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有話要說:  第68章 的後半段修改了一下,放在這章開頭,大家不用倒回去看了。

在張建軍那裏請好假,牧槿和何芙蓉一起往醫院趕去。

坐在車上的時候,牧槿向何芙蓉問了一下肖臻慧的情況。

何芙蓉只道肖臻慧上着上着班突然就暈倒了,她臉色煞白,意識全無,鼻子裏還不停滴着血。他們幾個工友合力把她送到醫院,醫生當即就把人送到搶救室去了。

“她今年已經是第二次了暈倒了,臉色也常常不好看。我們都叫她去醫院好好查查,她也不去,就說自己有點貧血。”何芙蓉補充道,“其實說白了,她就是怕花錢。你說她都瘦成那樣了,怎麽可能只是貧血!”

牧槿眉頭微皺,繼續追問道:“肖阿姨她還有其它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嗎?”

“其它的好像也還好……”何芙蓉想了一下,說道,“對了,她還經常流鼻血!我好幾次都看到她用紙塞着鼻子。要知道她以前從不流鼻血,有一次她被凳子腳撞到鼻子都沒有流血。”

牧槿不願把事情往壞的那方面想:“醫生是怎麽說的?”

“醫生什麽都沒說,只是讓把家屬叫去。你也知道臻慧只剩綿綿這一個家人了,我們沒辦法,只能把綿綿叫過去。”

牧槿若有所思,她捏着胸前的觀音玉佩,在心裏暗暗為肖臻慧祈福。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肖臻慧已經醒來了,顧綿坐在病床邊,看起來不太高興。她的手裏拿着一個蘋果,被她削得亂糟糟的。

看到牧槿,肖臻慧驚訝道:“小槿怎麽來了?”

牧槿指了指旁邊的何芙蓉:“我聽這個阿姨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看看。肖阿姨,你沒事吧?”

“沒事,我好着呢,就我這身子骨能有什麽事!”肖臻慧笑道,“來都來了就過來坐會吧,讓綿綿給你削蘋果吃。”

牧槿走過去,顧綿遞了一張凳子給她。

肖臻慧在和何芙蓉說話,牧槿湊到顧綿身邊,輕聲喊了一聲“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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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綿應了一聲,把蘋果的最後一點皮削掉。垃圾桶裏散落着一截截斷了的蘋果皮,如削皮人的心一般淩亂。

“吃蘋果。”顧綿把手裏坑坑窪窪地蘋果遞給牧槿,聲音沒精打采的。

牧槿提醒她:“你給肖阿姨吃吧。”

“我不吃,”肖臻慧目送何芙蓉離開,回頭看着兩個小孩,“我早上才吃了兩碗飯,現在還飽得很呢,吃不下去。”

顧綿沒有理會肖臻慧,繼續把蘋果遞給牧槿:“你吃。”

牧槿接過蘋果,坐在顧綿身邊默默地啃起來。她看出來顧綿和肖臻慧之間有問題,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顧綿從口袋裏另外拿出一個蘋果,毫無章法地削着皮。

肖臻慧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顧綿,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背:“喂,你真的不理我了?”

顧綿把凳子往前拖了些,用沉默标明自己的态度。

肖臻慧故意嘆了口氣:“哎,我可真凄慘。生病了,女兒也不理我了。”

顧綿回過頭,氣呼呼地說道:“既然知道自己生病了就好好配合治療啊,醫生都建議你住院治療了,你還在倔什麽!”

“就是有點疲勞過度,也不用住院治療吧……”肖臻慧話說到一半,見顧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忙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住院配合治療,在醫生宣布我能出院之前,我堅決不出院,這樣可以了嗎大小姐?”

顧綿的臉色看起來好一些了,卻還是嘀咕道:“你本來就應該聽醫生的話。”

肖臻慧摸了摸顧綿的腦袋,開始趕人:“好了,現在我也沒事了,你們兩個馬上就要中考了的人是不是該回去上課了?”

顧綿看了看時間,說道:“都十一點了,回去也學不了個什麽。我再陪你一會,等吃了飯再回去。”

肖臻慧直接戳穿了她的意圖:“你就是想偷懶吧。”

顧綿吐了吐舌頭:“學習壓力太大了,偶爾也要放松放松嘛。”

肖臻慧也沒有勉強她,扭過頭問牧槿:“小槿呢?”

“我一會和綿綿一起回去,”牧槿多解釋了一句,“我請了假的,給綿綿也請了。”

肖臻慧欣慰道:“還是小槿考慮得周到。”

三個人東拉西扯地聊着天,眼看着就要十二點了,肖臻慧道:“中午了,你們兩個先去吃飯吧。”

顧綿問:“那你呢?”

“你們給我帶點回來,”肖臻慧晃了晃輸液管,“我現在這樣也沒法出門。”

“你想吃什麽?”

“随便。”肖臻慧想了一下,又改口道,“給我帶碗馄饨吧,突然想吃馄饨。”

顧綿點點頭,叮囑了肖臻慧幾句,和牧槿一起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門的時候,牧槿回頭看了一眼肖臻慧。肖臻慧恰好也在看着她們, 對上牧槿的視線, 她露出一個有些慌亂的笑。

牧槿回以微笑, 在确定肖臻慧看不到兩人的時候, 她開口問顧綿:“肖阿姨她到底怎麽了?”

一出病房, 顧綿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疲勞過度,醫生建議住院治療。”

牧槿問道:“只是疲勞過度嗎?”

“她是這樣給我說的, 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問醫生,醫生就只說建議住院治療, 具體的還要做進一步檢查。”顧綿擡起頭, 眼睛有點紅,“小槿, 我有些害怕。”

聽顧綿這樣說,牧槿的心情也沉重起來。她拍了拍顧綿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 阿姨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午飯顧綿基本上沒怎麽吃, 牧槿知道她現在沒心情吃飯, 也沒有勸她,只是多買了些能充饑的零食給她備着。

倒是肖臻慧把馄饨全部吃完了, 連湯都沒有剩一口。吃完之後她還評價了一句這裏的馄饨沒有十裏大道的好吃,肉不夠多。

除了人消瘦了點、臉色蒼白了點,肖臻慧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得了病的人。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喜歡開玩笑,病房裏她的笑聲基本上就沒停過。

牧槿在心裏自我安慰道:也許肖臻慧真的只是疲勞過度, 休息一段時間她就會好起來。

差不多一點半的時候,顧綿和牧槿在肖臻慧的催促下回了學校。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顧綿突然“哎呀”了一聲。

牧槿忙問道:“怎麽了?”

“我上午約了思思一起吃飯,走的時候忘了給她說一聲了。”顧綿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懊惱道,“我怎麽就把這事給忘了呢,我這爛記性。”

“沒事,思思去班上找你的時候肯定會有人告訴她你走了”,牧槿安慰道,“你也是事發突然,思思會理解的。”

顧綿想即刻去找肖思思解釋一下,無奈上課鈴已經響了,她只得放棄:“算了,我下課再去找她說吧。”

第一節 課下課後,顧綿急匆匆地往八班的教室跑去。待她到了八班的教室,卻沒有看到肖思思的身影。

她随便找了一個八班的人肖思思去哪兒了,那個人驚訝道:“肖思思?她回家了啊。”

“回家了?”顧綿急了,“現在不是在上課嗎?她怎麽回家了?”

“不知道,是她媽媽過來把她帶回家的。”

顧綿心道不好,又問道:“她什麽時候走的?”

“第三節 課的時候,當時我們正在上課,她媽媽直接把她喊出去帶走了。”

第三節 課,距離現在已經快四個小時了。顧綿不敢去想肖思思回家經歷了些什麽,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轉身往學校外面跑去。

走出校門,顧綿猛地想起自己沒有帶錢。好在自行車的鑰匙還在身上,她去車棚取了車,踩着腳踏板往肖思思家趕。

天上開始飄雨,不大,但打在人身上也足夠讓人心煩。顧綿心急如焚,騎着車穿梭在車流裏,有好幾次都差點擦挂上小轎車。

轎車司機探出頭破口大罵,顧綿顧不上理睬,早已走出老遠。

火急火燎地趕到肖思思家,他們家的大門是關着的。顧綿把車子随手甩在一邊,上前敲門。

屋裏傳來一個女人不耐煩地聲音:“誰啊?”

“是我,顧綿。”門一打開,顧綿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思思呢?她在家嗎?”

肖思思的母親王雪梅靠在門上,戒備地看着顧綿:“她不在。”

“不在?她們班上的人不是說你把她帶回來了嗎?”顧綿不相信王雪梅的話,對着屋裏大喊,“思思,思思,你在家嗎?”

顧綿的呼喊引起了周圍人家的注意,王雪梅面露尴尬,把顧綿拉到院子裏關上大門:“她真的不在,她跑了。”

顧綿皺眉道:“什麽叫她跑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爸打了她一頓,她心裏不服氣,就跑了。”

顧綿猛地抓着王雪梅的肩,焦急地問道:“她去哪兒了?”

“我哪兒知道,她又沒給我說。”王雪梅被抓着有點疼,掙紮了一下,“咱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我行不行。”

顧綿放開王雪梅,表情有些猙獰:“所以她跑了你們也沒有去找她?”

“找她幹嘛,她自己要跑的。”王雪梅不在意道,“等她冷了餓了自己就知道回來了。”

顧綿攥緊拳頭,陡然提高了音量:“那她萬一不回來了呢?”

“怎麽可能,她不回來她能去哪兒。”王雪梅說完,又有些擔心肖思思真的不回來了。她看着顧綿,質問道,“你是不是去找過你?你知道她在哪兒?”

“我TM要是知道她在哪兒我何必來問你!”顧綿滿腔怒火,沒忍住爆了粗口。

王雪梅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就不知道嘛,你激動什麽。”

顧綿努力平複着情緒,繼續問道:“思思走的時候有沒有帶什麽東西?”

王雪梅道:“不知道,她走的時候我在廚房,沒注意到。”

顧綿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王雪梅徑直進了肖思思的房間。

肖思思的房間同時也是他們家的雜物間,裏面堆滿了雜物,看起來亂糟糟的。

她的床是一張單人鋼絲床,旁邊有一張破舊的寫字臺。

這張寫字臺是肖思思九歲那年在收破爛的老頭那裏花五塊錢買回來的,她磨了好久,那老頭才答應把寫字臺賣給她。

寫字臺是顧綿和肖華建幫忙擡回來的,顧綿還記得,那天天氣很好,肖思思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

她說自己以後終于有寫作業的地方了,不用再趴在小板凳上做作業了;

她說這個寫字臺有帶鎖的抽屜,以後她可以把自己珍貴的東西都鎖上;

她說這個寫字臺其實也挺好的,用水洗洗再拿報紙貼一下就是新的了。

向來話少的肖思思那天說了很多,顧綿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開心。

然而寫字臺搬回去之後,王雪梅卻想把它放在客廳。肖思思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嗫嚅着說自己做作業需要。

不過肖思思的需求注定是得不到滿足的,王雪梅甚至都沒注意到她說了話,招呼着顧綿和肖華健把寫字臺搬到客廳去。

顧綿放下寫字臺,叉着腰直截了當地說道:“王阿姨,這個寫字臺是思思的。”

王雪梅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我是她媽,我們之間還分什麽她的我的。”

肖華健插嘴道:“可是這是寫字臺,是用來做作業的。”

王雪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她不願在小孩子面前丢了份子,讪笑道:“這樣啊,我還以為這是飯桌呢。那你們搬到思思那邊去吧,這孩子就想要一個寫字臺。”

保住了自己的寫字臺,肖思思很開心。至于那天晚上她在家受了多少責問和嘲諷,顧綿便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肖思思很喜歡這個寫字臺,尤其是那個帶暗鎖的抽屜。為了不引起肖連坤和王雪梅的注意,她還撒謊告訴他們那個鎖是壞的,根本打不開。

事實上,那個鎖的鑰匙就挂在她的脖子上。對她來說,鎖住的那一小片空間就是她的全世界了。

可是現在,那個随時都鎖着的抽屜被打開了。裏面的東西全都不見了,只有幾張被揉亂的報紙。

顧綿內心的不安漸漸擴大,她翻找了一番,試圖找到肖思思留下的只言片語,但是什麽都沒有。

寫字臺上放着的草稿本還留着肖思思打的草稿,她的字體幹淨且清秀,一如她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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