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已經暗了下來,車燈閃爍間,空氣燥熱黏糊,每個人的精神都高度緊繃着,俞堯身上疼得不行,慘白的臉在車燈的照耀下尤其狼狽。
他能察覺到龔成放在他身上的手在發抖,呼吸聲也漸漸大了,他知道龔成在害怕,他心裏嗤笑,就連他都害怕生氣的李斂越,龔成算是什麽東西,能有他半點膽量。
李斂越一在場,俞堯身上再痛,精神卻逐漸放松了,他甚至挑釁的瞥了一眼龔成,諷刺道,“現在知道怕了,剛才不挺橫嗎?”
“你他媽閉嘴,”龔成低吼着,抓着俞堯擋在自己面前,沖着不遠處李斂越說,“李斂越,你想要俞堯沒事的話,現在立馬讓你的人退開,不然,不然……”
他哆哆嗦嗦的從身上摸出一把刀來抵在俞堯的腰上,明明吓得要死,卻還是結巴的說,“我就捅死他。”
俞堯心裏不信龔成有這個膽子,正想出言譏諷,李斂越先他一步拔高聲音道,“俞堯,安靜。”
接着擺擺手讓身邊的車都往後退。
龔成本質就是個混混,這些年龔氏被他敗得七七八八,後來又涉及了黃賭毒,已經是走投無路的人了,他不想俞堯冒一點點風險,也太了解俞堯在有人撐腰的情況下有恃無恐,防止俞堯說出什麽刺激龔成的話來,他只好先安撫了俞堯。
俞堯确實是準備說點諸如你有本事就捅啊的話來,但李斂越的話一出,他只好硬生生把喉嚨裏的聲音咽下去。
“你想要什麽,錢還是其他,你盡管提,放了俞堯。”李斂越緩緩道,聲音裏有着不容忽略的壓迫感。
龔成喘着粗氣,“我他媽又不傻,我放了俞堯,你還會讓我離開這裏?李斂越,俞堯能有今天全拜你所賜,是不是你和路岸舉報了我的場子,你他媽我哪裏招惹你了,用得着你給路岸強出頭。”
李斂越沒有回答龔成的話,只是冷靜道,“這樣吧,你放了俞堯,我當你的人質,直到你安全離開為止。”
龔成還沒有講話,俞堯已經氣惱道,“李斂越你瘋了,我不要你替我。”
龔成一腳踢在他的腿上,“閉嘴。”
李斂越的眼神暗了暗,往前走了兩步,“我保證我不會耍花招,挾持我,可比挾持俞堯劃算得多了。”
龔成似乎在考慮李斂越的話,俞堯狠狠的不贊同的瞪着李斂越,李斂越的眼神溫溫的落在他身上,有撫平暴躁的力量,俞堯深吸了幾口氣才不至于激動的再說出什麽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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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龔成下定了決心,似乎是确認李斂越比俞堯有用多了,把刀抵在俞堯腰上,“你過來。”
李斂越聞言,不急不緩的往他們走去,他的眼神一直和俞堯對視着,俞堯看出他眼裏的安撫,但就是沒發在這種情況下冷靜。
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李斂越一味的保護他而已。
就在李斂越接近他們三步左右,龔成猛的将俞堯一推,轉而打算把刀對準李斂越,俞堯本身受了傷,早就沒什麽力氣了,但刀口對着李斂越時,他卻不知道身體哪裏迸發出來的力量,眼神赤紅的突然狠狠的往回撞向龔成。
就連李斂越都沒料到俞堯這樣的舉動,電光火石之間,龔成的刀條件反射直直往俞堯辭去,李斂越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劇痛襲來,他的手掌包裹住了龔成手上的刀,但很快的,他就用肩把龔成撞了出去,繼而忍着手心的疼痛将龔成一手扣住,膝蓋重重頂在龔成腰上,将他壓倒在地。
事情的反轉僅僅發生在幾秒之間,俞堯跌倒在地,這次疼得再也站不起來,周圍的人一擁而上,龔成甚至沒能明白自己怎麽就從挾持別人到束手就擒,就已經被人扣住了。
李斂越轉而去找被人扶着的俞堯,俞堯一直在冒冷汗,但眼睛卻一直在看他躲在背後的手,氣息虛弱還要嚷嚷,“你的手呢,我看看,給我看看……”
李斂越找衣服把俞堯包了起來,用沒受傷的手摸摸俞堯的臉,半是無奈半是氣惱,“太胡鬧了,”他讓帶來的醫護人員把俞堯扶上車,“我待會就過去找你。”
俞堯沒力氣和他辯駁,只能被人扶上了車。
李斂越轉身去看被幾個人壓制着動彈不得的龔成,車裏其他的男人也被抓下來了,哀叫着他們只是拿錢做事,不關他們的事情。
李斂越冷冷的看着他們,一腳踹在龔成的身上,聲線冷得如同寒冬裏的風,“我給你個機會,把從你帶走俞堯後每一分每一秒發生的細節都講一遍。”
龔成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求饒起來,“我,我就只是想要綁架他好勒索你給我錢逃出國,我沒對他做什麽,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們認識的份上……”
李斂越的嘴角不耐煩的沉了沉,輕飄飄道,“找個地方,他的兩只手別留着了,其餘人打一頓再交給警察,別鬧出人命。”
龔成聽見李斂越的話,頓時哭天搶地起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他媽敢……”
李斂越轉身,連看一眼都嫌晦氣,“吵死了,拿臭襪子把他的嘴堵起來。”
他攤開手心,立馬有人上來給他包紮,鮮紅的血從紗布裏蔓延開來,他堵住傷口,心裏想着俞堯,沒有做進一步的處理,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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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堯輕微腦震蕩,肋骨裂了一小塊,好在不是很嚴重,身上的都是皮外傷,看着觸目驚心,養個把月也能痊愈。
倒是李斂越抓着刀刃的時候太用力了差點割到經脈,醫生包紮的時候一直在囑咐絕對不能碰水不能亂動,要好好做康健,不然會影響以後的使用。
李斂越沒把這話告訴俞堯,俞堯這次其實受了不少的驚吓,做完全套檢查後就昏昏欲睡了,李斂越一直守着,期間路岸得知消息來過一趟,李斂越沒叫醒俞堯。
路岸把龔成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頓,放下狠話一定要親自替俞堯教訓龔成一頓,在得知李斂越把人兩只手沒收時還是不禁有些咋舌,啊了半天才說“這樣啊,我記得你以前挺仁慈的啊……”
李斂越只是笑了笑沒回他的話。
路岸看了看時間點,俞堯還在睡,他就沒有久留,沈餘天要下班了,他得去接人,俞堯這件事給他提了一個醒,往後做事家屬那邊還是要顧及一下的,他邊琢磨着是不是得給沈餘天配備一個保镖邊走出了醫院,想到李斂越的做法,還是不禁感慨道,“真狠,真狠……”
他回去要好好跟他老婆把這事唠個兩百塊的,再想了想,還是算了吧,他老婆是學法的,待會把不遵紀守法的李老板告上法庭那就不太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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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堯這一睡就到了深夜才醒過來,他有點渴,本來想讓李斂越給他倒點水,只是稍微動了動,就發覺李斂越緊緊握着他的手,而受傷那只手正搭在桌面上,他能看見從紗布裏沁出來的血跡。
俞堯瞬間想起李斂越替他擋刀時候的場景,在那情形下根本無法思考,李斂越所做的是大腦反應的行為。
他不想李斂越替他當人質,李斂越不想他受傷,從本質上來講,他們都是為了彼此,俞堯抿了抿唇,眼睛忽然有點泛酸。
李斂越睜開眼就發現俞堯紅着眼眶看着自己,不禁心疼道,“是不是很痛,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俞堯抓住他的手,他疑惑的望着俞堯。
下一秒,俞堯哽咽的聲音在病房裏清晰的散開來,“李斂越,我發現我好像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