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人見面

第66章 三人見面

“可是、可是……”梁升意識到溫嘉不是在開玩笑後,變得語無倫次,試圖說點什麽,“可是我們不是一直好好的在一起嗎,你記不記得,在平層那邊住的時候我們每天……”

“沒有好好的!”溫嘉很竭力地吼出這句話,實際卻沒什麽音量。随着這用了力氣的反駁,他的大腦一陣眩暈,以至于不得不伸手抵了抵額頭,喘了口氣,緩上一緩。

“我們沒可能了,你明不明白。”

梁升眼底一片紅,上身急切地傾向溫嘉,恨不得爬上桌子,“怎麽沒可能了,我、我喜歡你,特別喜歡……”

他少見的無法用最流暢理性的話語說服一個人,前言不搭後語地争辯:“我是不是最近哪裏做的不好,你告訴我,我改,行不行?對了,還有扣分,嘉嘉,你扣我分好不好,扣多少都行,扣完就消消氣原諒我好不好,別說氣話……”

梁升看不見口罩下溫嘉的表情,越說越沒底氣,顧不得餐廳裏其他人的眼光,從座位上起身,單膝跪地蹲在溫嘉身旁,微微發顫的手毫不遲疑的一把包住溫嘉的手。

他哽咽道:“看看我好不好,你不是說我是你最喜歡的大狗嗎,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難不成不喜歡我了嗎,我本來今天準備向你——”

溫嘉:“對。”

梁升眼瞳一凝,話語戛然而止,滿心不可置信的痛楚,他的聲音近乎失真:“什麽……”

被他緊緊握住手的溫嘉似乎撐不住了,懶得在這拉拉扯扯說個沒完沒了,“我不喜歡你了。你放手吧,我真的好累。”

梁升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溫嘉便自己接着往下接。

“我爸媽這邊我會自己告知的,因為是我主動退的婚,所以你不會有任何麻煩,放心。至于祁伯母,就勞煩你了,她人很好,是我跟她緣淺。”

“總之,我們到此為止了。”

溫嘉掙了掙被梁升禁锢住的雙手,起身欲要離開,本來手都抽出來一半了,突然被猛然回神爆發地梁升重新握緊。

“不行!”梁升抓住想要豁然站起身,将人用力按進自己懷裏,“我不同意!不許你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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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溫嘉,”他的側臉和溫嘉的緊緊貼在一起,嗓音近乎祈求,“別抛棄我。”

太緊了,太悶了,太暈了。

這是目前溫嘉心裏唯一的想法,梁升說的話他一個字沒聽清。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很難受,想回家。

“放開。”溫嘉有氣無力,暈得不行。

梁升心跳都快停了:“不放。”

懷裏的人安靜的時間不出幾秒,忽然大力掙紮起來,“你松手。”

溫嘉勉力說完這句話,喉嚨像漏風一樣突然開始呼哧呼哧倒灌空氣,梁升聽着耳邊的呼吸聲吓得臉煞白,急忙松開人。

“溫嘉,我松手了,溫嘉!你別氣,別生氣,慢慢的,呼吸,對,呼吸……”梁升用手托着溫嘉的後脖頸,讓他仰着頭,保證呼吸道通暢。

幸好放開得太過及時,溫嘉又是剛有點發作跡象,所以很快平穩下來。

“我們去醫院,不吃飯了。”梁升心跳過山車般起起落落,他現在見溫嘉身體不适,只想帶人去看病,順帶自欺欺人一下,強行忽略自己剛被溫嘉退婚的事兒。

當然,這事不是他想忽略就忽略的。溫嘉緩過來後還是要走,并且拒絕梁升陪他去醫院。

“我帶了噴霧,不麻煩你陪我去醫院,我們也沒什麽好聊的,我先回家了。”

“溫嘉……”梁升作勢要跟上他的步伐。

“別跟着我。”溫嘉再次扶了扶自己發暈的腦袋,“我真的很累了,沒有力氣再跟你讨價還價。”

“別讓我再費力氣讨厭你。”

這句話将梁升徹底釘在原地。

溫嘉見狀,慢慢移着步子,走出餐廳。他沿着人行道走了一兩分鐘,找到一個長椅,坐下休息,同時給司機打個電話讓人來接他。

溫嘉摸了摸自己的頭,好像很燙,可是他的手也很燙,身體也很燙,根本摸不出來自己已經燒到了什麽程度。

口罩也越戴越悶了,溫嘉怕自己喘不過來氣,趕忙拉下口罩,急切地吸了兩口氣。

他已經燒糊塗了,忘記了寒冷的冬天哮喘病人哪能這麽接觸冷空氣,更何況他的嗓子還已經整整咳了半個月!

可溫嘉是在太悶了,他貪婪地一口接着一口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氣沁入肺腑,出奇地醒神。暈乎乎的腦袋都沒那麽混沌了。

但貪心是會害死人的。這句話立時現了真章,在又一次吸氣時,溫嘉脆弱的嗓子提起了抗議,他猛地彎下腰,渾身一震一震地劇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咳嗽來得如此猛烈,以至于溫嘉甚至沒有呼吸的間隙,只能不間斷地咳咳咳,将肺裏的氧氣不停往外咳,直到一絲不剩,他仍舊在咳。

溫嘉的手緊緊攥着胸前的衣服,緊皺的雙眉下是極力想睜大的雙眼。

完了。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溫嘉便感到自己喘不上氣了。他的鼻腔仿佛失去了這個器官應該具備的功能,沒有任何呼吸體征。他徒勞的張着嘴巴,靠破風箱一般的喉嚨瘋狂倒抽氣。

氧氣、氧氣、氧氣……

溫嘉哆嗦着在随身背的包中翻找,噴霧,他的噴霧,噴霧在哪裏……

他動作很快,但因為害怕難免有些不得章法,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手腳發軟,頭暈目眩。

找到了!

溫嘉握着噴霧,手指摁在開關上,急不可耐地把噴頭往嗓子眼裏伸。

冬天穿的本就不少,溫嘉行動力受阻,在調整吸藥姿勢時,因為哮喘發作,手不可避免的打哆嗦。

就在快要吸到藥的那一刻,他身體一歪,手腕狠狠磕在長椅扶手上。溫嘉整條胳膊一麻,先是玉镯碎裂,散落一地的聲音,再是啪嗒一聲,噴霧掉到長椅下面。

一時間,溫嘉白皙的手腕被碎镯割傷,血流如注,他的喘息聲更大了,腰身弓得越發厲害,拼命伸手去夠那瓶噴霧。

他不能死。

他不想死。

再怎麽難也不能放棄,因為……

因為他有家了,也有家人了。

家裏有媽媽,有爸爸,還有哥哥。

可是——為什麽夠不到藥……溫嘉呼哧呵着氣,眼淚啪啪掉,他從長椅上滑落,努力伸長手指。

就差一點……一點點……

他只是想和溫家人永遠在一起而已,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困難。

溫嘉漸漸有些絕望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一瞬間,他突然被一個人大力提起,噴霧也被那人眼疾手快地撿起來。

溫嘉再一次被人掐着後脖頸,仰起頭,那人清澈如泉的聲音冷靜地下了指令:“張嘴!”

溫嘉下意識聽話,下一瞬,噴霧裏的藥霧呲呲灌進他的呼吸道。他一邊擡着臉,極力吸取,一邊雙手無助地抓着來人的手臂。

仍然腫的像兩個核桃的眼睛看着來人。

白黎看到懷裏人仰起來的臉也徹底驚了,“家jia……”

“呵……呵……”溫嘉已經半暈了,只有本能在提醒他吸藥,他昂了昂頭,對名字有點反應。

白黎也沒那心思跟一個生命垂危的人上演相認戲碼,盡心盡力托着人,讓溫嘉吸氧。

“溫嘉!”遠處一道高大的人影以驚人的速度沖了過來,他眼底倒映着滿臉汗水、生命垂危的溫嘉,伸手就想将人撈走帶去醫院。

“別動他!”白黎呵斥他一聲,“他還沒吸好藥。”

梁升呼吸急促地收回手,掏出手機撥了120,剛通話就頗有經驗地描述溫嘉的病發特征和救援地址,描述完電話也一直沒挂,一直等着120過來。

直到噴霧用完,溫嘉才躺在白黎懷裏慢慢呼吸平穩,雖然時不時還是倒抽幾口氣,但狀态已經好太多了。

白黎将溫嘉抱回長椅上,讓人背部借助彎曲的椅背後仰,梁升也幫忙将溫嘉的頭頸固定成後仰姿勢。

在搬弄溫嘉的過程中,梁升發現四處蹭的都是一道一道的血跡,地上還有斷成一段一段的玉石。

他呼吸一滞,将溫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輕易便看到溫嘉的指尖在滴血。

梁升趕忙順着血流的地方查看傷口——幸好,只是被碎裂的镯子割傷了表皮,沒傷到動脈,現在已經不流血了。

“他還發燒了,現在昏迷不醒應該是燒暈了,也不排除是缺氧過度的可能。”白黎分析道。

梁升嗯了一聲,手掌托着溫嘉的頭,指腹輕輕撫摸着溫嘉腫起的眼皮。他眼神掃過溫嘉身上因為哮喘發作冒的汗珠,滾燙的眼淚滴到溫嘉額頭上。

“都怪我。我不該明知道溫嘉不舒服,還不立馬跟上來……”梁升閉上眼底一片赤紅的雙眸,俯身在時不時急促呼吸的溫嘉的頭頂落下一吻,心疼又自責,“對不起。”

白黎看着梁升的動作,聽着他說的話,将他和家jia兩人的關系猜個七七八八。

這一刻,不知是因為對家jia人道主義層面的關懷,還是對梁升與家jia關系的嫉妒與酸恨,他罕見的失态發火。

“你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跟他在一起!明知他身體不好還跟他争執,讓他一個人在外面?粗心又愚蠢!”

梁升銳利的眼光刺向白黎,他眯了眯眼,剛被溫嘉抛棄的事實浮上心頭,火氣被白黎丢了個炮仗點了起來,“你又是什東西,我和嘉嘉的關系輪得到你指手畫腳,管的倒寬。”

兩人對視的眼神互不相讓,電中帶着火花,沒一個先退縮的。還是溫嘉因為呼吸困難稍微動了動,梁升才敏感的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溫嘉身上,先一步撤回視線,不再管白黎。

120到得很快,溫嘉被擔架擡上去之後,梁升緊跟着鑽上車陪護,他剛落座餘光瞄到也上了救護車的白黎,想到剛剛溫嘉的命是白黎救的,他便忍氣吞聲沒說話。

而後馬不停蹄地給溫家人打了電話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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