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初雪 他只覺得,這世間人,都沒一個能……

第70章 初雪 他只覺得,這世間人,都沒一個能……

前幾日還總晴着的天, 這幾日就開始寒風呼嘯,便是在屋裏都能聽到風吹空氣的聲音,連卷起來的沙石落下的聲音都能聽到。

若是他們還住的從前的茅草屋,此刻恐怕都已經被風吹掀屋頂了, 幸好武哥很厲害。

不過就算住着如今的院子, 聽着那樣的風聲還是覺得驚恐, 他們從前在洞裏的時候, 山土能隔絕一部風聲, 不會讓他們太害怕。

“好想蜷起來。”塗茸撐着下巴,低聲說着。

“下次去吸收靈氣的時候倒是可以帶你回洞裏感受一下, 反正你這時候也不覺得冷, 不過窩裏的幹草恐怕都潮了。”塗苒順着他的話說着, 沒有故意澆滅他的熱情。

塗茸歡喜點頭, 随後趴在桌面上聽着屋外的風,幸好那些黃芽菜在前幾日就晾曬好收進地窖裏了,不然這時候都要被風吹成幹菜了。

他埋頭低笑兩聲,又趕緊支起身體, 這樣趴着有點不太舒服,會覺得肚子很擠。

北風一連吹了數日,天上的雲都被吹散, 露出淺藍天空,只是偶爾還有些微風,吹得人臉頰生疼。

随着月份漸大, 每隔五日就要去山裏吸收一次靈氣已經成了他們的習慣, 若是不去,塗茸就會提不起精神,幸好冬日裏進山的村民少, 也沒碰見過他們,否則百張嘴都要說不清了。

好在每次把脈孩子都沒有任何問題,倒是沒讓他們白跑。

“好像下雪了?”

兩人變回人形從山裏出來,塗茸突然感覺到臉上有些冰涼,他仰頭看着虛空,發現有些晶瑩的東西在往地上落,他伸出手去接,掌心便落下細小的白,然後很快化開。

塗苒也跟着點頭:“我們趕緊回去吧,今日出的急,沒有給你戴帽子,頭發沾了雪,仔細凍腦袋。”

兩人說着便趕緊朝家裏走去,路上倒是還遇見幾位行跡匆匆的村民,大都是因着下雪,所以要往家裏趕,倒沒人問他們怎麽從山裏來。

還未走到家門口,迎面就遇見撐着傘出來的劉秋和小草,兩人瞧見他們立刻迎上去,連問都沒多問,生怕會凍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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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下,确實冷的厲害。

好在屋裏早就生起炭盆,暖炕和火牆也都燒着,一進屋就直接往炭盆旁邊坐,劉秋和小草也趕緊給他們取來暖手的。

真說起來其實并沒有很冷,只是身為人的時候總要裝一裝的,否則被發現端倪就不好了。

“這天下着雪,武哥怕是不回來,便将大門落鎖吧,省的摸黑還要麻煩。”塗茸先就和袁武說好了,酒樓事情多就不用來回跑,再遇着不好的天兒,就更沒必要來回折騰了。

前陣子便一直聽在心裏,刮風沒回,下雪便更不會回來了。

劉秋應了一聲便去鎖門了。

只是沒多久的功夫,地上便積了厚厚一層雪,若是照這勢頭下去,怕是一夜就能沒過小腿了。

幸好離過年還有段時間,否則這積雪不消,連鎮上都去不成。

天陰沉沉的,倒是叫人有些提不起精神,好像有什麽推着人往被窩裏鑽。

塗茸先撐不住,只好回屋裏的暖炕上躺着了,前陣子變冷後,他們就換了有暖炕的屋子,一進被窩裏就感覺到暖意從身下傳來,腳丫子都給烘暖和了。

“那您先休息,等做好飯給您熱着。”劉秋輕聲說着,給他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懷孕都嗜睡,塗茸每日困了就要睡,即便是在吃飯的時辰都不願意起。

大夫說過,孕體情緒是能影響胎兒的,且若是心情不好,對孕夫也不好,任何事,只要不出格,就總要由着兔絨的性子來。

何況只是晚點吃飯,或者不和別人一起吃飯,都是小事。

他們被東家耳提面命過,自然知曉該如何做。

屋外風雪交加,塗茸不知何時變得睡覺淺,都能聽到雪落到屋檐的聲音,他本是不願意動用術法的,畢竟那些靈氣都不夠他的阿崽們吸收的,便只好蒙着頭繼續睡。

隔壁屋子的塗苒聽着動靜,輕輕揮動手腕,一道看不見的隔絕結界便落到了他們宅院外面,隔絕了那些落雪和窸窣聲。

塗茸再醒來時,外面已經黑透,他從暖和的被窩裏鑽出來,才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午飯和晚飯。

他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剛要下地塗苒就端着飯菜推門進來了。

塗苒擡眸看他:“醒的剛好,你這一覺倒是睡得踏實,晚上睡不睡了?”

“我有些渴。”塗茸聲音有些沙啞。

“這裏有湯,穿好鞋子過來喝,要我喂你嗎?”塗苒淡淡詢問,帶着漫不經心。

可若是塗茸真有那要求,他也是會喂的。

塗茸拒絕:“不要哦,我要走兩步,大夫說得沾沾地氣兒,你還要再吃點嗎?”

“我已經吃過了,今晚是熱乎乎的湯面和糖餅,還有煎雞蛋,夜裏若是餓了再喊我就是了。”塗苒說。

袁武不在的日子裏,他們都是像從前那樣團着睡的。

塗茸點點頭,先咕嘟咕嘟的喝了幾口清淡的湯,才開始吃熱乎乎的湯面,面條勁道,裏面的菜也都很新鮮,沒有他不喜歡的調味料,吃着很痛快。

“外面的雪沒有停嗎?”

“還沒有,下得有些大,他們已經把恭桶拿進來了,夜裏冷,就不要再去外面了。”

“我知道。”

兩人低聲交談着,燭光在屋裏閃着,塗茸沒有睡意,便把燭芯挑剪一番,屋內便更明亮了。

窗戶上糊着不透風的明紙,雖然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但也總覺得亮堂堂的,就知道雪一定很厚,幸好武哥沒有回家。

兩人在燭光下低聲閑聊着,時不時還要互相逗趣幾句,順便憶着往昔。

屋內暖和,熱意很快就騰的他們有些困倦,冬眠本就的這樣的,睡不醒的冬月,就該和被子作伴。

沒叫仆從守夜,有結界的房屋安安靜靜的,兩只兔子團到一起,稍瘦些的兔子還把胖乎乎的兔子攏到懷裏,一手搭在它圓滾滾的肚皮上,沉沉睡去。

直睡到自然醒,聽到動靜的仆從才趕緊端着熱水進屋,伺候他們洗漱,順便把屋裏的東西都收拾好。

“雪停了嗎?下的很厚嗎?”塗茸詢問,這關系到武哥最近能不能回家,他們已經有好幾日沒見面了。

劉秋自然也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便趕緊回答道:“夜裏風雪就停了,只是積雪有些厚,馬車怕是難行。”

塗茸便沒再說什麽,他也是知道的,就算要清理管道也得清理一日,還是不再下才行,否則就是白清理了。

再等幾日就是了,反正雪已停,很快就會天晴了。

院內的雪倒是暫時清理出小路,方便行走或是去院外的茅房。

家裏格外安靜,塗茸總喜歡對着窗戶發呆,心裏也不亂,就是一盯就能盯好久。

“夫郎,劉向來了。”

“是大志哥的二弟弟?”塗茸驚訝,“他來家裏做什麽?讓他進來吧。”

劉向來的有些急,雖然外面街上的雪已經清掃幹淨,但少不得要被帶起一些,落到鞋面上。

在他外面略等了等就被帶進了屋裏,厚重的簾子剛掀起來,就感覺到屋裏一陣暖意撲面,他趕緊借着暖和搓了搓一路走來凍僵的手。

“劉二哥有事嗎?”塗茸問。

“是這樣的,這幾日天冷,阿全在縣城做事,家中怕他凍壞身體,便想着去縣城給他送些衣裳,想問問,你們可有需要捎帶的東西,我們好一并帶去。”劉向笑問。

這倒是問住他們了。

塗茸連忙看向劉秋:“你去給武哥找幾件棉衣帶上,還有棉靴子。”

“是。”劉秋趕緊去屋裏收拾。

“劉二哥坐下暖和會吧,小草倒茶。”塗茸說,“這茶是別人送的,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

小草忙給他倒了一杯。

還未品嘗就已經聞到了茗香,且香味清幽撲鼻,便是不嘗都知曉這是上好的茶。

劉向不由得有些感慨,從前袁武還未當賓時,也就是村裏爹娘不疼,兄弟不睦的小可憐,但這孩子倒是厲害,家裏不給吃,便上山打獵,下水摸魚,總能把自己喂飽。

可後來就被推出去了,如今倒是有本事,都能到縣城開起酒樓來了。

實在厲害。

若是蘭香嬸泉下有知,恐怕腸仔都悔青了。

“這茶當真是好茶,只是茶水提神,你身體不便,還是少喝些好。”劉向溫聲說着。

“多謝劉二哥。”塗茸笑笑,這些他自然也是知曉的,只是白日晚上的睡,總覺得越睡越沒精神,這才喝了幾口。

劉秋很快就把包袱整理好了,邊道謝邊遞給劉向。

塗茸也是說道:“多謝劉二哥,只是外面官道能走嗎?若是難行,再緩緩去也是行的,武哥在縣城,他不會凍着阿全的。”

“官道今日就能清掃出來,我們明日晨起就直接去,免得到時候再來打擾你們。”劉向說,家中大嫂也曾有身孕,自然知曉有孕之人最愛睡覺了。

再者塗茸如今這情況,輕易也是打擾不得。

“那就好,不過劉二哥不用準備明年的考試嗎?”塗茸直白詢問。

“我并——”

“塗茸,外面怕是又要飄雪,趕緊讓劉二哥回去吧。”塗苒不動聲色打斷劉向接下來的話,“何況外面天寒,若是凍壞身體就不好了。”

劉向愣了愣,趕緊接話:“是如此,那我便先走了,若是三武有捎帶的東西,到時候會給你送過來的。”

“好,劉秋送二哥出去。”

“是。”

待劉向離開,塗苒不由得輕啧一聲:“這種時候你就又開始裝傻了,他明顯就是今秋不曾考中,也不準備繼續考了,所以才會一直在家中,你還偏要問。”

“你明明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說,難不成還要和他再多說幾句嗎?他一直在偷偷看你。”塗茸這回倒是沒撇嘴,但也不覺得劉向配得上塗苒。

他只覺得,這世間人,都沒一個能站在塗苒身邊而不違和的。

簡而言之就是,沒有人能配得上塗苒。

塗苒無奈:“看兩眼便看,我只當不知道就是了,他是聰明人,今日之後便不會再接口來搭話了。”

他們都看得分明,今日這事,便是劉志都能來得,偏偏這劉向不行。

先前和劉向并沒有交集,除去之前去玉靈山見過一次,這僅僅是第二回見,就已經到家裏來了,若不是他主動提出來,劉家就該是楊香芹來的。

這劉向怕是之前見面的時候,就對苒苒動心思了。

讀書人花花腸子果真多,先前的袁文也是一個!

“就看我兩眼都要生氣,我又不是你夫君。”塗苒故意說笑逗他,“袁武看你的時候,我也沒生氣啊。”

“那怎麽能一樣呢?我和武哥是成親的夫夫呀!他和你什麽都不是,還要看你,不是觊觎你,就是要打你!”塗茸一旦不講道理,嘴巴就和淬了毒一樣。

塗苒被他逗笑:“好好的,人家打我做什麽,你不要成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長得好看,多看兩眼就看,你平時不是很喜歡和劉家的人相處嗎?”

“我讨厭讀書人,在鎮上讀書的都是壞人。”塗茸很不講道理的說着,擺明就是要把無理取鬧貫徹到底。

他可看的清清楚楚的,男子總盯着姑娘小哥兒看,本就是不禮貌的,他猜測的不會有錯!

塗苒懶得和他掰扯這些,左右他對這些人又沒興趣,也不需要報恩把自己短暫的一百年搭進去,根本不需要考慮別人的情意。

再者,人家分明也沒說什麽。

他看塗茸最近就是孕中多思,該做點其他事,轉移他的注意。

“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仔細身體不舒服,下次他再來,我就躲着不見好不好?”塗苒略有些不耐煩地輕啧一聲,說出口的話卻依舊溫和。

他和傻子計較什麽呢?

塗茸便立刻跟着道歉:“那我也不對,我不該這樣的。”

“你就是缺揍。”塗苒淡聲說着,“再煩我把你丢到雪堆裏。”

“……哦!”

塗茸摸摸肚子,許是感覺到他的撫摸,肚子裏的阿崽因為他在和他們做游戲,所以很快就給了回應,只輕輕動了動。

他便立刻心滿意足地倒在軟榻上,時不時張嘴讓塗苒喂他幾口點心和奶茶,自在的很。

另一邊。

雪地難行,縣城的百姓們自覺将自家門前的雪清掃幹淨,再順手将門前街道的雪也一并清掃了,每間鋪子都這樣,街道很快就幹淨了。

袁武也帶着人把酒樓周圍都清掃幹淨,生怕有貴客來這裏吃飯,還要擔心雪地難行的問題。

不過因着大雪,來吃飯的客人确實少了很多,若是積雪一直不化,過幾日的集市恐怕人也不會多了。

最近因為天氣都不曾回家,也不知家中如何了,塗茸總愛使性子,若是哪日塗苒沒忍住揍他都是輕的。

“東家別擔心,明日天晴,等雪化了,酒樓生意就會像之前了,而且過幾日還有集市呢!”店裏的夥計安慰着他,雖然他們也因為生意不好而憂心,但壓力自然是不如東家多的。

袁武倒是沒多說什麽,只笑道:“左右酒樓客人不多,一會就在後面吃,吃完你們再回家。”

他在縣城找的夥計,自然都是在縣城或是附近住的,回家都方便。

回過頭看,回家最不方便的反倒是他和劉全了。

聽他這樣說,夥計們自然開心,東家對他們好,偶爾有剩的幹淨菜,都會讓他們帶回家去,誰會嫌啥幹淨不幹淨的,那可都是酒樓裏的肉菜呢!

叫他們吃酒樓,他們還舍不得呢!

劉全穿着有些寬大的棉衣,湊到他跟前安慰道:“三哥你放心,這雪肯定很快就化了,家裏那麽多人呢,有大夫和穩婆,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袁武沉聲回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家裏究竟有多少人,盡管如此也不能阻止他惦記塗茸,無關人多人少。

劉全便不再提這茬,嘿嘿笑道:“多虧了您這棉衣,我來的時候都沒帶這麽多衣裳,不知道家裏會不會給送。”

“你穿着吧,別凍壞身體。”袁武拍拍他肩膀,便去盯着後廚做事了。

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第二日果然出太陽了,只要出太陽,雪就能化的很快。

也因着天晴,風雪也停,縣城的人也都開始走動了,酒樓的生意便重新好了起來,再不像昨日那樣凄慘。

袁武這才稍微放松些,在賬房裏看先生清算也覺得舒心些。

“東家,外面有人找呢,瞧着是讀書人模樣。”夥計趕緊進來尋他,匆匆丢下一句話就立刻去迎客做事了。

袁武便趕緊下樓,到前門就看到劉全也在前面站着,他仔細一看,原是劉向。

“二向哥來了,快進來,去裏面暖和。”袁武趕緊把他往裏面請,只當他是來找劉志有事說,要知會他這東家一聲。

“不了不了,我給阿全送幾身衣裳,還有給你捎帶的,茸哥兒擔心你凍着,給你帶了棉衣棉靴。”劉向說着就把包袱遞給他,“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袁武皺眉:“有什麽事比吃飯重要,先進來吃點,再去忙也不急。”

劉向有些不好意思,堅定拒絕道:“若趕得及,晌午再來你這裏,我要去趟書齋。”

“原來如此,那晌午可記得過來。”袁武沒再留他。

他多少能猜出一些,能考中秀才自然是苦學就能辦到的事,可舉人卻實在困難,眼界尚且不開闊,思路自然是受阻的,不如找個穩當的差事做。

恐怕劉向便是這樣想的。

報恩兔兔被養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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