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翌日, 江暖被班主任和教導主任混合訓,并被罰手抄十遍校訓以及三千字檢讨。
被批的面目全非的江暖謹記自己答應過宋晚秋不再惹事,心不甘情不願的認了罰。
高三的每天都在緊張與忙碌中度過, 擡眼間,窗外的景色從夏的蔥郁悄然到秋的金黃。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九月十號。
英語課的上課鈴剛剛響過,宋晚秋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教室。
一進門, 她便瞧見講桌上被各種各樣精心包裝的禮盒堆得滿滿當當, 旁邊還靜靜放置着一束嬌豔欲滴的鮮花。
宋晚秋停住腳步,站定在講臺前, 目光溫和地看向講臺下的學生們。
教室裏一片寂靜, 學生們像是提前排練好的一樣,齊刷刷地站起身,滿臉笑意, 聲音洪亮地喊道:“宋老師, 教師節快樂。”
“謝謝。”宋晚秋唇角彎起一道極淺的弧度。她目光緩緩掃過講桌上的禮物。随後從衆多禮物當中抽出幾張賀卡, 拿在手裏輕輕晃了晃,“這些賀卡老師收下了,其他的禮物你們下課記得拿回去哦。”
“啊———”
講臺下瞬間響起一片哀嚎聲,同學們的臉上滿是失望。
一個膽大的同學站起來,眼睛裏帶着不解和委屈,“宋宋,你為什麽不收我們的禮物啊!!”
宋晚秋雙手扶在講桌上,臉上帶着溫和卻堅定的神情,“學校有規定, 老師不可以收學生的禮品哦。”
她又揚了一下手中的賀卡, “你們的心意老師收到了,再次謝謝你們。”
江暖盯着講臺上備受歡迎的宋晚秋, 又看了看那一堆密密麻麻的禮物,心裏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皺着眉頭,小聲嘁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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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聲響起,江暖看着宋晚秋的背影,從校服兜裏掏出一個長方形禮盒,用力一扔。
反正她也不會收。
反正她也不缺這份禮物。
禮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哐當”一聲落進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裏。
江暖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出教室。
陳沐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暖憤然遠去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拉開凳子跟了上去。
路過垃圾桶的時候,她腳步頓了一下,眼睛快速地在垃圾桶裏掃視一圈,看到那禮盒後,伸手将它撿了出來。
她拿着禮盒,站在原地琢磨了大半天,似乎明白江暖在生什麽氣了。
陳沐禾雙手緊握着禮盒,撒腿就往老師辦公室跑去。
不一會兒,陳沐禾趴在辦公室門口,朝着辦公室裏的宋晚秋揮了揮手,小聲喊:“宋宋…”
宋晚秋聽到聲音,扭頭看向門口,看到陳沐禾鬼鬼祟祟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她淺笑着起身,走到門口,“你找老師有事嗎?”
陳沐禾像小雞啄米一樣用力地點點頭,手指向樓梯口的方向,眼睛裏帶着一絲期待,“老師我們能去那邊說嗎?”
“可以啊。”
兩人來到樓梯口。
陳沐禾目光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圍沒人後,緩緩将藏在校服袖子裏的禮盒取出來,雙手捧着,遞向宋晚秋,眼睛裏滿是誠懇。
宋晚秋看到禮盒愣了幾秒,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委婉拒絕:“老師在課堂上說過了,不收學生的禮物哦,你拿回去吧。
“這不是我送的。”陳沐禾連忙搖搖頭,眼睛睜得大大的,聲音急切:“這是江暖給你準備的禮物,而且她沒有刷她媽的卡,是用自己打游戲賺的錢買的。”
宋晚秋詫異,“江暖送的?”
陳沐禾知道她好奇為什麽不是江暖來送,眼睛又開始謹慎地環顧四周,像是怕被人聽到什麽秘密一樣。
她壓低聲音,一臉神秘地補充道:“其實江暖上周就給您準備好了禮物,但我不知道她怎麽了,剛才下課氣呼呼的把禮物扔了。”
宋晚秋聞言不明所以地擰起了眉,眸中染上一絲疑惑。
陳沐禾聲音裏帶着惋惜:“我覺得這畢竟是她的一番心意,然後我就撿回來,來幫她送…”
宋晚秋還是搖了搖頭,“老師真的不能收。”
陳沐禾一聽,頓時扁了扁嘴,眼睛裏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您是不是嫌棄這是我從垃圾桶撿回來的啊?可是禮盒表面我已經用濕巾仔細擦過了,裏面的東西是新的,幹淨的。”
“不是的。”宋晚秋無奈地嘆了口氣,“老師要遵守學校的規定…”
陳沐禾聽到後,替江暖感到委屈,委屈的眼淚汪汪的,嘴角一抽一抽的。
她埋下頭,眼眶裏的熱意搖搖欲墜,“這個禮物江暖真的準備了好久,我們不能讓她的一番心意就這麽被扔進垃圾桶吧。這可是江暖第一次給老師送禮物呢!您不要打擊她的自信心嘛!”
宋晚秋欲言又止,輕嘆口氣,伸出手,“行吧,那老師先收下了。”
陳沐禾用力閉了閉眼,像是在極力忍住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嗓音悶悶的,因為帶着哭腔所以有點啞。
“江暖很少會給別人送禮物,也就只有我和林洛收到過她的禮物。因此我們都很珍惜的…”
青春期女孩子之間的友誼,恰似一灣清澈的湖水,純淨而靈動。
宋晚秋心生動容,彎着眉眼,“好啦,老師知道了,是老師考慮不周,別難過了好不好?”
陳沐禾點了點頭,将禮物小心翼翼地放在宋晚秋掌心,想了想,“宋宋,你要是實在為難的話要不就偷偷扔了吧?但是千萬別當面還給江暖啊。我怕她傷心,也怕她怪我多管閑事…”
“老師知道的。”宋晚秋盯着手裏的禮盒,唇角微揚,眸中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江暖能擁有你這個好朋友,老師替她開心。”
陳沐禾歪着腦袋,彎起眼眸笑意清淺,“因為江暖是很好的人啊。她對我和林洛特別特別好,所以我們也會保護好她,不讓她難過。”
宋晚秋回到辦公室,拆開禮盒,映入眼簾的是一支鋼筆。
筆身采用深邃如夜空的純黑色金屬材質,細膩的磨砂質感在指尖流淌,散發着低調奢華的氣息。整支鋼筆的設計簡潔大方,沒有過多的繁瑣裝飾,卻處處透露着高級與品味。
宋晚秋勾起唇角,這小孩眼光真不錯。
她将鋼筆小心的放進包裏,琢磨着之後找機會給江暖等價回禮。
高三,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黑板上的倒計時數字飛速變換,還未等你細細品味,就已匆匆流逝。
黑板上倒計時上的數字不斷減少,江暖的壓力不停增加。
又過了一周,她英語還是沒考及格。
她不禁懷疑,自己真是個弱智兒童。
課間活動,刷題的陳沐禾在聽到江暖嘆了第18口氣的時候,終于忍無可忍,咆哮出聲,“我說你搞什麽,和個怨婦似的不停唉聲嘆氣!!”
江暖聞言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了,瞪了她一眼,“你說誰怨婦呢!”
“你啊!”
陳沐禾不怕死地伸出指尖,戳了戳同桌圓鼓鼓的腮幫子,“你有事說事,不爽就罵人,但能別一個勁兒嘆氣嗎?我聽得心裏煩的想吃人!”
江暖不爽地偏開頭,自嘲哼出一聲,“我想不明白,為什麽我會是個智障呢!”
陳沐禾眨巴眨巴眼,眸底含怒,“誰說你是智障?是不是又是隔壁班那個大胖子!”
“不是,是我自己覺得自己是智障!”江暖垂眸看着桌上的英語筆記,長長地又出了口氣。
陳沐禾見鬼似的啊了一聲,手瘋狂地拍打着林洛的桌子,“林洛,洛洛,江暖瘋了!!!”
林洛被前排的兩人吵的看不進去小說,斜了陳沐禾一眼,示意她閉嘴。
陳沐禾吓得不輕,立刻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
林洛拍了拍江暖的肩膀,“轉過來,聊聊。”
江暖有氣無力的轉身,趴在椅背上,生無可戀的擺擺手,“不用勸我,你說什麽也改變不了我是智障的事實。”
“我沒想勸你啊,我知道你是智障。”林洛一本正經的說。
她說完,江暖呆住了。
陳沐禾也呆住了。
江暖噌的坐直身,板着臉,“絕交吧。你我姐妹情誼到此為止。”
“別啊。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教室裏聲音很小,林洛壓着聲音說:“我知道個地方有賣提高智力的藥,等放假了,我帶你去。”
陳沐禾和江暖整齊劃一的皺起眉頭,也壓着聲音異口同聲地問:“還有這種藥?”
林洛鄭重其事地點頭,“我之前加的書友會裏有一個學姐,我聽她說的。”
“真的假的?”陳沐禾還是不太信。
林洛丢給她一計眼刀,憤憤道:“我還能騙你倆嗎?”
陳沐禾秒慫,“哎呀,我沒說你騙我們。這不是怕你被別人騙嗎?”
江暖撐着昏沉的腦袋,悶悶地說,“死馬當活馬醫吧。沒用大不了就和現在一樣嘛。”
林洛和陳沐禾附和,“行,那咱周末就去。”
周末,三人根據學姐給的地址,打着車在城東繞來繞去,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地方。
陳沐禾站在老弄堂口,擡頭看了眼頭頂錯綜複雜的黑色電線,又低頭看向幽深的巷子,莫名覺得這事不靠譜,打起退堂鼓。
“要不我說,咱還是別買了吧?我們去商場附近的藥店買點補品算了。”
林洛垂眸看着腳下的石板路,每一塊石板的縫隙裏都塞滿了污垢與青苔,偶爾還有幾株頑強的小草從縫中探出頭來。
她後知後覺也發現這事不靠譜,“對,還是算了吧。哪有藥店開在這旮旯角裏啊。”
江暖叼着根棒棒糖,老神在在地說:“高人隐居于深老林山,神藥必定藏匿在深巷。”
林洛覺得這家夥最近學習學魔怔了,偏頭和陳沐禾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一左一右,架着罵罵咧咧的江暖強行将其帶走。
但這人往往越不讓她做的,她便越想做。
晚上,江暖獨自打車來到老弄堂。
巷內路燈光線昏黃,滋啦滋啦的響,飛蛾盤旋。
江暖下了車,不自覺地蜷了蜷指尖。慢慢走向一家和蒼蠅館子差不多大小的藥店,站在門口,她謹慎地環顧店內。只見牆上貼滿了各種各樣補腦的宣傳海報,花花綠綠的。
江暖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看向櫃臺上的中年男人,喉嚨不自覺滾了滾,“請問您這兒有賣提高智力的藥嗎?”
精瘦男人透過厚重的鏡片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女孩,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搖頭,不緊不慢地說:“沒有。我這只有維生素和安神補腦液。”
江暖一聽,眉頭倏地皺了起來,“可我們學姐是在你這兒買的藥啊!”
男人像是剛剛才反應過來似的,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緊接着下一秒,故作詫異,“你是她的學妹啊。”
江暖趕忙嗯嗯兩聲,“是她介紹我來的。”
男人手在櫃臺上輕輕敲打着,“我這藥比較珍貴,是祖傳的秘方。一般人我不賣的…”
江暖見對方不願意賣給自己,想了半天,財大氣粗地說:“只要您肯賣給我,多少錢都行。”
男人手扶着眼鏡框,眼睛眯了眯,“小姑娘啊,這不是錢的事啊…”
江暖扁了扁嘴,眼睛裏泛起淚花,可憐兮兮地望着男人:“大叔,您就賣給我吧。我現在每天學習學得頭發大把大把的掉!”
說着,她還揪了揪自己的頭發,“但成績沒有任何進步,我都快焦慮死了,這要是再考不及格,我就要去跳樓了!”
男人嘆了口氣,妥協道:“行吧,行吧。看在你學習刻苦的份上,大叔就賣給你。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這裏有這個藥啊。”
江暖頓時笑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點頭如搗蒜,“沒問題。我保證守口如瓶。”
男人轉身蹲下,從藥櫃最底下拿出一盒白色的藥,放在櫃臺上,“一盒6666,一天最多只能吃兩粒,千萬不要吃太多。”
江暖爽快點頭:“行,我要一盒。”
男人将二維碼遞給江暖,江暖迫不及待地掃碼付錢,而後滿心歡喜地揣着藥離開。
回到家,江暖鞋都沒來得及換,便馬不停蹄地沖進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然後迅速地拆開藥盒。
她看着藥盒裏的12顆藥丸,黑白分明的眸中閃過一絲急切,自言自語:“一天吃兩粒,太慢了。”
半晌,江暖眼睛死死盯着掌心黑乎乎的六顆類似于山楂丸大小的藥丸,深吸一口氣,緊閉着眼睛,一顆一顆* 地往嘴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