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掙錢
第8章 第 8 章 掙錢
素玉：“？”
這是誰？
難不成與姑娘有舊？
可也沒聽姑娘提起過啊。
揣着疑惑，跟着一路走到了女娃跟前。
就在素玉想要問姑娘該如何時……
“小孩，”祝莞站在田壟上，自來熟地跟人套近乎：“你在種什麽呢？”
素玉：“……”哦，不認識啊。
女孩知道祝莞是前幾日莊子來的貴人，她有些怕，拿着鋤頭往後躲了兩步，怯懦着回應：“種韭菜。”
說完她又往後退了兩步，眼見她要跑，祝莞忙道：“你別怕，我就是閑着無聊也想在院子門口種點菜消遣，瞧你動作熟練，定然是個種菜高手，來找你讨教的。”
女孩這才沒再躲，她看了看祝莞又看了看祝莞身旁的素玉，最後眼睛又落到祝莞身上，似乎是判斷了兩人不是壞人後，這才再次開口：“你想種什麽啊？”
語氣依然帶着怯、
祝莞指着她腳下：“就種韭菜。”
女孩點點頭：“那你有種子嗎？”
祝莞：“沒有，不過我用東西跟你換點種子，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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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警惕地看着她——種子都沒有，種什麽菜？
祝莞示意素玉。
素玉：“？”
愣了一下的素玉很快反應過來，從袖子裏拿出一條絲帕。
“你看這帕子給你換點韭菜種子，怎麽樣？”祝莞把絲帕遞過去好讓她看清楚。
女孩原本警惕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不确定地看着祝莞：“你真的要用這個換我的韭菜種子？”
種子不值錢，是她冬天的時候從山上摘回來的野韭菜種，這個貴人居然用這麽貴的帕子跟她換，她是傻的麽？
她不是很理解。
“嗯，”祝莞笑着點頭：“可以嗎？”
女孩盯着她看了看又看，見她不是逗自己，這才點頭：“可以是可以，就是……”
祝莞沒有催，就等她着說完。
女孩咬了咬唇：“……就是你的帕子貴，我沒有那麽多韭菜種子給你，再給你點小蔥吧，不讓你吃虧。”
祝莞樂了。
還挺實誠。
“你叫什麽名字？”祝莞問道。
“妹寶。”
“妹寶？”
“嗯，妹妹的妹，寶寶的寶。”
祝莞來了興致：“你是家裏最小的？”
妹寶搖頭：“不是，我有個弟弟。”
祝莞更覺可樂：“你弟弟叫什麽名字？”
妹寶：“我弟弟叫狗蛋。”
這下不止祝莞，連素玉都笑了。
這家人給孩子起名真有趣。
妹寶又說道：“賤名好養活。”
祝莞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正要引出正題，眼風裏柳媽媽帶着兩個人正急匆匆朝這邊來。
她嘴角笑意頓了頓，很快就又揚起嘴角，悠悠然問妹寶：“韭菜種下去後，多久能吃啊？我頭一次自己種菜，還挺期待的……”
妹寶就開始給她解釋，一般兩個月左右，但要是澆水勤快，肥也夠就能提前大半個月吃。
“這樣啊，”祝莞提高音量：“那種韭菜要注意什麽，第一次種，有點緊張，怕種壞了。”
妹寶又開始跟她解釋，韭菜很好養活，種下去，注意着澆水就行，不用特別操心，蔥也是一樣。
柳媽媽趕來時，就聽到二姑娘正在跟個佃戶家的女娃請教種韭菜。
女娃還把韭菜種子用衣服兜着拿給二姑娘。
那韭菜種子瞧着特埋汰，二姑娘居然就用自己的衣服去接，柳媽媽都看愣了。
“欸？”祝莞假裝剛看到她們，笑着問：“你們什麽時候來的？都沒看到你們，是找我，還是有別的事？”
柳媽媽揚起笑，似不在意地問：“二姑娘這是在做什麽？”
祝莞把裙擺裏的韭菜種子給她們看：“找小孩換點菜種子回去種，天天悶着，怪無趣的，我看院子門口的空地挺大，白荒着也浪費。”
說着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對妹寶說：“對了，你要是得了什麽花種子，跟我說一聲，我還用帕子跟你換，光種菜也沒什麽意思，我再種點花，搞個小花園。”
妹寶剛得了個爹娘都不會舍得給她買的精美帕子，一聽還有帕子能得，登時開心點頭：“好啊！”
看着這一幕，柳媽媽：“……”
祝莞不想跟柳媽媽她們這些唐家人多牽扯，跟妹寶說定後，就兜着新的菜種子往回走。
“柳媽媽忙吧，”祝莞頭都沒回：“我回去種菜了。”
柳媽媽：“……………………”
她看了看怯怯看着她們幾乎要哭出來的女孩子，又看了看祝莞兜着菜種子開心的背影，遲疑片刻，便又帶着人回去了。
這莊子，統共就一條路出去，二姑娘近來也安生，許是她太緊張了。
等走遠了，素玉這才把心底的疑惑問出口：“姑娘去找那女娃不是為了讓她幫着我們去城裏賣繡品嗎？”
祝莞看她一眼，笑着道：“不急，先等等的。”
柳媽媽那些人看她看得緊，第一次就直接讓人幫忙，容易被盯上。
當然了真被盯上祝莞也不在乎，怎麽，她還不能自己做點針線活賣了嗎？
別說她跟唐家沒關系了，就算有關系，唐家也管不到這事上。
“等？”素玉更茫然了：“等什麽啊？”
祝莞其實也不是很确定，但她覺得應該差不離：“明天吧。”
素玉還要再問，祝莞卻對她道：“晚上多烙幾張餅，我愛吃。”
素玉一下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哎？哎！好！”
第二天一早，素玉做完早飯，留意到院子外有人，過去從門縫一看，正是昨天那個女娃，她身旁還有個比她小半頭的男孩。
素玉忙回屋去喊祝莞。
祝莞已經醒了，正在盯着透過窗格的晨光打量。
“姑娘，”見她醒了，素玉便沒再輕手輕腳：“昨天……”
祝莞眼睛一亮：“來了？”
素玉重重點頭：“嗯！她還帶了個小男孩，瞧着像她弟弟。”
祝莞一骨碌爬起來，匆匆穿衣洗漱後，就帶着素玉去開門。
妹寶其實挺糾結的，又不好意思，又很喜歡祝莞昨天換給她的絲帕，最後還是弟弟強硬地拉着她過來的。
來了後，她也不好意思去敲門，弟弟要去敲門，她也不讓。
祝莞打開門看到的就是妹寶正攔着弟弟。
看到她，妹寶姐弟倆都愣了下。
“妹寶，這個就是你弟弟狗蛋吧？”見倆小孩愣着，祝莞主動開口。
妹寶這才回神，開心道：“是的。”貴人記得她的名字呢，還記得她提了一嘴的弟弟的名字！
話落她又忙拉着弟弟：“狗蛋，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用手帕跟我換韭菜種子的貴人。”
狗蛋比妹寶警惕，他一直盯着祝莞看。
祝莞看了他一眼，視線又落到妹寶身上，瞧她手裏拿着個布袋，笑着問：“你們是特意給我送花種子的？”
妹寶臉突然就紅了，她猶豫着點了點頭，讷讷道： “我還有一些喇叭花種子，你要嗎？”
祝莞正要點頭，就察覺到狗蛋的目光犀利了些。
祝莞這心裏笑了下，年紀不大，警覺心倒是挺強。
她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
換了她也一樣，防人之心不可無。
妹寶确實太單純了。
“好啊，”祝莞道：“我正想給菜園子紮個籬笆，沿着籬笆種一圈喇叭花，正合适！素玉，去拿帕子來。”
說着她就過來接妹寶手裏的喇叭花種子。
狗蛋上前一步。
祝莞詫異地看着他。
狗蛋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我姐姐的這些種子不值多少錢，貴人的帕子太貴了，我和姐姐覺得不應該就這樣收了貴人的東西。”
祝莞挑眉，笑着看他繼續說。
“我們給貴人把菜和花種子都種了，”狗蛋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剛剛貴人說要紮籬笆，我也可以幫貴人紮。”
祝莞笑意更濃了些：“好啊。”
正好素玉拿了帕子過來，狗蛋這才一臉如釋重負地看了姐姐一眼，示意姐姐，帕子可以要了。
妹寶開心得不行，三兩步跑過去，一手交喇叭花種子，一手接帕子。
帕子拿到手後，還特意展示給弟弟看了看。
明明狗蛋要更小，他卻像個大哥哥一樣，一臉慈愛地看着姐姐。
祝莞覺得這對姐弟很是有意思，主意不免打到了狗蛋身上。
妹寶和狗蛋過來的時候，柳媽媽就讓人旁敲側擊的打聽了。
農家娃，年歲又小，壓根藏不住話，也不可能在大人警惕下撒得了謊，等了兩人跟祝莞碰上了面，又不動聲色觀察了大半天。
見他們真的只是來送花種子，還幫着種菜種花，紮籬笆，想着祝莞許是真的在院子裏待悶了，就也沒再繼續關注——左右，也出不了這莊子，出莊子的路，她都讓人守着呢，祝莞也買不通那些人。
等柳媽媽的眼線不再盯着後，祝莞就接着給種下的喇叭花種子澆水的功夫同狗蛋交談。
“你平時和妹寶是不是不怎麽忙？”她随意地問。
狗蛋正在賣力地紮籬笆，聞言點頭：“農忙的時候忙一些，大多數時候不忙。”
祝莞道：“那有興趣幫我跑個腿嗎？”
狗蛋手上動作一頓，擡頭看着她：“跑腿？”
祝莞點頭：“我用來換你們種子的帕子，你也知道的，我這裏還有一些，還有一些荷包等物件，你們願意幫着跑個腿拿去城裏賣了嗎？”
話落，她又道：“不白麻煩你們，賣的錢，我給你們分一成，怎麽樣？”
狗蛋看了看正在跟素玉一起種韭菜的姐姐，皺着眉頭：“要是賣不出去呢？”
雖然不信自己的繡品賣不出去，祝莞還是大方道：“賣不出去就送你們兩條絲帕做辛苦費。”
狗蛋還是有點猶豫，朝柳媽媽那些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你怎麽不讓她們幫忙。”
既然有所求，祝莞便大大方方道：“我跟她們合不來，她們并不會真的幫我。”
狗蛋驚訝地看着她。
她就這麽都跟自己說了？
祝莞則是笑了笑：“我覺得我的繡的東西應該挺好賣的。”
狗蛋不太懂這個，但姐姐昨天得的帕子拿給他看了，确實很好看，也很精致，那魚兒繡得跟真的一樣，他不懂行的人也知道繡工極了得，肯定不便宜。
“你為什麽問我，不問我姐？”狗蛋有點心動了，畢竟貴人的東西賣的貴，他能拿的一成錢也會多。
就算賣不出去，貴人說了也會給他們兩條帕子，姐姐很是喜歡貴人給的帕子！
祝莞笑着說：“妹寶聽你的。”
狗蛋：“……”
他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祝莞又道：“我給你底價，你要是能賣出更高的價錢，多出來的部分，我們對半分。”
她瞧得出來，狗蛋聰明機靈，又能吃苦，這樣聰明的腦子，不用白不用。
果然，她話一出，狗蛋兩只眼睛蹭一下就亮了。
意識到自己失态，狗蛋有些不自在，臉都有些紅，好在他黑，叫人看不出來。
“好，”他低着頭，更加賣力地紮籬笆：“我先試試。”
祝莞料定了他肯定會答應——這對他們來說本就是一本萬利。
“對了，”祝莞又道：“這件事只能你和妹寶知道，不能跟任何人說，更不能跟人說我讓你們幫着跑腿賣繡品，這件事就我們四個知道，能做到，我們再合作。”
狗蛋看着她，小臉有些凝重：“為什麽？”
會惹麻煩？
祝莞一眼就看透了他心裏所想：“倒不是會有麻煩，我只是怕有人會搗亂，你們不說，沒人知道，咱們悶聲發財不好嗎？”
狗蛋想起來，祝莞剛剛說的，柳媽媽那些跟她不和的事。
悶聲發財确實比較穩妥。
想了一會兒，狗蛋就點頭答應了：“好。”
見他答應，祝莞便朝不遠處的妹寶喊了一聲：“太陽大了，先別弄了，進院子喝水歇歇。”
素玉當然知道祝莞今天的打算，聽到這話，便明白已經搞定了，便拉着妹寶：“先不弄了，走走走，歇歇去。”
等進了院子，素玉燒水給衆人喝，祝莞則是去拿她這幾日的繡品放到了兩人剛剛回家拿工具的背簍裏，一一跟狗蛋說了底價後，就蓋住了。
妹寶瞧見了，有些奇怪，想問，見弟弟給自己示意，她便沒開口。
等把東西放在背簍裏藏好，背着往外走的時候，狗蛋還是問出了口：“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東西吞了？”
祝莞笑笑：“這些東西，我想什麽時候繡就什麽時候有，而且，我也相信你們。”
想什麽繡就什麽時候有是誇張了，但這點東西确實也不值什麽錢，他真吞了，于祝莞而言損失也不大，她只是會非常生氣。
狗蛋被她這句‘我相信你們’驚住。
明明他們才剛剛認識。
當然這也是他願意答應幫忙跑腿的原因，他覺得祝莞很和善，也沒有瞧不起他們，做事更是幹脆爽利，有什麽就說什麽，跟她相處，沒有那麽不自在，跟那些偷摸打聽的管事們不一樣。
他一點兒都不喜歡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瞧不起他們還湊到他們跟前打聽事的管事婆子。
“今天謝謝了，我這邊人手少，就不留你們吃午飯了，下午太陽大，等傍晚你們有時間再過來幫忙繼續整理菜園。”祝莞站在門口，大聲送姐弟倆離開。
回家的路上，妹寶幾次想問，都在收到弟弟的暗示後閉了嘴。
等到家，她才從弟弟口中得知跑腿賣繡品的事。
她很驚訝，也很開心。
那個貴人，長得漂亮，說話也好聽，還溫溫柔柔的，人也好，還信任他們，別說貴人說了要給他們錢，就算不給錢，她也願意幫她的。
“下午我去城裏，”狗蛋叮囑姐姐：“你在家，想去貴人那邊就去，但是跟誰都不要說。”
剛剛他已經說了跟貴人之間的約定，妹寶只是單純了些，也知道輕重，馬上點頭，而後又道：“你自己行嗎？”
狗蛋男子漢一樣一臉認真：“當然沒問題。”
妹寶一向都知道弟弟狗蛋比自己聰明得多，她就沒再問什麽。
事實證明，狗蛋一個人确實沒問題。
不僅沒問題，還運氣賊好，進城去第一家鋪子就遇到了大主顧，直接把他帶來的所有東西都包圓了。
他開口要價是比貴人跟他定的底價高不少，大主顧也爽快，沒有因為他是小孩就壓價，直接就按着他提的價格全收了。
狗蛋激動得心髒狂跳，因為大主顧收貨的功夫他就已經在心裏默默算好了這一趟自己能掙多少錢！
一千一百五十文！
大頭就是那個挎包。
貴人給定的底價是一兩銀子，他生生翻了一倍，賣了二兩銀子，光這個挎包，他就掙了六百文！
餘下的那些繡品，貴人給她底價一共是三兩銀子，那些不如挎包新奇，只多賣了五百文，但也多了二百五十文的收入。
狗蛋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想掙錢還是得去掙富人的錢。
貴人可真是他和他們家的貴人！
他們家一年統共也就五六兩銀子的收入。
他這一趟，就掙了快五分之一！有了這筆錢，他們家日子就好過多了。
雖然激動狗蛋在要走的時候，還是沒忘了問：“掌櫃的，若是再有，您還收嗎？”
掌櫃笑着道：“得帶過來看了才能确定。”
昨日東家接待了個貴客，說是最愛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這些東西裏他是看上了那個挎包，想着給東家送過去讨貴人的好，也挺值的。
他也不否認刺繡水平很高，東西雖小，勝在精致，便一并都收了，萬一挎包入不了眼，還有其他的不是？
但凡有一個能入了貴客的眼，也值了。
雖然沒一口應下，但也沒明确說不收，狗蛋便笑着道：“好勒，那再有了新貨，我頭一個拿來讓您掌眼。”
一個半大的少年，機靈又禮貌，嘴也甜，誰不喜歡呢？
回去的路上，狗蛋一刻都沒有停，幾乎是跑回莊子的。
一是為了報喜，二是為了快點分到錢。
祝莞也沒想到狗蛋這麽能幹，全賣了不說，還多賣了不少錢。
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麽倒黴。
可能是離開唐家後，遠離了男女主和主線劇情，她的氣運就恢複了正常，開始轉運了。
除去給狗蛋的分成和跑腿費還有成本，祝莞算了算，她這五天掙了差不多有三兩銀子。
要知道，一個四口之家一年的吃穿費用也就十兩銀子。
只需要繡上一個月，她和素玉兩人，一年都能過得相當舒服了。
這活能幹。
錢到手，祝莞這一顆心才算真的落到了實處。
按着約定把狗蛋和妹寶應得的給他們，還額外給他們一人十個銅板買零嘴。
狗蛋和妹寶到底年紀小，笑容藏都藏不住。
沒等他們離開，祝莞就把今天掙的錢全都遞給狗蛋，讓他明天再跑一趟，給她采買布料和絲線。
“裏面有五十錢是你的辛苦費，”祝莞道：“記得砍價。”
狗蛋沒要這五十文：“已經拿的夠多了，幫貴人跑個腿，應該的，明兒天一亮我就去。”
說完不等祝莞分說，就帶着姐姐跑出了院子。
祝莞倒也沒再說什麽。
雖然掙的錢還沒暖熱就又花出去了，但這天她睡得特別香——靠着手藝能立足養活自己，沒有比這更讓她安心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