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第三章

◎回家◎

這個時代有非常完善的福利制度，但因為精神力等級的關系，這個福利制度就略有些諷刺。

福利制度本身是提高普通公民幸福和幫助貧困公民生存的制度，但是在這裏，福利制度只是上面養着底層貧困公民，不讓他們掀桌子的手段而已。

第九區的各個福利安置點就真的是安置點，生活在這裏的人幾乎看不到出路，什麽改善居住環境，想盡辦法扶貧都是不存在的。

第九區的居民除了各種原因破産的，最多的就是精神力等級太低在外頭找不到工作的人。

當然到了第九區也同樣沒有工作，但是會有專門發放的物資，最起碼不會餓死，也有福利房，不會無家可歸。

當然要離開第九區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每年零區和一區的學校都會來各區招收學生，只要你精神力等級過了門檻，你就能通過上學實現暫時性的階級遷躍。

當然也有一些公司會到第九區來撈一撈有沒有滄海遺珠。

但所有的前提都需要你有比較高的精神力等級。

安心看着【殘疾人】三個字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這些原本對于她來說很遙遠很遙遠，壓根不會牽扯到的利益相關，如今一下子就成了她必須面對的生存挑戰。

她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書中的安心會同意聯姻了。

因為她不同意，對周家就沒有用了，那麽必定會被周家舍棄，而被舍棄的她面前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被遣送去第九區。

對于一個曾經的天之驕子來說，被遣送到第九區過着吃不飽餓不死的貧困生活，或許比死更可怕。

之前還迷茫着未來的路在哪裏，看了這些條例之後安心發現她的未來無比明确，根本沒有什麽可以給她選擇的餘地。

如果她不想被遣送回第九區，那麽她只有找到工作和聯姻兩條路。

已知第一區的正式工作單位，精神力Ｄ就是最低門檻，她也沒有什麽藝術類的特長或者天賦，所以不可能在第一區找到一份正經工作。

安心：很好，只能聯姻了！

得出操Ｘ結論的安心有一股要報社的沖動，原本已經有些緩和的頭疼突然加劇了，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等等，她不是已經康複了嗎？怎麽還頭疼呢？

其他先不管，自己身體重要，安心知道自己狀态不對，立刻深呼吸了好幾下緩和情緒，邊上的智能服務員顯然也注意到了異樣滾着輪子就過來了，在一疊聲的AI詢問和同車乘客的關注中，安心努力放松自己。

她剩餘的賠償款開不起第三次治療艙了，而如今失去最大價值的她，周家養父母也不見得會願意為她支付高昂的醫療費用。

她現在生不起病，她也一點都不想被遣送回第九區！

好在幾個深呼吸後，眼前再次清明起來，頭痛也緩解了少許。

和智能服務員保證自己沒有問題之後，才沒有被當場送去急救。*

安心閉目養神了一會兒，給主治醫生發信息詢問情況。

主治醫生被安心都搞懵了，怎麽還會頭疼呢？之前檢查已經徹底好了呀！真當治療艙是白開的？

“好的我知道了，若有問題，我會就近就醫的。”十馬赫的超音速公共懸浮飛車，從第八區到一區整整兩個小時的路程，如今還有十來分鐘就要到站了，她不可能這時候回去。

而且她也确實剛從治療艙出來，評估檢查了一個多小時都是恢複健康，再回去估計也查不出什麽……最重要的是，查不起。

安心按住還有些許隐痛的額頭：第八區戰地醫院什麽檔次，她現在哪裏配！

挂斷了和主治醫生的通訊，正好車子也到站了。

安心下了車：暫時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

整個人類聚集地就是十個大小不一的同心圓組成的，各個區內部還有另外的劃分，像是第一區就分為三個部分。

車子進站的住宅區在最外圍，中間是非軍校的各個學校，最裏面的是閑人免進的各種研究基地，和充當人類執政和指揮中心的【艦橋】。

而被第一區包圍在裏面的，就是人類目前最尖端的有生力量，五所軍校以及人類頂級武力天花板：執行部。

從懸浮車站出來，坐上無人駕駛的空中軌道車，軌道車都是一車一線所以比懸浮車的速度更快，從安心輸入目的地啓動到停車還沒有五分鐘。

【車輛到站，乘客請下車，請注意拿好自己的行李，歡迎下次乘坐。】

在軌道車智能語音的歡送下安心站到了別墅區的大門口。

刷了手環，雕花大門滑開一個小門，在門口AI【歡迎回家，周安心女士】的背景音下，安心踏進獨棟別墅區的大門，然後擡頭就撞見了有些面熟的中年女人。

來人年紀不算小了，頭發都有些花白了，見到安心也是微微一愣，緊接着就立刻笑起來，開口招呼：“哎呀，這不是安心嘛，身體怎麽樣了？都恢複好了嗎？你爸媽不是說你還要一個星期才回來嗎？”

“……李奶奶。”安心身上穿着仿軍制的校服，黑色的制服挺括有型，顯得她更加身姿挺拔，即便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也是距離感十足。

感覺有些拉家常拉不下去的李秀芬沉默了三秒，等到自己忽略了【李奶奶】三個字才重新開口：“叫什麽李奶奶，多生分，我也只比你媽大一點而已，叫我秀芬嬸嬸更合适。”

按照現在的人類平均年齡２５０歲來算，大三輪好像确實不算很多。

安心：但是你家大女兒只比周夫人花希小三歲，怎麽硬要裝嫩矮上一輩呢？

李秀芬伸手拉住安心，“我們兩家住得近，以後呀，要好好親香親香，我啊就喜歡你這樣優秀的姑娘，還是你媽會養孩子，讓我恨不得搶回去，做了我家的孩子才好呢！”

“……”安心聞言眼眸閃了閃，想起來這個秀芬嬸嬸到底是哪個了。

安心臉上的淺笑消失了幾秒又重新挂起來，将自己的手從李秀芬的手中抽了出來，在對方變臉之前反手握住對方，“嬸嬸說得哪裏話，鄰裏之間多走動走動是應該的，以前我在學校忙沒有時間，以後我有的是機會和嬸嬸好好說話。”

“呃呵呵呵……”李秀芬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顯然安心的話中【精神力倒退，以後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唠嗑】的意思讓李秀芬哽了一下。

不過很快李秀芬就抛開了這點子介意，重新打量了一下安心越看越滿意，又重新挂起笑容：“對對對，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

“那嬸嬸先忙，我就先回去了，有空我們再聊。”安心松開李秀芬的手，點了點頭，這才繼續往裏走。

“那嬸嬸等你啊！”李秀芬看着安心挺拔的背影，越想越高興。

安心沒有再回頭而是加快了步伐，一直到轉彎徹底消失在李秀芬視線裏才慢下腳步，緩緩呼出一口氣。

李秀芬，李星瀚的母親。

而李星瀚就是書中她這個假千金的爛渣聯姻對象，後來書中的原主被逼抑郁自殺，周羽潔和她的男人聯手幹掉了李星瀚。

為什麽需要聯手呢？

因為李星瀚有個能力不錯嫁得更好的姐姐李星晨。

姐弟倆歲數相差近二十歲，李星晨把這個弟弟幾乎是當兒子養的，寵得很厲害，再加上李秀芬這個做母親的也縱容，李星瀚不出意外成了一區叫得出名的纨绔。

有多出名呢？出名到李星瀚即便是有着Ｂ＋的精神力，并且成功覺醒成了黃階覺醒者，在上頭這一圈的婚姻市場裏依然是人人躲避的存在。

偏偏李家也看不上精神力比較低的，或者出生後幾區的姑娘，于是就一直這麽糾結着，耽擱到了李星瀚三十歲也沒有個正經對象。

和沒什麽繁衍欲望的底層人群不同，上層人群對子嗣非常看重，孩子自然也是越多越好，但孩子也不能瞎養，他們會仔細琢磨對象的條件，當然最重要的就是精神力等級。

李星瀚一直高不成低不就，遇到安心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畢竟安心底子絕佳，便是一區頂級門戶也能進，要不是出了意外，李星瀚這輩子都沾不了她的邊。

但對于安心來說李星瀚卻不是唯一選項，一到三區有大把豪門富有的青年才俊可以挑選。

他們根本無所謂妻子婚後能不能有事業，只要底子好能為他們家族生下精神力潛力高的孩子，就足夠了。

但是看看李秀芬對她的态度，恐怕兩家聯姻已經有些意思了。

周家夫妻挑了李星瀚這個人品墊底的，難道是因為不曾聽過李大少的頂頂大名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是他們根本無所謂。

他們不在乎李星瀚對安心來說是不是好對象，只在乎李家能給他們什麽。

甚至他們會很高興有李星瀚這樣一個人選，畢竟只有李星瀚夠爛，李家才會在婚事上花大代價。

而其他人，不管對方條件如何，精神力倒退的安心對他們來說都是賤賣。

安心：這賣她的速度還挺快的，真是丁點期待都不能有了。

思索間安心終于站到了熟悉的周家別墅大門口，刷了手環後，銀色的大門朝着一側滑去，露出裏面爬滿綠植的藤蔓花朵。

滿院子的姹紫嫣紅芬芳撲鼻，安心臉色一變，立刻擡手用袖子捂住口鼻退了出去，但還是沒來及。

事實上安心對于花香花粉的過敏程度并不算高，日常生活中只要不一頭紮進花堆裏是不會有問題的。

但是別墅院子裏新種的花卉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還都是花香濃郁花朵又大又密實的品種，這才導致安心沒抗住開始不停打的噴嚏。

“安心小姐藥來了，房子裏的過濾也開了。”在周家幫傭了十幾年的保姆看着安心的眼中都是關心，“這是我特意給小姐買的口罩，這種抑制藥聽說要上瘾的不好，還是戴口罩最好。”

“謝謝陳媽。”安心吃了藥戴上了口罩，果然沒一會兒噴嚏就止住了。

“謝什麽，陳媽早就給你備好了。”陳媽礙于職業操守不好對周家夫妻倆的行為做評論，但是她會給予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力所能及的幫助。

“我就知道陳媽最疼我。”安心跟着要給自己準備點心的陳媽到了廚房。

“那是，陳媽最疼你，誰來都不好使。”陳媽一邊給安心準備點心飲料一邊低聲給安心述說目前家裏的情況。

周家一家三口目前都忙着周羽潔的學前補習班，白天都是上班上學，沒有人在家，所以安心回來家裏沒有其他人。

另外，家裏除多了滿院子的花卉之外，最主要的改動就是安心的房間從三樓搬到了二樓的客卧……最邊角的那一間。

“……應該的。”整個三樓所有的房間都是幫助她學業的功能房間，現在她用不着了自然要搬出來給用得着的人，這在她預料之內。

不過最初她還以為會被搬到一樓客卧呢，沒想到還能在二樓有個房間，雖然這個二樓的房間還不如一樓的客卧。

“雖然房間小了點，但到底是在二樓，而且陳媽都給你收拾妥當了，小姐放心就好了。”陳媽這樣說着就迫不及待想要帶安心上樓看房間去了。

二十來平米的房間自帶一個四平米的衛生間，進門兩平米的地方安置了一個小吧臺，吧臺靠牆有一排矮櫃和一個推拉冰櫃。

“這是我原來房間裏的那個？”安心摸着熟悉的吧臺臺面。

“三樓重新裝修，換了不少東西，陳媽幫你把能留下的都留下了。”陳媽推着安心繞過吧臺。

安心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毯，沙發，就連床都是她原來自己的。

“謝謝陳媽！”安心是真的很高興，沒忍住抱了一下陳媽，把陳媽樂得直笑。

和幾乎全部留下的家具不同，她的衣櫃裏只剩下不多的幾件衣服，首飾，鞋子，禮服，配飾都沒剩下幾樣。

“夫人做主把能收的都收回去了。”陳媽低聲說道，“還有不少是你從外頭收到的禮物，我跟夫人提了，這樣不好，但夫人沒理會。”

陳媽簡直不懂花希腦子裏在想什麽，那些都是別人送給安心的禮物，二手賣出去被人發現肯定是得罪人，要是拿來給那位新小姐戴，出去被人認出來，那多丢人啊？萬一要是再撞上正主，那就不是丢人了，那是往死裏得罪人了。

這夫人總是在不該講究的地方瞎講究，該講究的地方又不講究了。

“沒事兒。”安心大概有點懂養母的想法，畢竟那些東西送來的時候養母可沒少羨慕，現在有機會從她手裏拿走哪裏能錯過。

哪怕不能穿戴出去，在自己房間裏過過瘾也是好的。

房間的最裏面是一個五平米大小的儲藏室。

“這也搬過來了？”安心入眼的四面展示櫃，下面是儲物櫃，上面全是封閉的架子，裏面都是安心從小到大的獎狀獎杯證書，滿滿當當堆到天花板。

陳媽拉開下面的儲物櫃，裏頭整整齊齊擺着大大小小十幾個折疊密封箱，都是學校送過來的。

安心在學校宿舍裏住了五年，有這麽多東西很正常，就是之後要整理出來需要花些時間。

“不對，這個客卧原來有這個小房間嗎？”安心剛才光顧着驚喜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隔壁原來是個放雜物的小間，反正裏頭也沒什麽東西，我就跟夫人請示。隔一半出來放這些展示櫃。”陳媽記得一開始夫人是不樂意麻煩的，後來和新來的那位小姐一起參觀了三樓房間之後就同意了。

陳媽猜想，估摸着是怕新來的那位小姐看着這麽多獎杯獎狀證書刺眼睛，心裏這麽猜測，嘴上陳媽是一個字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