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 43 章

車子重新上路, 謝一菲感到右手被人握住。

秦铮的手指修長,指甲總是修剪的圓潤幹淨,泛着健康的光澤。

他說:“有那麽幾次是她沒打招呼就來了, 我工作很忙, 除了患者一般沒時間見其他人, 以後別聽何婷婷那丫頭瞎說。”

謝一菲愣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巧巧去醫院找他的事。

“你在意嗎?”

她想問的是, 他特意對她解釋這些, 是因為他在意她的想法嗎?

可是那問話一出口, 她就已經後悔了。

她怕他說在意,更讓她分不清真情和假意, 又怕他說不在意,即便是事實,她也不願聽他親口說出來。

見他不明所以地看過來,她說:“沒什麽?”

她轉頭看向窗外, 最先映入眼簾的卻是車窗玻璃上她的影子,還有他的。

他忽然問:“你希望我在意嗎?”

這問題竟然又抛給了她,原來他什麽都明白。

在有些方面,她或許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

她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又聽到他清冷的聲音說:“我在意。”

謝一菲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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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的那兩個“她”好像又出現了, 一個在臉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另一個冷靜得可怕。

她又想起他曾經說過的話:“我不需要用心就能讓別人覺得我在用心,這或許和讀書一樣, 是一種天賦吧。”

她想, 她怕是永遠也忘不了這句話了。

不一會兒, 前面就是謝一菲家所在的小區了。

老小區到了這個時間連馬路牙子上都停滿了車,今天又下了雨, 謝一菲擔心小區裏面不好走,就讓代駕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她下了車,秦铮也跟着下了車:“送你進去。”

此時的雨幾乎停了,風還是濕乎乎的,透着點初秋的涼意。

兩人并肩走着,路燈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一個高大,一個纖瘦,投在坑坑窪窪滿是水坑的路面上。忽然間,高大影子擡起手将纖瘦影子快速拉入懷中,兩個影子在那一瞬間重疊成了窄窄的一條,與此同時,一輛車從他們身邊經過,路過一處水坑濺起小小的水花。

“怎麽也不看路?”他有點埋怨地說。

然後自然而然地繞到路的外側,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回走。

初秋的夜晚有點涼,但他的手卻是溫熱的,包裹住她的,将溫度一點點渡給她。

她想到了很多年前,在那個老舊的家屬院外,他們也曾這樣安靜地牽着手,走在早就不怎麽明亮的路燈下。她忽然想,如果當年,他能一直那麽好,沒有突然離開,那該有多好。

很快到了謝一菲家樓下,她停下:“那我先上去了。”

他點點頭,卻沒有立刻松開手,帶着薄繭的拇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腕。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整個人少了平日裏的淩厲,好像更溫和、更沉默,也更像十年前的那個他。

謝一菲:“你今天沒少喝酒吧?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沉默了片刻後,他說“好”,然後松開了她的手。

謝一菲走向單元門,卻一直沒聽到身後有離開的腳步聲,臨進門前,她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他也正看着她。

她頓了頓收回視線,轉身上了樓。

進了家門,她像往常一樣換衣服、洗澡,但不管做什麽都有點心不在焉,最後她來到了窗前。

孤寂的路燈*7.7.z.l下,男人的身影同樣孤寂。

她住的樓層不算高,可以看得很清楚。

她看到他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微垂着頭,像是在抽煙。

她在窗前站了很久,陪着他把一支煙抽完,見他依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猶豫了一下拿起旁邊的手機,按下了他的號碼。

片刻後,視線中的男人接起電話,也不出聲,就那麽安靜等着,像是等着她先開口。

“怎麽還沒走?”

他似有所感地擡起頭來。

她刻意沒有開燈,不知道外面的人能看到多少,但他就那麽看向她,好像在面對面和她說話。

“抽支煙醒醒酒。”

“不是抽完了嗎?”

“在等司機。”

“剛才的司機呢?”

“怕他等太久,讓他先走了。”

“那新叫的司機快來了嗎?”

“快了吧。”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謝一菲挂上了電話,回到衛生間吹頭發。

片刻後,門鈴響了,那一瞬間,剛才空落落的心因為一陣風的吹入變得充盈了起來。

今晚在她回答那個問題前,他們之間的氣氛都還算正常,可在那之後就有什麽東西悄然變了。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麽,和她那個答案有沒有關系,但她就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對勁,他們之間也不對勁。

就像今夜的這場雨,此時雖然停了,但依舊不見月光,可見這雨沒有下透。

但是這一刻,風将遮擋住月亮的陰雲撕開了一條縫隙。

門打開,一陣濕涼的風卷進屋內,謝一菲只覺得眼前光線一暗,她被來人以一個不容拒絕的姿态吻住。

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她的五感,和下午那會兒不同,她幾乎是毫不遲疑地,熱烈地回應對方,讓下午那場沒盡興的親熱有了後續。

她被他吻得不住後退,片刻後來到她剛才伫立的那扇窗前。

睡裙下擺被人撩起,他發了狠的揉她,像是要将滿腔的情緒都發洩在她的身上,她也毫不客氣地去咬他的唇。

明明該是很溫存的事,兩人卻像是在較勁,誰也不肯讓一步。

她不喜歡這樣,看不透他又不受控制地被他牽動着情緒,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一點長進都沒有。

心像是被撕裂了,壓抑許久的情緒從那裂縫中湧出。身體也是。

她偏過頭,窗玻璃冰涼,對比之下,她臉上溫度很高,她甚至懷疑自己是發燒了。窗外樹影婆娑,她覺得自己就像那顆細瘦的樹,膝蓋是被夜風吹折的樹枝,膝蓋以下的部分要斷不斷的,在風中一蕩一蕩。對比之下他的小臂青筋鼓脹蓄滿了力量。

她也說不上自己是怎麽了,莫名其妙地,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察覺到她在哭,風都停了,那股不管不顧的勁道終于消失了。

大約是許久沒有見過她流淚,他起先有點意外,繼而關切地看着她。她聽到他問她是不是很疼,那聲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遙遠。

謝一菲搖搖頭。

其實只有他剛進來那會兒有點痛,但他就像一劑春要,很快将冰冷的她融化成水。流淚只是因為莫名的憋屈。

他沒有從她身體裏離開,但也沒有再繼續,只是溫柔擁抱住她,親吻她的面頰,安撫她的情緒,直到臉上的淚痕幹了,他才像抱孩子一樣将她抱起往卧室走去。

她順從地環住他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頸窩。

很奇怪,無論是她的眼淚還是剛才的驟然剎停都沒能熄滅他的浴望,随着他的走動,她能清楚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碰撞和摩擦。

謝一菲體會着那種微妙的感覺,體會着他帶給她的快樂,先是一點一點,然後越來越多,聚集在一起……但是那個冷靜的自己卻在掃興地感慨男女之間的感情總是很難對等,女人的感情可以很純粹,而在男人那裏,純粹的大概只有性。

家裏的窗是開着的,靜谧的夜裏偶有人經過,對方說了什麽,樓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謝一菲懷疑自己剛才發出的聲音也被別人聽到了,這麽一想,就不免緊張。

還沒走到床邊,秦铮忽然站住不動:“故意的?”

她愣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什麽意思,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非但眉頭都不皺一下,甚至還笑了。

最後,她被他放在鋪滿月光的床上,床單微涼,是和他的皮膚完全不同的觸感。

他在她面前脫掉襯衫,裏面還有一件白色T恤,男人雙手抓住T恤下擺,動作利索地将其脫掉。

月光下,他的肌肉線條流暢又蓄滿了力量,謝一菲很難不情動,她甚至懷疑,那情動早已在她身下彙成了一條河。擔心他注意到,她忽然有點別扭。

可秦铮何其敏銳,這種時候也能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

他低聲在她耳邊問她哪不舒服。

他這樣,讓她有一種他很溫柔的錯覺。

“可能是太久沒做了,有點不适應。”

他想了想:“快一個月了,好像是有點久。”

随口編的瞎話,結果不出意外地又把自己帶到溝裏去了。

“別說話了。”她沒好氣。

他笑了,笑聲通過他微微震顫的胸膛傳遞到她耳朵裏,悶悶的。

蟬鳴聲不斷,還有晚風的聲音。

她仿佛在一只搖橹的小船上,整個人晃晃悠悠暈暈乎乎的。

剛才那被聚集起來的小快樂漸漸膨脹、燃燒,就像有人在浴望的深淵裏點了一把火,讓濕冷的她忍不住靠近,想要更多的溫暖。

那一瞬間,她忽然就理解了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做這事,因為确實很快樂。

當一切重新歸于寧靜,他俯下身來親吻她,撩開她汗濕的鬓發細細吻着她的耳垂。她偏着頭看到窗外茂盛的枝桠在墨色天幕中輕輕搖擺,樹枝上方是一牙細細的下弦月,月亮那麽明亮孤寂,旁邊的那顆星幾乎被忽略。但仔細看,那其實是一副金星伴月的景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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