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葉盛寧,你心思能不能稍微藏一……

第40章 40 “葉盛寧,你心思能不能稍微藏一……

“所以, 你來晚了。”

很嚣張的語氣,和以前別無一二。

男人被他硬生生的氣走。

看着男人離開的背影,葉盛寧抿了抿唇, 扭頭看離自己很近的程嶼辭,她動了動肩膀,示意他拿開手。

程嶼辭照做。

肩膀輕了好多。

她不解剛剛他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 往旁邊挪了一小步, 跟他拉開距離。

程嶼辭微妙的挑眉, 注意到她這細微的小動作,忽的輕聲一笑,聲音還是那般懶洋洋的, “你幹嘛呢?”

“你幹嘛呢?”葉盛寧不友好的反問。

程嶼辭将手裏的酒杯放在小臺上, 雙手環胸,挑着眉梢看着她,“沒看出來?”

“我剛剛可是在幫你。”

“那你也不用……”

“不用什麽?”

捏着酒杯的手指出了些汗, 她的心跳因為他的那句話而瘋狂的鼓動着, 到現在都還沒停下來。

她停頓了兩秒,才穩着氣息音跟他說:“不用說那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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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種話?”他故意的裝不懂。

一直到葉盛寧親口說:“就你是我的追求者這種話。”

她抿唇, 說:“不然別人會誤會的。”

“你害怕被別人誤會嗎?”

“又或者……”

他朝這邊俯身,目光淺淺的落在她臉上,暗示意味十足。

“葉盛寧, 你到底在心虛什麽?”

葉盛寧直接忽視了程嶼辭的這句話,看到一旁有認識的人,連招呼都不跟他打就離開了。

那背影, 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程嶼辭饒有興趣的看着,緩緩的勾唇。

酒杯裏的剩餘酒水被他仰頭一灌,空杯留在那兒, 他也離開了。

晚上吃了婚宴才回家。

她還被林西拉着手說了好一會兒話。

從她的口中得知,當年她高考放棄出國機會,所有人都在替她惋惜,也從她口中得知,當年那件事,除了韓明珠很難過很傷心外,就只剩下程嶼辭了。

心髒有些麻麻的。

葉盛寧屈膝坐在沙發上,雙手環抱住自己。

微信裏的工作私聊群裏有新消息提醒,葉盛寧點開看了看,是大家在說今年過年去哪兒玩。

這個話題是易露起的頭,後面跟了好大一波人,都在計劃着自己和家人的冬日計劃。

後來有人艾特了葉盛寧。

葉盛寧才在群裏回複:【葉盛寧:過年我要回臨安。】

【易露:回臨安和家人一起過年嗎?】

【葉盛寧:嗯。】

最主要的一點,她要回去看她媽媽。

後來有人在那個群裏就着葉盛寧回老家過年的話題接着起哄,【同事1:沒想到葉記者這麽顧家。】

【同事2:我們葉記者年輕又漂亮,優秀品質一大堆,顧家只是其中小小的一條,用不着這麽驚訝。】

【同事3:就是啊,要我是男人,早就纏着葉記者不放手了。】

【同事2:就你,估計葉記者都看不上你……】

群裏的對話十分有趣,一群人聚在一起打打鬧鬧,氣氛和諧,就算是開玩笑也不會過多氣惱。

葉盛寧超級喜歡這樣的同事。

她躲在屏幕後面笑。

程嶼辭的采訪以及有關的新聞撰稿在年底結束,忙活完這堆緊張事兒,葉盛寧輕松了一大半。

手機上的日歷顯示着臘月二十五,距離過年也沒幾天。

自從工作以來,她就很少回臨安,除了過年或者大長假,其餘的時間全待在嘉安。

今年她回去的早。

公司剛通知放假,她就立馬點進購票軟件買了車票。

車票剛訂好,陸家駿就給她來了條信息。

【陸家駿:姐,多久回家?】

【葉盛寧:我們公司明天放假,我趕早班飛機回來。】

【陸家駿:好,你把車票信息發給我,到時候我和爸一起到機場來接你。】

【葉盛寧:嗯。】

葉盛寧順便将車票截圖發給他。

對面發來了一個“OK”手勢表情包。

和陸家駿通完消息,葉盛寧将手機放在工作臺上,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再擡頭時,便看見姚建明提着大包小包的禮品盒往她們這辦公區裏來,嘴裏還一刻都沒歇的喊着,“來來來,各位各位,給大家發新年禮盒了,快快快,接一下接一下。”

靠近過道的兩名同事起身幫姚建明拿走一部分東西。

其中就有紀原,“喲,今年發這麽多呢。”

“每個人都有份啊——”

易露拉了拉葉盛寧的胳膊,兩人小聲的聊着天,“今年咱公司這是發大財了?還給我們發這麽高檔的禮盒?”

禮盒發到他們手上,易露左翻右翻的好奇看看。

葉盛寧也拿到,對發禮盒的同事說了個謝謝,她順手就放到了自己腳邊,跟易露笑着說:“說不定就是呢,咱公司今年水漲船高,發大財了。”

“那這裏面至少有一半的功勞都是你的。”

葉盛寧笑着,眉眼彎彎,“你又拍我馬屁。”

“那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易露說:“咱們臺裏,你的功勞本來就大。”

“姚主編就應該多給你發一個禮盒,好好犒勞你。”

“……”

“……”

這是今年在臺裏上的最後一天班,下班時間提早了一個半小時,葉盛寧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要走。

易露忽然又問她,“對了盛寧,你定好車票了嗎,這快年底了車票可不好訂哦。”

葉盛寧笑着說:“我早就訂好了,明天的早班機。”

易露了然的點點頭,後又用舍不得的目光看着她,“這一別得過年之後才能見到了,還挺舍不得你的。”

“那怎麽辦?”葉盛寧故意露出為難的表情,“要不你跟着我去我家?”

易露笑着,婉拒這份邀請,“那還是算了吧,要是我答應你不回家過年,我媽得氣死。”

“能怎麽辦?”易露攤手,有些故作無奈,“我盡量忍忍吧。”

她的話讓葉盛寧也跟着開懷大笑起來,她抱了抱她,跟她說:“年後我給你帶我家鄉的特産。”

易露笑嘻嘻着,“那我也給你帶。”

兩人最後在公司門口分別。

冬天天黑得有點早,才七點左右,灰白的天空就陰沉沉黑了兩個度,街道兩邊亮起路燈,地面上有黑色的人影在晃動。

葉盛寧火速趕回家,簡單的吃了個晚飯,又去衛生間洗漱了很久。

等她用毛巾包着濕漉漉的黑發從衛生間裏走出來時,她才發現在二十分鐘前,陸平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拿着手機坐到沙發上,将電話回撥。

接通的“嘟”聲連響了兩下,裏面傳來陸平的聲音,經年之久,他的聲音有點開始泛着滄桑。

“陸叔叔。”

“寧寧啊——”

“有什麽事嗎?”

“我聽家駿說,你明天趕早班機回來?”

“嗯,想早點回來看看。”

“你這孩子也真是,想早點回來也不用那麽早的。”電話裏是慈愛的數落。

葉盛寧彎了彎唇角,對電話裏的男人說:“我沒事兒,我早上上班也是這個點起床的,我都習慣了。”

電話裏的男人嘆了聲氣,“從小到大,家裏的小孩兒只有你最聽話,要是你媽媽還在,知道你現在這麽能幹,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葉盛寧有些失神的聽着,聽着陸平的聲音穿過自己的耳膜,落在心髒最疼的那塊兒地方。

方蓉是在她上大一的時候去世的,那天天氣很暖和,風和日麗,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花香。因為化療,方蓉的頭發被剃光了,戴着一頂羊絨帽,臉色也因為化療變得越來越蒼白,她坐在輪椅上,被陸平推去醫院的小花園裏看風景,半路上,她說她想吃山楂,陸平就出去買,等他買好山楂回來時,方蓉已經閉上了眼睛。

她走得很安靜,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些事已經過去了數年,再次被陸平提起時,心髒還是會狠狠一揪。

她差點就要落下眼淚來。

葉盛寧仰頭眨眼,不讓眼睛裏泛起的水霧彙聚。

喉嚨有一股幹澀感,她咽了咽嗓,平穩着聲線對電話那頭的陸平說:“等我回家,我會去告訴她的。”

……

飛機落地臨川快接近八點,葉盛寧從出機口出來,提了行李箱往出口走,滾輪摩擦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她一手拉杆,一手拿着手機給陸家駿回消息。

[葉盛寧:我下飛機了。]

[陸家駿:我和老陸在出口A。]

葉盛寧收好手機,朝着出口A的方向走去。

果然,陸家駿和陸平就站在出口A最顯眼的地方,看到她身影,陸家駿朝她揮揮手,高聲大喊,“姐!”

陸家駿就比她小一歲,現在在臨川本地的一家信貸公司工作,他穿着黑色的棉夾克,烏黑的頭發被冷風吹得晃了起來。

他身姿高挑,已褪去年少的鋒芒,在臉上留下成熟的影子。

陸平就站在他身邊,笑臉盈盈的看着她。

他還是戴着一副眼鏡,整個人看起來也依舊溫文爾雅,雖然老了年齡,卻依舊沒老氣質。

葉盛寧恍然頓步,莫名想到她和方蓉第一次來臨川時,陸平在高鐵站的出口熱情的迎接他們的場景。

沒想到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

即使母親已經不在,他依舊待她很好很好。

她揚起笑容,朝那邊走過去,“陸叔叔。”

陸平笑着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累壞了吧?”

葉盛寧搖頭,“還好,我不累。”

從機場裏出來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拎着行李回家過年的,葉盛寧往旁邊站了站。她看着陸家駿将她的大行李箱從陸平手裏搶過。

葉盛寧滿意的勾了勾唇,感慨這小子這麽些年,終于長大成熟了。

寒冷凜冽的風刮着皮膚,有些刺骨。葉盛寧擡手撩了撩頭發,壓在耳後。

之後他們一起回了家,是陸家駿開的車。畢業後,她入職了一家信貸公司,在公司裏業務好,很有發展前途,受領導喜愛,加薪升職樣樣都來,事業小有成就。

這輛車是他用自己賺的錢買的,一次性付清車款。

三人走到地下車庫,陸家駿摁了摁車鎖,離他們不遠的一輛黑色小轎車亮了亮燈,後備車廂在之後自動打開。

陸家駿長手長腳的過去,将行李箱放進去,然後關上車箱門。

葉盛寧和陸平在後面才走過去,她多打量了幾眼眼前的轎車。

這番細微的動作被陸家駿注意到,他勾了勾唇,跟她搭話,“怎麽,看傻了?”

葉盛寧擡睫,地下車庫的光亮本來就暗,她的那雙眼睛在昏暗的空間裏,就顯得更加的明亮靈氣。

她笑着回答,“沒看傻,就是覺得你好像長大了。”

“我今年都二十四了,能不大嗎?”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能怼,換作以前,她肯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但現在不一樣。

葉盛寧給他豎了個大拇指,很用心的誇贊他,“你真棒。”

“……”

得到的是陸家駿熟悉的白眼。

還有陸平的日常嘲諷,“他棒什麽棒,臭小子一個。”

“……”

很快就是除夕夜,這些天葉盛寧在家幹了很多家務活,還跟陸家駿一起去集市采購年貨。

新年新氣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氣氛,街道兩旁的樹木上挂滿了紅燈籠,就連街邊的小商鋪都貼滿了新春快樂。

隆冬将至,祥瑞和諧。

一直到把陸家駿的轎車後備箱塞得滿滿當當,姐弟倆才回家。

街邊的樹影不斷的倒退着,葉盛寧看着窗外,感慨今年很快就要結束,新的一年又快要來了。

在開車的陸家駿忍不住往副駕駛的方向看了眼,注意到葉盛寧盯着窗外發呆。

忽然出聲:“今年冬天,臨川竟然沒下雪呢。”

葉盛寧有了反應,扭回頭看向他,“是麽?”

陸家駿:“嗯,天氣預報說今年不會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我還挺期待下雪的,就跟以前一樣。”陸家駿又扭過頭來看她一眼,“你說是嗎,姐?”

下雪天。

似乎也能讓她想起很多,或許是有關于去世前的母親,又或許是關于那個人。

可無論什麽,都是美好的。

葉盛寧怔怔的,動唇,聲音讷讷,“是吧。”

除夕夜,萬家煙火齊綻放至半空中炸響,五彩斑斓的花朵轉瞬即逝,快得像是一場夢一樣。

陪着陸平在家看了會兒春晚,直到他熬不住睡去,葉盛寧便穿着厚重的大衣出門很随便的走走。

白色的長款大衣快要長到她腳踝,頸間圍着長款厚重的羊絨圍巾,一頭烏黑的秀發懶散的披在腦後,發尖微微彎曲着。

她很随便的就在小巷的這條路走着,身邊偶爾會跑過幾個開心的小孩兒,他們手裏拿着糖果你追我趕,稚嫩輕快的笑聲不絕于耳。

葉盛寧彎唇看着他們調皮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路燈泛着微涼的光,她忽然想到幾天前陸家駿在車上跟她說今年臨川不會下雪的事情。

下意識的,她仰頭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是真的不會下雪嗎?

天鵝湖廣場的煙火盛會每年都會舉辦,今年亦如此。葉盛寧漫步走到那個廣場,已經快要到十二點,廣場上依舊聚集了好多人,人山人海,人聲鼎沸。

她忽然想到高二那年的新年,少年少女混在人群裏,并肩看着漂亮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并且許下了最美好的祝願。

就是可惜。

今年,她要一個人看了。

她還是跟以前那樣,雙手握拳放在下颌下方一寸的位置,閉眼許願。

“希望,一切安好。”

時間在倒數,周圍的人群開始慢慢的騷動。

“十、九、八……”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鐘聲敲響的那一刻,萬千煙火在寂靜的空中綻放。

葉盛寧仰頭看着那一剎那的瞬間。

彎了嘴唇。

與此同時,漆黑的夜空裏忽然飄起了雪花,落在葉盛寧的額頭,冰冰涼涼。

周圍的人群裏也有人在呼喊。

“下雪了!”

“哇竟然下雪了!”

“瑞雪兆豐年!今年一定會非常順利的!”

“……”

“……”

葉盛寧擡手去接,薄薄的雪花落在她溫熱的掌心,很快就融化成一丁點水。

今年的初雪,降落在今年的第一個瞬間。

這場雪下得不小,撲簌簌的雪花紛紛揚揚淋了人滿頭。

她忽然想到很多以前,她曾經也跟一位少年淋了滿頭的雪,他們在紛紛揚揚的大雪裏看向彼此。

那時的她,短暫的以為過,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可他們終究還是敗給了時間,敗給了命運捉弄般的安排。

兜裏,他給她抓的那個柿子鑰匙扣她随身攜帶,她摸出來,捧在手心裏看。

卻不料下一秒,身旁有人經過,無意的撞到了她的肩。

手心一抖,那個鑰匙扣落在了地上。

撞她的那個人連連跟她說對不起。

葉盛寧急忙的說了沒事,彎腰就開始找。

這會兒人散了很多,廣場上的燈光也亮起來,好在鑰匙扣沒有掉得太遠,她很快就找到,蹲下身,她撿起它,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擦了擦上面的灰塵。

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着,在這隆冬的深夜裏,像是陷落進一份寧靜的美好裏。

她重新将那個鑰匙扣捧着,看着那個柿子形狀上的“心想柿成”四個字,珍惜又滿心歡喜的彎了唇角。

周圍的人都急急忙忙的散場,雙手頂在頭頂擋雪,小跑着離開。

只有葉盛寧,鎮定自若的看着手裏的小件物品。

新年的鐘聲敲響完畢,遠處的建築上放射着某種絢爛多彩的光,一閃一閃的掠過這些人影的身上。

時間似乎在被一寸一寸的放慢。

散亂的人群裏,有人撐着傘向她走來,黑色的傘沿寬大,雪花落在上面變成水往下滴。

男人一步一步,擲地無聲。

傘沿微擡,露着男人鋒利的下颌,往上是飽滿的唇,高挺的鼻,以及那雙深邃的眉眼,英挺的眉骨被額發微遮。

他同樣穿着一身過膝大衣,深黑色,挺闊的版型勾勒着他修長成熟的身姿。

程嶼辭走到葉盛寧的面前,在她擡頭向上看時,他将寬大的傘面往前移,遮住了那些打濕她的新雪。

明亮的光影也在這一刻落在了他的臉上。

葉盛寧看清了那張臉,杏眸微擴,飽含驚訝。

她并沒有料到程嶼辭也會來這個地方。

那像是穿越了多年的時光,與年少的那個他們重疊。

那一刻,她才感覺到了真實。

程嶼辭,就在她身邊。

她緩慢的站起身,腳步向他靠近,擡手,她穩着傘柄往他的方向移了過去。

直到那把寬大的傘,将他們兩個人都遮住。

她離他很近,男人身上的枯雪松氣息撲鼻,是那種凜冽的冷香。

就快要陷進去時,她被旁邊的一聲尖叫拉扯回現實。

快速的眨了眨眼掩蓋緊張,她後退一步。

卻不曾想到撞到後面的人,她又踉跄着往前撲去,撲進程嶼辭的懷裏。

結實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攬住她的纖纖細腰。

他帶有溫熱氣息的聲音就落在她頭頂,藏匿着壞笑。

“這麽着急就對我投懷送抱?”

他一點也不管她到底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滿口胡言亂語的逗她。

“葉盛寧,你心思能不能稍微藏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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