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第21章 021

021

芊芊扭頭:“翠羽, 你先退下吧。”

翠羽看了眼小主人,欲言又止,卻還是低下頭, 說了聲:“奴婢告退。”

“愛妃一片心意。朕自是不能辜負。”

謝不歸口吻極淡, 嘴上說着不能辜負她的一片心意, 卻連碰也沒碰那安神湯,撩袍轉身在太師椅上坐下, 支着額,眸光輕淺地落在她臉上。

“過來。”他突然道。

芊芊本不欲靠近, 但一想到她還要打探出兄君的下落, 探知對方是否安全……暫時還是不要逆了他的意為好。

于是強忍情緒, 朝他走去,步子一頓,謹慎地停在了一步開外。誰知他忽然朝她伸出手,扯下她。

天旋地轉間,她驚呼一聲,坐在了他的腿上,雙手撐到了他緊實的胸膛。如此親密的距離,宛若回到了昨夜肌膚相親, 靈肉交融, 支離破碎的時刻。

芊芊渾身緊繃,那瞬間僵硬的肢體還有神态騙不了人。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經過了昨晚那些事後,哪怕與面前的這個人共處一室,呼吸着相同的空氣都難以忍受。

她止不住地輕輕戰栗起來。

“怕朕。”他淡淡地問。

她回避了他如網一般密不透風的視線, 輕喘了口氣,搖了搖頭。

“沒有。”

“那為何不敢看朕。”他長指撩開她發絲, 又倏地滑到她下巴勾住,迫她擡頭看他。

“看着朕。”

驟然跌入那一雙昳麗的黑眸,她顫抖得更加厲害。

芊芊忽然心想:如果她一直是這樣的狀态與他相處,只怕永遠都達不到目的。

于是她狠狠咬住舌尖,依靠疼痛來使自己維持清醒,鼓起勇氣,與他視線相接。

女子睫如蝶翼輕顫,緩緩打開,一雙秋水翦了的瞳,眼底水霧彌漫。

他喉結禁不住一滾。視線不由自主地滑過她翹起的鼻尖,紅潤的唇珠,落在了她被他咬破還沒結痂的唇角,又克制地微微移開。

芊芊見他臉色依舊冰冷,便也不直接說兄君的事,而是道:

“關于情蠱一事,還請陛下不吝告知其中原委。……實不相瞞,臣妾突發那心悸,便是蠱毒所致,是以臣妾也擔憂陛下會不會像臣妾這般心痛難忍。臣妾心中憂慮,若是陛下龍體一直被情蠱所制,恐要為人乘虛而入,”

她雖娓娓道來,話裏話外都是對他的擔心和關切,細白的小手卻蜷縮在胸前,是一種不自知的防禦機制,“陛下如今身為天下之主,您的身體乃是國家之本,社稷之重。國運與您的安康息息相關,不容有失,因此臣妾覺得,還是開誠布公地好好談一談……”

謝不歸淡笑了,修長的指點在她唇上:“你自己聽聽,假不假。”

方才那一番話,換成他任何一個臣子來說都恰當不過,但若是出自她口……

他指腹在她可愛的唇珠上輕揉,語氣親昵,“愛妃何時這般賢惠起來了。”

“臣妾不過是盡妃子的本分。”

芊芊極為不喜他這滿是惡劣的觸碰,偏頭想要躲開,卻被他的手指攀上腰側,緊緊地攥住了腰肢。

那裏昨夜就被他攥出了淤青,一片酸軟,眼下更是動彈不得。

他不想再跟她繞圈子,眸色清冷:“你究竟為何而來。”

芊芊索性道:“陛下,請放了兄君。”

她終于找到機會,扭身從他腿上起來,身姿袅娜,款款下拜:

“您已經得到了您想要的,應該踐行您的承諾。”

“哦?”男人端坐在那太師椅上,眸光自上而下地垂落,聲音如同隔着雲端一般傳來,“愛妃這話又是談何說起?”

他輕輕地說:“朕想要的,還未得到。”

“你——!”芊芊倏地擡眸。

她攥着裙角的指尖,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昨晚那黑暗無光的記憶驟然降臨,明明前前後後,加起來足足有五次,他還不滿足,他竟還不滿足!

脖子上,他親手給她戴上的那枚長命鎖,仿佛一下子變成了勒緊的枷鎖,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狠狠一閉目,複又睜開,冷道:

“睡一次是睡,睡百次也是睡。陛下不如說個數目。”

他擱在膝蓋上的手一頓。語氣一寒:“你在跟朕交易?”

從一開始就是了不是嗎?

她便再度行禮,烏發上的銀飾嘩嘩地往下傾瀉,在誰的心上肆意流淌:

“求陛下放過兄君。若他在穆王世子的百日宴上,有任何冒犯失禮之處,臣妾願替他一力承擔。”

這樣比奴婢還要卑微的姿态,這樣委曲求全地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向他祈求。

長長的裙擺垂地,如冰藍色的蓮花綻放在他的腳邊,看似溫順,他卻知道那底下全是不屈。

她一貫如此。

謝不歸眸子裏陰雲湧動,語聲卻無比輕柔:“哦,愛妃是他什麽人,卻要心甘情願替他受罰。”

他擱在膝蓋上的手指曲起,輕輕叩動着,視線不明地落在她低垂的後頸,那薄薄的皮膚上還有他咬出來的牙印,他咬得有些重,那印記到現在還沒褪,仿佛是野獸的标記:

“他一來,愛妃的心便不知飛往了何處,如今留給朕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具空心的木偶?”

“陛下當真不能放過兄君?”

她并不回應他上一個問題,直截了當地問,“陛下還想要什麽。”

他倏地勾唇笑了一下,伸手提起她的肩膀,迫她起身,而後抓起她手腕不容掙脫地往殿內深處走去。

男人臉色冰冷,揮手撩開那以白玉和珍珠串起的珠簾,穿過去時,那懸着的珠子晃動不休,打在身上隐隐作痛。

宮人紛紛驚得跪拜,“陛下。娘娘。”

他肩寬腿長,步子邁得極大,芊芊跟不上他的步子,腿間的酸疼愈發明顯,她好幾次都差點跌倒,可他卻絲毫沒有放緩步子的意思。

他拽着她到了內殿,靜默片刻。

忽然擡手,指向角落那一張鋪設着狐裘軟毯的榻。

“脫。”他看着她說。

“你……”

“不是要救你的好哥哥,怎麽,連這點代價都付不起嗎。”

“你簡直……”

她雙手緊攥裙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這裏可是跟臣子議事的地方,他竟然要在這裏,光天化日之下,他瘋了不成?!

她冷着臉便要往外走。

卻被他給伸手攔了回來,那只擱在她腰上的手使力一推。

她身體不适本就酸軟,驚惶地叫了一聲,踉跄不已地後退,跌坐在了那狐裘毯中。

一圈雪白柔軟圍攏住她,女子鬓發散開,襯着一張白生生的小臉,嬌豔至極,此刻帶了微微的驚懼,花容失色也不過如此了。

謝不歸俯身而來,手臂架在她兩旁,高挺的鼻梁抵着她:

“愛妃若少脫一件,朕便砍他一根手指,如何?”

她一震,瞳孔驟然緊縮。

兄君果真在他手裏!

此刻,她與他貼面,如同小飛蟲那般撞進男人密不透風的視線,看着他眼底濃烈得令人心驚的掌控欲。

芊芊再難以克制地戰栗起來,昨晚他便是如此,哪怕她到了極致也逼着她睜開眼睛,方便他一直緊盯着她索取。

大抵是感受到她的顫抖和恐懼,男人微側了側頭,聲線徒然轉厲:

“滾出去!”

宮人們立刻低下頭,魚貫而出。

只是這出去與否,又有什麽區別?

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陛下,可不可以給臣妾留最後一絲體面,”她聲音發抖,“臣妾不想在這裏。”

“此事容不得你。”

芊芊絕望地閉上眼。

……

“張開。”他聲音冷靜。

這一道命令,卻有兩重意味。

張開眼睛,還有……

芊芊的外衣被褪下,此刻全身上下只着一件單薄的小衣和那亵褲,肌膚上全是汗珠。

她緩慢地打開了眼睫。

謝不歸站在她面前,垂着臉,一根一根指頭地摘下那雪白的護手,露出流暢至極的手指線條。

往常她尤其地喜歡他這雙手,她覺得這是世上最好看的手。她的夫君有着其他男性都比不上的尤其修長分明的手指。

可是這一刻。

她恐懼到了極點。

芊芊呼吸發緊,眼睑痙攣地抽動,強忍着不讓淚水落下。

皮膚卻驟然一陣清涼……

一絲淡淡藥香味傳至鼻端,她愣愣低頭,看到他手腕貼上的位置,倏地別開視線,蒼白的臉上紅了一片。

“你在做什麽。”

打開的瓷瓶擱在一邊,謝不歸低頭,看着那上邊的一片淤青,他昨晚不知輕重得很,就連這裏都咬了。

破了皮,滲出微微的血絲,其實他極少這樣對她,她也不喜歡那樣。

但昨晚卻是一個不漏地做了個遍。

“朕看你身邊留着那個廢物也沒什麽用,塗個藥都要朕親自動手。”謝不歸忽然冷聲道。

他這是在罵翠羽?芊芊皺眉:

“你不許這樣說。”

謝不歸淡哂:“她在你身邊就是個累贅,朕說錯了嗎,嗯?”

男人似對翠羽有很大的怨氣,語氣冰冷地指責着,一副看不起別人的高傲姿态,手下的動作卻截然相反。

他的手腕貼在她細嫩的肌膚上,溫柔地劃着圈,為她散開那些淤青。

他這般說,倒是讓她想起一樁舊事……

“你給我找金肩回來。”

芊芊低低地說。她緩慢坐起身來,發沿着兩肩披散,又垂落下來,擋住了小衣上用金線繡着的桃花。

纖白的指點在男人勁瘦的手腕上,沿着那虬結的青筋慢慢地往下,柔弱無骨地握住他冷白的指尖。

她感到那指尖猛地一顫。

“陛下,你不能就這麽弄丢了我的侍女,卻不還給我。”

她長長的黑發垂落,掩着那張淡妝濃抹總相宜的小臉,緩緩合起腿。眨了下眼,避開了他幽深晦暗的目光。

狐裘一圈雪白的絨毛圍着她曼妙的曲線,那股香氣若有似無萦繞在鼻端。

他的手還沒抽回去。

他安靜地垂着眼眸,耳尖發紅,薄唇緊緊地抿成一線。

她究竟是太聰明還是太愚笨?

似乎她才是那行商坐賈,極為明白交易的本質,也知道該怎麽跟他談條件。

-

半晌,謝不歸拿着手帕,一根一根擦着濕淋淋的手。

他骨節寬大,卻似乎每一根指節都被水潤過了,手腕被浸潤的一片冰白,在燭火下反出略帶銀色的閃光。

她有點不太敢看,垂下了眼眸,緊緊抱着衣裳坐在狐裘環繞中。

那冰藍色的衣裙襯得她肌膚如同暖玉般白皙無暇,身上由裏到外都是藥香,還有那馥郁的桃花香。

他耳廓幾乎全都紅透,臉色卻清淡依舊,靜靜地看她一眼。

她看上去更顯得倦怠了,眼尾發紅,似那雨打海棠,紅消翠減,無端端的誘人采撷。

誰也想不到就在這一牆之隔,素日裏如同冰山一般威嚴莊重的帝王,竟與宮妃這般胡來。

“你,”本想說自己拿回去上藥,開口聲音卻啞極,謝不歸喉結微滾,閉了閉眼。忽然改了口,“這藥需得一日三次塗抹,之後朕會幫你,”

男人臉色緊繃着,耳廓和下巴透出一點紅。

“臣妾自己可以。”

“不行。”他強硬地打斷,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她給自己塗藥的畫面。

倏地輕抽了一口氣,聲音不自覺地重了:“成何體統。”

“難道讓陛下代勞就成體統了嗎?”

燭光掃在他白玉似的側臉,那一雙眼眸看上去陰晴不定。

她不欲再與他拉扯,開始講她的需求:

“金肩的事……”

謝不歸側了側臉,視線從她身上轉開。他修長的手煩躁地掌在腰間,語氣冷下來:

“知曉了,朕給你尋。”

芊芊默默地穿着衣裳,系着衣帶思量着,兄君的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跟他提了。

餘光掠過他額角抽動的青筋,和那被汗水打濕而顯得更加烏黑的鬓發,便知他此刻正是在強忍欲.望。可那神情卻全然不是如此,仍舊是那般冷漠矜持,封緘了全部的情緒。

他是能用絕對的理智克制本能的人,不該碰的時候絕不會逾越那條線。

她默不作聲地打量着,眼睫一顫,輕輕地轉開了目光。

謝不歸見她臉兒發白,模樣愈發虛弱,轉過身,揚聲道:

“傳太醫。”

“陛下如此能見客麽?”芊芊若有似無往他那處輕輕一瞟,那眼風帶着若有似無的嘲弄。

他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片刻後,禦醫提着藥箱,匆匆而來。

給芊芊診脈過後,那胡子花白的禦醫道:

“娘娘身體暫無大礙,只是似有那氣血虧虛之症,需得用藥膳好生調理着,否則有氣血兩虧,不治而亡的風險。而且,咳。”

他聲音小了下去:

“陛下……還是要節.制,最近一月都不要有激.烈的房.事,免得加重娘娘的病情。”

謝不歸臉色更冷。

禦醫走後,

“臣妾這傷怕是十天半個月好不了,陛下……”她穿戴齊整,低低地說,“若是需要解蠱,只怕臣妾愛莫能助。”

“不知可還有旁的法子,能壓制陛下的蠱毒嗎?”

“呵,”他笑,“沒有。”

他黑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說:“唯有,”

“你我交/合。”

這樣言辭露.骨的謝不歸,她還沒有适應,微微一怔,偏過頭去皺眉思索着,

“蠱毒的發作,往往都是有其規律,昨天月兒圓,似乎是那十五……”

莫非是每月十五就會發作?

她思索着,倏地擡頭,“下一次蠱毒發作,是在臘月十五嗎?”

她眼眸清亮,落雪般的靜,不笑時卧蠶也好明顯,睜着大眼睛看人時更透着幾分無辜輕軟,他不自覺看得有些出神。

須臾,淡淡地移了目。

謝不歸:“嗯。”

“幾次?”

她在問行.房幾次。

“……”謝不歸不知為何沉默了會兒,他慢慢擡眸朝她看來,禁欲的俊臉,眸光一片坦然幹淨:

“三次。”

這麽多。芊芊有些受不了,竟然要……三次。一次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三次下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每個月都要解嗎?若是不解,陛下……會如何?”

她若有似無地往他胸口上瞟去,心想她還是力氣小,抓得有點淺了,若是能用力些給他抓得舊傷複發、當場暴斃,倒也算快意恩仇。

謝不歸冷笑道:“恐怕要讓愛妃失望了,這蠱不解,最多是疼個幾日罷了,還要不了朕的性命,”

她想法那麽容易被看透麽?

芊芊故作聽不懂,“陛下蠱毒若解,”

她頓了頓,“可否求陛下一個恩典?”

他面無表情看着她,不語。

“陛下蠱毒若解,臣妾便沒了利用的價值。屆時還請陛下網開一面,放臣妾,和臣妾的婢女一條生路,”她垂着長睫,朱唇輕啓,輕輕緩緩,柔柔弱弱道:

“臣妾必定天天燒香拜佛,為陛下祈福,保佑陛下身康體健,長命百歲,與鄭娘子永結同心,生同衾,死同穴。”

真是溫柔刀,綿裏針,語不驚人死不休。

謝不歸捏了捏鼻梁,他說:“出去。”

芊芊從善如流,低頭,轉身,飛快地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形勢所迫,她絕不會來見他,在發生了那些不堪的事後。

而且她還沒有探出兄君的消息,看來要另外想辦法了。

謝不歸看着她迫不及待地轉身,飛揚的藍色裙擺,耳邊聽着那似乎在為逃離他而歡快鼓舞的銀飾叮響聲。

額頭青筋,跳個不停。

-

甘泉宮,湯池

隔着那碩大屏風,是男人半身浸在水中,烏發披肩的背影。

驚羽衛跪地,道:

“屬下不解,陛下為何不告知娘娘真相,是陛下在為娘娘解蠱,娘娘那症狀若是不與陽蠱宿主……發作三次,必死無疑。”

“娘娘如今這般誤會于陛下,防備忌憚陛下。陛下體內的蠱蟲明明早可以盡數除去,卻為娘娘解蠱而留着,此蠱習性尚且不明,一旦複生,出現什麽異狀,龍體有失,那些狼子野心的小人豈不乘虛而入。”

“這件事,是她給朕解,還是朕給她解,有區別麽?”

謝不歸臉龐被水霧浸濕,便連睫毛也被浸得極濃。以手撐額,黑色的眼睛裏一片冷清,如同下着一場大雪。

他淡哂,“結果最後不都是一樣。”

身為帝王,理應戒情。

行欲而不縱欲。

驚羽衛暗中一窺,見男人擱在池邊的那一只修長的手,捏着那精致的紅色香囊。

卻未曾讓它染上半分水意。

驚羽衛如鬼魅般隐去了身形。

謝不歸擡了手。這段時日他時常握着香囊摩挲,以至于上邊的桃花香氣寡淡許多,他将之放至鼻尖,輕輕嗅着,突然渾身一僵。

視線往水中淡然一看,看到那擡頭的所在,謝不歸頗為厭惡地蹙了下眉。

真是不潔。下.賤的情.欲。

可。

偏偏就是她。

每一個部位都能讓他發.情,哪怕是這樣一個沾染着她味道的香囊。

男人倏地閉眼,将那香囊輕輕擱在了旁邊鎏金的托盤裏,與那幹燥柔軟的龍袍放在一起,緩緩往後靠去。

他手臂的肌肉并不誇張,線條極為漂亮,恰到好處的緊實。

他撐在浴池兩側,頭往後仰着,連碰都不想去碰腿間的肮髒之處。

一頭絲綢般的黑發在水中散開,如同墨水一般暈染開來。

睜着眼,漆黑的眼眸盯着梁木,盯着那正在結網的蛛看。

往日裏本該動怒,叫人來清理掉這些肮髒的郎君,此刻雙目卻有些無神。

水珠沿着他冷白的臉頰和脖頸滑下,“嘀嗒”墜入水中。

他修長的手指輕叩浴池邊緣,又緩緩地閉上了眼。

一雙長眸緊阖,卻不知在沉思些什麽,唯水波推着那烏發在絲絲縷縷如水草般曳動,沖刷着浴池的邊緣,發出陣陣聲響。

-

芊芊與翠羽行至半路,路過禦花園,卻看到一群穿着花花綠綠衣裳的人,在那咿呀呀地不知說些什麽。

那服裝甚是誇張,極為少見,好些人都是濃妝豔抹。

“那是什麽人?”

小太監道:“回娘娘,正是那京中最有名的百戲團呢,那日娘娘離席後,便有戲班子登臺演了一出折子戲,太後娘娘心情大悅,賞了好些寶物,還特意留下他們,給妯娌還有永安公主表演折子戲呢。”

芊芊聞言一驚,百戲團,不是被謝不歸扣留在了驿館嗎?

于是問及此事。

小太監也是驚訝:“這……奴才怎麽記得,陛下的驚羽衛不曾出宮,因世子的食物被人投毒,陛下令驚羽衛徹查,這事兒鬧得極大,宮裏宮外都傳遍了呢。”

謝不歸……

騙了她,他竟然騙她,讓她誤以為兄君被他所擒,她這才不敢反抗,唯恐徹底激怒他,害了兄君的性命。

他虛晃一招,騙得她主動獻身,還那樣低聲下氣,尊嚴全無地去求他。

謝不歸……竟然……竟然……

芊芊感到腦袋連連發昏,宛如行走在一片崎岖的石子路上,幾乎站立不穩。如此行事,何等的狡詐、陰險……

卑.鄙、無.恥!

她從前到底是為何會覺得他是個純淨通透、光明磊落的郎君?

他分明是一只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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