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第 30 章 030
才文西租來的正裝徹底用不上了。
當晚,李連卓用自家的豪車帶他去店裏把衣服退了,然後直接去了另外一家高級服裝店。
在那家店裏,才文西認識了什麽叫做有錢,什麽叫做奢華。
水果飲料小零食都是小兒科,李連卓被店長請進了高級vip會客室,這裏裝修得像一間酒店總統套房。才文西在李連卓的安排下坐到沙發上,挺直了腰板,大氣不敢喘一聲。
“給他找一身衣裳,參加酒會的。”李連卓對店長說。
店長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文西,“李先生,他是……”
“還不懂我意思嗎?”李連卓一挑眉,神色不愉地掃過去一眼。
店長連聲應是,轉身離開。
才文西疑惑地問:“為什麽不用我選的那套呢?我覺得很好看。”
“一個雜牌子。”李連卓嗤笑一聲,“放心吧,不跟你要錢。”
才文西也硬氣起來,“我有錢,能買得起!”
見他這副樣子,李連卓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先說好,為了陸哥,讓你做什麽都可以,對不對?”
不知道為什麽,才文西背脊一涼,只覺得這話的背後滿是陷阱。
“是啊。”他心虛地說。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只覺得話音落下,李連卓眼底的狡黠之光迅速擴散。
接下來,才文西經歷了一次自己兩輩子都未曾經歷過的體驗。
先是店長走進來,表示什麽都準備了,恭恭敬敬至始至終都是對着李連卓的。然後幾個男人走進來,客客氣氣地把才文西請到了更衣間。才文西進去後,不過五分鐘……
裏面傳來了一聲尖叫。
那聲尖叫短促而尖銳,與其說受到了驚吓,不如說恐懼。
李連卓一擡頭,就看見才文西一邊捂着領口一邊從更衣室裏跑出來。
“這、這是……”他目瞪口呆,一只手顫抖地指着更衣室。
“是。”李連卓好心地為他解答,“這就是我的目的。”
“……你讓我穿女裝?!”才文西不可置信地問。
李連卓一臉的從容淡定,“對啊,只有這樣,你才能被我帶進酒會。”
“胡說!”才文西漲紅了臉,“你你你之前可沒說穿女裝才能進酒會!”
天知道他看見那幾個管家一樣的男人在他展開一套黑色高領修身禮服的時候,內心複雜到什麽程度。就好像他從來沒想過穿女裝一樣,他也從來沒想過李連卓會帶他來穿女裝!
深吸一口氣,才文西堅定地說:“我是絕對!不會!穿女裝的!”
李連卓:“你不是說為了陸哥做什麽都願意嗎?”
“那——”才文西找不到理由,臉色通紅卻嘴硬,“反正我就是不穿!”
見狀,李連卓嘆息一聲,“你聽聽我給你分析。”
之後的十分鐘,李連卓苦口婆心,把他穿女裝去酒會的好處列舉出來。
“首先,你穿女裝,換個名字,沒人知道你是才家的人。就算之後有人報複,也找不到你家頭上。”
“其次,你那第三種沒人性的計劃更容易施行。你說私生子喜歡男人,陸爺爺和陸伯父難道不知道自己養在身邊的孩子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一個男人硬是上來碰瓷,很容易被陰謀論,到時候茶藝大師私生子反咬一口,說陸哥導演了這一切,就算你那時否認,對方也死咬住陸哥不放,這樣豈不是弄巧成拙?”
“第三,也是對于我來說比較重要的一點。”李連卓眼睛裏倒映出才文西那略略呆滞的模樣,笑了笑,“只有說你是我的女伴,我才有理由帶你進去。不然李家帶個才家的孩子去酒會,知道的以為我倆是朋友,關系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和我家私下有合作呢,到時候商業風向動蕩,有了損失,你賠還是我賠?”
才文西深吸一口氣。
就這三點,就絕了他不穿女裝的那條路!
“一定要穿嗎?”才文西委委屈屈,沒有剛才那般強硬了。
李連卓心裏覺得好笑,表面上無比嚴肅地點了點頭。
為了才家、為了李家、為了陸域、為了光明的未來——
才文西眼角滴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希望女裝于他來說,只有這一次!
試完衣服之後,李連卓異常開心地帶着才文西吃了頓日料。
美食雖香,可是靈魂已經不幹淨了的才文西如同嚼蠟一般,嘗不出滋味。
這一晚,才文西做了個噩夢。
夢裏,一群成了精的大紅裙子追着他跑,一邊跑還一邊發出壯漢的聲音。
“來穿穿我呀,嘿嘿嘿……”
清晨驚醒,再無睡意。
一晃到了周五,才文西無比抵觸的一天。
早上他就蔫蔫的,被祝茂然捧着臉狂搓好幾下,硬生生搓的有些紅了,才滿意地松開手。
“這才是我們當代年輕人朝氣蓬勃的臉龐!”
才文西轉頭看向許拾言,指着自己的臉問:“我的臉腫了嗎?”
許拾言看過來,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占據了整個視線,他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麽,竟覺得有一絲好笑,“沒有腫。”他下意識地伸出手,食指曲起,貼了一下那片粉紅細膩的肌膚,微熱的觸感傳達至大腦,令他瞬間回神。
猛地收回手,同時也擺正視線,在才文西透着些許訝異的目光中,正色道:“快上課了。”
才文西眨眨眼,乖巧地坐了回去。
好奇怪啊,剛才那冰涼的手指貼上來時,心跳好像加速了一秒。
“你們倆剛才很奇怪。”旁觀了全程的祝茂然終于找到機會插嘴說話,“就好像完全屏蔽了我、屏蔽了其他同學、屏蔽了教室……”
話落,指着許拾言,“你的眼裏,只有他的臉。”
許拾言別開頭,眉頭微蹙,“轉過去,要上課了。”
預備鈴及時打響,英語老師總喜歡在預備鈴響起的時候就進入教室裏,監督大家做好課前準備工作。祝茂然轉過身,算是不再糾結這個話題。
無人看到的地方,許拾言的耳尖隐匿在微長的碎發裏,隐隐透着緋色。
午間,才文西、許拾言和祝茂然坐在一起吃午飯。
“是不是今晚就去參加啊?”祝茂然對才文西要去酒會這件事有所耳聞,畢竟之前的正裝租賃店都是他推薦的,只不過他不知道才文西要去誰家的酒會罷了。
想到晚上的悲慘遭遇,才文西神情低落,吃飯的動作都變得緩慢起來,“嗯。”
“你怎麽無精打采的。”祝茂然問:“酒會這種場合難道不應該放飛自我嗎?”
“什麽放飛自我……我是有任務的好嗎?”
穿着女裝辦成女伴就是任務!
祝茂然來了興致,追問他是什麽任務,才文西閉口不言,今天就算拿扳手把他的嘴撬開,他也不會說的!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臨結束,沉默了一中午的許拾言開口,“你自己去嗎?”
這個問題很犀利,幾乎一箭射中靶子。
才文西眼神飄忽地說:“不是我自己去,還有別人的……”
“是你的家人嗎?”
靶心又射一箭。
才文西假笑道:“當然啦,當然是我的家人!”
許拾言深深凝望他片刻。
“晚上幾點回去?”
“不知道。”
“在什麽地方?”
“好像是一個宴會廳……”
就這樣一問一答,在祝茂然聽來沒有絲毫有用的訊息。
殊不知,有人将這一切都默默地記在心底。
當晚,才文西給親哥打過去了最後一通電話後,手機就被李連卓沒收了。
李連卓也是跟着家人一起去的,李家人得知他要帶一個女伴一起去舞會,實實在在地罵了他一頓,說他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早戀!
——他們都以為,李連卓是為了炫耀才帶女伴去酒會的。
反正被訓了一頓,李連卓就更加叛逆,直接選擇跟家裏人‘分道揚镳’,分兩批人進入酒會,結果又是被教育了。
所以放學後,李連卓直接帶着才文西去做造型設計,兩個人都要收拾得妥妥當當,不至于落李家人的面子。
全程,才文西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木偶,任由這群人在他的臉上、身上比比劃劃。
晚上六點,酒會正式開啓。前一個小時是賓客入場的時間,這種大型的宴會很講究,不能去的太早,也不能去的太晚,如果要給主人家面子,就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抵達宴會地點。
才文西本比李連卓矮了半個頭,腳上還踩着一雙不高且粗跟的高跟鞋,看竟是比李連卓還高了那麽一點。
李連卓就很不爽,讓他挽上胳膊的時候,用力夾了一下。
才文西吸了一口涼氣,“你幹嘛啊。”
“我生氣!”李連卓憤憤地說。
即将進入宴會廳,才文西小聲提醒,“快,要進去了,我用不用低着頭啊?”
丢人!
李連卓清了清嗓子,嘴角揚起一個從容的弧度。
因為不能張開嘴所以略顯咬牙切齒的聲音傳進才文西的耳朵,“你給老子目視前方。”
才文西欲哭無淚,只能照做。
假發厚重,高領禮服遮住喉結,上半身緊繃悶熱。
下半身,裙子開衩到大腿根,如他的內心般凄涼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