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第十八章

◎一血◎

九區這個地方曾經是安心非常抗拒的地方, 她雖然沒有真的來到過這裏，但是對于這個地方幾乎所有的印象都是負面的。

事實上第九區也确實和她預想的差不多，有些地方甚至更差一些。

第九區是人類聚集地的最外環, 他們來到的是第九區北部的最邊緣地帶。

由于溫度，輻射和磁場等等自然環境的影響，這塊地方對能量強大的物種壓制非常明顯。

因此這裏很少有高等級的穢獸和異種會涉足。對比起來這裏就相對安全, 沒有第九區的其他地方一樣成為對抗穢獸一種和污染的前線戰場。

另外一個就是這裏有很多低等級的穢獸，污染和異種存在。

這些等級的東西幾乎不具備傳染性和攻擊性，就和生活在這裏, 幾乎不會感染, 同樣也不具備精神力攻擊能力的人們一樣。

這邊只需要定時噴灑消毒液，過一段時間做個收集清掃, 就能維護出一個普通人可以安全健康生活的環境。

三輛懸浮車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飛行, 停在了第九區區政辦公大樓前的停車場。

停車場從外面看着還算不錯, 區政大樓雖然沒有執行部和一區那些建築光鮮亮麗，也是整潔規整的。

安心進入第九區後明顯感覺到一股高壓，這和戴抑制器後感覺變遲鈍不一樣，像是突如其來的束縛帶裹住了你的全身, 雖然不影響你行動但被擠壓的很難受。

更形象一點，就像穿了尺碼偏小的修身內衣。

但這個壓制到來的同時, 一直嗡嗡嗡疼痛麻木的腦袋卻變得似乎輕松了一些。

安心一直很蒼白的臉色總算有所好轉, 容漾先下車示意安心跟着下車，安心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趴在駕駛室的兩個組員：“他們沒事嗎？我現在可以就這樣出來嗎？”

安心還記得自己從執行部中心區出來的時候, 那真是神鬼退散……還別說, 想起來還挺酷是怎麽回事兒？

“沒事。”容漾說完也掃了一眼駕駛室裏的兩人, 兩人立刻坐起身盡管整個人不可抑制的在哆嗦, 但還是表示他們倆沒事, 只是一時間有些不适應。

“哦。”安心直覺可能裏面還有其他，不過她并不追究，該給她知道的她自然會知道，她很知道分寸。

等容漾帶着安心進了區政大樓，一直努力挺直背脊的兩人才松口氣趴了回去。

家人們誰懂啊！

八小時的路程硬生生四個小時跑完不算，還一下子沖進第九區最高壓處，他們組長是真的一點适應的時間都不給他們，還拼命往上加碼。

第一輛懸浮車裏的情況不是個例，後面兩輛也差不多的情況，不是用精神力連接懸浮車駕駛的那些還好一些，作為主副司機的六人真是立馬想要昏古七。

一行中狀态最好的除了容漾安心，就是坐在第三輛車裏的顧旭揚和龍茶了。

第五寶寶抱着玩偶躺在座位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原本的活泛氣了：“這就是第九區禁地嗎？這就是老大隔一些日子就會過來的地方？老大喜歡自虐嗎？”

第九區北部在高等級精神力者和覺醒者中真的被稱作禁區，大部分只是聽說過有這麽個神奇的地方，即便在戰場上不小心越過界也會很快離開，更別說沒事深入了。

別說第五寶寶這樣的天才少年從來沒有來過第九區，就是顧旭揚和龍茶也沒有來過。

緩了好一會兒一行人才緩過來陸陸續續下車，有些還互相攙扶着，接着在對标他們的目的地之後更加生無可戀了。

他們是來訓練的，不是來享受的，将懸浮車開到區政大樓一來是怕他們第一次過來，進入中心區域浪費太多時間，另外一個也是方便有急事回去的時候拉出來就能走。

但是在這裏辦好了臨時居住證之後，他們就要自己去到分配給他們的公寓，至于怎麽過去容漾不管。

至于容漾，他要帶着安心去往更深處的地方。

聽到消息的時候，所有人突然就覺得組長還是有人性，并且對必須跟在容漾身邊的安心表達了深切的同情和關愛。

果然幸福就是對比出來的。

安心：……

安心還真不覺得哪裏難受，比之前在執行部的隔離室醒來的時候狀态好了不少，乖巧的跟在容漾身邊聽他交代訓練期間的任務，最後一行人來到了區政大樓背後略小的商街。

大家其實都準備了制服之外的換洗衣物，但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第九區的整體畫風和其他區完全不一樣。

除了這一片人們的穿着稍稍光鮮亮麗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副廢土風。

而他們準備的衣服顯然不适合接下去他們要住的環境，這才必須買一些衣服和有當地特色的配飾，用來融入當地。

“都注意自己拿到的人設資料，不要買不合時宜的東西。”龍茶和顧旭揚狀态最好做起了組織工作，叮囑組員。

畢竟來都來了，抗壓訓練都做了，潛伏隐藏也就順帶一起了。

安心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身側一言不發的容漾，低頭看自己手環上發過來的人設資料。

所以她也有？

大概是安心臉上的疑問太明顯了，容漾目光瞥了過來：“要計分入檔案。”

安心一個激靈下意識問了一句：“評分第一有獎勵嗎？”

容漾：……

“呃……”安心反應過來，立刻擺手，“抱歉組長，習慣了。”

“……有。”容漾嘴角翹了翹，見安心剛才陡然亮起來的雙眼道，“有獎勵。”

“組長真的有獎勵嗎？”第五寶寶幾乎是挂在龍茶身上，不管顧旭揚怎麽嫌棄想要把人扒拉下來都撕不開，但是這會兒她自己支棱起來了，昂着腦袋問容漾，頗有些身殘志堅的味道。

“有。”容漾點頭，所有人都低聲歡呼了一下，雖然很大概率輪不到自己，但僞裝潛伏和精神力高低沒多大關系，萬一呢？

安心也捏了捏拳頭，低頭細細解讀自己的人設信息。

嗯？因為重傷被養父母遣返第九區的可憐養女？

安心默默捂住胸口，一時不知道是容漾給她開後門，讓她本色出演，還是嫌棄她礙手礙腳往她心上插刀子。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人設資料确實給了她很大便利，非常容易共情，露餡的可能也很小。

試想一下，如果她的精神海污染沒有爆發，沒有引來容漾和瞿剛，那麽被遣送來第九區就是最有可能的一個結果。

她之前的忍耐妥協不就是為了不落到這個地步嗎？

現在的她就像是走了人生另外一條主線之後，回過來看一下另外一條線。

說實話，這條線真不咋滴。

為了人設需要，安心沒有在街上買衣服，而是換上了之前她在晚宴上穿的銀色簡約晚禮服，當然還有高跟鞋。

她現在就是在晚宴上和養父母起沖突，然後被直接趕出來的假千金，這樣一來耳朵上誇張的耳環都變得和諧起來。

其他人不需要容漾操心，手環會記錄他們的訓練實況，他只要看一下就行，所以在其他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他人已經隐入了暗處，然後悄無聲息的跟在安心後面。

他不打算做什麽，也不覺得自己需要做什麽，他只要保證安心的狀态不出意外就行了。

只是看到安心換了個樣子站在街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憐惜只有短短的一瞬，快到他自己都沒注意，剩下的都是贊嘆。

不愧是執行部一直看好的苗子，這個狀态簡直完美！

狹窄的巷子到處都是積水坑窪，高高低低的建築雖然不至于破爛但難以掩飾陳舊和斑駁，灰蒙蒙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這是遏制低級穢獸活性的消毒水味道。

身穿銀色流蘇修身晚禮服，腳下踩着細跟綁帶高跟鞋的安心和這樣的巷子看上去是那麽的格格不入，微微發紅的雙眼和蒼白的臉色讓她看上去整個人都快要碎了。

安心隐約可以感覺到容漾的氣息在身後，但并沒有因此覺得萬事無虞，既然是比賽安心就知道除非她發生什麽危及生命的事情，不然容漾是不會出手的。

當然她也不會給容漾出手的機會。

比賽的時候讓評委教官出手撈人，她是絕對不會允許之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所以盡管從外表看，安心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但其實她十分冷靜地觀察着四周，腳步有些磕絆地找到了公交車站，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坐上了有些破舊的公交車駛向更北邊的區域。

一路上安心都很沉默，對車上其他人的視線直接無視，她感覺到容漾就坐在她不遠處，但是她一次也沒有回頭就連眼角餘光也沒有瞄一下。

故意坐過了一站，才急匆匆下車，在車站茫然地環顧了一圈後确認了方向，然後提着裙子走在比剛才更破舊的街道上。

天色逐漸昏暗的大街上，人并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靠近，安心沒有在意，下意識覺得是容漾，但馬上反應過來，容漾絕對不會有這樣沉重的腳步聲，所以大概是哪個路人。

容漾确實在跟後面，只不過離得比較遠，時不時低頭查看組內成員手環發過來的實時監控，容漾沒有禁止小組裏的組員互相讨論，所以整個群裏都刷到飛起，各自的自拍照更是到處飛。

群裏後臺還開了投票，選出最符合人設的……定妝照。

第五寶寶扣着灰色的帽子，土黃色背帶工裝褲，手裏的玩偶都套上了一件破衣服，除了她過于明亮的眼神，光看外表已經融入的很不錯了，說明這些年也不是光劃水了，觀察能力也練出來了。

顧旭揚和龍茶兩人穿着一般但依舊比普通人精致一些，兩人都下意識躲避別人的目光，緊緊靠在一起，很符合第六區私奔過來的小夫妻形象。

其他人的人設裝扮也很用心，基本沒有翻車。

一組的平均軍事素養放在那裏，真的出現翻車那才是笑話。

不過，毫無疑問的，安心的【破碎的千金】被評為了第一。

容漾一一看過也給安心投了票，然後擡起來往前一看，卻發現剛才還走在前面的人不見了。

事前往前推幾分鐘。

因為安心扮演的是精神力倒退，五感沒有以前敏銳，精神力感知等于消失，但身體強度還沒有退化的那種複雜狀态，所以她時不時就會出現手腳不協調的問題，短短一站的路，走得那叫一個磕磕絆絆。

不過高跟鞋和長裙這兩樣，安心估計自己以後再穿的機會不多了，即便是這個人設下也就折騰這一回。。

別說，禮服長裙和高跟鞋雖然确實累贅了一點，但是漂亮也是真的漂亮。

女孩子有機會打扮得光鮮靓麗，怎麽會不願意呢？

“唔！！！”腦後生風，安心微微一愣就被人從後面捂住嘴三兩下拖進了旁邊的小巷子裏。

安心下意識想給背後的人一記狠的，結果被這坑坑窪窪的路面被刺了，高跟鞋的鞋跟踩到小石子崴了一下。

卧槽！！！

安心裝模作樣踉跄了一路都沒有崴一下，沒想到最後崴在這裏！

這絕對是工傷！

“老實點，臭Ｘ子穿成這樣在路上招搖不就是想找人Ｘ你嗎？”身後的男人身材高大肌肉緊實，說話時靠近安心的耳邊，聲音嘶啞語氣猥瑣，“以為穿成這樣就能被有錢人看上了？你這種Ｘ子我見多了，踏馬就是欠Ｘ！”

安心瞪大眼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別說這輩子作為天之嬌女，就是上輩子作為一個普通人也不曾聽到過這樣惡心的話語。

這輩子便是在學校裏和男同學對戰時，互相下狠手拳拳到肉打得你死我活，甚至在模拟擂臺裏殺死對方，那也只是單純的以實力分高低，便是輸了叫嚣也沒人會說如此猥瑣帶有侮辱性……的話。

穿裙子和高跟鞋走大街上怎麽了？犯罪啊？

女孩子的衣着是人渣垃圾作惡的擋箭牌嗎？

滑天下之大稽！

震驚和不可置信在安心胸中來回交替，差一點把自己現在的人設都忘了。

不過沒關系，她本來就帶着抑制器，也不能動用精神力，惟一的區別就是，真實的她比人設中的她身體協調性更好。

“臭Ｘ子，不就是欠Ｘ嘛！老子滿足你！”咚地一聲安心被男人按在暗巷裏髒兮兮的牆上，旁邊就是散發着異味的下水道口，還有湊過來的男人一嘴的黃牙和煙酒異味。

“yue！！！”安心真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生化攻擊，戰場上穢獸的味道也沒有這個窒息，忍不住幹嘔起來。

“啪！”一個耳光落在安心臉上，男人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此時猙獰萬分，特別是他臉上那道長長的疤痕，更是吓人：“臭Ｘ子敢嫌棄老子！”

安心被一耳光打得耳朵嗡嗡的，那個瞬間是真的懵了一下，第一時間擡頭環顧四周。

男人見狀捏着她的雙手擡高，目光盯着安心因為喘息起伏的胸口，臉上的笑容猥瑣又變态。

“別看了，這條巷子沒有監控，旁邊就是菜場，現在正是下班高峰，買菜的人不知道多少，你就算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乖乖伺候好老子，看在你長得不錯的份上，在老子把你玩膩之前也不是不能養着你……唔！！！”

沒有監控？怎麽喊都沒人聽見？那可真是一個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沒有發現容漾的身影！

上大分！

安心忍着腳腕的疼痛，抿着唇屈膝就是朝前一頂，然後一腿鞭緊跟着在原位置抽過去。

高大男子臉色發青，雙手捂着下面整個人都在地上弓成了蝦米，嘴裏嘶嘶嘶地吸着涼氣一時半會兒話都說不出來。

感謝開叉的晚禮服和綁帶高跟鞋給了她施展的餘地。

“垃圾！罵誰是臭Ｘ子？！”安心礙于腳崴了不能蹲下來，只能單膝跪地，單不妨礙一連抽了男人十來個大逼兜。

“你個臭Ｘ子，老子要弄死，老子一定要弄死你！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男人似乎緩過來了，一邊哀嚎一邊咒罵。

“沒關系，我現在就把你扒光了扔大街上！”安心伸手捂住男人的嘴，原本就黑的眼睛變得更加幽深了，周邊的眼白都轉變成了黑色，加上她臉上的微笑，看上去實在恐怖。

男人驚恐地看着安心，拼命掙紮起來，但是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撼動安心的挾制。

安心死死按住男人環顧四周，清晰地感覺到容漾的氣息正在往這裏接近：“算你運氣好。”

沒時間把人扒光了扔大街上了，還是直接解決吧。

男人剛松口氣就感覺到捂着他嘴上的手更用力了，然後就是脖子一疼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安心松開了被她捏斷的男人的脖子，微微皺了皺眉，恢複黑白分明的雙眼中有那麽一絲不可置信，不過也就猶豫了那麽一秒鐘，安心就行動了起來。

這種人即便是失手弄死了她也一點不會愧疚，就剛才那種情況，如果不是她有保命能力，死的就是她了。

現實中第一次要人命，安心沒什麽刺激興奮或者別的負面情緒，就單純覺得晦氣。

一血居然是這麽個垃圾玩意兒！

感慨只有兩秒，随着容漾氣息的接近，安心手裏的動作越來越快，清理現場雖然不熟練但速度飛快，這一刻的安心冷靜極了，整個人緊繃又放松，仿佛回到學校裏的時候，在比賽中争分奪秒的時刻。

這時候安心在學校輔修區警刑偵基礎課程就派上用場了。

摘下裙子上的胸針，安心用後面的長針劃開男人的手腕挑出芯片，然後用鞋跟碾碎。

迅速用高跟鞋撬開了旁邊下水道的蓋子，屏住呼吸将男人踹了下去，重新蓋好蓋子，并用灰塵覆蓋縫隙。

感謝第九區落後的基建設施，不然她這個現場處理就麻煩了。

安心：很好，現在就剩下不在場證明了。

這時隔壁巷子口，大概率是菜市場的方向傳來一陣叫罵，尖銳的女聲刺痛耳膜，在吵鬧的人聲中也是一鳴驚人地存在，原因是攤主賣她的能源電池漲價了三個信用點。

很快就聽到更多人的聲音聚集過來，安心微微一愣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真是瞌睡來了有枕頭。

安心一瘸一拐走到另外一邊的出口，慢慢蟄伏下來。

容漾這時候也終于出現在了小巷子的另外一端，他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有其他駁雜的氣息，但是匆匆掃過一眼退回巷子邊牆角的他，并沒有發現其他異常。

隔着一條巷子的安心嘴角彎了彎。

【作者有話說】

女主殺人這個情節我猶豫過好幾次，最後還是用了

主要是女主的人設不是什麽和平社會的成長起來的

盡管有了上輩子的記憶也只是讓她多了一些人性和底線

她原本就是第一軍校培養起來的宛若人形兵器的後備軍

只是因為還沒有在現實中與同類見血

但是全息中殺死對手殺死穢獸已經有了無數經驗

現實中女主也是絞殺過穢獸異種的

只不過殺死同類有一種天然的心理障礙

但是我覺得女主的成長環境讓她并沒有這層障礙

更別說她屬于自衛

就算放在現代社會也盯多算自衛過當

女主文中的不可置信，也是對自己控制力失手的錯愕，

而不是對于殺人這件事情

反正這種人渣在我的文裏是必須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