:“暫時還沒有,讓我好好想想。”

蘇雨鹿盯着他的眼神,真摯的讓她挑不出什麽毛病,她又将腦袋埋在他的懷裏,小聲說了一句,“我們睡吧。”

蔣寒肅:“好。”

後來,蘇雨鹿在他懷中似乎真的睡着了,沒有一點動靜。

可蔣寒肅還沒睡。

他睜着眼睛輕輕撫摸她的長發。

[鹿鹿,你讓我別無選擇。]

今天上午。

“蔣先生,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告訴蘇小姐,向法官求情,從輕審判我吧,求求你了。”

探監室,護工雙手合十苦苦哀求。

蔣寒肅冷着臉說:“像這種不負責任的人,有什麽資格祈求原諒。”

護工痛哭流涕,“蔣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兒子在學校打架出事了,我必須得去處理,你看看我一個寡婦養兒子不容易,我求求你了。”

“我倒是可以讓你兒子順利的完成學業。”

聽到蔣寒肅的話,護工臉色一驚,“真的嗎?”

“真的,不過你也得做些事情。”

護工:“什麽事?您讓我做什麽都行。”

蔣寒肅雙手撐在桌上,身子往前一傾,冷聲說道:“告訴鹿鹿一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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