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玩死你
第2章 玩死你
“誰的電話?”秘書找了藥箱過來給杭淼處理額頭上的傷。
一接通電話,對方便說找杭淼,為了擺托記者,他便将電話交給了人。
杭淼搖了搖頭,手指緩慢收攏,直到指尖刺破手心,鋪天蓋地的寒意才一點點驅散。
同瘋子的對話,讓他恍如置身地獄。
他揉了揉眉心,指尖黏膩,擡眸一看,上頭沾着血,“詐騙電話。”
詐騙電話?能聊這麽久?
秘書見杭淼打完電話臉色更差,必然不是什麽好事,只是沒道破。
“的虧了這個詐騙電話。”秘書感嘆。
杭淼沉思了片刻,“還得麻煩你幫我盯着公司的財務,查清楚到底有多少缺口。”
“房子也幫我挂出去,暫時找不到工人工資的去向,只能先把房子賣掉。”
給杭淼草草處理完傷口,秘書立馬着手去幫。
但這些錢遠遠是不夠的,并且房子也不能保證短時間就能賣出去。
他還需要更多的錢。
“喂,宋叔叔,我是杭淼……”
“趙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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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淼給父親母親生前交好的人都打了電話,但都一個态度。
錢不是不能借,但杭淼不能拿這些錢去堵公司的缺口。
“小淼啊,別和你二叔作對,公司的事你不懂……”
還有人苦口婆心地勸杭淼放棄父親留下的股份,賣給杭澤,拿了那筆錢快活過日子。
可杭澤要是拿到了他的股份,能不能給他錢不好說,甚至也不一定會去處理工人工資問題,甚至會将整個杭氏帶向滅亡。
杭氏內部動蕩,外人都在觀望站隊,比起二十出頭什麽都不懂的杭淼,大家都更願意把賭注押在杭澤這只老狐貍身上。
“少爺,您猜的沒錯,公司的資金空缺并不止表面上那些,并且賬目被做過手腳,所缺資金的去向……都是杭總。”
錢沒了,鍋讓死人背,債要杭淼來還。
更讓杭淼絕望的是,挂出去的房子根本沒人敢接手。
杭澤這是将他的路都堵死了,就等着他三天之後乖乖交出股權。
“少爺,電話。”秘書提醒道。
杭淼看了一眼,是高中同學,但沒怎麽聯系過。
“喂。”
“杭淼,是我,聽說你缺錢,我這裏有一些,雖然不多。”
“謝謝你。”
“那個,你要是實在缺錢,我給你介紹個人吧。”
聞言,杭淼停下了翻文件的手。
對方給了他一個地址,讓他今天晚上過去談入資的事情。
“少爺,會不會不靠譜?”秘書知道A市根本沒人敢給杭淼投錢。
杭淼知道,但總要去看看。
到酒吧的時候,秘書更加不想讓杭淼進去了。
那頭打電話來催。
等杭淼和秘書進去的時候,包廂裏的人都帶着玩味的表情看着杭淼。
那個給杭淼打電話的人縮在角落裏,不敢和杭淼對視。
“這不是我們杭少爺嗎?怎麽落魄至此啊,好像一條喪家犬,大家說是不是?”帶頭的男孩兒也是杭淼的高中同學,杭家沒出事的時候,這人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其他人也都是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一雙雙眼睛,滿是惡意和幸災樂禍。
“沒什麽事的話就不陪你們玩這種無聊的游戲了。”杭淼轉身就要走。
那男孩連忙擋住杭淼的去路,秘書想到上次杭淼被話筒砸腦袋的事,立馬蹿上前将人護在身後。
“別急着走嘛。”男孩兒雙手抱胸,“你不要想要錢嗎?跪下來求我,我就考慮考慮,怎麽樣?”
杭淼将秘書拉到身後,淬了冰的眸子直直看向眼前人,像是在看什麽垃圾,“我杭淼是落魄了,但也輪不到你來羞辱,你算什麽東西。”
“你!”
将氣急敗壞的人推開,杭淼帶着秘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真是病急亂投醫,這種人,就算杭淼跪下來給他口,除了羞辱,根本拿不到半個子兒。
“媽的,杭淼!”男孩兒氣紅了眼睛,杭家沒出事之前,他的确不敢對他做什麽。
可現在杭家落敗了,他還有什麽顧忌。
“別為難他。”給杭淼打電話的人連忙上來拉住了他。
男人朝着那人吐了口唾沫,“滾開!你這種窮鬼,要不是為了把杭淼騙出來,你以為老子願意看你一眼?”
說着便将人踹倒在地上。
包廂裏的人跟着男孩兒要去抓杭淼,氣勢洶洶的人剛到包廂門口,卻又僵直身體退了回來。
一衆保镖給厲泊硯開出條路來。
男人野獸般帶着壓迫感的眸子在包廂內掃視一圈,最後落在那個男孩兒臉上。
“你……你要幹什麽?”男孩兒吞了吞口水,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但他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他身後那些不敢說話的倒是有人覺得。
厲泊硯,羅剎般的男人,就算是他們這些富二代的父母在他面前都是要夾着尾巴做人的。
“幹什麽?”厲泊硯忽然彎唇,緩慢靠近男孩兒。
巨大的威壓讓男孩兒想要逃,可身體卻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大腦也一片空白。
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高大的男人臉色不變,忽然擡腳。
“嘭”地一聲,男孩兒的身體飛出去砸在牆上。
對死亡的恐懼讓他迫切地想要站起來逃離,他想起來眼前的人是誰了,殺人不眨眼的瘋子——厲泊硯。
“不、不要……”他盡可能地将自己縮成一團。
厲泊硯卻沒打算動手,只是停在他面前,用杭淼看他的眼神看着他,勾着唇,但笑意不達眼底,“他都沒正眼看過我。”
“你算老幾,敢讓他跪下來求你。”
冰冷的像是寒冰一般的聲音響起,男孩兒腦中轟隆一聲,後背徹底被冷汗浸濕。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得罪眼前人。
……
解決完人,厲泊硯從酒吧出來,“人呢?”
“去墓地了。”瞿秘書收到保镖發過來的消息。
“嗯,走吧。”
汽車在山路上疾馳,杭淼沒讓秘書跟着,自己加錢打了車到墓地上來。
疲憊和後怕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前是父母的墓碑,明明幾天之前還和他一起開心地計劃着未來的人,忽然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他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
醒來之後,母親還在花園裏給他的小樹澆水,廚房裏還能聽到父親唠叨他挑食的聲音。
可是……
指甲嵌入手心的血肉,疼痛如同解脫般使得他渾身戰栗。
醒不過來,現在的一切,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空洞絕望的目光望向遠山,天空飄起了小雨。
他只是有點累了, 想要在父母面前休息一下,什麽都不用說,就希望他們能陪着自己。
“咔嚓——”
身後傳來樹枝被踩碎的聲音,杭淼繃緊了身子,冷下臉來轉過身。
厲泊硯一身黑衣,手上拿着一朵白色菊花,在漆黑的夜裏像是散發着微弱燈光的小夜燈。
他目不斜視,與杭淼擦肩而過站在墓碑前,稍稍俯身将花放下。
靜默了幾秒,腳尖一轉,同杭淼并肩站定,擋住了身側吹來的山間冷風。
“你需要我的幫助。”厲泊硯的目光落在墓碑上夫妻倆的照片上,語氣平淡,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杭淼的身體下意識地緊繃,鋪天蓋地的恐懼從心底升起,手指忍不住發顫,想要拔腿就跑。
可他卻像是被盯在了原地一般。
最後只能抿唇不語強裝鎮定,以此來掩蓋心中的恐懼和慌亂。
杭淼側目,他不信厲泊硯敢在父母墓前對他做些什麽,“如果厲先生是來祭奠我父母的,我很感謝。”
“如果您是來看我笑話的,恭喜您,成功了,現在請您離……”
“杭淼,這三年在國外,我繼承了厲家,手上有大把你需要的東西。”厲泊硯打斷了他。
杭淼凄然一笑,“你是來炫耀的嗎?”
“但我需要一個結婚對象,杭淼,我給你錢,給你資源,跟我結婚怎麽樣?”厲泊硯偏頭來看他,公事公辦的語氣,像是在談合作。
相看兩厭的人談論婚姻,不是合作是什麽,默了幾息,杭淼才開口,“為什麽選我?我又憑什麽相信你是真的會幫我。”
“作為我的結婚對象,自然是要門當戶對,可這樣的人太少,我也不放心……”厲泊硯忽然靠近杭淼,用唇語吐出兩個字。
騰地一下,杭淼急忙看向父母的墓碑,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請你尊重一下我的父母。”
杭淼語氣生冷。
厲泊硯勾唇移開視線,再次看向墓碑,神色逐漸嚴肅了起來,“爸、媽,杭淼和我結婚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他,杭氏的資金問題,我也能解決。”
聽到爸媽兩個字,杭淼憤怒地推開他,氣得猩紅的眼睛瞪着他,“你瘋了!”
“沒有,杭淼,各取所需,考慮一下。”被推開的厲泊硯踉跄了兩下又站穩,似乎也不惱。
“現在整個A市,除了我,還有誰肯幫你?”
“他們都賭杭澤能贏,但是我可以幫你逆風翻盤。”
“你也不想讓杭氏落到杭澤手裏,不想讓那些工人拿不到工資,更不想爸媽的房子被賣掉吧?”
“不許喊爸媽!”杭淼像是一只随時都要撲上去撕咬他的小獸。
果然,當一個人弱小的時候,連兇狠的表情都顯得可愛。
“考慮得怎麽樣?你知道我的手段,就算你現在不答應,我也有的是辦法達成目的。”
看着厲泊硯在自己父母的墓碑面前威脅自己,杭淼後槽牙都要咬碎了,“麻煩你滾,我不想談這個問題。”
至少別在他父母的墓碑前談。
“我在山下等你。”厲泊硯的目光落在杭淼眼下的青灰上,“現在十點,我給你十五分鐘。”
說完擡腳往下走,“別耽擱太多時間,我還需要驗貨。”
冷風再次吹向杭淼單薄的身子,一直等到聽不見厲泊硯的腳步聲,他才深深地吐出了口氣。
“爸、媽,對不起。”杭淼無奈的哽咽在山間響起。
——
杭淼下山的時候,厲泊硯正站在車前,眸光落在他的肩膀上。
“穿上。”厲泊硯随手将大衣扔在杭淼身上,随即轉身進了後座。
握着柔軟的布料,杭淼閉了閉眼,很快又睜開繞過車頭坐到副駕上。
一路無話,直到酒店進了房間厲泊硯才再次開口。
他大刀闊斧地坐在沙發上,雙腿張開,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朝杭淼點了點下巴,“杭淼,我不是非你不可,只是這些年,相比之下,睡你比較舒服。”
杭淼沒說話,等着對方接下來的話。
“所以,在結婚之前,我必須先驗個貨。”
“三年前還沒睡夠嗎?”杭淼冷聲說。
“不一樣,現在是現在。”厲泊硯俯身,如同一只盯着獵物的獅子,“過來,你知道該怎麽讨好我的,不是嗎?”
愣了半秒,杭淼吐出口氣,走到厲泊硯面前垂着眸蹲了下來。
僅是一秒,厲泊硯眼底醞釀着的風雨徹底爆開,起身将眼前的人拽了起來……
“這三年,你想過我嗎?”
被人摁在床上,暴虐的壓迫感使得杭淼難以呼吸。
他沒有回答,亦沒有反抗。
不想,他一點都不想。
這個惡魔,杭淼恨不得将自己腦子裏和厲泊硯相關的一切都洗去!
像是看出杭淼的想法,厲泊硯懲罰般在人耳垂上狠狠咬了一口。
“杭淼,我厲泊硯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你還是——”
“一如既往的……”
“天真。”
只要被他抓到,這一輩子,都別想從他手中逃脫,死也不行。
低沉暗啞的嗓音在耳邊落下,淚眼婆娑的杭淼大口呼吸着,渙/散的目光落在頭頂被照得暖融融的天花板上。
現在的他,不再是千嬌百寵的杭小少爺。
而是不擇手段,為利益爬床的賤人。
爛到了骨子裏……
闊別三年,厲泊硯在床上依舊瘋得可怕,結束之時,渾身濕透的杭淼已然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厲泊硯回國,怕是要将他往死裏折騰。
——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等醒來的時候,酒店的房間裏就只剩他一個人,手機震個不停。
是好友和星星的電話和轉賬。
“杭淼你瘋了嗎?那是誰?那是厲泊硯,你爬他的床,你腦子是不是壞了?”
面對和星星怒氣沖沖的質問,杭淼沒做出回應。
或許他真的瘋了,恬不知恥地去爬男人的床,為了換取錢和資源。
“你對得起叔叔阿姨嗎?他們生前那麽疼你!”和星星一回國就聽到這件事,心疼又生氣,“你要什麽我不能給你,為什麽要這麽作賤自己?!”
“對不起星星。”杭淼動了動被咬破幹裂的嘴唇,聲音還有些沙啞。
和星星深深吸了口氣,咽下喉中酸澀,“你沒有對不起我。”
“厲泊硯是什麽人?利己無心的奸商,你家剛一出事,人就及時趕到,難道你就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杭淼抖了抖睫毛,腦子像是被蒙了一層霧,思維遲緩。
“我知道……”
但現在,除了厲泊硯,沒有人能幫他,也沒有人願意幫他。
聽着和星星帶着啜泣的聲音,杭淼何嘗不知道,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對方都會幫他。
可和星星家的情況……
再加上突然回國的那條瘋狗……
現在開口,只會拖累他。
“你知道個屁!你真是……”
和星星的話還沒說完,杭淼便聽到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星星乖,我還有事,先不說了。”
門被打開的時候,電話剛好挂斷。
“想跑?”厲泊硯闊步上前奪過手機,偏頭看着杭淼的眼睛,像是一只緊緊盯着獵物的狼王。
但凡杭淼敢動一步,他就會撲上來把人撕碎吞下腹。
陰冷的風吹着杭淼的脊背,“不會。”
就算他現在真的跑了,以厲泊硯手下的能力,幾分鐘之後他就會被抓回來。
“我不信。”厲泊硯一步一步逼近,“你在我這裏有前科。”說着,又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他曾被杭淼打得頭破血流。
“你要擺布我輕而易舉,手機也在你手上,我逃不掉。”
厲泊硯對這話不置可否,不過還是放開了人,走到茶幾前拿出杯子,将沖劑拆開。“過來吃藥。”
杭淼有些低燒,不知道是吹冷風吹的,還是厲泊硯太放肆弄的。
“貨驗完了,你能給多少錢?”杭淼沒動。
泡好藥的厲泊硯眉心微微隆起,帶着不悅的表情走向杭淼,“先喝藥。”
等到杭淼把藥喝下去,厲泊硯的臉色才有所緩和,接過杯子,漫不經心地走到吧臺,随意地說出個數字。
厲泊硯給他錢,幫他解決資金問題,他則需要和厲泊硯結婚做愛。
杭淼咬咬牙道,“不夠,我要這個數。”
他伸出細白的手指,朝向厲泊硯。
“只要你出錢,以後不管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聞言,厲泊硯殘忍一笑,俯身拉近兩人的距離,“就這麽敢加價,你不怕我玩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