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肆無忌憚的魅魔（二十一）
第48章 肆無忌憚的魅魔（二十一）
魔界總是被修仙世界描繪的最奇特的地方, 這個世界的魔界也是如此。
這個世界的魔界又被稱之為失落之地，是被怨氣和血腥包裹的地方，可以說是修仙界最為陰暗污穢的角落。
魔界和仙界泾渭分明, 仙界一至排斥魔界的人, 卻也沒辦法對魔界做什麽。
而魔界之所以能和仙界很好的隔離開來, 是因為魔界最危險的地方除了最深處之外，魔界和仙界交界的地方也同樣兇險。
那裏橫着的是一條河, 要入魔界就必須要渡河，而那河是鮮紅, 像是鮮血組成, 所以被稱之為血渡河。
不管是這河水還是河面彌漫的紅色霧氣，都是能夠污染修士體內靈氣的。仙界的修士要是沾染了過多的河水和霧氣, 就會入魔。
也正是因為如此，魔界有了一道天然的保護。仙界罪無可恕之人逃入魔界, 修士就沒辦法再去追。
但不是說這些人入了魔界就能更好的生活，相反, 魔界更是弱肉強食，裏面的法則比起仙界來殘酷太多。
不然，可不是誰都想往魔界跑了？
唯有被逼到絕境, 才會入魔界去求得那一線生機。對于大多數入魔界的人來說，不過只是多活了幾日。
謝知亦在魔界待過許久時間, 最是知道那裏的殘酷。逃入魔界的那些人，一百個裏面可能都不會活下來一個。
唯獨魅魔在何處都是能活的。
因為他們最擅長蠱惑人，讓誰都會願意為他們而赴湯蹈火。
謝知亦的動作讓寧辭多少有些驚訝, 想入魔界看看這話可以說是随意說的, 前頭還是加了個“妖界”有趣的前提。
而妖界的平和和魔界的殘酷是天差地別, 一般修士聽到這句話大概都先回說上一句“你瘋了吧？”接着或是只當這是一句玩笑話, 或是耳提面命的跟你唠叨魔界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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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謝知亦顯然是把寧辭的這句話當了真，甚至好像确定寧辭一定會去。
劇情裏謝知亦進魔界有魅魔的因素，但魅魔只是将他送入，自己卻并沒有跟進去的。
因為據說渡河而不沾染魔氣的方法也是有的，最簡單那個方法就是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嗔癡欲念，不讓自己的心魔滋生。
能做到這一點的，不可謂不是聖人。原劇情中，也獨謝知亦做到了。
可劇情中的謝知亦是無心之人，現在的這個謝知亦....就真的說不準了。說他無欲無念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只能祈求說謝知亦能夠快速的分辨出幻境和現實。
所以寧辭也确實是有想要陪對方入魔界的想法的，也同樣是真的對那條河感興趣。
他繞着謝知亦頭發的手指停下了動作：“我沒必要去魔界....是仙君有要去魔界的打算嗎？”
“....嗯”剛剛的話是在聽到魅魔說的話時心中一跳的情況下說出口的，就沒有來得及多修飾一下。
魅魔也總在這種事上有超乎的直覺力，能夠抓出他話中隐藏的信息。
“為什麽？”寧辭問。
“因為我有預感，我在魔界，能更好的提升修為。”
魔界作為禁地一般的存在，可沒有哪個修士會為了提升修為而前往魔界這種地方去歷練。就算是為了那所謂的“兇險激發潛能”，仙界兇險的地方也是不少。
而且去了魔界之後再回來，就會被整個仙界視作異類，想要繼續安穩的在仙界渡日，也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寧辭一直沒想到謝知亦會主動有這樣的想法，提魔界也是有做個小小試探的意思。倒是沒想到謝知亦自己就有這樣的打算，這話語之間更是像是知道了自己的未來。
回想起上一世的白祁是重生，再看如今眼前這個在他注視之下第一次移開了視線、抿住唇的謝知亦，寧辭很難不會升起同樣的想法。
若要追溯，就得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對方想都沒想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那粘稠的殺意可不是一個仙界的仙君會擁有的。
只是後山，與。冫，夕”來寧辭再也沒有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過這樣的氣息，漸漸都就快要忘記當初的那股氣息了。能讓他繼續印象深刻的，也就只有當時的疼痛了。
“那仙君的意思是打算一個人過去，讓我一個人留在仙界？”
謝知亦又是一頓，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都覺得還早。現在寧辭一提，這件事終于是變成了立刻就要面對的。
因為相信魅魔不會去找除了他之外的人，所以他确實是這麽想的。讓魅魔留在仙界，而他去魔界。
他總會用最快的時間歸來，魔界的一切他太熟悉，就不可能再出現意外。
會出意外的，只有前世的他，和前世的魅魔。
前世魅魔和杌渠宗的人合作将他逼至血渡河的邊緣，他是無奈之下才決定入魔界的。
他從那個時候開始就知道魅魔從來不僅僅只是花瓶，所以在血渡河前将他逼入如此絕境的也是魅魔。
那血渡河就在跟前，濃稠的顏色和魅魔身上豔麗的衣服一模一樣。他本是能禦劍飛過去。那濃霧雖然無法完全被阻隔，但也不至于讓他失了神志。
可在至血渡河中央的時候，他回想起魅魔剛剛瞧他時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在他決定入魔界的時候就再沒攻擊過來。
他突然就覺得，魅魔好像并非是想要他的性命，只是想讓他入這魔界。
于是鬼使神差，謝知亦回頭望了一眼。
視線之中是之後趕到的杌渠宗人站在魅魔跟前，其中一個挨着魅魔很近，像是很親密的樣子。他其實沒有看清對方有沒有真的碰到那魅魔，但不可置否的是他的內心有了波動。
腳下的劍就在那一瞬間被河水吞沒，他竟沒有辦法再靜心的度過這血渡河。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他竟是早已有了心魔。
那心魔在他有所動搖的時候猛然竄出，觸到這河水更是躁動起來。有大量陌生的能量開始湧入丹田，連帶着眼前也出現了幻想。
是那魅魔在耳邊低語，跟他說着：“仙君喜歡我，為什麽不承認呢？”
他拒絕承認自己是對那魅魔動了情，就将一切都歸咎于心魔和那魅魔的錯。最後他還是成功的爬上了河岸的那頭，白色的衣衫也被染的血紅。
他是在那之後不再穿白衣的，魔界沒有、也不需要白淨的存在，白色過于顯眼，黑色才是最能融入的色彩。
他在魔界不至于死，也不至于過的很好。
他幾乎用了所有去壓制心中的心魔，除此之外的力量讓他在提升實力的時候都顯得十分吃力。他當時是覺得，他或許是要爛在這魔界，再也離不開了。
後來他聽說魔界來了一只從仙界過來的魅魔。
據說那魅魔過血渡河的時候毫無停頓，是心中無所欲念，又或是與那血渡河極為契合，是相同的紅。
他本以為那魅魔是為他而來，是哪怕他躲到了魔界，也要過來親自将他斬草除根。
可對方在瞧見他的時候只是歪了頭，連那一聲仙君都未喊，之後像是從沒看見過他，轉而入了那魔尊的殿中。
從那個時候，他不再壓抑自己體內的心魔，他甚至能和心魔和平相處，因為他們有了相同的目标。
哪怕嗜血不是他的本性，最後也變成了習慣。
....如今想來，他的每一次實力提升，多少都有這魅魔的功勞。
心魔随的不是身體，而是魂靈，所以便也随他一塊回到了現在。他能壓制心魔，不過是因為心魔和他一樣，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我會很快回來。”謝知亦這麽回答道。
即便哪怕再快也需要幾年的時間，現在的謝知亦已經因為魅魔對魔界感興趣，想法有了動搖。
魅魔是不懼那血渡河的，是沒有懼怕的東西，沒有任何的欲念，更沒有能夠拖住他腳步的東西。
謝知亦時常覺得，對方才是那個可以能得道飛升的人。
聽了謝知亦這句話，寧辭反而不說話了。以對方這些年來對他黏膩的狀态，他是真的想不到謝知亦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打算。
當然謝知亦的打算是他自己的，寧辭也有自己的打算。
入魔界之前他的實力不出意外是能到化神的，魔界也有對應的規則，現任魔尊也不過化神，所以他入魔界也能混的不錯。
而且他也很好奇，為什麽謝知亦會不同意他入魔界，這可不僅僅只是一個“危險”可以概括的。
謝知亦低頭将腦袋埋進了寧辭的脖頸處，寧辭的沉默讓他也能夠揣摩一二，是知道魅魔不會聽他的話。
“阿詞，我們結契吧。”
如果對方真的想去，他是攔不住的。那就只能用別的方式，來保證對方的安全。
謝知亦從來相信對方有實力，可那也僅限于前世，在魅魔消散之前。
那時若不是他回了頭，若不是心魔占據了上風，他或許連對方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仙君為什麽要回來呢？”
懷中的身體是一點一點的消散的，那魅魔問着，聲音之中似乎有些疑惑。
謝知亦飛速的向前而去，是想要去找能救魅魔的人。他也不敢低頭，不是不敢看漸漸消散的皮囊，而是害怕看到對方瞳孔映出的屬于自己的模樣。
他沒有感受過那稱之為慌亂恐懼的情緒，可當時那胸腔之中似乎有什麽将要從喉嚨處出來，最後直沖頭頂。
臉頰上傳來微涼的質感，是對方褪去了血肉的指骨在他的臉側劃過。謝知亦下意識低下頭去，在這一瞬間，眼眶有溫熱的東西滑了下來。
對方仍存在的瞳孔之中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彎起，他只能從對方的這一個動作，來判斷對方是在笑的。
耳絆傳來的是魅魔用最後的嗓音說的話，好像帶着些得意道——
“仙君你看，你要失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