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中二重現

第22章 中二重現

“為什麽要阻止我?”

它不理解。

從頭到尾它都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明明已經沉睡了五百年,躲過了最亂的時代,一切都消亡了。

明明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阻攔它了。

……

它是将生死倒轉過來的存在。

從死亡中誕生,準确地說,是從一棵枯死已久的桃樹上誕生。

樹是老樹,活到了一棵樹能活到的極致,不惜一切代價生存,即便醜陋扭曲,枝幹腐爛大半也要活下去。

但依舊沒有抵抗住時間,還未蘊出靈性就死去,成了一具半朽的軀殼,杵在野地裏,連蟲豸都懶得光顧。

因為太畸形無法成材,沒人在乎這棵老樹,它就那樣杵着,直到附近搬來一個新的妖怪。

鬼女裏陶。

她是一個勤奮的妖怪……雖然這麽說有些奇怪,但裏陶很有上進心,她兢兢業業地煉制人偶,磨練自己的技術。戰國時代從來不缺死人,煉制人偶的材料随時都可以找到。

當然也會有各種失敗品。

有時候是骨灰質量不過關,有時候是煉制出來的人偶招魂失敗,廢棄掉。大部分雜碎都被她丢棄,好巧不巧地堆到了死去的桃樹底下。

以骨灰為肥,在死去的軀殼上,殘留的執念凝聚起更多的怨念,竟重新造就了一個生命——

一個介于怨靈和樹妖之間的奇怪生物。

它的核心仍舊是那棵死去的老樹,求生的執念非常強大,又經過無數橫死怨靈的澆灌,新誕生的幼體滿心只有活下去這個目标。

只要能活下去……無論怎樣都可以。

鬼女裏陶很快發現了桃樹的異樣,寒風凜冽之時,枯死已久的樹幹上竟重新長出了一片新鮮的狹長葉子,通體墨綠,萦繞着黑氣,不詳至極的同時卻又有一股罕見的生命力。

她明白是自己的澆灌施肥才造就了它,于是裏陶為這新生的小妖怪賜名,并加以呵護。

陶夭。

陶夭沒有性別,也可以說是雌雄同體,它向死而生,以死亡為食,天生為樹所以不能自由行走。真正取得“自由”的權力,是裏陶為它煉制了一個空殼人偶,幼年期的小妖怪分出一縷意識住了進去。

那是它第一次體驗行走。

可惜後來裏陶為了追逐更強大的力量,去掘了一個巫女的墓,試圖掌控不能掌控之人的結局就是灰飛煙滅。

被複活的巫女異常強大,但靈魂好像出了點什麽問題。即便如此,那巫女看它一眼,陶夭就覺得自己要沒了。

它作為人偶,确實消散了。

幸好本體還在。

失去了載體,它再也沒法自如行走,也不敢動,巫女給它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還有那個半妖,以及和巫女人偶聞起來一樣的人類少女——萬一外面都是這種家夥,它豈不是瞬間就會被殺死?

陶夭安安份份呆在枯木上生長,吸收着土壤中的怨氣,以及樹木本身的執念,死亡能讓它強大。

裏陶堆過的骨灰終究有被吸收完的一天,荒山野嶺,無人經過自然也沒有怨氣可吸。不願意停止生長的陶夭開始想要自己去尋找食物,一來二去,已經長成一棵小樹的它居然生出了一截軟鞭樣的藤蔓,卷住了路過的飛鳥,将它吸幹吃盡。

它成了真真正正令人恐懼的妖物。

但它依舊沒有離開那裏。

巫女給它帶來的心理陰影太深了。

再之後是數百年的變遷與沉睡,一直到妖怪式微,世界大變,科技興起——它終于爬出來了。

因為它快死了。

作為一個妖怪,生命依舊是有盡頭的,茍了近五百年,也只是将死亡推遲了一些。

它要找到新的延續方法,要活下去,活下去,和不斷地活下去。

陶夭吸收過足夠多的人偶,知曉人偶的煉制,又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東西,艱難摸索到了可以繼續存活下去的方法——用死者們的骨灰實驗,甚至快要成功了。

所以陶夭根本不明白眼前的“人類”在憤怒什麽。它覺得那根本稱不上人類,殼子裏裝着的是堪比魔神的力量,也有魔神非人的壓迫感。黑色的異能力直接化作能量球被砸過來,簡單粗暴卻也有效,它感到劇痛,于是愈發激烈地揮動枝條。

不想死有什麽錯?

它不過是拿一點死者的骨灰而已。

植物界,掉落的樹葉果實腐爛之後成為樹木的養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死亡的部分孕育新生,不是合理且應該的事情麽?它也只是将本就沒有用的東西再度利用了而已。

它原本想煉制一個完美的容器,将自己的意識徹底從朽木上剝離,以全新的姿态繼續茍活,但另一個選擇突然蹦了出來,這個選擇是這樣的甜美誘人,可行性十足。

眼前這個擁有魔神之力的人類……

他已經是最完美的載體了。

不需要改造、不需要加工,只要能将這副軀殼占為己有,甚至不需要抛棄自己的力量——他一定能完全容納的。

觸腕貪婪地伸向失去理智的中原中也,無數沒有理智的空殼人偶在能量的沖擊下碎成飛灰,無人在意。

現在是他們的對決。

……

“求你了。”

太宰治一號機手腕一抖,勺子磕在碗沿。

他第一反應是二號機這個首領宰想起來後一定會非常社死,居然說出這種話……身為Mafia首領的他未來一定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這句話一般人可受不住啊。

于是他也明白現在的情況一定嚴重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能讓同位體的自己惶然到失去理智,找自己求救。

“我現在就去找你。”

他站起來,随手從風衣裏摸了點零錢丢在桌上,又擰眉道:“你是不是離開了中原中也那邊?”小矮子這會兒還在開污濁呢,而二號機那邊只有風聲,以及剛剛的槍聲,隐約有一丁點遙遠的海浪聲。

“你在哪兒?”

……

“我在找人。”

“找織田作之助。”

二號機用鎮定到沒有波動的聲音說。

他清楚地聽見電話那頭的聲音忽然消失了,預料之中的沉默。對自己的同位體,很多事情都不用說得太詳細,一個詞一句話就懂了。

沉默也是表達的一種。

電話挂了。

首領宰低頭,忽然沒什麽感情地笑了一聲。

他把選擇丢給對方了。如果一號機決心要來找他,那麽失去控制的中原中也多半會落得一個不太美好的結局,但如果先去解決中原中也的事,他這邊就可能有不太美好的結局。

區別只在于他能不能得到一部分的信任,以及織田作之助這個名字的份量。

他慢條斯理地卷起袖口,看了眼右手臂,蒼白的小臂上多了一點灰塵,腕骨突出,沒什麽肌肉。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腕骨,很明顯摸到凹下去的一小塊。

先前為了從倒塌的工廠裏跑出來,他抱着夏目貴志在地上翻滾,大概就是那時候磕傷的吧。

只不過與活着的人類不同,沒有血,也沒有肉,精致皮囊下仍舊是陶土做的軀體。一個傷口,就能徹底區分他和人類了。

只是一個傷口而已。

他掂了掂手中槍支的重量,再次舉起,對準地上已經失去活動能力的人偶,散漫又專注地清空彈夾,毫無用處地發洩。明明馬上就要到出事的地方了,說不定就可以見到那個十分重要的人了,他卻在此停滞不前,和一個可笑的人偶過不去。

而後卸掉彈夾,換新。

咔噠。

除海風海浪以外寂靜無聲。

“這樣有些浪費子彈。”

相當平和的聲線,平和到幾乎聽不出來這是一句阻攔。

作者有話說:

今天還會有二更,明天三合一爆更,我可以的我能寫出來的——不要養肥我——

但是我大約是沒有固定更新時間的,以後穩定下來可能是在半夜吧。

昨天收到了晉江生涯中第一條長評(哽咽)

一千字的“啊啊啊”

(再次哽咽)

咱就是說,保護嗓子。

最後,失憶的首領宰某種意義上可以和黑時劃等于號……啊反正這文私設好像有一籮筐的樣子。

總感覺自己寫得不夠瘋……不對啊,我這不是小甜文嗎(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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