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封雲岚取了兩人的票，正好到入場時間。
她買的是情侶廳……動畫片。
入場的只有他們兩個。
封雲岚“小鳥依人”的緊挨着身體僵硬的李容青，用矯揉做作的可愛語氣說：“這部電影講的是小昆蟲冒險的故事呢，雖然沒臺詞，但超可愛。你喜歡到電影院看電影嗎？”
李容青僵硬的搖頭：“我，我第一次來。”
“哇，你第一次來電影院就是和我一起呀，這一天我們還互相告白，确定了戀愛關系。真好。”她着重強調“戀愛”兩個字，轉過頭看着李容青。
李容青：“戀愛？”
這兩個字就像一道電光在眼前劃過，映得他雙眸亮得驚人。
李容青感覺心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攝住，前所未有的緊張、期待正随着沸騰的血液在身體裏奔湧，以至于手腳發麻，身體綿軟，分不清此時的感覺是冰冷還是火熱。
他情不自禁的問：“誰戀愛？你，你和我嗎？”
“當然。”封雲岚奇怪，“我表白過了，你答應了。”
李容青茫然：“什麽時候？”
封雲岚盯着他看了片刻，捧着他的腦袋，吧唧親了一口。
“第二次了。”
大燈關閉，放映廳暗下來，熒幕上開始放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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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青的臉變成了番茄。
電影已經開始了，但誰都沒心思看。
封雲岚促狹：“看，臉紅了，你又答應了。”
李容青沒見過這麽賴皮的女生，應該說……沒有女生會這麽親近的對他耍賴皮。
只是，為什麽啊？
李容青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不真實感：“我們才認識吧？你都不了解我。”
“我們可以一邊談戀愛一邊互相了解。”封雲岚厚臉皮的自誇，“我這個人又認真又負責又專一，你又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我會對你好的。答應我吧！”
李容青垂下眼睛：“我和你想的不一樣，你了解我就不會喜歡我了。”
“那就說說看，我為什麽會不喜歡你。”
“我，我只有初中文憑。”李容青豁出去了，忍着難堪和自卑，“我很窮，沒本事，性格也不好，不會跟人相處，沒任何優點，配不上你。”
“莫欺少年窮。”封雲岚語氣認真，“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提升自己，改變命運，何必妄自菲薄呢？你的未來有無限種可能，大好的人生才剛剛開始，難道現在就要放棄奮鬥努力，混吃等死嗎？你是這種人？”
李容青急忙搖頭：“不是，我沒有，我打算攢夠錢繼續讀書的！”
“很好啊！”封雲岚笑眯眯的，“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窮志不窮。物質上的東西不重要，我自己有手有腳，又不靠你養，你有錢沒錢對我不重要。我只想和你談戀愛。答不答應？”
李容青神奇的被她開解了，居然不再覺得自卑，反而大受鼓舞，心底有些激動和感激。
他好歹是個男生，人家女孩子都說到這種地步，要是再畏畏縮縮的就太孬種了。
“嗯，答應！”李容青咧開嘴，露出一個開心又單純的笑容。
“我男朋友真可愛。”封雲岚張開手臂給他一個熊抱。
李容青被她抱得滿臉通紅，被撲得身體後仰，可憐巴巴縮在座椅和扶手的夾角，卻忍不住嘿嘿傻笑起來。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近五點了。
兩人坐在甜品店裏共享一杯冰淇淋。
“還疼嗎？”封雲岚摸了摸李容青胳膊上的淤青，冷哼，“扯什麽平啊，下次見了還要揍他。”
“不疼的，過幾天就好了。”
李容青心裏暖暖的，他以前從沒體驗過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不管磕了碰了病了還是受委屈，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消化，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像封雲岚這樣心疼他替他出氣。
以後他也有人關心了，真好。
“呼。”封雲岚幼稚的吹了一口氣，盯着那小塊淤青一本正經的說，“痛痛飛走。”
少年彎了眼睛，無聲的笑起來，露出一顆小尖牙。
“等會兒去我家，做飯給你吃。”封雲岚眨巴眨巴眼睛。
“上班會遲到的。”
“辭職吧。”封雲岚順勢提出，“那地方不好。”
李容青其實也不太想在娛(樂)城工作，倒不是發現有問題，只是他性格極不适應那種紙醉金迷的奢靡環境，盡管第一晚嘗試的工作的确很輕松，但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不踏實。
“我們才去了一天，會不會不太好？”
“第一天是試用期——老板試員工，員工試工作，總得雙方都滿意才行。再說了，白幹一天都沒要他工資，有什麽不好？”封雲岚問，“你有證件在他們那兒壓着嗎？”
李容青搖頭：“昨天去的時候沒帶，楊哥讓我今天補上。”
“那就更簡單了，發個短信告訴他們不去了。”
李容青是個安分守己的乖寶寶，弱弱的說：“這樣不好吧，我媽托親戚介紹的工作，我今晚過去當面和楊哥講？”
封雲岚當然不可能讓他去。
按照原本的命運軌跡，李容青一個星期後才會遇到麻煩，如果所謂的“麻煩”真是別人設的全套，他突然提辭工，對方改變計劃提前下手了怎麽辦？
這些封雲岚暫時不能和李容青明說。
一則她拿不出證據，對普通人來說身世疑雲、陰謀詭計這些太過虛無遙遠。
二來李容青是張芹的“親兒子”，就算父母再偏心苛待，為人子女的也不會輕易相信爹媽會聯合外人害自己。
他們兩個才認識一天，哪怕彼此确定了戀愛關系，封雲岚也不敢賭自己在李容青心裏的分量。
“楊經理是個色狼！”封雲岚出大招，“他昨晚上對我動手動腳，包間的客人也騷擾我。”
“什麽！”李容青震驚又氣憤，漲紅臉，連忙關心的問，“那你……沒事吧？”
“我沒事。”封雲岚又開始自誇，“我多機智，沒人能占我便宜，來硬的我也不怕，我一個能打十個。”
李容青無言的看着她“吹牛”，根本沒信。
封雲岚湊到他耳邊悄悄說：“我看到姓楊的對一個挺帥的小男生動手動腳，你仔細想想，他看你的眼神有沒有特別奇怪？”
李容青皺眉回憶，神色古怪，昨天第一次見到自家這位“親戚”的時候，對方的确用一種特別讓人不舒服的眼神，肆無忌憚的上上下下打量他來着。
李容青哆嗦一下，忙說：“我們都別去了。”他覺得自己招人惦記不會被怎麽樣，可雲岚是個女孩子，自己得保護好她，“你的證件呢？”
“在我手上。”
李容青放心，摸出早就被時代淘汰的老式山寨機：“我打給領班？”
“辭職嗎？”
“嗯。”
封雲岚一臉乖巧，眨巴着大眼睛滿是信任的望着他：“都聽你的。”
系統：“……”
麻木。
然而李容青就吃這套，心裏覺得可愛，沒忍住摸摸她的頭，緊接着卻因為自己唐突的行為不好意思，掩飾性地低下頭撥通了領班的號碼。
這時封雲岚的手機響了一聲，是之前叫祁麟的服務生發過來的。
她被開除了。
鹿澤幹的。
封雲岚皺眉，正要回複，祁麟的新消息已經發過來。
言語間心态挺好，表示家裏有房子收租，吃喝不愁，找工作就是體驗生活的，根本沒把這件小事放心上。
不過還是不解氣的罵了鹿澤一通。
封雲岚若有所思的看着祁麟那些“姐妹兒不差錢”的言語，擡頭看看全身都散發着窮人氣息的李容青，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
“……不行！”老式機漏音嚴重，領班失真的聲音嚴厲的說道，“你必須來！你被我們錄用了就是我們的員工，不經過同意就離職是要賠付巨額違約金的！你想坐牢嗎？！”
封雲岚：“……”
李容青還在和領班解釋，封雲岚伸手拿過手機：“你去告，我等着。”說完挂斷。
領班：“……喂？！”
領班：“敢挂我電話！”
她怒氣沖沖的撥回去，發現自己被拉黑了，胸口一窒，氣得差點沒喘不上氣。
李容青和封雲岚的電話都打不通，領班顧不得生氣，急忙去找楊哥。
楊哥名叫楊金偉，他打發走告狀的領班，叫來兩個手下：“去李大力家裏把人綁回來，別讓人看見。”等手下走了，楊金偉撥通了一個號碼，“老板，事情有點變化……”
對于封雲岚一言不合直接挂對方電話并且拉黑的行為，李容青沒說啥，在封雲岚看過來的時候還對她笑了笑。
封雲岚眼神柔和，笑着問：“去我家？”
李容青點頭，奇怪的偷瞄封雲岚。
封雲岚：“怎麽了？”
李容青表情有點糾結，不知道該怎麽說，猶豫道：“你平時……是什麽性格啊？”
封雲岚一凜，心說壞了，忘了保持人設！
“就是現在這樣子啊。”她淡定的眨巴眼睛，聲音都嬌弱了幾分，“青青喜歡什麽樣子的女孩子呢？”
李容青看着她的臉，想起第一次見面自己差點摔倒，她從身後穩穩抱住自己的情形，還有互相介紹時她牽着自己的手說話的神态。接着又想到在黑乎乎的樓道裏一觸即分的親吻，日料店裏和自己說話時的可愛笑容，把別人的腦袋怼進冰盆裏時帶着戾氣的臉，電影院裏如前輩一般溫和真摯的言語，還有剛才拉着他的手小孩子一樣說痛痛飛走的幼稚……
她身上處處都是矛盾。
李容青認識封雲岚短短的一天一夜，就見過她太多不同的模樣。
喜歡什麽樣子的？
李容青心中沒有具體的答案，但他知道該怎麽回答。
“喜歡你。”
想擁有她，讓她永遠屬于自己。
李容青心底的占有欲，悄然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