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激怒
關于自己和公主殿下之間的情感，顧雲璟不願向宇文彥透露更多。她把話題轉向這次的刺殺案件上, 沉吟道：“此次案件非同小可, 幕後之人心智還真是非比尋常。他們利用了你我間的矛盾, 無形中把罪名推到你身上。”
宇文彥心智到底是不如顧雲璟, 并不能想出其中更深刻的利害關系, 他問道：“怎麽說？”
“白天你我在皇家獵場上，生了嫌隙。在場的人都知道, 我讓國君丢失顏面。晚上宴會結束，我和公主便遭到了刺客的暗殺。”顧雲璟摩挲着手指, “不, 準确說，刺客的目标是我, 公主殿下不過是受我連累而已。”
“很明顯，是個人都會第一時間猜測此事多半和國君有關。”顧雲璟繼續剖析着，“因此, 陛下自然也會這麽認為。公主殿下是皇上的心頭寶，如今她生死未蔔, 陛下定會把這口氣算在你頭上。國君和陛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 只怕這會我們的皇上正準備大刀闊斧整治你。”
聽顧雲璟這麽一說，宇文彥算是明白了。
“這幕後的王八蛋, 果然是夠心狠！”宇文彥大罵道，“豈有此理，竟敢往我身上潑髒水。如果查出來是誰做的，不把他千刀萬剮, 我就不叫宇文彥！”
宇文彥雖然不滿蕭冠，但眼下自己尚在蕭國，軍隊又駐紮在南楚，彼此間隔着千山萬水。萬一蕭冠惱羞成怒，想方設法對付自己，這該如何是好？依照蕭冠的個性，他不是做不出來這事。
宇文彥是很想對付蕭國，但他知道目前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光憑南楚一國之力無法和蕭國抗衡，蕭國軍隊實力雖然不如從前，可畢竟還有顧威等幾個身經百戰的元帥将軍坐鎮。
南楚若真的和蕭國開戰，那就只有一個結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宇文彥不是傻子，這種吃力不讨好的買賣不會做。縱然他想滅掉蕭國，也需借助西涼人之手才行。就目前的形勢而言，他還不能公然和蕭冠撕破臉皮。
“你們的皇帝陛下不至于這麽愚蠢吧。”宇文彥怒目道，“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他難道會看不出來？”
顧雲璟也不賣關子，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和看得出來與否沒有關系，陛下如果想要整你，剛好可以借此事。所以，你需要盡快想個法子保住自己，然後安然離開蕭國。”
“你這是在幫我？”宇文彥很不理解顧雲璟這麽做的意圖。按常理說，他是顧雲璟的情敵，驸馬爺該恨他才對。
顧雲璟淡聲道：“算是吧。”
宇文彥不解道：“為什麽？”
“我雖然讨厭你，但我不想看到你無故受到冤屈，更不想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有一就有二，他們這次殺我不成，下次也會絞盡腦汁置我于死地。這顆毒瘤留着就是莫大的禍害。”
Advertisement
“再者，你肯為公主殿下去找雪靈草，對此我很感激。”顧雲璟在面對宇文彥時，語氣還是第一次這般坦誠柔和，“這也算是我表達感激之情的一種方式吧。”
“可是……”宇文彥欲言又止，他想說的是，自己是南楚國君，站在國家的立場上來說，南楚早晚有一天會和蕭國兵戎相見。細細琢磨小會後，宇文彥把這些話咽回了肚子中，畢竟自己的心思還是不能輕易讓顧雲璟知道為好。
他換了一種方式問：“你這麽幫我，就不怕放虎歸山？不怕日後我做出對蕭國不利之事？”
顧雲璟像是看穿了宇文彥的心思，正色道：“如果日後，你真的率軍攻打蕭國。我身為蕭國的子民，保家衛國、抵抗外來侵略是責無旁貸之事。”
“然而，現在你還沒有這麽做。我不能看着公主殿下的救命恩人遭人迫害。”
“你難道也不怕，以後我和你搶六公主麽？”
“怕。”顧雲璟如實回答，“可君子坦蕩，行的自然是坦蕩之事。如果我因為你喜歡六公主，而要用不道德的手段除去你。那麽我覺得我這樣的人，配不上六公主。”
顧雲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她心中自有一套為人處事的原則。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會破壞這種原則。
顧雲璟的這番話，不禁讓宇文彥肅然起敬。他佩服道：“真沒想到你能這麽深明大義，說實話，我真的很佩服你，顧雲璟。無論戰場風雲如何變幻，你這個朋友我宇文彥是交定了！”
“承蒙國君高看。”
“哪有高看，一點也不高看，你當得起。”宇文彥頓了頓，向顧雲璟求助：“驸馬爺你覺得，我該如何脫身？”
“別急，我會勸說陛下的。萬一勸不動，我還有其它備用辦法。”顧雲璟拱手道，“希望國君早日拿到雪靈草，救公主殿下于危難中，拜托了。”
宇文彥破天荒執手回禮道：“驸馬爺放心，我會的。這事包在我身上！”說完，便大步流星回驿館去了。
果然如顧雲璟所料，公主遇刺之後，蕭冠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宇文彥。從各個方面來分析，宇文彥完全有作案動機。
蕭冠滿腹心事地在禦書房中徘徊着，此刻的他特別想除去宇文彥，可因為沒找到證據，一時間也不好下手。宇文彥到底還是南楚的國君，就算殺他，也要找個正當的理由。
蕭冠不敢輕易動手，還有個讓他深為顧忌的原因。那便是，各國間都明确的規定，外邦君主和使臣向上邦獻貢時，上邦國家不得對其進行無故扣押。這規定有點類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之類的。
不過，如果能找到蛛絲馬跡，那就算立刻把宇文彥殺了，也沒人敢說句不好的話。因此，蕭冠迫切希望宇文彥能露出馬腳。
“陛下，呂仲求見。”正當蕭冠蹙眉時，陳懷生來報。
“宣。”
“臣呂仲叩見陛下。”
“免禮。”
“陛下，臣聽說六公主遇刺了，這是真的麽？”蕭慕雪出事後，呂仲本來想第一時間進宮求見的。不過經餘良一提醒，他覺得還是過些天進宮比較好。因此，才挑了今天這麽個日子。
蕭冠微微點了點頭後，沉重道：“此事屬實。”
呂仲裝作一副很心急的模樣：“那六公主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昏迷不醒，生死未蔔，就連太醫們也束手無策。”身為一個帝王，蕭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還是第一次深深體會到了什麽叫有心無力。
“陛下查出是什麽人所為麽？”呂仲故意問着，然後又義憤填膺道，“這些刺客竟敢謀害公主殿下，簡直是膽大包天！”
蕭冠搖頭：“蔣士堂正在查案，目前還不知兇手是何人所為？”
呂仲恭聲道：“陛下，臣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講。”
“臣覺得，此案很是蹊跷。”
“有何蹊跷之處？”
呂仲拿出在心中醞釀好的說辭：“公主和驸馬白天在獵場上，讓宇文彥丢了面子。而晚上宴會後，他們就遇刺了，陛下難道不覺得這當中有什麽千絲萬縷的聯系麽？”
呂仲的話正中蕭冠下懷，皇帝道：“依你之見，這事是宇文彥派人做的？”
“臣正是這麽猜測的。聽說公主殿下是為了保護驸馬而受傷的。除了宇文彥，臣實在想不出誰會這麽恨驸馬？”呂仲反應很是激動，恨不得将宇文彥除之而後快，“蠻夷之人果然卑鄙無恥！懇請陛下速速将宇文彥治罪！”
蕭冠為難地說着：“朕也覺得此事和宇文彥脫不了關系，可這畢竟只是猜測，尚無足夠的證據。就這麽定了宇文彥的罪，恐落人口舌。日後那些前來朝貢的外邦國家，怕是會對此耿耿于懷。”
“可，”呂仲見蕭冠不為之所動，繼續說，“陛下，六公主不能白白遭人毒害啊。”
“雪兒，是朕的心肝寶貝。朕絕對會替她讨回公道的。”
蕭冠縱然再怎麽疼愛蕭慕雪，可心中還是有分寸的。總不能因為疼愛女兒，就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殺了宇文彥。殺宇文彥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後誰還敢來蕭國進貢啊。
見皇帝态度如此堅決，呂仲也不好再說些什麽。言辭若再激烈，往往會讓人懷疑。
“陛下，六公主出事後，臣寝食難安。每日想得最多的便是，替公主殿下找出兇手。”呂仲叩首道，“臣懇請陛下，讓臣協助蔣統領共同徹查此案，好早日捉拿真兇。”
呂仲是帝師呂霖之子，因為這特殊的關系，蕭冠對呂仲也挺欣賞。見呂仲如此心憂公主，不免又對他生出幾分好感，欣然同意道：“好，準奏。呂仲你要好好協助蔣士堂，争取早日破案。”
“陛下，若是這案查不出個蛛絲馬跡來，那宇文彥豈不是一直要逍遙法外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們就是一群酒囊飯桶！”蕭冠每每看到臣子不中用，心裏就窩火。
看着皇帝沉郁的臉色，呂仲忙補充道，“陛下息怒，臣是說，那宇文彥詭計多端，他定然早把此事做得天.衣.無縫。陛下若不能為六公主主持公道，那将會傷了蕭國臣民的心。”
“随随便便一個南楚土匪便能輕易謀害蕭國最尊貴的公主殿下。這事若傳出去，百姓們定會說，陛下是怕了宇文彥。”呂仲小聲道。
呂仲的最後一句話，可謂是火上澆油，徹底激起了蕭冠對宇文彥的殺心。
“哼，朕天之驕子，四海一人，豈會怕他一個南蠻子！你說得有些道理，朕豈能白白饒過這悍匪頭子。”蕭冠認真想了會，說，“以十日為期，若是能找出證據最好。若是找不出，随便弄出些證據即可。朕這會要讓宇文彥吃不了兜着走！”
呂仲很能理解蕭冠所說的“弄”字是什麽意思，他立刻說道：“陛下英明，臣這就去辦，定然不會讓陛下失望！”
他在心裏笑開了花，想着這下能除去情敵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次沒能除去顧雲璟。不過來日方長，能除去宇文彥這個強勁的情敵，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
蕭冠累了，忍不住揉着眉心，朝呂仲揮揮手，“跪安吧。”
退出禦書房後，呂仲得意一笑，默念道：宇文彥啊宇文彥，你的死期到了。這次是你，下次便是輪到顧雲璟。我要讓你們知道，和我呂仲搶女人的人，通常都沒好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