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塞壬的人魚崽崽 從火山口滑到人魚王的……

第6章 塞壬的人魚崽崽 從火山口滑到人魚王的……

海水溫柔地撫摸過魚尾，人魚群不斷前進去往深海，葉諾就算害怕，也睜開眼睛望着海底，這個他即将生活的地方實在是太美麗，他從來沒有見過。

魚群伴随着人魚們游動，這是人魚的特殊能力之一，能夠召喚魚群圍繞在身邊，葉諾驚奇地看着斑斓絢麗的小魚們在眼前游過，伸手去摸。

一條紅尾人魚從遠處游回來，他是族群裏的戰士，之前一直游在前面探路，現在出現了特殊情況，他必須回來向人魚王彙報。

不過他很有興趣和小幼崽玩一會兒，伸出手指，幫助小魚崽把小魚們都聚攏到一起，手指打着圈，小魚們就圍着他的手指轉，果然，葉諾被吸引了，眼睛随着他的手動來動去，伸出爪去波動水流。

紅尾人魚一邊逗弄着葉諾，一邊對人魚王說：“王，底下是火山口，是死的，不會立刻就噴發，幼崽們游得太累了，想在這裏玩一會兒，可以嗎？”

人魚王看了一眼火山口，大陸板塊相互碰撞形成了獨特的海底火山，那些熔岩堆積形成巨大的山，哪怕是人魚，在低頭看向深不見底的火山口時，也會産生疑問和好奇，懷疑那裏連着星球的另一端。

不知道為什麽，人魚王覺得葉諾應該會害怕。

他看了一眼葉諾，懷裏的葉諾擺着魚尾，一直在捉小魚，他很專注，連尾巴騎在人魚王的肩膀上都不知道，大眼睛盯着魚群看來看去。

可能是看到了沒見過的稀奇魚類，他忽略了尾巴下方猙獰漆黑的火山洞口。

海洋的暗流速度很快，人魚王捉住葉諾的小尾巴，不讓他脫離自己太遠，但是小魚崽的黑發像海藻一樣蓬松起來，遮住了眼睛。

葉諾有些慌亂地彈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安心下來，八爪魚一樣貼住了人魚王。

人魚王握住他的尾巴，葉諾感覺到了來自尾巴尖的束縛，就沒有再亂動，自己抱着一條黑白條紋的小魚，就這樣坐在人魚王的肩膀上，和人魚群一起掠過海底火山。

葉諾這才看見了海底深淵，那裏實在太黑了，葉諾渾身一僵，閉上了眼睛，小聲喊着：“媽媽，我怕。”

人魚王撫摸着他的尾巴，“沒事的，諾諾，火山不會噴發，我們不會有危險。”

紅尾人魚在一旁聽見了小魚崽撒嬌的全過程，笑了一下，“怎麽會有這樣的小人魚？害怕冷水，害怕火山，但是喜歡和魚類玩耍，而不是把他們當作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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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王也知道葉諾和其他小魚崽不太一樣，但是他從撿到葉諾那天起，就接受了葉諾可能和其他人魚不一樣的可能性。

人魚王把葉諾的頭發撥到一邊去，不擋住他的視線，但是葉諾緊緊閉着眼睛，什麽都不看，所以那些碎發對他而言沒什麽遮擋作用。

葉諾嗚嗚地抱着人魚王的手不松開，一顆顆很小很小的珍珠劃過他的臉，他忍不住害怕，魚尾巴都在抖，小聲地說，“諾諾，諾諾不要看。”

人魚王擦了擦他的臉，人魚群在附近停下了腳步，小魚崽們沒有一只像是葉諾一樣會害怕海底世界，但是沒有一條小魚崽笑話葉諾，他們在火山口附近玩耍，試圖讓葉諾知道，這裏并沒有那麽可怕。

但是葉諾還是不敢睜開眼睛，睫毛閉得緊緊的，紅尾人魚和藍尾人魚把小珍珠收集起來，小魚崽們搶珍珠玩，一片笑聲，小葉諾聽見了，耳鳍尖微微一動，人魚王低聲說：“諾諾，你看，小魚崽們都在玩，他們都沒有被岩漿吞沒。”

葉諾搖了搖頭，但是動作明顯遲疑了。

人魚王輕輕吻了下他的眼睫，嘴唇碰到小魚崽的眼皮時，葉諾的眼皮輕輕一顫，像是得到了很大的勇氣，緩緩睜開眼。

人魚們在附近陪伴幼崽玩耍，他們喜歡把死火山當作滑梯，黑色龐大的死火山之間穿梭着美麗的人魚，葉諾抿了下嘴唇，好奇心驅使着他想要了解熔岩的觸感。

葉諾賴在人魚王身上，“媽媽，去看看。”

人魚王摸了摸他的頭，帶着葉諾來到火山附近，岩漿噴發過的痕跡還在，葉諾看了看其他的小魚崽，他們都在和他們的爸爸媽媽玩。

葉諾想了想，坐在火山口的最頂部，人魚王盤着尾巴等在下面。

葉諾閉着眼睛，尾巴放松，滑了下去。

人魚王一把抱住了葉諾，葉諾緊緊抱着白發人魚，他的心髒快跳出來了，但是他這次真的沒有害怕。

因為他知道有一條人魚會一直在下面等着他。

人魚王低聲說：“現在還怕不怕？”

葉諾搖了搖頭：“不、不怕。”

人魚王并沒有責怪他的膽子不夠大，然後他帶着葉諾去往附近的隧道，隧道的這一邊和另一邊有一段距離，人魚王等在另一邊，他向葉諾招手：“諾諾，來我這裏。”

葉諾搖着小尾巴，害怕，但是很堅定的游了過去。

最開始是一片黑暗，葉諾閉着眼睛，但是他能感覺到媽媽就在附近，于是他奮力地擺動尾巴有向光明，直到那一束光照亮了他的視野，白色長發的人魚媽媽在光明處等他。

葉諾撲婻風到人魚王的懷抱裏，驚魂未定的喘着氣，通紅的小肉臉上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戰勝黑暗的興奮，“媽媽！我游過來了！”

人魚王垂下眼睛，看着小魚崽，“諾諾真勇敢，我為你驕傲。”

海葵攀附在隧道裏，小醜魚穿梭在它的觸手中，葉諾看了會兒，觸動海葵時，他的許多觸手發生了一陣反射性的痙攣，小醜魚躲起來，葉諾覺得海葵也很有趣。

人魚王牽着葉諾，和人魚群去往最終的栖息地。

小魚崽們圍繞着葉諾，葉諾偶爾和他們在一塊游，但是游着游着總會回到媽媽的身邊來。

前面是一個海底沉船墓葬群，人魚們在附近逗留，人魚是群居動物，在海底有大面積圈地，這一點和陸地上的人類一樣，喜歡用各種器材建立自己的王國。

這裏都是生活了很久的人魚，盡管很陳舊，但貴族人魚們還是熱情的歡迎了新生小人魚的到來。

葉諾當然也不例外。

但是葉諾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熟悉，他還是緊緊的依偎在人魚王身邊，怯生生地看着周圍環境。

作為人魚王唯一的幼崽，葉諾被人魚們圍住左看右看，大家的喜歡溢于言表，尤其是紅尾人魚和藍尾人魚把葉諾留下的小珍珠拿出來給大家講了緣由之後，成年人魚們笑個不停，紛紛從鱗片裏掏出來各種各樣的食物和玩具，哄着小葉諾收下。

葉諾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抿住了嘴唇。

人魚們的熱情讓他有點無所适從，在孤兒院的時候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但是葉諾知道人魚們沒有惡意。

葉諾看其他的小幼崽們也收到了禮物，于是把這些禮物都抱在了懷裏，小聲的說：“謝謝。”

人魚們在哄小幼崽開心這件事上天賦異禀，人魚王卻得到了通知，要和學者人魚們去開會商議種族發展。

學者們憂心忡忡的說：“王，最近人類的捕撈行為越來越頻繁了，他們的實驗室似乎需要一條新的人魚，前幾天有一條人魚被炮彈攻擊受傷了，沒救回來，如果再放任下去，我們連最後的栖息地都要被剝奪了。”

“那些從來不路過這個海域的漁船和運輸船也多了，如果我們被抓去了還可以反抗，但如果是那些小幼崽被抓去了的話，那就太可憐了。”

“我知道了，”人魚王說：“先等一下。”

學者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直到他們看見性情冷硬的人魚王彎下腰，把葉諾抱起來放在彎曲的第二節魚尾骨，也就是他的膝蓋上，低聲說：“諾諾，我有事情要去做，你是和我一起走，還是去這附近玩一玩？”

葉諾看了看周圍，其實這裏并不危險，這些年老的人魚說話速度很慢，真不知道媽媽是怎麽堅持的，反正葉諾有點坐不住了，而且成年人魚們的對話很枯燥，也很無聊，他什麽都聽不懂。

所以葉諾從人魚王的膝蓋上跳下來，拉着紅尾人魚的手，晃動着小尾巴說：“媽媽，諾諾想去玩。”

人魚王也沒有阻止葉諾，他知道葉諾雖然不哭鬧，但确實呆不住了，幼崽們的耐心有限，他對紅尾人魚使了個眼色，紅尾人魚點了點頭，然後抱起了葉諾，“小殿下，我帶你去沉船裏玩好不好？”

小殿下是什麽意思？葉諾雖然不明白，但他知道紅尾人魚是在叫他。

正好，葉諾對一切都感到很好奇，仰着頭，伸出手：“要抱。”

紅尾人魚順理成章地把小魚崽抱起來，離開了那座船，他們來到了一艘更加古老的船旁邊，紅尾人魚松開手，讓小魚崽自由地探索全新未知的領域。

葉諾的注意力果然就被轉移了，他在破舊的船艙裏翻找，發現了一個木頭箱子，打開之後，滿箱是破損的人類生活用品，上面爬滿了海螺和貝類食物。

葉諾摘下來一個，敲碎了外殼，嘗了一口螺肉，眼睛一亮！

好鮮好甜！

葉諾想把這些海螺都帶走，給人魚媽媽嘗嘗，但是木箱子太重了，他搬不動，紅尾人魚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他找出了一個小一點的箱子，葉諾就正好把撿到的所有海螺都放進了箱子裏。

紅尾人魚笑着說：“小殿下，你還要撿什麽？我幫你搬。”

葉諾沒有別的東西想要，他只是想讓媽媽嘗嘗海螺。

葉諾說：“我們回去吧，我想媽媽了。”

紅尾人魚刮了下他的鼻子，“不知道王哪來的運氣，生出來你這麽粘人的小幼崽。”

他們回到沉船墓葬群，會議也開完了，紅尾人魚把葉諾送回到人魚王身邊，葉諾只看見了一大群火紅的珊瑚，珊瑚後面是巨大的空間，安靜而溫暖。

人魚王在布置他們的家，把葉諾喜歡的玩具都擺好，海藻編織了一張毯子，蚌殼裏鋪墊的石子柔軟光滑，小小的蚌殼擺在另一扇巨大鯨魚骨架旁邊，骨架能遮擋住海洋水流的流速，那是人魚王睡覺的地方。

人魚捕殺鯨魚的時候也需要團隊合作，但人魚王不需要，這只鯨魚是他獨自游獵時捕捉到的，給族群分享食物之後，他留下了這副骨架當床。

葉諾的尾巴盤在鯨魚骨架上，對他的新家很好奇，他抱着海螺，一直看着人魚媽媽。

紅尾人魚問：“王，商議的怎麽樣了？”

人魚王：“新生的幼年人魚太多了，我們明天去王國舊址，就在這不遠處，希望能從裏面找到一些能夠容納幼年人魚居住成長的物品，食物雖然夠吃，但長期居住在小地方，小魚崽們容易抑郁。”

人魚王這才注意到葉諾帶回來的木頭箱子，輕聲問：“諾諾今天收獲真多，這是什麽？”

葉諾捧起大海螺：“這是海螺，可以吃的，媽媽嘗嘗。”

明天再把另一個大箱子裝滿，晚上的零食就夠吃了，他和媽媽吃一部分，剩下的給其他人魚和小魚崽們吃。

可惜海螺沒有那麽多，連給媽媽塞牙縫都不夠。

有沒有他和媽媽都能吃飽的食物呢？

蚌肉？

可惜一枚蚌的成型要很久，葉諾等不了。

海藻？

媽媽雖然逮什麽吃什麽，但是不吃綠葉菜，只吃肉。

那，海螺，鮑魚，魚？

這些很好，随時都可以抓到放進嘴巴裏！

“咕～”

葉諾提議：“媽媽，今晚我們吃魚吧？”

“好。”

人魚王同意，只要是葉諾喜歡吃的，哪怕是海豹、灰鯨、或者是座頭鯨那種大型海洋生物，他也能沖進去把它們抓來給幼崽吃肉。

不知道葉諾在想什麽的人魚王，把海螺都拿出來一顆顆擺好，想着敲碎了給葉諾吃。

他敲一個，葉諾吃一個，碎殼到處都是，人魚王一直把葉諾喂飽，然後把碎殼清掃幹淨。

葉諾吃飽喝足，精神飽滿，來來回回圍着人魚王轉，“媽媽，我今天看到了很棒的景色，等我帶你去看，我要抓魚給媽媽吃，要是抓不到，媽媽還可以吃我的海螺，我會努力抓很多很多海螺給媽媽吃，不讓媽媽挨餓。”

人魚王忍俊不禁。

人魚的戰鬥力還不至于要一條幼崽養。

哪怕爪子再遲鈍，大型的海洋生物比他大的沒他靈活，比他小的又打不過他，幼崽根本意識不到人魚在海洋裏的霸主地位，哪怕什麽也不做，也能輕輕松松地召喚魚群。

不過人魚王點點頭，沒有拒絕小幼崽的好意。

因為葉諾的這句話恰巧說明了，他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不論到什麽時候，哪怕他老去，葉諾也不會離開他。

這樣就足夠了。

葉諾玩累了，趴在小床裏，睡着之前，他想，明天媽媽還要去舊王國遺址，他也想去看看，到時候和媽媽說說，他一定會同意的吧？

“……”

人魚王捧着他的小床，用尾巴輕輕晃悠着，唱起悠長而低沉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