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對手

第70章 對手

顧淮又和柯林聊了幾句, 臉上就浮現出疲倦的神色,表現得不明顯, 但柯林還是很快發現了, “再休息一會吧, 我在這裏陪着你。”已經從生死關頭沖了回來,柯林知道顧淮即便再睡過去也不會像之前那樣情況危急,這個時候是要多休息才對。

顧淮緩緩閉上了眼睛。他不是困,只是身體機能傳來的疲憊讓他很難維持清醒的狀态, 在柯林說完這句話沒多久,他就昏睡了過去。

柯林的神經不再緊繃,聽到顧淮的呼吸聲漸漸綿長, 他重新坐回床邊的沙發, 也曲肘抵在床沿撐着稍稍昏沉的額頭, 準備假寐一會, 但握住顧淮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這一覺睡了将近五個小時, 期間醫生原本想要為顧淮做一次檢查, 不過看到兩人的狀态,就改換為遠程檢查監測顧淮身體健康的數據,沒有打擾兩人在大難之後難得的平靜。

柯林直到醒來才發現自己已經睡過一覺, 他埋首在肘間, 姿勢說不上舒服, 所以肩膀位置有些酸脹,可他沒來得及在意自己的感受就轉眼看向顧淮,見對方沒有任何異動, 才放心下來。

五個小時的補眠讓他恢複了精力,而掌心的溫度告訴他,在睡着之前發生的一切也并非是夢。

顧淮真的答應了他。

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長時間壓在心底不敢輕易開口的感情忽然得到肯定,讓他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柯林的目光從顧淮的臉移到兩只交握的手上。他忽然抿出一個淺淡的笑意,然後微微傾身,垂首吻在對方修長的手指,他沒有用力,薄唇僅僅貼着溫熱的皮膚。

頭頂卻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在我睡着的時候,你做過多少次這樣的事。”因為喝過藥,顧淮說話時嗓子裏已經沒有了砂礫研磨的刺痛,只是嗓音還是嘶啞着,“王子殿下,偷襲可不是好習慣。”

柯林沒想到顧淮會在這個時候醒過來,這句話讓他雙手一緊,一種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從他心頭一直蔓延到臉上,“我……”他心虛地撇開視線,“只有這一次。”

顧淮又笑了一聲。

休息過後,他總算有了些力氣,握住柯林的手送到嘴邊,也輕輕吻了一次,“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我是想告訴你,這種事不需要在我睡着時偷偷去做,”他說話時沒有松手,幹燥的嘴唇在柯林的手背上摩挲,讓後者不知該怎麽反應,“随時都可以。”

說完這一句,他才放開柯林已經僵成石塊的手,明知故問道:“你好像很緊張。”

柯林被他親吻過的手已經握成拳背在身後,它微微顫抖着,有一種酥麻的癢順着手背一直滑進心裏,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在顧淮這個角度看得清清楚楚,他卻毫無所覺,“我沒有緊張。”他否認道,“我只是覺得意外。”

顧淮嘴角微挑,捉住他另一只手又牽到嘴邊吻了一次,“是嗎,那你以後一定要習慣才行。”

柯林果然沒有第一次那麽僵硬,但依舊很不自然,他這次把兩只手都背在身後,努力維持自己一個王子的從容,“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說完幾乎同手同腳走了出去。

顧淮直覺如果提醒他應該不會讓他放松下來,幹脆就這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稍久之後,他才察覺到自己嘴邊一直挂着難以忽視的笑容。

再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柯林時的場景,他一定不會知道在不久的将來,事态會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不過現在還不是沉溺于這些的時候,顧淮緩緩斂起笑意,聯系了顧立華。

對方很快就接起了他發過去的通訊,“小淮,你身體怎麽樣?”

顧淮攥拳嘗試了一下恢複的力氣,“還不理想,還需要住院兩天。”以目前聯邦醫療科技的發展,住院兩天已經是非常嚴重的病情,但顧淮擔心的不是這個,“這次爆炸的結果調查出原因了嗎?”

顧立華沉默片刻,然後說:“你受傷嚴重,這件事暫時就不用跟進了,我會安排別人接手。”

他的反應不在顧淮的意料之內,顯得有些奇怪,顧淮蹙起眉頭,轉而問道:“父親,啓藍首領和顧書年是否還在軍部的掌控之中。”

顧立華突然起身,投影裏的他在顧淮面前來回走了兩圈,才說:“小淮,你一向很聰明,我知道瞞不過你。”說到這他腳步一頓,“這次意外責任完全在我,這件事結束之後,我會引咎辭職——”

“父親,”顧淮提高音量,“發生了什麽?”

顧立華的脊梁繃得筆直,但在顧淮的眼裏卻驟然佝偻起來,他兩鬓的斑白在這時明顯得刺眼,“他們早就察覺了聯邦的眼線,在一天前就已經離開了首都。軍部的人趕到據點的時候,也分別遭遇了爆炸。”

顧淮強撐着坐起身,他捂住胸口,沉聲道:“行動失敗了。”他在醒來之後就有過這個猜測,可是在顧立華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他心中卻全然沒有猜中的高興,“聯邦高層有啓藍的奸細。”

如果是這樣,他們簡直避無可避,這也解釋了為什麽顧淮的行蹤會被了解得那麽清楚,軍部的行動會被預料。至于王振宇,恐怕就只是啓藍丢下的一顆廢棋了。

現在啓藍的首領和顧書年都已經離開聯邦首都,即便抓住了再多聯邦的蛀蟲也沒有任何用處。

顧淮擡手按了按額角,“主席府決定什麽時候出發宣戰啓藍。”

顧立華說:“明天。”說完他看向顧淮,“這一次,我不打算讓你點兵。”

“什麽?”

話音落下,門外柯林拎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他進門時一眼就看見顧立華的投影,但正在談話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顧淮按住氣血翻湧的胸口,咳嗽一聲,“我想知道,這是長官的決定,還是主席府的決定?”

他的稱呼讓顧立華神情倏然冷硬起來,“你受到嚴重沖擊,住院兩天之後還需要一段觀察期才能真正脫離危險,艦隊明天就會出發,你已經趕不及了,少将。”

顧淮說:“如果明天必須出發,我就可以明天出院。”他态度同樣強勢,“啓藍是我的對手。”

顧立華手握成拳抵在辦公桌上,他說:“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啓藍的一舉一動都在針對你,他們不止一次對你下手,就是不想讓你繼續活着,你拖着重傷的身體上戰場,豈不是正中啓藍下懷!”

“如果因為怯懦而放棄作戰,那我寧願死在這場爆炸裏,”顧淮眼神鋒利,嗓音沙啞卻擲地有聲,“面對一而再想要致我于死地的對手,有機會卻不能親手反擊,那我也與死無異。”

顧立華側身對着他,聞言陷入深深的沉默。

柯林上前幾步把保溫的食盒放在桌邊,沒打算打擾他們的談話。

良久,顧立華說:“明天出院吧。”他沒有再看顧淮一眼,說完話後就兀自結束了通訊,投影立刻消散。

顧淮往後倚靠在床頭,他閉上眼睛緩解痛楚,再過一會兒,出聲道:“他第一次勸我不上戰場。”

柯林按下床頭的按鈕,把飯菜依次取出放在自動彈出的小桌板上,“他在擔心你的安全。”

顧淮說:“他原本有三個兒子,但現在他恨不得只有一個了。”說到這他看向柯林,不知怎麽生出一種傾訴的欲望,“我從小就不喜歡顧書年和顧錦年,他們兩個的出生總讓我覺得是一種污點。我曾經痛恨我的父親在我母親死後重新娶妻,不過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不論是我母親還是現在的高雅茹,我父親都不愛,他娶的只是責任。”

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這些想法,包括顧立華從前有許多次想要跟他談一談,他都沒有把心事說出來的沖動,大概是重活一次讓他看得更開,說出這些沒他想的那麽難,“我對顧家兩兄弟都不了解,但如果非要挑出一個來,顧書年一定比顧錦年有野心。”

柯林把手裏的餐具遞給他,然後在一旁坐下,“你覺得啓藍屢次對你下手,是顧書年的緣故。”

顧淮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我很少接觸啓藍,除此之外,我也沒有機會和他們結仇。”

柯林問:“你和顧書年有什麽仇?”

“也不能這麽說,”顧淮想了想,簡單描述一遍當年看到過的場景,“曾經我有一次在我回顧家的時候走錯了門,見到顧書年房間內的信息牆上滿滿都是關于我的報道,角落裏還有我從小到大的成績單,記錄得非常全面。”

只聽着,柯林已經皺起了眉,“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拿來和他自己的作對比,”顧淮說,“看數據庫的時間統計,他好像從小就把我當成他的對手。不過自那之後我也沒有再和他見過面。”

柯林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他不是你的對手。”

顧淮說:“可惜他已經是了。”這句話落,他又補充一句,“不過,我還有你。”

柯林手上一抖,險些把桌上已經空了的食盒掀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世界杯首秀,我說最近想請假看球,基友罵我辣雞…………

不敢請假了,我還是碼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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