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第76章
在宋晚秋的授意下, 顧遙清率公司金融團隊迅速展開行動。
分析師們馬不停蹄,對江暖所在工作室的財務報表進行深入剖析。
這家工作室在國際市場表面風光,實則罹患嚴重的資金周轉病症, 債務黑洞深不見底,資金鏈脆弱異常,猶如風雨中飄搖欲滅的殘燭。
媒體公關部門聞風而動, 一篇篇犀利且證據确鑿的報道, 如重磅炸彈投放于各大國際財經媒體頭條。
報道無情揭露該工作室諸多亂象:藝人管理混亂無序,旗下明星頻繁卷入醜聞;作品抄襲現象猖獗, 公然剽竊創意還妄圖魚目混珠;稅務方面更是漏洞百出, 幾近公然挑釁法律底線。
一時間輿論嘩然,投資者信心崩塌。該工作室股價如折翼之鳥,直線墜落, 毫無招架之力。
與此同時, 宋晚秋憑借宋氏在國際商業版圖中深厚且廣泛的人脈網絡, 對該工作室實施了全面而精準的商業圍剿策略。
她截斷了該公司在倫敦的廣告投放通路,致使其宣傳窗口瞬間緊閉;演出資源的切斷,讓旗下藝人陷入無舞臺可用的困局;供應鏈渠道的封鎖,更是令公司運營機制陷入癱瘓狀态。
公司的高層們如困獸般焦慮不安,四處倉皇奔走,竭力尋求突破之機,與各方進行緊急商務洽談,意圖力挽狂瀾于既倒。
然而她們面對的是宋晚秋精心謀劃布局的嚴密商業壁壘,深陷絕境、四面受敵之下, 已然回天乏術。
伴随做空行動的持續深化推進, 該公司市值遭遇大幅跳水,往昔的榮耀與輝煌迅速黯淡, 如西沉之日,漸趨衰敗沒落。
宋晚秋在這場殘酷的商戰中穩坐釣魚臺,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要讓傷害江暖的人付出慘痛到刻骨銘心的代價。
Eliza眼看着公司股價一瀉千裏,內心焦灼萬分。她費盡周折,動用了海量人脈關系,才将約見請求成功傳達給宋晚秋。
宋晚秋收到消息時,本打算一口回絕,可又想看看Eliza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赴約這天,宋晚秋身着一襲剪裁利落、簡約大氣的灰色職業套裝,踏入預定的豪華包廂。
Eliza早已在包廂內如坐針氈地等候着,見宋晚秋進來,立馬起身,臉上堆滿讨好的笑容,用帶着濃重口音且不太地道的中文恭維。
“宋總,您能大駕光臨,簡直是讓我們整個倫敦都蓬荜生輝啊!”
宋晚秋仿若未聞,走向沙發落座,眼神淡漠地瞥向她,“Eliza,咱們直接進入正題,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Eliza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宋總,我們公司最近遭遇了一連串的麻煩,我想可能是在某些方面不小心冒犯到了您,但那只是一場誤會。今天特意邀請您來,就是想跟您道個歉,順便探讨一下有沒有可能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宋晚秋擡起手打斷對方,身體向後靠在沙發背上,“Eliza,如今談誤會與解決方案,沒必要吧?貴公司那些資金漏洞、經營亂象,難道需要我一一細數嗎?”
Eliza額頭冒汗,雙手不自覺搓動着,努力放低姿态祈求,“宋總,只要您願意高擡貴手,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哪怕是給予您一筆豐厚賠償款。”
宋晚秋嗤笑一聲,眸中滿是不屑,随即站起身,慢不斯理地整理着衣角,“Eliza,你以為錢能擺平一切?你錯了!你對他人造成的傷害,可不是金錢能夠彌補的。”
說完便起身欲離。
Eliza一個箭步上前,張開手臂阻攔,眸中帶着一絲哀求,“宋總,您再斟酌斟酌,這件事我認為尚有轉圜餘地。”
宋晚秋眸中閃過厭惡,“Eliza,這場戰争你已一敗塗地。”
Eliza臉色一沉,原本僞裝的謙卑與哀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雙眼圓睜,狠狠瞪着宋晚秋,牙關緊咬,發出低沉而充滿怨憤的聲音。
“Serena Song,你別逼人太甚!你以為我真的毫無還手之力嗎?你和Wendy的私情,我全都知道。”
宋晚秋腳步猛地頓住,眼神如冰刀般淩厲地射向Eliza,眉頭緊蹙,“私情?”
Eliza目光複雜地看着宋晚秋,“在看到你的名字時,我瞬間明白了你為什麽要報複我。”
她微微仰頭,喉結滾動幾下,“Wendy每次喝醉酒都會喊你的名字,生病發高燒時也在呓語着喊你,每一次得了獎,她也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邊哭邊喊你的名字。我知道,她很愛你。”
Eliza冷冷笑了一下,“我有問過她為什麽不去找你,她只說自己找不到,模樣絕望得讓人心疼。我以為你多半不在人世了,可誰想到,你好端端地活着,卻躲在暗處,冷眼旁觀她煎熬,如今一出現就演起英雄救美,真是諷刺。”
宋晚秋心間酸澀,指尖泛白,咬着牙,“我的感情,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Eliza眼裏透出股狡黠陰狠勁兒:“哦,忘了說,我還存着Wendy哭着喊你名字的視頻呢,要是傳出去,你猜會怎樣?”
宋晚秋眉頭緊皺,向前跨了一步,嗓音寒冷如刀,“你敢威脅我?”
“Serena Song,你為了Wendy不惜動用一切手段來對付我,我把你們的關系公之于衆,不過是無奈之下的自保之舉。Wendy現在的名聲非常差,如果再加上同性戀人這一項,你覺得她能承受得住輿論的壓力嗎?”
宋晚秋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緒,“你要是敢踏出這一步,我保證你會後悔終生。”
Eliza面色漲紅,額頭上青筋微微凸起,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又一步。眸中燃燒着瘋狂與決絕,直直逼視着宋晚秋,“那咱們就試試。我現在已經沒什麽可失去的了,大不了魚死網破。”
宋晚秋知道Eliza已然陷入瘋狂,極有可能做出任何不計後果的事,但她絕不能被對方的瘋狂行徑左右,失去自己的主導權。
她脊背挺直,表情嚴肅,話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決心,“Eliza,你錯了,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得逞。我會在你有所動作之前,徹底将你摧毀。”
Eliza被宋晚秋強大的氣勢震得身形一滞,臉上閃過驚愕,腳步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她皺起眉頭,想到什麽,嚣張的氣焰重新在眼底燃起,“Serena Song,你可以摧毀我,但因此摧毀Wendy的事業,值得嗎?你知道她為了達到今天的高度,都* 對自己做了些什麽嗎?”
宋晚秋神色依舊淡漠,拎着包的手指不自覺收緊,“什麽?”
Eliza抿了抿唇,緩緩開口:“娛樂圈這潭水太深太渾,不論國界,酒桌文化是一道躲不開的魔咒。在逢場作戲的酒桌上,Wendy為了能從資方那兒拿到有望讓自己突破瓶頸、更上一層樓的角色,她明知自己酒精過敏,卻吞了一大把過敏藥,一晚上不要命的喝酒。她的過敏反應迅猛又劇烈,呼吸吸急促得好幾次險些昏厥過去,被人擡到角落緩神。剛入行的那一年,她一場酒局接一場酒局,在推杯換盞裏煎熬,在過敏與藥效間掙紮,到最後,她硬生生把自己喝到脫敏。”
Eliza笑了一聲,嗫嚅,“Wendy太傻了,傻得讓人心疼,傻的讓人想不顧一切地,助她站上她想去的頂峰。”
宋晚秋聞言只覺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陣尖銳刺痛直鑽心底。
她一直很詫異江暖喝酒時的泰然自若,與記憶中大相徑庭,這個疑慮在心底盤桓已久,但她害怕揭開彼此的傷疤,始終不敢問出口。
如今真相裹挾着殘酷與酸澀呼嘯而來,自責與愧疚宛如洶湧潮水,瞬間将她吞沒。
Eliza語氣中帶着一絲苦澀與不甘,“Serena Song,你以為只有你在意Wendy嗎?我在這魚龍混雜、暗潮洶湧的娛樂圈闖蕩多年,形形色色的資本傾軋、腌臜手段,歷經了無數。”
她眉頭緊蹙,目光複雜的看着宋晚秋,緩了口氣,“Wendy是個毫無背景的東方女孩,就像一朵綻于荊棘叢中的嬌花。那些貪得無厭、嘴臉醜惡的資本家,從她踏入圈子開始,便如惡狼觊觎羔羊一般,死死盯着她,妄圖将她拽入泥沼,肆意擺弄。這些年是我一直在不動聲色地為她抵擋風雨,不許資本的髒手玷污她分毫。”
“這些年是我一直在幕後照顧着她,在她遭遇惡意搶角時,是我四處奔走、賠盡笑臉,耗盡積攢多年的人脈資源,為她讨回公道。我為她傾盡了所有、掏心掏肺。如今你僅憑一己私欲,不管不顧要将她辛苦打拼來的一切夷為平地。”
“Serena Song,你有什麽資格針對我?傷害她的人明明一直都是你!”
宋晚秋秀眉緊蹙,嗓音艱澀,“Eliza,你不必假惺惺地打感情牌。如果真像你所說,你為什麽又要做出那些傷害她的事?”
Eliza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苦笑出聲,“我也是為了整個公司的生存,在這個位置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我相信你應該也懂。但我對Wendy的感情是真的,我從未想過真的要去傷害她,我不想她解約,舍不得她離開…”
她垂下眼簾,“Serena Song,我知道你有能力将我和我的公司徹底擊垮。但請你看在我照顧Wendy的份上,給我留一線生機。”
宋晚秋微微垂眸,思忖許久,擡起頭,看着Eliza,“Eliza,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看在過去你照顧過江暖的份上。”
Eliza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謝謝。”
宋晚秋下巴微揚起,眼神犀利依舊,“我要你在三天內,将江暖所有的合約和代言,全都轉到我公司名下。并且你要親自出面,向媒體澄清解約的真實原因,将她身上莫須有的指控,處理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隐患。違約金方面,我會按照正常範圍支付給你。至于注資事宜,你跟顧總談。還有,我希望我們今天的對話,不會被江暖知道。”
Eliza眉頭緊鎖,臉上神色變幻不定,雙手不自覺緊握又松開。
許久後,她咬了咬牙,沖宋晚秋鄭重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宋晚秋面無表情地颔首離開。
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屋內靜谧,江暖正縮在被窩裏酣睡,被這奪命的聲響擾得美夢破碎。
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嘟囔幾聲,不情不願地拖着步子走向門口。
門剛拉開條縫,Yutina便擠了進來。
她二話不說,張開雙臂猛地抱住江暖,嘴裏叫嚷着:“Wendy,恭喜你!”
江暖腦袋昏昏沉沉的,大眼睛眨巴幾下,身子稍稍後傾,拉開點距離,看着Yutina,“恭喜我什麽?”
Yutina松開手,雙手叉腰,胸脯因激動微微起伏,提高音量,“暖,恭喜你被Eliza賣了!”
江暖啊了一聲,眸裏滿是不解,“賣了?什麽意思?”
Yutina忙不疊從包裏掏出一沓文件,鄭重其事地遞到江暖面前,另一只手指着文件,“Eliza将你的合約賣給了中國的一家娛樂公司,這下好了,你不用賠天價違約金了!更開心的是,我也被她打包一起賣了,省得你掏錢替我贖身了。”
江暖本還睡眼惺忪,被Yutina這一番話砸得腦袋一瞬清醒,她身體一僵,臉上滿是錯愕,眼睛睜得溜圓,愣在了原地。
這段時間,江暖為了尋找國內娛樂公司的落腳處,整日守在電腦前發郵件、打電話,可投遞出去的希望都似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正滿心焦慮、愁緒萬千之時,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宛如一道意外強光,直直照進她灰暗又迷茫的前路,驚得她半晌回不過神。
江暖接過文件,目光落在公司名上,“季語星瀾?這是哪家公司,我怎麽沒看到過呢?”
她邊問邊翻着文件,手指随意劃過紙面。
Yutina湊過來,腦袋挨着江暖肩膀,眼睛看向文件,“我仔細做過背調了,這是兩年前成立的傳媒公司,雖說規模看着不太大,但背景很硬得,聽說和中國最頂尖的娛樂公司都有合作,而且這家公司的boss資金非常雄厚。”
Yutina越說越激動,伸手用力拍了下江暖胳膊,兩眼放光,“最關鍵的是,你知道嗎?你可是她們簽下的第一個藝人啊!也就是說,整個公司所有的資源,所有的人力都會圍繞着你一人運轉。這不就是咱們一直盼着的大展宏圖的好機會嘛,多難得、多讓人振奮啊!”
江暖目光鎖在文件的公司簡介上,逐字默念着“公司秉持聚星成瀾,語藝築夢的理念,志在挖掘獨特藝術之星,雕琢演藝新篇”。
念完,心底泛起絲絲共鳴。
這段日子,江暖被公司雪藏,事業宛如深陷寒冬泥沼,舉步維艱,她渴望能尋得一方重新出發、東山再起的舞臺,而這句話裏透出的銳意與熱忱,恰似春日暖陽,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
半晌,江暖回神,緊皺起眉頭,語氣中帶着不解與懷疑,“Yutina,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家公司條件優渥,勢頭正盛,按理來說,她們應該選當紅藝人,或者那些潛力新星,怎麽就突然簽了黑料纏身的我呢?”
Yutina直起身,老神在在地一笑,“這個我也打聽過了,Eliza最近在四處找融資,機緣巧合下找到了這家公司,更巧的是這家公司的老板竟然是你的鐵粉,直接給Eliza注資了兩個億,然後Eliza就毫不猶豫地把你賣了。”
江暖調侃一句:“兩個億?那我還挺值錢。”
Yutina皺了下眉,“Eliza托我轉告你,如果你不願意去這家公司,也可以提出解約的…”
江暖輕輕搖頭,“目前只要能順利回國,去哪家公司我無所謂的。就這樣吧,如果待的實在不順心,到時候我們再解約吧。”
“我聽你的。”Yutina擡起手,戳了戳江暖手裏的文件,努努嘴,“你再看看下面那份文件。”
江暖聞言翻開另一份厚厚的文件,看到劇本合同上《一步之遙》”四個大字,輕輕念出聲。
Yutina跟她一起看劇本合同,“新東家簽你的唯一條件就是,你必須要出演這部電影。”
江暖垂眸仔細翻看着劇本簡介眉頭漸漸攏作一團,有些擔憂地喃喃出聲:“同性題材,還是校園劇,這應該很難上映吧…”
Yutina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聽說劇本是boss親自寫的,或許是想圓自己的夢想吧。”
江暖認同地點頭,勾起唇角,“其實我還挺想挑戰一下同性題材的。”
Yutina替江暖開心,大聲笑了笑,“暖,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到這兩份合同的時候,我覺得它簡直就是為你量身定做的。我确定boss真的是你的鐵粉!”
江暖笑了笑,視線掃過拍攝地點。
京北大學?!
宋晚秋上班的地方。
那豈不是天天能見到她了!!
江暖滿心歡喜,視線落在文件上面的拍攝安排,不禁瞪大雙眼,“下周就要進組?”
Yutina伸手拍了拍江暖肩膀,“對啊。時間緊張,咱們咱們就得出發了。”
江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雀躍,平複着心情,“好的,我知道了。”
翌日晚上,江暖拖着行李箱,站在京北國際機場熙熙攘攘的大廳裏。
機場大廳燈火通明,江暖單薄的身影倚靠着冰冷的牆壁,發絲有些淩亂地散在臉頰兩側,她目光穿透面前巨大的玻璃,望向窗外停機坪。
玻璃幕牆外,停機坪上的飛機在夜色中閃爍着指示燈,一架架飛機在跑道上呼嘯而過,或輕盈攀升,或平穩着陸。
轟鳴聲此起彼伏,像是命運的齒輪,悄無聲息地轉動,運載着來來往往的故事與期許。
回首往昔漫長的七年,江暖像一只執着的信鴿,懷揣着滾燙愛意與思念,無數次拖着行李匆匆踏上航班,奔赴在尋找愛人的旅途上。每一次起飛,她都滿懷着對重逢的渴盼與忐忑,每一次降落,也都伴随着失落與心碎。
而此時此刻,江暖如同一株靜立在時光角落的蒲葦,黑眸穿過眼前透明的窗,望向停機坪上頻繁起降的飛機,心間滿是感恩。
感恩命運的輪盤撥出她們的重逢契機,感恩愛人願意守在這座城,感恩上天保佑,讓她們可以在同一方天空下,呼吸着同樣的空氣。
淚眼朦胧間,江暖似是透過機場的窗,看見了宋晚秋的身影。
在她們溫馨滿屋的家裏,暖黃燈光宛如輕柔紗幔,給每一件家具都鍍上了層靜谧的金邊。
宋晚秋惬意地窩在陽臺一隅的沙發裏,像只慵懶的貓,身旁小幾上,一杯香茗正悠悠冒着熱氣,袅袅升騰的水霧,氤氲出滿室悠然。
她纖手輕擡,翻開一本英文小說原著,泛黃書頁在指尖摩挲下,沙沙作響,似在低吟淺唱着故事裏的悲歡離合。
宋晚秋沉浸書中,時而眉心微蹙,時而嘴角輕揚。她會時不時看眼時間,在心底換算着倫敦時間,期許着手邊的電話鈴聲能驟然響起。
思念如困獸在江暖胸腔內橫沖直撞,情緒翻湧澎湃,馬上就要決堤。
江暖猶豫許久,撥通宋晚秋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江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堵住,半晌,她找回自己的聲音,帶着幾分難以掩飾的緊張與期待。
“宋晚秋,來接我。”
話音一落,電話那頭忽地一片靜默。
機場大廳全是行色匆匆的旅人,廣播聲、交談聲交織成一片嘈雜的背景音。
江暖将手機緊緊貼在耳邊,下一秒,她聽到聽筒裏傳來女人溫柔的語調。
“江暖,轉身。”
江暖身體倏地一僵,脖頸緩緩轉動,發絲輕拂臉頰,眸光愕然又期待的逐寸掃過人群。
洶湧的人群被按下慢放鍵,腳步拖沓、身影交錯,行李箱滾輪劃出雜亂弧線。
光影在衆人臉上跳躍,一束暖光悄然破開人流,映亮江暖愈發濕潤的眼眶。
大廳另一端,宋晚秋款步走出陰影,風衣衣角獵獵,恰似墨夜中翩跹的蝶。
燈光傾灑,勾勒出她臉部溫柔的輪廓,女人雙眸深情鎖定自己的小孩,宛如星辰追月,一步一步,踩碎周圍喧嚣。
兩人目光交彙的一瞬,時空靜止,周圍旅人化為模糊虛影,只有她們身影清晰、色彩濃烈。
江暖嘴唇輕顫,淚瞬間奪眶而出。
想見她的下一秒,她披着月色出現了。
宋晚秋嘴角噙着笑,将手機塞進口袋,加快步伐,每一步都踏在江暖心跳的鼓點上。
當兩人相距不過咫尺,江暖徑直撲進宋晚秋懷中,沖擊力撞得宋晚秋身形微晃。
江暖抽泣聲漸起,“你怎麽在這兒啊?”
宋晚秋眼眶有點紅,手臂溫柔又緊實的将女孩環在懷中,下巴擱在她頭頂,“路過。”
江暖愣了愣,帶着濃重的鼻音哼了一聲,擡手輕輕捶了下宋晚秋後背,“我才不信呢。你別想騙我!”
宋晚秋低笑一聲,揉了揉江暖發頂,聲音柔和又滿含深情:“昨晚你突然問我,今晚我有什麽安排,我便猜到了你會回來。”
江暖眼睛眨了眨,長睫挂着晶瑩淚珠,一臉崇拜地看着宋晚秋,“宋教授,你好聰明啊。”
說話間,用她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宋晚秋的手心,像只乖巧的小貓。
宋晚秋眉眼彎了又彎:“不是我聰明,是你的小心思太過明顯了。”
江暖直勾勾地看着宋晚秋,“宋晚秋,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宋晚秋伸手替江暖抹去眼角淚花,指尖摩挲過她臉頰,嗓音溫柔,“江暖,歡迎回來。”
江暖臉上淚痕未幹,嘴角咧得大大的,眸中光芒璀璨,“宋晚秋,我真的好開心啊。”
宋晚秋拉起行李箱拉杆,另一只手自然牽起江暖的手,十指緊扣,“走吧,我們回家。”
兩人融入人流,向着機場外走去,身影被暖黃燈光拉長,勾勒出滿是幸福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