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我欺負你了?前桌”

第6章 06 “我欺負你了?前桌”

跟他對上的那雙眼睛裏裝滿了意外,葉盛寧微怔着,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看了眼已經吃上的段斯昂和林嫣然,擡手接過跟他說了聲謝謝,包裝紙的冰涼融化着她手心的灼熱,葉盛寧撕開,小口咬着邊角,冰涼的甜意融化在她溫熱的舌尖。

那根雪糕吃完,上課鈴也就響了。

一節課四十分鐘,沒有一分鐘能讓葉盛寧喘氣。也就是在這時,她才感受到了這個班級濃烈的學習氛圍以及強烈的學習進度,節奏太快,快到讓葉盛寧感覺吃力。

葉盛寧沉重的嘆了口氣,浠水高中的教學進度比這裏的慢很多,已經習慣于慢性思考的她突然被放進快節奏的學習生活裏,她突然覺得有些不适應。可這樣的學習氛圍,對于從高一開始就接受強壓的一班學生來說,卻是在平常不過。

筆記記了好多,雖然字字清晰,但依舊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十分鐘的下課時間很短,她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敲響了下課鈴,身旁的林嫣然已經伸着懶腰合上書準備趴桌上休息了,而她神經還緊緊繃着。

林嫣然側頭枕在手臂上,視線不偏不倚的就落到了她的同桌身上。

不得不說,她的同桌是真的很好看,皮膚白皙,看起來水靈水靈的,纖長的眼睫下一雙杏眸似水玻璃那般薄透,鼻尖細挺,下面一張微紅的嘴唇緊緊抿着。

皺眉也好看,但比不上笑起來的時候好看。

“寧寧,你怎麽啦?”

葉盛寧扭頭看過來,對上她視線,“嗯?”

林嫣然撐起腦袋來,傾身靠近她,看向她桌上攤開的教科書,“下節課是物理,你還看化學幹嘛呀?”

像是有點偷學不成功被抓包後的心虛,手指卷着頁腳邊兒,她腼腆的撓撓頭,“上節課的知識點我好像還沒怎麽懂,就想着再看看。”

“下課十分鐘哪來得及看?”林嫣然又看了眼她書上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說道:“還有你記得筆記都太多了,這看起來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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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指出問題,葉盛寧的臉頰就越紅,倒不是覺得在她面前丢臉,而是覺得自己的學習方法太笨還不好用,或許在浠水高中的課堂裏還能用用,但她忘了這裏是臨川一中高二一班,高二年級所有優秀的學生全在這裏了。

她的這個方法,早就不能用了。

葉盛寧羞赧,有些無措,“那怎麽辦?”

林嫣然當着她的面,手臂越過她身後,直接拿了程嶼辭放在桌角的黑色筆記本給她。

說道:“不會的看程嶼辭的筆記就行了,要是還不會,你就直接問他。”

黑色筆記本的封皮是皮革的,陽光照在上面,紋路很清晰。

她有點不敢接。

半天沒見她接過去,林嫣然往她面前靠了靠,“拿着呀。”

葉盛寧下一秒就接了過去,沉甸甸的拿在手中。黑色皮革封皮被陽光照的有些發燙,溫熱烘烤着她的手心,讓她的心髒都跟着變得灼熱。

他人沒在座位上,葉盛寧摁住心裏的強烈悸動,問林嫣然,“不用跟他說一聲嗎?這樣直接拿不太好吧?”

“不用啊,”林嫣然覺得她是想多了,跟她說:“反正你不拿等會兒班上的其他人也會拿走的,程嶼辭都習慣了。”

“……嗯。”

“哎呀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啦,”林嫣然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程嶼辭心腸好,借別人看筆記那都是灑灑水啦。”

為了讓她不要有那麽大心理壓力,林嫣然忽然又神使鬼差的加了一句。

聲音很低的,“而且,他特別喜歡幫助新同學。”

葉盛寧忽然想到來報道的那天,嘴角的弧度不再是平直的直線,她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打開那個筆記本,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也像是打開了有關于程嶼辭世界的一星角落。

不過可惜的是,短暫的十分鐘并不能讓她感受程嶼辭世界裏的一星角落,物理老師夾着教科書拿着保溫杯在鈴聲敲響中走進教室,葉盛寧也就關上了那個筆記本,從課桌裏掏出物理書來。

物理老師姓郝,叫郝多方,處女座,是個地中海小老頭。因為在課堂上吹毛求疵和強迫症的習慣,同學們幾乎在上課鈴敲響時就回了位置端坐好,物理書被他們擺放得整整齊齊,封面朝上,沒有一點褶皺痕跡。桌上除了物理書和一只黑色簽字筆,也沒其他的書籍和文具。

郝多方停在講臺前時,上課鈴剛好結束。

他将保溫杯放到講臺右上角和粉筆盒齊平的位置,然後視線環視一周,見底下所有的同學桌上都擺放着黑筆和物理書,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平和的笑容。

葉盛寧是新來的,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只是林嫣然這麽說,她也就跟着這麽做了。

她還在疑惑,身旁的人就忽然推來一張小紙條:

林嫣然:你別驚訝,我們物理老師有點強迫症和潔癖,要是有一個地方不對他都不會講課的。

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老師。

葉盛寧沒忍住彎了彎唇角,給林嫣然回紙條。

葉盛寧:那還挺可愛的。

林嫣然:寧寧,你還是太單純了。

葉盛寧:?

林嫣然:等月考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麽認為了。郝老師會讓你見識什麽叫做披着羊皮的狼。

紙條沒再傳過去,跟着郝老師的節奏,稀稀拉拉的翻頁聲陸陸續續的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郝多方身後的黑板上。

郝多方講題只講經典題,并且喜歡自己出題讓學生們舉一反三。

他剛講完這節課的知識點和經典題,背過身在黑板上寫舉一反三的題目時,葉盛寧從課桌裏撕了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了一行字,挺直了腰背向後靠去。

從桌沿下方遞來一張明黃色的便利貼,粉色指尖小心翼翼。程嶼辭眉梢一挑,擡起眼皮看向坐在自己前面的女生。她的脊背纖薄,一中的白色襯衣校服穿在她身上總顯出幾分清瘦。烏黑的短發下面是一截白玉細頸,有些晃眼,也有點脆弱。

這才開學第一天還上着課呢,就有這膽子敢傳紙條了?

可是她看着又不像是膽兒大的人。

神使鬼差的,他伸手接過了那張便利貼紙,上面寫了一行字,字跡很清秀,有種簪花小楷的文氣,跟她這個人一樣。

葉盛寧:程嶼辭同學,上節課下課冒昧借了你的化學筆記本,等我整理好筆記就還給你。

板板正正的,從字跡看都能感受到她說這話時的正經。

程嶼辭輕笑了聲,拿起筆在下面一行寫。

程嶼辭:葉同學,上課傳紙條,膽子挺大啊。

相比起葉盛寧的簪花小楷,程嶼辭的字跡就更顯得龍飛鳳舞一些,有點潦草,但很好看,一筆一捺都寫出了一種行雲流水的潇灑感,淩厲而不失張揚的美。

只看文字都能在腦海裏快速想象出這人說這句話時的松弛語調,葉盛寧臉頰騰地一下漫紅。

她胡亂的找了個理由。

葉盛寧:因為害怕下課的時候,你不在教室。

安靜的教室裏,只有郝多方拿着粉筆在黑板上嚓嚓嚓寫着練習題的聲音,身後人的動靜很小,這會兒也敏感的鑽進葉盛寧的耳朵裏,心跳聲像是被攪亂的一池春水,忽輕忽重的響着。

她忐忑不安的等着程嶼辭的紙條再次傳過來。

一秒,兩秒,三秒……

紙條到她手上,她悄無聲息的翻開看。

程嶼辭:嗯,知道了。

程嶼辭:聽課。

有一種隐秘的喜悅感爬上心頭,葉盛寧幅度微小的抿了抿唇,将那張紙條塞進課桌裏,重新整頓心情,集中好注意力向前方的黑板看去。

郝多方寫題不算快,葉盛寧擡頭看去時他還沒寫完。

周圍有撕草稿紙的聲音,葉盛寧不明就裏的看向周圍的同學,直到林嫣然的聲音和一張空白紙傳過來,“郝老師的強迫症,草稿紙必須是紙,一紙一題。”

“……”

行吧。

葉盛寧接過林嫣然遞來的空白草稿紙,輕聲跟她說謝謝,正要擡頭去看黑板上的題幹時,站在講臺上的郝多方抽到了她的名字,“聽說你們班來了個新同學是吧?”

“來來來,哪位是新同學?站起來我認識一下。”

葉盛寧心髒咯噔一跳,坐在前排的同學有不少都穿過頭來看向她這邊。那種被全班幾十雙眼睛盯着的緊張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她硬着頭皮站起身,有些腼腆的紅了臉,聲音很小的回答講臺上的郝多方,“老師,我是。”

“叫什麽名字?”郝多方問得很親切。

“葉盛寧。”

“你就是葉盛寧啊?”這話說得他好像認識她一樣。

“嗯。”葉盛寧點點頭,她站着,雙手垂在前面交握着,文文靜靜的。

她身材清瘦,看起來像是沒幾兩肉。身上套着一中的黑白校服,襯衫看起來還有些寬松。

陽光落在她身上,美好的像一幅易碎的畫。

她看起來就像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乖學生,郝多方在臨川一中教書三年又三年,難遇一個這樣看起來就叫人喜歡的學生,心裏有好感,他微側着身拍了拍黑板,笑眼溫和的看向她,“既然如此,黑板上這道題你來做吧。”

葉盛寧慌了。

郝多方一雙火眼金睛,安慰她,“就是小試牛刀,不是什麽難題。”考慮到她是新來的或許不适應這樣的教學,又說道:“做錯了也沒關系,老師就是想讓你體驗一下一班的教學方式,讓你盡快融入課堂。”

葉盛寧放下筆,離開座位往前面走。

講臺底下已經有大部分同學開始在草稿紙上寫解題思路了,她從講臺上的粉筆盒拿了支半截粉筆,站在黑板上那道題前面。

一分鐘兩分鐘的過去,已經有陸陸續續的同學完成了這道題的演算,葉盛寧根據題幹的提示在黑板上的空餘地方寫着解題過程,但她只寫對了一半,最後的答案死活算不出來。

她咬着嘴唇苦思冥想,修修這裏又改改那裏,最後還是沒算出正确答案。

郝多方沒有為難她,見她思路卡頓就讓她回座位了。

後來統一講解,一個男生大大方方的插嘴,“這題挺簡單的啊,應該用另外一個公式直接帶進去……”

那個男生說起解題思路來一點不帶卡殼的,他叫周遠,在一班排名很靠前。

他的解題思路很标準,每一個步驟都特別的漂亮,受到了郝多方的誇贊。

葉盛寧卻聽得心不在焉。

這并不是什麽難題。

或許對于一班的同學來說,這沒有難度。

但對她來講,卻是很棘手的一道題。

冥冥之中又真實感受到了自己與一班的差距,葉盛寧心裏有說不清楚的五味雜陳。

下課之後,葉盛寧将這道題謄在了錯題本上,題目用黑色筆寫,解題思路用紅色筆寫,一寫就占了一大半張紙。

這是周遠的解題思路。

剛剛郝多方誇他的解題思路很漂亮,她就費了點小心思把它記了下來。

謄寫完仔細的看了一遍,葉盛寧發現有些地方還是不太懂。微擡起眼皮的視線落到斜前方坐在位置上埋頭寫練習題的男生身上,他微躬着腰背,幾乎忘我的沉浸在了知識的海洋裏。他的座位靠近走廊,有來來往往路過的同學,歡笑打鬧聲不絕于耳,他卻依舊保持着這個姿勢埋頭苦幹。

很努力,所以也很優秀,他剛剛跟郝多方對答如流的樣子還留在她腦海裏。

這道題是他解的,所以他才最懂所有的步驟。

葉盛寧拿着筆記本走到他課桌旁,聲音很輕的喊了他一聲:“周遠同學。”

周遠奮筆疾書,根本沒理。

“……”

以為是他沒聽見,葉盛寧又喊了一聲,她稍稍提高了音量,“周遠同學?”

腦海裏的思路“啪”的一聲斷掉,周遠停筆,握着筆的姿勢卻沒動。他有些不耐煩的扭頭看過來,那種表情是被人打擾到安靜的嫌棄。

接收到他眼睛裏流露出的不友善表情,葉盛寧微怔了一瞬。她只是想來問問這道題,并不想占用對方很多的時間,于是刻意忽略掉那絲留在她身上的不善,直接進入了主題:“就是剛剛物理課上的那道題,郝老師說你的解題思路很漂亮,但我還是有幾個地方沒聽懂,你可以再跟我講講嗎?”

在她說完這句話,葉盛寧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有些微妙的好轉,那停留在她身上的厭惡感也減退了不少。

周遠的語氣也很平和,但隐隐又夾着一股驕矜感,“哦,你說那題啊,很簡單啊……”

“那你能再跟我講講嗎?”葉盛寧試探又期待,“我有幾個地方沒聽懂。”

“解題步驟不是說過了?”周遠顯然有點不想搭理她,就連一擡一垂的眼皮都在說着非禮勿擾,敷衍着,“你按照那個解不就好了。”

“可是……”葉盛寧聲音越說越小,臉頰也薄薄的燒了起來,“就是沒聽懂啊……”

“你聽沒聽懂跟我有什麽關系,”周遠聳肩,聲音不冷不熱的,“你別打擾我了,我的時間很寶貴,還要做題呢。”

葉盛寧就這樣被他灰溜溜的趕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被周遠拒絕,她有些難過。

嘴角就要往下撇,突然就被伸過來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

葉盛寧扭頭看去,看見一張沐浴在陽光柔和光線裏的治愈笑臉。

笑臉的主人很關心她,“你怎麽啦寧寧,愁眉苦臉的,上完物理課你心情不好啊?”

葉盛寧沮喪的垂着腦袋,“我好像又遇見難題了。”

她聲音有點悶。

林嫣然探頭過來看,看清筆記本上的題目,又下意識擡眼看周遠奮筆疾書的背影,忽然明白過來,“周遠沒搭理你?”

“他好像時間挺趕的,一直在做練習題。”

所以沒空給她講。

林嫣然卻變了臉色,甚至還翻了個白眼,跟葉盛寧吐槽:“他一直都這樣,一肚子的優越感,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又不是全年級第一,傲什麽傲。”

一直埋頭做題的周遠聽見林嫣然飄過來的聲音,筆尖一頓,他沒有繼續寫下去。

微側了點腦袋,繼續聽那邊的人說:“你找他還不如找程嶼辭呢,程嶼辭的方法簡單又好學,比他那個好多了!”

“而且,程嶼辭從來都不會對女生沒禮貌。”

握着筆的力道在收緊,筆尖下,一團黑色筆記在逐漸暈染開。周遠不動聲色的扭回頭,落在練習冊上的視線,變得鋒利又讓人難以捉摸。

剛向他借了化學筆記本,葉盛寧不想讓程嶼辭覺得自己是個麻煩,可仍舊懷揣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他會給我講題嗎?”

“會啊。”林嫣然不假思索的回答她。

要是不會呢?

這樣的想法還沒冒出頭,就被林嫣然一句話摁得死死地,“要是他不給你講題,我們就孤立他,跟他絕交!”

說着,她還轉過身去,拍拍閉着眼枕着腦袋小憩的段斯昂,“聽見沒!要是程嶼辭欺負寧寧,我們就孤立他,跟他絕交!”

段斯昂并沒有睡熟,意識還在,他閉着眼睛嗯嗯嗯了好幾聲,“你說了算你說了算,我聽你的……絕交……”

懶懶的聲音剛落下,就被另外一道聲音接上,幾分清冽混着幾分漫不經心,甚至還有幾分調笑。

讓人不注意都難。

“我不在,你們都這麽冤枉我啊?”

板凳被他用腳勾着往後拖,凳角摩擦地面的聲音混着她的心跳聲。

很重的落進她耳朵裏。

葉盛寧看着他坐下來,他唇角勾着一抹随意又放肆的笑。

忽然視線挪過來,落到她臉上。

見女孩兒懵懵地表情,他忽然輕笑了聲,一雙眉眼都舒展開來,薄透的陽光穿過窗戶落在他的臉上,照着向上揚的眉梢裏,多了幾分少年氣。

他的聲音裏,有幾分故意的刻意,慵慵懶懶的,目标對象,只落向葉盛寧。

“我欺負你了?”

“前桌?”

葉盛寧心跳一頓,立馬擺手說沒有。

說完又垂下腦袋去,纖長的眼睫将那雙漂亮澄澈的瞳孔遮住,同時也遮住了那些很突然冒出來的慌張。

她的手指垂落在膝蓋上緊緊揪着,在程嶼辭看不見的地方。

“那你們怎麽要跟我絕交?”

很坦然的語氣,甚至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葉盛寧喉頭哽了一下,“沒說要跟你絕交。”

這句話,是她自作主張的将自己跟他們劃分在了一個世界裏,其實有點害怕,害怕他會反駁,畢竟他們現在還算不上朋友,最多只能算一個班級的同學。

她總是會把事情想的很糟糕,以至于程嶼辭再開口時,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行啊,我記着。”

他沒反駁,只用了五個字就打消了她所有的顧慮。

心裏像是裝了無數只翩飛的的蝴蝶,震得她心房空空的,又泛癢。

葉盛寧擡眼看去,少年和他相對而坐,他們之間只隔一張木桌,漆黑的視線大大方方的落在她的眼睛裏,眉目間的清朗,眼角處的松弛,綻放着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青春張揚。

熱烈恣意。

心跳聲怦然。

得益于林嫣然的建議,吃過午飯後,葉盛寧謄好筆記後就将化學筆記本還給了程嶼辭,并且還問了上午一直沒明白的物理題。程嶼辭的方法确實要好懂的多,他講題也細致,每一個步驟都會把最關鍵的知識點羅列在旁邊。原本需要占一頁筆記的題目現在只需要半頁,大大減少了演算量。

是真的很厲害,葉盛寧一邊在心裏感嘆,一邊擡眼偷偷看他。

午後的陽光溫柔慵懶,穿透明淨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圈柔軟的金色。他身上的白襯衫有點松垮,領口解了兩顆扣子,隐約露着鎖骨。

教室裏的牆角立着空調櫃機,冷風呼啦啦的吹着,送來一片涼意。

少年手握着筆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他的手指骨節分明,用力時手背會顯現幾根青色的筋,很漂亮。視線微垂着,很認真的落在草稿紙上,纖長的眼睫撲閃。

從這個角度,葉盛寧能看見他高挺的鼻梁和一張一合的薄唇。

在柔和的光線裏,很難不吸引人的注意力。

“聽懂了嗎?”

講題的人很快結束了這道題目,一邊擡眼看她一邊問。

葉盛寧剛游走的神思被人瞬間拉扯回原位,她微愣着頓了一下,對上程嶼辭落過來的目光後,勉勉強強的點了個頭,“嗯……懂了。”

其實有一點心虛,她剛剛并沒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道題上。大半的神思都被他攫去,只是她不想讓他再講第二次,也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不聽講很差勁的學生,所以才撒了個小小的謊。

好在程嶼辭并沒有注意到她臉上那一瞬不自然,只是把筆記本和草稿紙遞還給她。

“謝謝。”葉盛寧接過,很寶貴的将它們摁在懷裏,然後轉過身去。

沒懂的題目大徹大悟,葉盛寧将草稿紙上的步驟來來回回看了好多遍,也謄了一遍在筆記本上。但那張草稿紙并沒有被她丢棄,而是折疊起來夾進了筆記本的封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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