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只有五天6

第74章 當距離世界毀滅只有五天6

日照向暖, 天地披上了一層金光,明明那樣薄至無形,卻又炙熱無比。

謝拂在路上買了一把遮陽傘, 一手撐傘, 一手摟着顧久,顧久捧着冰淇淋,手上沒空給謝拂牽。

昨晚沒吃多少, 這會兒剛剛正午, 豔陽高照,吃一杯也沒事。

他舉着還沒吃的冰淇淋給謝拂。

“你嘗嘗。”

謝拂低頭看了一眼, 小杯的冰淇淋上有幾片火龍果, 紅色的果肉給冰淇淋染上了一層深紅。

“你吃吧, 我這會兒手沒空。”

顧久動作自然地挖了一勺伸向他, “我可以喂你啊。”

謝拂擡眸看了顧久一眼,低頭将那一勺冰涼含進嘴裏, 片刻後才道:“味道不錯。”

顧久微微一嘆, “你好像什麽都沒有最喜歡的, 所有食物到了你這兒, 都只能得到一個不錯的評價。”

昨晚的晚餐是, 今天的冰淇淋也是。

“難道你吃過更好吃的美食嗎?”他好奇問。

按照謝拂給他的說法,他從前應該只是個普通人, 嘗過什麽珍馐佳肴呢?

謝拂想了想,“我認為對任何一件事物的評價都來自于主觀判斷,或許它确實很美味, 廚師廚藝高超, 用料很好, 但它得到的評價還是更多源于品嘗者的審美。”

“它們很好, 但你說得對,在我這裏,沒有非常美味的食物。”

因為他沒有非常喜歡。

顧久端着冰淇淋杯的手,指腹冰涼,“這樣的話,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顧久看不見,因而覺得任何一種娛樂的方式的失去,都是一種重大損失。

有趣的事可以嘗試,喜歡的東西一定不能錯過,這是顧久的行事準則。

這也是他昨天會被謝拂說動的原因之一。

“你這麽說有道理。”謝拂先是肯定了他的話,随後才繼續道,“但當樂趣這件事本身都不重要時,它的多少也就更不重要了。”

顧久腳步一頓,謝拂跟着他停下,低頭看着他,“怎麽了?”

顧久先是将嘴裏那口冰淇淋給咽下去,才擡頭對着謝拂道:“可你昨天不是還說這裏的活動有意思?”

“這不是覺得它有樂趣的意思嗎?”

謝拂:“……”

他想着要不要辯解一句,卻又見顧久笑了笑,像是開玩笑一般,歪頭問:“還是說,你是因為看見我才覺得有意思?”

謝拂:“……嗯。”

雖然先後順序反了,但這麽說也沒錯。

“咳咳咳……”顧久突然嗆住,接連咳嗽,謝拂幫他順了順氣。

“這也能嗆住,平時你都怎麽照顧自己的?”謝拂微微皺眉。

還不是因為你。

顧久心想。

若不是因為他,他才不會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但他沒說,也沒針對謝拂剛才的話做出什麽反應或者回答,仿佛忘了一般。

他剛剛只是一句玩笑,可謝拂卻半點不像玩笑的模樣。

謝拂會那麽說,不外乎有兩個可能。

第一,謝拂說的是真的,他确實是因為看見他,才對這個活動感興趣。

第二,謝拂說的是假的,那他為什麽要這麽說?這樣說的出發點是什麽?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可能。

為了哄他高興。

再深入一點,為什麽哄他高興?

那就是顧久不願意觸碰的答案了。

他緩過勁來,故作輕松地對謝拂笑了笑道:“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名字叫《情深十裏》。”

他在說話,沒吃冰淇淋,謝拂便牽着他空出來的那只手,“是個很美的名字。”

顧久點頭,“是啊,名字很美,但故事卻不美。”

“它講的是書生要去趕考,出發時對心上人說,他每十裏會給心上人寫一封信,等心上人收到一百封時,便是他回來的時候。”

“可書生走後,心上人只收到一封信,此後他便杳無音信,不知歸期。”

“心上人一直等,從年少到年老,直到化為桃花樹下的一捧土,也沒等到書生。”

“有時候,時間和距離真的能讓人變得面目全非。”

顧久的聲音透着些許嘆息,他說話時,謝拂并沒有打斷和打擾,甚至在認認真真聽。

直到他說完,謝拂才道:“或許你說的沒錯,确實有這種可能。”

然而他話音一轉,又繼續說:“但這不代表全部,有人情深不過十裏,有人哪怕長風送了千萬裏,也不曾吹散半分相思。”

顧久握着冰淇淋杯的手微微動了動,半晌,他抿了抿唇,“哪有那麽巧……”哪有那麽巧,就遇見了這樣的人。

哪有那麽巧,每份喜歡都能發展成兩情相悅。

哪有那麽巧……這份感情還能長長久久。

他的聲音很低,但謝拂還是聽到了,他沒說什麽來反駁,而是接着之前顧久講的那個故事。

“再有,你怎麽知道,他是只寫了一封信,而不是只走了十裏呢?”

顧久腳步微頓了一瞬。

只走了十裏?

什麽情況下才能只走了十裏?

只能是沒機會再走。

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謝拂領着他繼續走,“有一句話很有名,明天和意外,誰也不知道哪個先來,若是為了未來的可能,而舍棄了現在擁有的,那才是得不償失。”

“萬一,今天地震,明天海嘯,後天火山爆發,萬一……四天後,真的世界就毀滅了呢?”

顧久看不見,在說到最後一句時,謝拂眼中的認真。

“萬一這些萬一都發生,你會後悔嗎?”

*

後悔……

很多人在一些事發生時會後悔,可當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即便後悔,也是一時的。

後悔不後悔,顧久覺得自己現在沒資格說這話,畢竟他現在又沒經歷過那樣的事,可他也知道,如果他現在不想,今後也沒機會說這話。

雖然心裏覺得自己沒資格,可其實他知道答案,那是極其簡單的一個字。

會。

他會後悔。

他可以清楚明白且堅定地說出這個字。

但這個字一出,就證明他輸了。

顧久不在乎輸贏,可他在乎輸贏後的後果。

他站在陽臺,炙熱的陽光傾灑在整個大地上,顧久仰着頭,仿佛在陽光中沐浴。

但他其實是在感應陽光。

太陽的光輝太過明亮,無與争鋒,這就是世上最明亮的東西,顧久仰頭望着太陽,哪怕閉着眼睛,隔着眼皮,他也能感受到它明亮的溫度。

不過他也知道,太陽傷眼睛,便沒有長時間看,只是在心情不好會稍微享受一下。

片刻後,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謝拂将傘罩在他頭上,“在外面還打傘,回了酒店反而還在站在太陽底下暴曬?”

中午太陽太熱,他們打算睡個午覺,等過了最熱的那段時間再出去。

顧久這種情況,可以玩的地方也有限,一些人多的、人流密集的地方,謝拂也不打算帶他去,這就更少了,倒也不着急。

顧久忍不住辯解,“在外面是不得已,可現在卻是我自己想曬一會兒。”本質是不一樣的。

“可你現在該休息了。”謝拂不容置疑道。

顧久:“……好吧。”

進了屋,空調吹一吹,顧久身上太陽的味道便散了許多。

他想起手機還沒充電,便從床頭摸到手機,又在抽屜裏摸了摸,卻沒摸到充電器,反而摸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等謝拂從浴室出來,看到的就是顧久手裏正拿着一對貓耳,指尖抖了抖貓耳,它很滑很軟,摸起來很舒服。

貓耳放下,他又摸到了一條毛茸茸的尾巴,他從頭摸到尾,摸到一個按鈕,好奇撥了一下,手下的尾巴瞬間抖了一下,他吓得将它丢開,卻聽見它似乎還傳來一股嗡嗡的振動聲。

顧久驚得連連縮到床的另一邊,“謝拂,謝拂!這、這裏有東西會動!”

謝拂:“…………”

他沉默片刻,最終走到床邊,把那條尾巴撿起來,撥下關閉,一直在振動的小東西瞬間安靜了。

顧久聽見聲音停了,他小心爬過來,克服了剛才的驚吓,忍不住好奇問:“這些都是什麽?”

謝拂将這一床的情趣用品,無論顧久看過沒看過的,都重新裝進了箱子裏,又将箱子塞到了床頭櫃裏。

“一些玩具。”他這麽說,“都是假的。”

顧久安了安心,幼年時有被玩具蛇吓到過的經歷的他,即便聽到是玩具,依舊有些心有餘悸。

“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不是情侶住的嗎?”應該沒有孩子住進來吧?

酒店放這些東西幹什麽?

謝拂:“……”

他忽然意識到,沒有眼睛接收信息的顧久的世界有多蒼白。

他朋友少,家人也不會跟他說這些,上網也有障礙,有些東西即便聽過也沒見過,想不出來它們是什麽模樣。

他的世界很小,也很單薄,這個世界上,他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探索。

他本該有的。

眼盲并不代表着一生就這樣了,沒有眼睛,還有耳朵,有鼻子,有手有腳,有身體,有心……可以感應世上的一切。

若是換了別的世界,他還能帶顧久體驗世上的一切。

可這個世界卻不行。

“不是孩子玩的玩具。”他解釋了一句。

“不是孩子玩的?”顧久面露疑惑,很快,他終于反應過來,整張臉變得通紅,仿佛在冒着煙。

不是孩子玩的,那當然是大人玩的。

大人用的玩具……

顧久默默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縮進被子裏睡覺。

謝拂看着他,像是玩笑道:“其實,如果你想試試,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顧久沒動靜。

謝拂笑了一聲,聲音清晰地傳入顧久耳中,令他的面頰變得更滾燙了。

明明之前還說自己喜歡什麽都想嘗試一下,可現在面對謝拂的話,卻啞口無言,只恨自己不能失憶。

顧久要午睡,謝拂自然是陪着他一起,太陽很大,早上晾出去的衣服,現在已經幹了,他将衣服收回來,這才拉上遮光窗簾,上床睡覺。

顧久遲遲沒有睡意,他不知道謝拂到底醒沒醒,但擔心謝拂聽到動靜被吵醒,便戴上耳機問手機智能助手,現在的具體時間,得知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依然沒有睡意。

“謝拂?”

小聲地喊了一聲,謝拂沒回應。

“謝拂?”

聲音稍微大了一點,謝拂依舊沒動靜。

且對方的呼吸聲悠長而均勻,一聽就是睡着的聲音。

顧久試探着伸手想去摸謝拂的眼睛,然而在即将觸碰到時又停了下來。

确認對方睡着了後,顧久瞧瞧拉開抽屜,又動作小心翼翼地将那個裝着那些玩具的盒子打開。

他摸到了貓耳朵兔耳朵狐貍尾巴……

在摸到一個熟悉的東西時,他輕輕将它拿了出來。

手在那條尾巴上模了個清清楚楚,仿佛在做研究一般好奇又認真。

謝拂就撐着腦袋,側躺着看着顧久将那條尾巴摸了個遍,猶豫了一下,又輕輕按下振動的那個按鈕,整條尾巴便動了起來。

顧久不像之前那樣沒準備,這回沒被吓一跳,反而在研究這玩意兒是怎麽動的,用的是什麽軌跡。

玩兒了好一會兒,才将它放回去,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沒再拿別的,将它們重新收起來。轉了個身,面對着謝拂,閉眼努力睡着。

然而直到睡着,他都沒想明白,那些玩具都是怎麽用的?

玩起來有意思嗎?

這是一個對他而言完全陌生的難題。

*

下午,夢幻廣場正在舉辦情侶游戲比賽,參加游戲的人能獲得他們的獎品,有最終的特等獎是消費全免,不是貸款,而是直接全免,幾天後世界毀滅的活動結束後也不用結算。

這對游客們而言可是一個重大的活動,他們踴躍參加,尤其是昨天不少人都找到了順眼的對象,來了一晚深入交流,此時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參加這個活動還能增進感情,何樂而不為?

顧久聽到獎品後,也有些驚喜地拉了拉謝拂的衣袖,“謝拂,你聽到了嗎?有獎品!”

謝拂淡淡應道:“聽到了。”

但是特等獎對他而言沒什麽用,他的消費本來就全免,而顧久一直跟他在一起,消費也算在一起,免了他一個,他們也不會介意再免一個顧久。

“這裏人太多了,我帶你去坐直升機,可以在島上飛行。”

然而他想帶顧久走,顧久卻依然站在原地,用一雙委屈哀求的眼睛仰頭對着他,雖看不見,卻絲毫不影響這雙眼睛的美。

“可我想要那個一等獎……”

謝拂看過去,見特等寫的是消費全免,而一等獎那裏則是寫着一位著名音樂大師用過的鋼琴。

剛才他只聽到了特等獎,沒聽後面的獎品。

這個獎……對顧久的吸引力确實大。

“萬一拿不到一等獎呢?”他問。

“總要試試嘛,你也說了是萬一,萬一我們就是拿到了呢?”顧久抱着他的手臂輕輕搖晃,像個纏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謝拂微微抿唇,看向顧久,“好,我幫你拿到一等獎。”

顧久還來不及開心,卻又聽謝拂緊接着道:“不過在那之後,你得跟我聊聊別的‘萬一’。”

顧久表情一僵,笑容頓時不知道是該綻放還是該收回去,就這樣留在了臉上。

謝拂拉着他往報名的方向去,顧久的腳步卻明顯比他慢了許多,甚至還在猶豫。

謝拂也不着急,他慢自己也跟着慢,但總是要走的。

顧久察覺到他的動作,心中不由一軟,一時間,竟沒有停下來,而是任由對方這麽拉着往前去。

游戲并不難,第一關是海選出前十名,游戲是情侶兩人一起咬吊着的餅幹,咬的餅幹數量最多的前十名勝出。

顧久的眼睛是個障礙,他這才想起一般,“謝先生,不如我們不參加了吧,我們贏不了。”

不是他滅自己威風,而是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想要咬這些餅幹,有眼睛的人都有些麻煩,更何況他一個沒眼睛的。

謝拂卻抓着他的手,“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不試試豈不是浪費?

這是顧久的理解。

來都來了,又怎麽會讓你有機會反悔。

這是謝拂的意思。

顧久眼睛看不見,但謝拂卻看得見,每次只要他将餅幹咬着送到顧久面前,他就是沒眼睛,也能下意識咬住另一邊。

臺上的主持人正在興奮地喊着倒計時。

“10、9、8……3!2!1——停!”

“來,讓我們看看是哪些選手勝出了呢?”

主持人一路數到謝拂這一組面前,看着他們眼前的這些咬得殘缺不全的餅幹,一時有些啞口無言。

他頓了頓僵笑着臉道:“先生,別人都是把餅幹吃完了的。”

別人都是吃了再咬下一塊,這兩人倒好,還真就咬一口就咬下一塊。

謝拂有理有據道:“你的規則只是說誰咬的餅幹數量最多,沒說吃得最多。”

主持人:“……”

似乎确實是這樣沒錯。

被人抓住漏洞怎麽辦?

最終主持人還是忍着心痛讓他們晉級了。

并且在第二輪游戲開始前,反複确定拟訂的題目中有沒有漏洞。

第二輪游戲和第三輪要簡單的多,第二輪只要互相信任,且雙方默契十足,就能輕松通關。

在場的許多參賽的情侶都是最近兩天在極樂世界裏找的,要說默契那多半只有上床的默契,其他默契根本不要想。

謝拂和顧久輕松碾壓他們,輕松到顧久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握了握手心,心中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跟謝拂真的互相信任,且默契十足嗎?還是其他人的表現太差才讓他們顯得突出?

顧久心中劃過一絲異樣的心情,複雜又奇怪,但隐隐的,能感覺到一點淡淡的、淺淺的高興。

第三輪是你提示我猜。

顧久看不見,因此他是回答的那個。

“我們相遇的地方。”

“極樂世界?”

“具體一點。”

“夢幻廣場?”

“對。”

“我第一次送你的東西。”

“玫瑰花?”

“不是,兩個字。”

“玫瑰?”

“不是,你再想一下,是人的身份。”

“情侶?情人?戀人?”

“對。”

“……”

“今天中午你偷偷玩的東西。”

“………………”

顧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爆紅。

他支支吾吾半晌,“你怎麽……你怎麽……”

謝拂怎麽知道的?!他明明記得中午他睡了啊!

确認自己已經把東西放回去絕對不可能露餡後,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謝拂根本沒睡,這人在裝睡騙他!

還……還偷看……

“先回答,在比賽呢。”謝拂淡定的聲音傳入耳中。

顧久:“………………”

他無法理解,謝拂是怎麽在這種情況下冷酷無情地說出這樣的話的,這個男人真是……真是……

“貓尾巴……”他弱弱出聲,似乎生怕被別人聽到,說得很小聲,然而衣服上的隐蔽話筒卻清晰地将他的聲音收錄進去,并且擴大播放了出來,全場人都聽到了。

來這兒的都是會玩兒的,聽到貓尾巴三個字立馬想到了什麽,紛紛發出善意的哄笑聲,暧昧的視線更是在他和謝拂之間流連。

顧久的耳朵默默變得更紅了。

謝拂先欣賞了幾秒鐘,這才壓下唇邊的笑意,繼續說:“不是這個。”

顧久:“……貓耳朵?”

“不是。”

“項鏈?”

“也不是。”

其他人的哄笑聲更大了。

顧久……顧久幹脆一連串說了好幾個名稱,然而謝拂一一否決了。

這時,他才想起來一般,将東西描述得更具體,“不是,這只是它其中一種,四個字。”謝拂繼續面無表情地描述。

顧久:“四個字?”

謝拂:“對,有個字在上個問題你的回答裏。”

顧久:“……”

他試探着小聲說了一句:“情……情趣用品?”

謝拂:“完美。”

場內外全是起哄的笑聲,連主持人都覺得心裏安慰,比起這個盲眼少年,自己幸運多了,他只是被坑了一次,這少年卻被坑了不知道多少次,且還要繼續被坑,啧啧,想想都慘。

顧久:“…………”

顧久的臉色漲的通紅,這回是羞惱交加,他默默握緊了拳頭。

讓他死吧,別問,問就是不想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晚上0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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