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更】

第32章 【三更】

接着“滴”的一聲響，是門禁解鎖的聲音，李容青感覺到面上拂過微微的風，他知道是因為面前的門已經打開的原因。

耳朵變得異常靈敏，有腳步聲，說話聲，衣料摩擦的聲響，玻璃器皿碰撞的清脆聲音，除了這些“很多人”的動靜，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氣味。

是什麽呢？

李容青正思考着，房間裏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們發現了闖入者，他們大概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聲音非常慌亂。

“你們是誰！”

“你們怎麽找到這裏的？”

“快按警報器！”

“通知保安！”

“……怎麽回事？沒有信號！警報器也不響！”

“啊！你你你你放下刀！不要過來！”

李容青：“？”

刀？

他當然看不見封雲岚是怎麽從空氣裏拿出一把半人高的大刀。

這不是什麽古裝電視裏的道具，它顯然是開了刃的，古樸、厚重，分量絕對不會輕，但陌生的高個子男人……或者女人拿着刀的姿态格外熟練，毫不費力。

數十名研究員，有男有女，全都露出懼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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諷刺的是，這座研究所裏到處都是人類被分解的軀體。

那些泡在器皿中少年少女的頭顱可能是他們親手割下來的，連接着奇怪管子還跳動着的內髒可能是他們親手摘除并改造的，覆蓋整面牆壁的玻璃冷藏架上血袋裏顏色從深到淺的血漿或許是他們親手從受害者身體中抽取的。

就在幾分鐘之前，這些人還在繼續着他們可怖的研究，面對這些任何有良知的普通人看到都會崩潰的場景，仍然有條不紊、冷靜理智，或許還有對“研究成果”的狂熱，冷酷得像是沒有人類情感的機器人。

但此時此刻，當倚仗的安保不起作用，聯系外界的渠道被全部斬斷，發現自己變成了屠宰場的豬崽，他們忽然又恢複了屬于人類的一面，恐懼、害怕、慌張、無助、絕望，或許還在內心乞求着有誰能發現不對來救救他們。

——那些永遠地失去生命的孩子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否也是同樣的感受？

『看着我的眼睛。』封雲岚的聲音從所未有的冷冽。

屬于她的強大精神力釋放出去，除了李容青，所有的研究員都感受到了一種令他們心悸的壓力，盡管聽不懂封雲岚的語言，可他們下意識遵從精神力帶着的暗示看向封雲岚的眼睛。

李容青就覺得耳邊突然安靜了，沒有人再說話，也沒有人走動，好像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突然中了定身術一樣，要不是封雲岚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剛才輕輕捏了一下，他都要忍不住把蒙着眼睛的緞帶摘掉。

過了一會兒，耳邊又有了人聲。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容青，幫我翻譯。』封雲岚冷冷的說。

李容青立刻回應：“好。”

『你們還有五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裏。』

李容青一字不差的傳達。

研究員們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對方就會這麽放過他們。

他們已經不記得被封雲岚用能力拉入精神力空間的事情，猶豫了一下，在李容青說了“還有四分三十秒”這句話後，快速地開始收拾重要資料。

『文件放下，這裏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帶出去。』

李容青翻譯完，說：“兩分鐘沒了啊！”

他完全是瞎報時間，給人施加壓力，研究員們雖然有怨氣，但這小姑娘身邊還有個拎着大刀的不好惹的主，他們一句話不敢說，不情不願的放下資料。

有人偷偷的把U盤往口袋裏塞。

封雲岚：『加時兩分鐘，讓他們脫衣服。男人只能留內褲，女人可以多留一件內衣。不過讓我發現誰往內衣內褲裏藏東西，那就都裸着出去吧。』

哇，好冷酷哦，昨晚才剛下過雨唉，外面超冷的。

這些人一定是大壞蛋了！

李容青語氣興奮的翻譯完，小狗腿子一樣耀武揚威的說：“這就是陽奉陰違的下場！快點脫！不然小心我姐姐三十米長的大刀！你們這些壞蛋，呵！”

『……』

封雲岚配合的提起刀，目光森冷。

壞蛋研究員們：“……”

等研究員們離開，封雲岚把他們留下的資料徹底删除，他們研究出來給董詩詩使用的成品和半成品也全都銷毀，電腦和儀器設備設定為自毀模式。

李容青安靜的聽了一會兒封雲岚的動靜，有些疑惑的問：“姐姐，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他們做了壞事，觸犯了法律對不對？”

『他們跑不了，會去自首的。』

封雲岚在精神世界給了他們強暗示，他們會忘記一些知識，但不會忘記他們參與過的惡行，所作所為都會老老實實的招給警方。

而自首并不能讓他們被從輕處罰，當整個事件大白天下，變成轟動社會的惡性慘案，沒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讓他們逃離死刑。

處理好研究員們留下的東西，确保這裏的一切研究都不會流露出去，被任何機構掌握或者繼續研究，封雲岚才帶着李容青離開實驗室。

“別動。”

李容青正要解開眼睛上的緞帶，聽到一個有點耳熟的冰冷聲音。

“董雨君？”李容青的手伸向緞帶。

“我說了別動！”董雨君的聲音有些激動，“我有槍！”

李容青遲疑，微微側頭。

『她拿着槍，真槍。』

雖然是在她的世界早就被淘汰掉的古董槍。

李容青抓着封雲岚的胳膊，聞言身體僵硬，手指不由自主的用力：“你、你別沖動。”

和研究員一樣穿着白大褂的少女雙手緊緊地握住槍，微微發抖地指着他們兩個，激動的低吼：“閉嘴！”

李容青不敢再說話刺激她。

封雲岚握緊刀柄，冷冷的盯着董雨君，短短幾十分鐘她被董詩詩打腫的臉和出血的嘴角都恢複了，她肯定的說：『你用了他們研究的藥物。』

“她說什麽！”董雨君緊張的問李容青，“讓她扔了刀！”

李容青臉色微微發白，他不笨，盡管一直蒙着眼睛，但從封雲岚的反應大概也能猜到那些人研究的一定是反人類的東西。

“你參與了對不對？”李容青心底發寒，“什麽時候開始的？你、你到底多少歲了？”

“多少歲？”董雨君一愣，臉色有細微的變化，“你知道？你們，你們都知道了？”她搖頭，“我不想的，我是被逼的……啊！”

她忽然痛呼一聲，難以忍受的把右手縮到胸前，槍應聲落地，被整齊的切成兩半。

封雲岚出的手。

一個能夠庇護整個幸存者基地，和食人獸持續戰鬥數月的異變Alpha絕不會被一個普通人威脅到，哪怕這名普通人手裏拿着槍。

『她當然參與了，還是受益者。年齡是正常的。』封雲岚雖然聽不懂董雨君在說什麽，但能通過她的肢體語言和表情判斷她想要表達的意思，擡手幫李容青摘下緞帶，『無論她說什麽都別信。』

李容青當然相信封雲岚，揉了下眼睛，适應光線後頗為憤怒的瞪着董雨君：“你騙人！你才不是被逼的！你被打了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用你們邪惡的研究成果治你的臉！你根本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董雨君跪坐在地上哭，“我從小就被那個惡魔控制在手裏，不聽她的就要死啊，我只是個孩子，想要活下去有錯嗎？”她擡起頭眼神帶着絲希望的看着李容青，“我救過你的，初二的時候我突然吼你，和你疏遠，就是因為那個惡魔會對任何和我關系好的人下手，他好像對你産生了點興趣，我不想你受到傷害才那麽做的。我是傷害過其他人，做了很多不得已的壞事，可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李容青直覺她說的是實話，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從小就被董詩詩控制着，作為一個孩子，的确沒有任何選擇的機會和拒絕的權利。

董雨君也是受害者。

『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替自己辯解讓容青産生了遲疑。』封雲岚擡起頭望着遠處，似乎透過建築和石土層看地表上方的什麽東西，兩秒後收回視線，走到董雨君面前，『我們真的趕時間。』

封雲岚半蹲着和董雨君對視。

董雨君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汗毛倒豎，本能的感到畏懼和恐慌，下意識的想逃離。

封雲岚按住她的肩膀。

『不想聽你的謊言，那麽我直接問了。』

董雨君失了魂一樣表情呆滞，坐在地上不懂了。

封雲岚把她拉入了精神領域，但自己并沒有和以往一樣進去，她扭過頭招呼一臉“我靠催眠帥呆了”表情的李容青：『你來問她，我有幾件事想确認。』

李容青郁悶的跑過來一起蹲着：“她剛才不會在忽悠我吧？”

『百分八十是真話。』

李容青這才好受了一些，說明他的直覺還是蠻準的！

“問什麽？”

『問她交過的男朋友。』

“……”

姐姐，你認真的？

『你初二就讀的學校，高中部三年級是不是有個男生，校草？皮膚又好又帥，對嗎？』

“好像是有，但人家皮膚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啦。”李容青摸摸自己的臉，驕傲的說，“我的皮膚倒是一直都超好！”

『……乖，我們別發散。他叫王澤，高考後下落不明，父母認為他是離家出走。我覺得他已經死了。』

李容青一下子明白過來：“董雨君和校草交往過？王澤是她的獵物？”

『是她給董詩詩尋找的獵物。』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一個星期都雙更，偶爾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