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素手沾上紅豆糜

第19章 第 19 章 素手沾上紅豆糜

餘晖鋪滿院落,衛瑜然在一陣整齊的操練聲中驚醒過來,雄厚有力的喊聲将心頭那份對林成弘的懼意驅散。

也再收不到郝才捷書信裏對她的語言狎昵。

這才想起她已經到了遙州,在周枭的元臺新寨裏,她是他弟媳,這裏有上萬名的兵。

不是在周府。

衛瑜然在緩神中,綠櫻高興過來道:“二少奶奶,您醒啦?周統制讓人買了好些東西回來,您看這安神檀香,竟和錦州的一模一樣。”

衛瑜然這才注意到屋裏點了熏香,香味分毫不差,怪不得她方才起來時有些恍惚,還以為仍在周府。

綠櫻臉上堆着笑意:“奴婢聽說營寨裏條件差,都是髒臭髒臭的男人,擔心二少奶奶洗漱不方便,奴婢就去跟周統制說了這事,您猜怎麽着?”

衛瑜然露出不明所以的眼神。

綠櫻不賣關子了,笑嘻嘻說:“周統制說明天讓人在旁邊建一個浴房!”

整個軍營裏都是大男人,哪有那麽細致的地方,來之前她格外擔心二少奶奶在這邊吃不好住不好,再怎麽說二少奶奶也是江南地地道道養出來的水靈娘子,一朝來到北方,就怕受苦了。

衛瑜然聽到這裏,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他是夫君兄長,她是弟媳,也算是半個妹妹,兄長愛護妹妹,做這些事情似乎也正常。

“綠櫻你會做紅豆糍糕嗎?”

她想起來唯一能報答回去的地方,也就只能做一些江南美食給那個男人吃了。

綠櫻點頭:“奴婢會做,二少奶奶是想吃了嗎?”

衛瑜然搖頭:“你教我。”

綠櫻頓時想起那份被當作探親禮品送給周統制的糍糕,難道是周統制吃完了,還想吃?二少奶奶打算再做一份?

“你在想什麽?”衛瑜然蹙眉。

綠櫻趕忙搖頭,揚着嘴角答應下來,她直覺定是二少奶奶做給周統制的,這樣看來二少奶奶和周統制關系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差。

這樣一想,綠櫻對當初聽從朱姨娘,将二少奶奶送到周統制房裏的愧疚稍稍減淡了些。

-

訓練場那邊剛結束操練,夥夫就搬出了做好的飯菜,士卒們一窩蜂湧過去,沒個正形。

茶餘飯後,不免八卦起來,“你們聽說了沒,今天咱們元臺新寨來了個水靈靈的小娘子。”

“長什麽樣?”

“貌若天仙,那柳腰……啧啧勾魂,身段氣韻遠比常人。”

“江南來的娘子?”

“是,周統制的弟媳。”

“統制他弟不是剛去世沒多久嗎?弟媳怎麽過來軍營了?”

“不曉得。”有名新兵蛋子大膽猜測,“會不會是小娘子喜歡上大哥了?所以才千裏迢迢找周統制?”

這話剛落,就被老兵踹了一腳,“你小子亂說些什麽?統制也是你能随便非議?”

新兵蛋子悻悻收起調侃的笑,不敢再口出狂言。

營裏住了個美嬌娘,哪能不好奇,每個人路過周枭住處時,拼命伸長脖子,恨不能沖進周枭的竹軒居一睹芳顏。

人一多,就造成擁擠,李勇跟着周統制回來,就看到門口圍着一大堆人,未等他開口,就聽到身旁的男人,不怒自威厲聲吼斥:“都杵在這做什麽?!”

衆人啞口,紛紛作鹌鹑低着頭,在李勇的揮手示意下,才敢散開。

李勇打着圓場笑說:“應該是兄弟們對二少奶奶太熱情了。”

周枭睥睨掃他一眼,“熱情?我看是沒見過女人。”

一個個圍上來,把人當猴看。

李勇摸摸鼻子,有些兄弟确實口不擇言,說話糙了些,管教兩句也能堵住那張嘴。

周枭吃了飯,回到住處,碰見綠櫻端着剩下的飯碗從衛瑜然屋裏出來,他看了眼那扇門。

把人喊住,不經意問起:“怎麽吃那麽少?”

綠櫻看到他,被他高大魁梧的身軀吓一跳,頓時後退一步,躬了躬身,“二少奶奶周波勞頓半個月,沒什麽胃口,還在适應中。”

周枭掃過托盤上的幾個炊餅、羊肉、鹹菜和湯水,眉頭皺緊,想起衛瑜然那細皮嫩肉,這得靠江南精細米面才能滋養得出來。

揮手叫退人,周枭轉頭吩咐下屬明日請個會做錦州菜的廚師。

處理完這一切,周枭剛要回住處,就看到衛瑜然那扇門動了下,他頓了頓。

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一抹窈窕身影走出,晃動的襦裙襯得她柳腰又細又緊致。

轉過身來時,胸前裹着月白色抹胸,弧度飽圓,不知想到什麽,男人負在背後的手不知不覺攏了攏。

衛瑜然沒看到他,往竹軒居走去,她記得竹軒居旁邊有個花園,花草疊石置景雅致悠然。

北方的天比南方暗得快,衛瑜然在周府時,時常飯後在凝香閣延伸出來的亭子裏,坐下納涼,四周通風,視野開闊,還能看得到荷塘和月色。

這是剛過來第一天,人生地不熟,哪也不能去,衛瑜然只能在花園裏的茶桌上坐下,喝口粗茶。

周枭站在竹軒居一角,大半身影隐在夜色中,遙望花園中的女人,看她喝他的茶,偶爾淡淡憂愁擡頭看天。

她在思念二弟麽……

這個認知毫無預兆跳出來,周枭緊了緊下颌,收回視線,轉身離去。

-

翌日。

浴房如火如荼搭建,衛瑜然跟着綠櫻來到後廚。周枭的夥食有單獨的廚房,夥夫也是。

器具全都齊全了,綠櫻手把手教她如何做紅豆糍糕,先把紅豆蒸熟,綠櫻怕她磕碰到自己,就把需要把蒸熟的紅豆搗爛的活留給自己做。

剩下讓二少奶奶負責過篩糯米粉、加糖拌勻,盛放到器皿裏就行。

衛瑜然做的認真,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白皙手腕,綠櫻在底下鋪好粽葉,再倒進篩過的糯米粉,鋪平。

“二少奶奶,你把搗爛的紅豆糜一小塊一小塊放到上面。”

衛瑜然不知道可以用木匙挖出來,便用了手,撚出來一點放到器皿角落,又撚出來一小塊紅豆糜放到另一處。

綠櫻用豬油塗抹在每塊紅豆糜上,再在上面鋪上一層糯米粉,捋起每一片粽葉尾覆蓋住,最後再蓋上蒸籠的蓋子。

當然,這麽點是不夠吃的,她們打算多做幾籠。

紅豆糯米和粽葉香味交融,随着木柴燃燒,飄到前堂。

周枭早上操練過一邊兵後,回來吃早食,剛踏入前堂就聞到濃郁的香味,屬下端上來的饅頭炊餅都不香了。

心思一動,大步朝後廚走去,路上遇到他的夥夫,一個眼神叫退,徑直往前走。

直到來到後廚,一打眼就看到裏面正在做紅豆糍糕的女人。

身上穿着周府二少奶奶的絲綢羅裙,一支珠釵插在發髻上,露出鵝頸,尤其低頭撚紅豆糜時,那鵝頸好似有有一股氣韻,将她神清骨秀的姿态支了起來。

察覺有人在看她,衛瑜然忽地擡起頭,冷不丁撞上站在門口前男人的目光。

“見過大哥。”她頓了頓,依然秉持着禮數。

“在做紅豆糍糕?”

衛瑜然點了點頭,“妾身做好了一籠,大哥可以吃了。”

周枭的目光并沒有看向那籠蒸好的紅豆糍糕,反而落在弟媳那雙沾上斑駁紅豆糜的素手,明明十指不沾陽春水,細若削蔥,卻因為給他做紅豆糍糕,而沾上黏黏糊糊的紅豆糜。

莫名的,一股想要舔幹淨的沖動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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