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這,這居然是同人畫!

該帖名【畫出“女娲補天”計劃,懇請各位網友監畫!!】

邢遠先是詫異隔壁【聚天】網的神話故事怎麽會成了論壇的熱門話題,然後是震驚異界朋友居然畫出了同人畫。

首樓上寫着【大家好,初來乍到,多多指教,“女娲補天”帶給了我太大的震撼,那些畫面在我腦海裏久久不能忘懷,我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更控制不了奔騰的思想,所以我決定,畫出“女娲補天”!】

這完全是讀後感的衍生帖。

【這兩天我廢寝忘食,找了很多水彩顏料,試圖畫出“女娲補天”的場景,但是一直無法滿意,房間裏面堆滿了失敗作】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必須要認真對待,我的心情就像面對命運一樣】

【我一定要找出能還原那個畫面感的顏料,朋友們,你們能體會到我的覺悟嗎?】

【我瘋狂尋找,甚至還動手制作了,到底是什麽顏料才能畫出我心目中的她,以及那震撼的畫面!我一夜之間嘗試了幾千種顏料!】

也太用心了吧,邢遠看下來,心中詫異連連。

【後來我發現,不只是顏料的問題,還有畫法的問題,更有繪畫理念的問題,是我們一直以來所受到的繪畫教育、既成觀念,束縛了我,讓我畫不出來!】

什麽!邢遠跟着震驚。

【所以你們知道嗎?要怎麽做才能畫出來?其實,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突然醍醐灌頂,我悟了!!】

居然悟了,那要怎麽做?邢遠立刻拉到下一樓層。

【答案是什麽?答案是清空所有過往的知識,打破所有的既有的技法規範束縛,創造全新的繪畫工具,要突破,要創造,要走上新時代新領域,攀登新夢想!】

邢遠頓時傻眼,被樓主語言中的激昂、熱情、自信感染到了。

異界朋友恐怖如斯!!

【我徹悟了,我如同被藝術之神附身了,那段時間我簡直忘了自己是誰,心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畫出來!】

【我激動不能自已,精神無上亢奮,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之,我真的就找到了,不,準确地說,是制造出來了,那神跡般的“顏料”還有“道具”!】

樓中貼上去的圖就是粗硯和毛筆的試作。

異界朋友居然在兩天之內制作出了這兩樣東西,難度不亞于發明了吧,邢遠難以置信。

所謂現實超越小說,就是這個道理嗎?異界朋友的創造力恐怖如斯!

【朋友們,你們能想象嗎?我好像…覺醒了一種全新的藝術表現方式,腦子不停被全新的概念刺激,我簡直控制不住自己的筆了!這畫真的是我畫的嗎?我不敢确定啊】

“全新的藝術表現方式……”邢遠發愣,接着就看到了下面貼出來的成品圖。

從繪畫的對象上看,這是一張山水畫,山體是濃墨,湖水是淺墨,山水之中,一女子憑水而立,如若仙人。

這是一張實驗性的水墨畫,技法中還有寫實畫法的痕跡,對形還殘有一定固執,畫面整體上還很粗糙,畫工尚追不上心中想要的畫面,但已經是非常大的突破了。

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畫者的努力和決心。

整體看完這個實驗藝術,邢遠又一次不禁心道,這不就是水墨畫嗎。

“沒想到,身在異界這麽遙遠的地方,居然還能看到家鄉的繪畫形式。”

邢遠體會到了一種既陌生又懷念的感覺。

異界朋友的想象力、創造力真的太強了,居然能憑空構想出與他們文化底蘊完全銜接的繪畫形式。

而直接原因僅是讀了“女娲補天”和“誇父追日”。

太神奇了,簡直石破天驚!除非親眼所見,不然根本無法置信。

邢遠仿佛看到了奇跡,心情半響不能平靜,又不禁道:“這就是緣分的力量嗎?兩種不同的文化碰撞,就可能發生如此奇跡的事情。”

邢遠實在驚訝,緩了半會才繼續往下看。

樓主還在繼續回貼,原來這帖子竟是直播現場。

【各位朋友,這還只是一個嘗試,成品非常拙劣。但毫無疑問,我從“女娲補天”、“誇父追日”覺醒了全新的繪畫理念,我能畫出這幅畫,絕不是我一個人的努力,是神話給我的靈感,是神話給我的知識!】

【我相信,我只是千萬人中的一個,你們之中一定還有其他人也受到刺激,有所突破,我想不單是繪畫領域,其他領域也是如此,各位路過還沒看過“女娲補天”和“誇父追日”的朋友,我強烈推薦你們去看,你們一定不會後悔的,它們将是你們一生當中看過的最意義重大書籍之二,不看後悔終身!不看你們将失去兩個人類寶藏!】

這是樓主最新的帖子。

邢遠看完,心中又是咯噔了一下。

接着,帖子下面湧現出了更多網友評論。

一個網名書翁的異界朋友立馬跳了出來。

【對,我終于想到了,這是一場啓蒙運動!是由作者【不詳】發起的新知識啓蒙運動!】

什麽,這還是新知識啓蒙的運動?!邢遠再次大受震撼,懷疑了自己的眼睛。

其實他早就眼熟了網名“書翁”的網友,在他看來,“書翁”幾乎等于精神病頭子,大寫的不正常。

後來的部分網友就像被他傳染了一樣,思想出奇的一致。

【是啊,這恐怕就是歷史的節點,我們有幸見證了歷史,從“女娲補天”發布時起,我就有一種預感,從今往後,人類史就要變了,我們也變天了】

【你們說的都沒錯,我也有預感,我們将迎來全領域的變革!】

這、這……邢遠看到這裏就不敢看了。

隔壁評論區的異界病友們居然全都聞風跑到了這裏。

看來異界信息網真是自由無邊界。

邢遠緩了一會,默默地退出了論壇。

從未經歷過的事情有點吓到了他,但他一向接受能力都挺強,能在獨自一人異界安居下來就是一個證明。

“老祖宗說,寵辱不驚。”

不管怎樣,異界朋友們這麽震驚,主要是因為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東西。

人之常情,雖然誇張,但完全可以理解。

邢遠思考了一會,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自語道:“這也是我們的神話故事自身的力量,果然好東西,即使在異界也能撼動人心。”

雖然之前完全意想不到,但現在仔細一想,好像也是能夠理解的。

他又點開“誇父追日”的書評區看了看,現在的首點在一萬左右,評論數在兩萬左右,幾乎所有點擊閱讀的異界朋友都發了評論,而一天只可發一條,所以才呈現出了這樣的倍數關系。

大家都在催自己發新的故事。

邢遠很想回應,但翻譯也實在是急不來的事情。

“我在努力。”

“非常感謝。”

現在的時間是上午10點半左右,自家醫館依舊沒有客人會來的預兆,然而後天就是交房租的日子了。

今天這麽好的天氣,機不可失,白天先去義診,晚上再回來翻譯比較好。畢竟,“體驗生活”也是生産出好文字的必然條件,為了翻譯出好作品,也為了自己的異界生存,白天還是先義診試試吧。

邢遠在筆記上寫下今天的翻譯任務,還有注意綱要,又翻一下地下室,才準備好了外出義診需要的東西。

今天免費義診,看看能不能吸引來幾個異界朋友,成功的話,後天說不定就能來生意了。

源源不斷的轉介紹即是一個診所長久經營的基石,邢遠研究過一段時間的診所經營,好不容易才得出了其中一個經營秘訣。

“第一次義診,我要做好準備。”

邢遠之前做過調研,地點已經想好了,麗莎小姐也說随時歡迎,只要對個“暗號”就可以,即使她不在也會有人幫忙處理的。

麗莎小姐真是好人,無論是電腦的事情,還是義診的事情,自己都受到了她不少幫助,以後有需要,自己也得回報才行。

差不多做好準備,邢遠就出門了。

·

此時,秩序局。

法洛克對自己為什麽會被叫來這裏沒有太多想法,等了一段時間之後,才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昨晚秩序局電話問逢魔街的事情,自己不都已經說了不知道嗎,不可能今天還找自己麻煩吧。

咔,審查室的門突然打開,走進了一個金發藍眸,穿着制服,看起來相當規矩的青年。

法洛克看到塔爾斯,立刻就想到自己的父親光輝公爵想必會非常欣賞這類的青年,謂之人類希望,然後贊助其成長。

光輝公爵,是羅爾城內最熱衷于後代教育的貴族,當今羅爾城的教育系統都是他一手鑄就的,所以很受羅爾城學生群體、教師群體的追捧,但同時也被其他貴族視為眼中釘。

起初,光輝公爵在投資教育事業,尤其是私立教育機關時,大部分貴族都摸不清他的手段,因為高層次教育由于條件太多,一般只掌握在貴族、教會或其他大組織手上,直到後來,他們才逐漸知道光輝公爵此舉的恐怖。

因為,掌控後代就掌控了未來。

光輝公爵的格局超越了太多貴族,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有能力實現他的野心,如此下去,羅爾城怕不會讓他光輝公爵只手遮天。

在此背景之下,光輝公爵之子法洛克叛逆其父,是羅爾城內很多人都覺得神奇的事情。

只可能是父親的光輝太大,對孩子造成了壓力吧。

至少塔爾斯是這麽想的。

“你好,法洛克,很抱歉将你叫來了秩序局,我們有事需要你的幫忙。”

幫忙?法洛克抓到了關鍵詞。

“昨晚我們跟你了解過逢魔街的事情,你不肯詳說,是不是?”

“……是。”

“為什麽不願說?是因為經歷了可怕的事情嗎。”

塔爾斯坐在法洛克對面,他死人般蒼白的臉色讓法洛克有點發怵。

這個人真的還有幾天可活嗎?怎麽感覺下一秒人就要沒了?法洛克不由胡思亂想,問道。

“你的臉色……你還好嗎?”

怎麽誰都問臉色,自己的臉色有那麽差嗎?塔爾斯沒有自覺,看了一下旁邊的玻璃反射,才發現自己現在确實人模鬼樣,實在吓人。

“不好意思。”塔爾斯說完,直接從口袋裏掏出藥片生吞了。

秩序局的人都這麽猛嗎,法洛克啞然。

塔爾斯接着說道:“我再重複一下剛剛的問題,我們目前正在調查一個事件,你應該也知道,是徐厚街五金店事件,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這顯然是借口,塔爾斯比誰都清楚徐厚街五金店事件的“犯人”是誰,那可是一位能把“羊”視為寵物羊的不可言說存在。

“徐厚街五金店?!”法洛克馬上反應過來了。

他的學姐李菲兒可不就遭了這個事件?聽說裏面的水可深了,不過,這跟自己去過逢魔街有什麽關系?

塔爾斯就像把握住了他的思考一樣,及時解釋道:“我們懷疑五金店事件是從逢魔街出來的‘某個東西’造成的,所以需要了解逢魔街的一些事情,而你當天剛好去過逢魔街。無論是什麽事情,再細枝末節的事情都行,我們需要你的情報。”

法洛克聽完,愣了幾秒。

通過玻璃觀察着審查室的威爾和格雷不禁對視交流。

“這是塔爾斯為了套話編的吧,我們昨天還沒提到這個話題。”

“好小子,沒有資料上寫的那麽木讷,夠靈活啊。”

“我……”法洛克說話了。

果然說到大事件,他就會覺得自己只是大事件的補充,而不是被調查的主要對象,更願意說話了。

“逢魔街的磁場不同其他地方,會讓人産生一些幻覺,幻覺并不奇怪,你也可以告訴我們,讓我們幫你分辨。”塔爾斯接着道。

好家夥,話術技能這不點滿了嗎,威爾再次對塔爾斯刮目相看。

“是嗎?”法洛克動搖了,想了想才小心道:“我其實不是不能說,就是怕你不信,我不想被人當成精神病,再說了,我也沒什麽證據。”

“怎麽會不信,我們秩序局一向實事求是。”塔爾斯回答。

“好吧。”

法洛克深吸了口氣,面色漸變嚴肅,說道。

“相信我,逢魔街真的有鬼,裏面沒有正常人,太多怪物了。”

說到一半,他懷疑塔爾斯可能不信,還觀察了一下塔爾斯的神色,然後發現塔爾斯居然面色如常,一副早就見過世面了的表情。

啊?難道全世界都知道逢魔街有鬼了嗎,除了我?

法洛克有點傻眼。

“怎麽了?繼續說吧。”塔爾斯提醒道。

法洛克沉默半響,然後除了被救到醫館後的事情外,将其他事情都告訴了塔爾斯。

“起初大家說逢魔街不對勁,我還有點不信,直到我真的進去了,你能想象嗎?逢魔街真的不是人待的地方,秩序局要想辦法管管了,你剛剛說的五金店事件,我想确實可能是那裏面的東西出來做的,涉及到逢魔街,我建議你們慎重調查。”

塔爾斯快速地做着筆錄,然後擡頭問:“只有這些了嗎,還有沒有其他你沒想起的事情。”

法洛克低頭道:“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出去的,也許是運氣好吧。”

塔爾斯沉默了幾秒,很明顯,法洛克隐瞞了什麽,他隐瞞的事情,就是他能成功走出逢魔街的原因所在。

但這法洛克畢竟是個能跟光輝公爵多年對着幹的頑固青年,相當死腦筋,他不想說的事情,八成你怎麽逼他,他都不可能說,除非用強制手段。

塔爾斯想了想,于是道:“好,我明白了,你可以回去了,感謝你的配合,感謝你為羅爾城的秩序維持做出貢獻。”

“不客氣。”法洛克松了口氣。

“我送你走吧。”塔爾斯站了起來,同時對玻璃後的兩人做了個眼神。

——先放他走,然後跟蹤調查。

格雷和威爾同時心領神會,馬上就安排上了。

塔爾斯帶法洛克走到秩序局門口時,格雷就已經喬裝打扮好了。

“祝你早日通過【初見者】考核。”臨走時,塔爾斯對法洛克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法洛克這時還毫無察覺,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謝謝鼓勵。

秩序局調查員是無數羅爾城學生的目标,法洛克也不例外,只是因為父親的影響,才不好表露出來。

幾句告別後,法洛克離開了秩序局。同時,格雷也開始了跟蹤。

“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他應該還會去一次逢魔街,我們還得關注一下他在此之前的行動,他也許還會再去找麗莎。”

回到審查室的塔爾斯對威爾這樣說。

“你的确很優秀。”威爾對塔爾斯點了點頭。

年輕的調查員有時候會更有決斷力,他時常有這種感慨。

“說起來,關于作者【不詳】的事情高層有什麽說法了嗎?”

塔爾斯看到一旁默不作聲的莉娅,想起了這件事。

莉娅一聽,馬上仰起了腦袋。

“等一下。”威爾掏出隐秘通訊,傳輸了幾個訊號,然後驚道:“有了!”

莉娅眼睛亮了。

“高層說我們可以嘗試解析作者【不詳】的地址!”

威爾對這個回複感到難以置信。

塔爾斯也同樣,不由問:“高層原則上一般不是很保守嗎?”

“就算你問我……”威爾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一個不大可能的可能,說道:“說不定高層也看了‘女娲補天’和‘誇父追日’,所以也想知道作者【不詳】是哪位【真知者】?”

“知道了然後呢?”塔爾斯又問。

“追更?”

威爾回答了一個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可能,但是……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不過,羅爾城高層有三位【真知者】,高層同意了這件事,也就是說,這會是【真知者】之間的探查,應該不至于太冒昧。

“莉娅,繼續吧。”威爾轉頭對莉娅道。

莉娅點了點頭,問:“如果成功查出了地址,之後我們要怎麽做呢?”

威爾遲疑了一下。

塔爾斯也想了想。

“看高層怎麽說,說不定會派我們登門拜訪,畢竟任何一個【真知者】都是人類舉足輕重的珍貴力量。”威爾說道。

“我明白了。”莉娅馬上投入了工作。

塔爾斯猶豫了半會,他其實也很想參與調查作者【不詳】,但眼下逢魔街的事情更重要。

“我們各自努力吧。”

此時,另一地。

法洛克正漫無目的地走在羅爾城的羅曼街道。

口袋裏的右手抓着“學業順利”的護身符,他心有所想。

他不後悔對秩序局隐瞞了那位高人的事情,因為衆所周知,隐世高人都不喜歡被打擾,高人救了自己,自己就要回報高人,又怎麽能暴露高人的事情,甚至是他的住所呢。

高人住在逢魔街,一定是為了深入打進邪祟內部,解析瘋狂,自己不能擅自暴露!

但是,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法洛克很想現在就去逢魔街,找高人問護身符的事情,但搞不好自己上次被高人撿到只是僥幸,現在就這麽糊塗進去逢魔街,極有可能被裏面的怪物大卸八塊。

等等,對了!法洛克突然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麗莎阿姨!之前可不就是麗莎阿姨指引自己去逢魔街的嗎?問麗莎阿姨就知道了啊。

“對啊!”

法洛克當場轉頭去了沙靈酒館。

·

此時的沙靈酒館。

邢遠成功通過暗號聯系到了酒館人員,并且從酒館的服務員那裏借到了一些道具。

雖然很遺憾麗莎小姐今天不在,但能借到道具真是太好了。

“先生,這邊走。”

前面的服務員不時回頭指引邢遠,舉止異常恭敬。

“好的。”

邢遠跟在他背後,餘光觀察了一下羅曼街道的光景。

這裏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各種人種都有,仔細一看,連類人種族都有。

街道兩旁全是商鋪,大小商販都在吆喝賣貨,每過一段距離還有一些絕活表演,比如賣唱賣畫之類,好不熱鬧。

真不愧是居住人口最多的羅曼街道,雖然也是因為今天是難得的市集日,但平時其實照樣熱鬧不減。

自己多久沒看到這麽多人了呢,邢遠有點感慨。

新鮮的生活質料讓他充滿了語言靈感,聯想了很多的東西。

“這裏,先生。”

服務員躬身,伸手示意了一個位置。

這是一個涼快的位置,左右是賣書的地攤小販,對面是十字路口,背靠一家大旅店,而上面就是天橋,能遮風擋雨,完美符合了他的預想,是個再好不過的義診場所。

而且還準備好了桌椅,也太貼心了吧。

邢遠道:“謝謝你。”

“我…不,不客氣!”

服務員好像受不住這個道謝,慌忙說了幾句不要謝之後落荒而逃。

邢遠對部分異界朋友的驚乍見怪不怪。

接下來,他便着手開始布置,把義診的招牌立了起來。老祖宗說過,必要時可以依靠家學謀生。

謀生不寒碜。

隔壁兩個書販看着他慢條斯理地收拾,又見他挂出來義診的招牌,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一個年輕人出來做義診,難免引人好奇。

“年輕人,你真會看病嗎?”左邊的書販忍不住喊了一聲。

邢遠一聽,馬上回神,轉頭對書販道:“不保證一定準确而且全面,但是大致的東西,我應該能看出來。當然,我能給到的,只是一些參考的建議,具體對不對,只有本人知道。”

這話說的很謙虛,也很模糊,讓人摸不清底細,聽起來很像騙子。

左邊的書販以貌取人,自然就認為邢遠水平一般。

因為,衆所周知,現在看病可不就是用一堆精确儀器做檢測然後再看病的嗎?你這出來看病,連量血壓的儀器都不帶,能看什麽呢?總不可能看個臉色就能知道別人什麽病吧。

左邊的書販相當質疑。

右邊的書販摸了摸胡子,表情差不多,都不相信。

邢遠仔細一看,左邊的書販高高瘦瘦,外表年齡大概四五十左右,看上去是個純樸的人,右邊的書販微胖,外表年齡大概三四十左右,手不釋卷,應該是一位熱愛閱讀的人。

邢遠想起了自己大學時義賣書籍的經歷,對他們頗有同類的好感。

“哈哈,義診免費嘛,看診圖心安,健康大家樂,你們如果感興趣,也可以過來讓我看看。”

左邊的書販來了興趣,“也是,看了也不損失,年輕人,你就幫我看看嘞。”

說着,他就走到了邢遠面前。

“這個距離就可以了嗎?”

正面看着邢遠,他忽地有點忐忑。

邢遠的眼神透着某種洞悉的意味,面對面時,會給人帶來壓力,讓人在精神上無可适從。

“可以。”邢遠點頭,觀察了幾秒後,翻手道:“可以把手伸出來嗎,手心朝上。”

書販愣了愣才道:“好。”

“我聽一下你的心跳。”邢遠把住了他的手腕。

沒錯,這是在把脈,但是異界人完全沒見過。

這怎麽像是一種儀式?一旁的書販驚奇地看着這一幕。

被把脈的當事人面色悚然,心中發虛。

“大叔,您目前身體健康,就是有點腎虛,要少熬夜,多運動。”

幾秒後,邢遠只說出了結論。

“啊!你咋知道我經常熬夜?還不運動?”書販縮回了手,有點發怵。

“看出來的呀。”邢遠笑了笑。

“是嗎…”書販歪了歪腦袋,實在想不通,不過這天大地大,當然也有自己沒見過的絕活。

這年輕人厲害了。

另一個書販則在想,難不成摸一下手腕,就能知道一個人有沒有病,是什麽病了嗎?自己讀過這麽多醫學知識的書籍,從未聽說過這種做法啊。

如果屬實,這莫不是……新知識?!

想到這裏,他忽然感到不安,看着邢遠的視線多了幾分警惕,同時也藏着幾分切望。

他是星空觀測局的大人物,名為伽羅,兩天前他決意來到羅爾城調查情況,街頭書販是他的臨時身份,因為一座城市最熱鬧的街頭是最能觀察到東西的地方。

新鮮的生活質料,在某種意義上能安撫人類的精神不穩定。因為,當情報輸入多的時候,人們就不至于太內耗,而導致精神不穩,出現疾病。

但這究竟是什麽原理,或者說應該如何形容這個原理,伽羅暫時還沒有想到,他只是一個觀測師,并不是理論研究者。

不過……伽羅轉頭看向邢遠,以他【窺視者】的眼力觀測了一下邢遠。

幾秒後,他得出結論,這位年輕人只是一個普通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盲者】,身上完全沒有非凡氣息,幹幹淨淨,普通到不可思議。

按理,非凡無處不在,一般人類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帶點非凡氣息,然而這年輕人居然半點都沒有,即使是人類之中純度最高的【盲者】都不至于這麽幹淨,有點奇怪。

不,事實上,【盲者】因為看不見非凡,身上更可能攜帶非凡,但這年輕人的情況……伽羅摸了摸自己的假胡子,百思不得其解,愣是想不通是什麽原理。

這時,太陽高度角變化,微弱的光線投射到了書攤前。

被陽光所照的書頁顯出淡淡金光,微風吹拂,書頁翻動,光圈随着産生波動。

邢遠餘光注意到這個細節,不由感慨了一聲。

“自然……真好啊。”

伽羅當即心跳漏了一拍,面色驚變,什麽?剛剛他說了什麽?“自”什麽?“自然”?這是什麽概念?

他直覺自己聽到了非常關鍵的東西,但他甚至都不敢重提。

那個一瞬而過的概念好似揭露了某個恐怖世界的真實一角,是神秘中的神秘,不可輕易描述。

可是這怎麽可能,對方不是普通人嗎?怎麽會随口說出這麽恐怖的概念?

此時,時間已經是中午3點左右,行人走走停停,不時經過義診的地點。

邢遠觀察着來往的行人,安定自若,也不主動邀請,仿佛在等待什麽。

伽羅越是見他如此,越是預感不詳,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報警了。

羅爾城應該是秩序局專門負責做這事,但光憑秩序局就對付得了這個人嗎?

伽羅低着頭,一時間想入非非,面色越來越驚恐,路人問他買書都不搭理了。

“怎麽了嗎。”

突然,一道聲音在前方響起。

伽羅猛地擡頭一看,見邢遠就在眼前,差點吓得大叫。

作為星空觀測局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居然一驚一乍,這事傳出去他可別想混了。

“有人問你買書哦。”邢遠提醒了他。

“啊…哦……”伽羅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

“你……”邢遠定睛看着他,不知當講不當講。

伽羅被他看得危機感爆棚,不禁道:“我怎麽了?”

“如果有心髒問題,建議及時去醫院看一下。”

“……?!”伽羅呆滞了。

的确,突然狂拍胸口在旁人看來可太不對勁了,就連隔壁的書販都對他投來了莫名其妙的眼神。

“身體健康,比什麽都重要。”邢遠提醒,眼神分外真誠。

伽羅想說還不是被你吓的,但他沒法直說,這事說出去誰信啊。

不過話說回來。

“你怎麽來這裏了?不是在義診嗎。”伽羅試圖轉移話題。

邢遠露出了思考的表情,遺憾道:“看診交流都還好,只是大家一聽說我的住所就跑了。”

“跑了?”這麽離譜?伽羅詫異,沉默了半響才問道:“你的住所是?”

邢遠平淡道:“逢魔街。”

“卧槽!”

沒等伽羅反應,隔壁關注他們對話的書販當場驚叫了一聲。

“逢魔街!什麽鬼地方啊!”

叫完,他也立馬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看,就是這個反應。”邢遠道。

“……”看着同行跑路的身影,伽羅又呆滞了。

雖然初來乍到,他還不知道逢魔街意味着什麽,但看到同行這反應,可想而知那八成不是人待的地方。

哪怕是鋼鐵【盲者】,住逢魔街估計都要三思而後行吧。

這年輕人究竟是什麽情況?!

這時,邢遠轉頭看了一眼時針塔的時間。

下午六點了,得回逢魔街了。

“雖然有些遺憾,但時間到了。”

不管怎樣,自己好歹跟一些異界朋友結了緣分,比之前一切空白好多了,他們若是需要自己,自會去找自己,沒必要強求。

想了想,邢遠就回頭收拾東西了。

伽羅良久沒反應過來,回過神時,邢遠已經走遠了。

“我…還是報警吧。”

·

“麗莎阿姨還沒回來嗎?”

法洛克等了一個下午,從耐心到焦急,已經有點坐不住了。

服務員道:“老板出了一趟遠門。”

“什麽時候回來?”

“未知。”而且聯系不上。

麗莎對外的說法是尋找食材了,這不是第一次,每隔幾周她都會失蹤幾天。

法洛克當然知道這麽幾天,但他沒想到自己不幸碰上這個時間了。

一旁,監視法洛克的格雷喝了一下午的酒,從平平無奇到有點可疑,畢竟坐太久了。

“法洛克還是沒等到麗莎。”格雷給外面的威爾、塔爾斯等人發了信息。

“有可能是麗莎故意不見法洛克。”塔爾斯道。

“接下來還要繼續跟蹤嗎,能不能換個人。”格雷問。

“換吧,我——”

“等等!”格雷突然打斷了塔爾斯的提議。

“有人來了!”

法洛克聽到開門的聲音,及時轉頭看了過去。

一瞬而已,他當場吓得站直了。

卧槽,高人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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