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問

第二章:張問

“張問,你當真能救活太子殿下?”

謝景行抖着一雙跪麻了的老寒腿站起身來問道。

“啓禀師父,徒兒前些日子的研究實驗頗有收獲,如今太子這個傷勢無法可醫,雖然我并無萬全的把握,但眼下唯有冒險一試了。”

張問确實一直以來喜歡搗鼓一些動物實驗什麽的,四個徒弟中,他是最有奇思妙想喜歡搗鼓稀奇玩意的一個。

看着徒弟一臉篤定的表情和那一整溜看起來很靠譜的工具。

謝景行想着,害,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謝景行被人扶下去休息了,老人家已經快撐不住了。

在張問的指揮下,太醫院衆人立刻緊鑼密鼓安排手術。

所有的燭火都點亮了,也還是不及手術燈的亮度。

不過張允真在握住複刻版“柳葉刀”的一瞬間,醫生的職業操守瞬間回歸。

就像前世無數次熟悉的心外科手術一樣,他集中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切開傷口,一點點地剃去腐肉,再謹小慎微地避開脆弱鮮紅、仍在堅定跳動的心髒,将帶倒刺的箭簇一毫一厘地清理出來,緊接着還要清理傷口的餘毒。

期間,他也需要其他助手的協助。

“熱水,紗布,止血!”

“鉗子!”

“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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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與他密切配合的是他的師兄,周聞。

周聞,字靜川。是謝景行的二徒弟。

衆所周知太醫院首席禦醫——謝太醫收了四位得意門生,到了太醫院之後,他統一風格,擅自給徒弟改了名字。

依次是李望、周聞、張問、羅切,好一個“望、聞、問、切”簡單粗暴的取名方式。

這方式,很中醫。

周聞此刻望着自己的師弟張問,覺得他仿佛成了一個陌生人。

今天的張問呈現出了平日裏從未有過的老成持重,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專業度。

他戴着棉布口罩,只露出了眉眼,頭發也一絲不茍的包在了一個奇怪的帽子裏,絕沒有平日裏的俊秀風采。

但那雙低垂的眉眼還是清秀好看的。

此刻由于精神高度緊張,張問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細小的汗珠越聚越大,眼看着要往下落。

張問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往日做手術,助手肯定第一時間給他擦汗了。

正打算開口喊人。

忽然有人遞來了一塊帕子給他把額頭的汗水擦了。

張問自然而然地将頭偏向手帕,并趁此機會小小喘息一口氣,側目一看,對上了周聞的臉。

“多謝二師兄。”張問淡淡道謝,接着回過頭去繼續手術。

三個時辰過去了,張問終于縫針完畢,因為那支箭是三角的,所以傷口呈三角狀,但他的針腳細密整齊,縫的漂漂亮亮。

最後打結、剪線,收口完畢。

張問終于把針線、剪子也擱到了旁邊的盤子裏,那裏邊還有一個沾了血肉的箭簇。

“手術成功。”

張問說完這句話才驚覺自己快要虛脫,聲音都有氣無力。

他習慣性地摘下了口罩和手術帽,離開“手術臺”。

手術後的其他善後工作丢給了同僚,張允真強撐着精神回太醫院自己的宿舍洗了個澡。

他一向潔癖,每回手術之後都要瘋狂洗手洗澡。否則總感覺身上沾了血腥氣。

古代沒有肥皂洗手液,用的是皂角,倒也清爽幹淨。

換好衣裳出來,看到一襲青衣的周聞。

“二師兄?”張問有點詫異。

“哦,允真今日辛苦了。我看你之前的熏香用完了,給你拿點熏香。”周聞一派悠閑自然。

張問邊擦頭發邊回憶了一下自己腦海裏殘存的關于那本叫《太醫很忙》的書,确實三個師兄弟中,原主跟二師兄關系比較好,而且周聞是書中難能可貴的少數直男之一。

于是他自然地伸手接過來了。

還順便放鼻子底下聞了一下:“挺香的,這是什麽味兒?”

“······”周聞沉默了,連自己慣用的香都不認得了,越發确認這個人不是張問了。

近一個月來,周聞發現了張問的種種奇怪之處,總覺得他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般。

尤其是面對太子重傷這件事,連師父都一籌莫展,張問竟然如同被打開了任督二脈,又是設計圖紙,又是命人鍛造手術工具,又是親自操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完成了一場超高難度的“手術”,周聞再怎麽遲鈍也能發現他的不對勁了。

“這是你慣用的降真香啊。”周聞不動聲色地說道。

降真香可以入藥,氣味如蘭似麝,有時還帶着點奶味,是張問最喜歡的一味香。

“啊,我說這麽熟悉呢,最近忙暈了,腦子不太清醒哈哈哈。”

張問只好打個哈哈,為了表示熟悉,還硬着頭皮去把香粉倒進香爐胡亂點了起來。然後火速收拾清爽自己決定再去東宮一趟。

“怎麽,大晚上了還要去東宮嗎?”周聞問道。

“嗯,太子剛手術完,我不放心,這不是皇上要他兒子必須醒來嗎?我去看着點,确保他能按時清醒過來!”說完就拎起一個醫藥箱出去了。

只不過這次張問穿的是一襲他壓箱底的舊灰麻布衣服,頭發紮的一絲不茍全部掖進他自制的奇怪帽子裏,還戴上了一個灰色口罩,把自己的臉擋的嚴嚴實實,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

以往美貌且自知,并且特別要臭美的三師弟怎麽回事?

周聞望着匆匆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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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宮女太監們經歷了一場手術後,對張問刮目相看。

見他來了,客客氣氣地把他迎進了太子寝殿。

手術後最擔心的是傷口感染,古代沒有抗生素,張問自己心裏也慌得很。

這幾天他除了去武備司看着做手術器材,也同時到藥房裏命同僚配制了一些消炎藥,雖然比不上抗生素,但總比之前太醫院的消炎藥物要可靠一些。

下午忙着動手術,完全把床上昏迷的太子當成一塊死肉了。

此刻就着昏黃的燈光一看,喲,這個大雍國太子顏值還真是頂!

眉骨高、眼窩深、鼻梁挺,連緊閉的嘴唇都是那種堅毅又帶點肉感的形狀。

下颌線和頸部線條也清晰,耳廓也長得标準,頭發還濃密。

至于身材,做手術的時候就感受到了,胸肌腹肌練得挺紮實。難怪原主半推半就的就從了。

啧啧,張問總結下來就是:可以,很完美的一具人體。

他們醫科生就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看什麽人都像是看大體老師。

(大體老師是指是醫學界對遺體捐贈者的尊稱。)

這一宿,張允真是一刻不得閑。

又是觀察體溫變化,又是拆換傷口的消炎藥粉和重新包紮,又是給昏迷中的太子一點點地灌藥湯。

因為別人他都不信任,所以自己一個人熬大夜把護士的術後護理工作全幹了。

沒辦法,責任心太重是他刻在骨子裏的職業病。

最後累的趴在太子床邊就睡過去了,壓根就忘記了做完事情要迅速撤離現場、避免跟太子接觸的預設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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